那殿下何必要來走這一遭?一開始就留在京城不更好
「我若是不來,這些武人不知輕重,傷了末兒,又該如何是好?」彷彿突然想到什麼,他轉過頭盯著謝清遠,「清遠,史大邱昨日告訴我,自鋒南軍兵臨城下那日起,就沒有見到過公子無雙的身影,這不大尋常,你可猜到了其中原因?」
「公子無雙是鋒南軍的精神支柱,幾場攻城戰都不見他的身影,最有可能,是生病了。」提到公子無雙,謝清遠眼中掠過一抹暗淡的光芒,隨即被他迅速的隱去。
「清遠果然跟我想到了一處,」君可載點點頭,「這麼重要的場面他不出面,想必是有不由已的緣由。他若是生病了,想來鋒南軍裡主持事物的,就變成了我的美人兒……」
謝清遠聞言立刻警惕的看著他,「殿下,你……」
「我想去見末兒一面再回京。」君可載斂了面上的笑意,負手看向關外,「送走她……已經快四個月了。」
謝清遠面上浮起複雜難辨的神色,他鎮鎮的看著君可載,隨即歎了口氣,「想不到殿下這樣的人,竟也是顆癡情種子……那麼,殿下打算如何去見她?」
「化裝成朝廷的使臣,說願意與鋒南軍停戰和談,這個理由可好?」
「和談?」謝清遠吃了一驚,隨即又平復下來,無奈笑笑。「清遠不便說什麼,殿下應該和部下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和談?!」史大邱一雙濃眉豎得老高,半晌,才在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殿下又在開什麼玩笑?」
於隼也擠了過來,「殿下。萬萬不可!如今形勢於我們一片大好,只要再守得幾個月,鋒南軍必然自亂陣腳,不戰自退,根本就沒有和談地必要!」
君可載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他們,「你們個個領兵打仗,修城駐防,算來算去。只有我閒人一個,讓我找點事做有何不好?」
「我軍正處於上風,突然遣使要去和談,鋒南軍被鬼掐了才會相信!」史大邱憋了一肚子火說道。
他實在弄不懂眼前這個比女人還漂亮的殿下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戰火紛飛之際不忘四處尋歡作樂;城牆壞了也不管不顧,任由他們苦苦抵抗,不肯增援一兵一卒;如今形勢一片大好,他居然又異想天開要跑去與鋒南軍和談!
他忍不住琢磨,眼前人根本不是君可載,真正的君可載可能早已被那個明末做掉了。眼前這位是鋒南軍派過來的假冒貨。
「和談?是否是朝廷的意思?」一名年紀較大地將領謹慎問道。
「不,是我的意思,朝廷根本不知情……」
諸將愕然,半晌,才有人不敢置信的問道,「殿下是要和鋒南軍兩分天下而治?」
「我說過麼?」君可載挑眉看了那名將領一眼。「所謂和談不過是個幌子,我此行,不過是潛入敵營打探一番虛實而已。」
「軍中能當這一任務的大有人在,殿下何必親自前去,以身涉險?!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可若是談不攏,那麼放回使者也是一戰,撕破臉皮也是一戰。鋒南軍裡那些人可不是什麼慈悲心腸的菩薩!」
「這個……要我如何跟你們說呢?」君可載困擾的按了按額際。
他生平做事最喜歡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做,旁人只要看成績便可,要把自己心裡每一步算計都詳細說出來,還真是個大難題。
「殿下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諸位……信不過殿下麼?」謝清遠無法再對君可載頻繁地使眼色無動於衷,終於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這……」將領們面面相覷。君可載的才幹他們從不曾懷疑,否則平日裡也不會唯他的命是從,但是這次的計劃,實在是太懸了點。
君可載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仰昭關只怕就守不住了,雖說他在這裡也只是每天看看風景,躲在士兵們後面烤烤火,喝喝茶。
「好吧,我再透露點消息給你們,」君可載微微躬下身子,示意諸將靠近點,「我和鋒南軍如今的大將明末之間,還有點小糾纏……他欠我一個人情。」
鋒南軍大營。
明末手支在矮几上,看著公子無雙一口一口,將她親自熬好的藥喝下去,面上略帶幾許憂慮。
半晌,公子無雙才將碗中的藥喝完,輕輕拿起旁邊的一副錦帕,拭了拭嘴角,才看向明末,「末兒給我喝的是什麼藥,我怎麼嘗著有南瓜葉地味道?」
「聽軍中將士們說南瓜葉可以治……」明末說著,突然想到什麼,連忙止住,面色如常的換了話題,「無雙這幾日可感覺身體舒服點了?」
「好多了,多虧末兒精心調理。」
「這是應該的……」明末轉身,給公子無雙倒了一杯水,面上仍有揮之不去的憂慮之色。
這幾日她以照顧公子無雙為名,每晚擠在他身邊睡著,半夜裡,經常被他的咳嗽聲驚醒,雖然他已經竭力壓抑,卻仍是驚擾了她。
喝下去的藥根本就沒有效果,難道,日後這種折磨就要跟隨無雙一輩子麼。
她正怔忡間,顏錦舟地聲音突然從帳外傳了進來,「將軍!」
明末連忙起身,一邊偷看著公子無雙的臉色。
這些日子她嚴令軍中上下有事直接稟報她,不是非要公子無雙處理的事盡量不要來打攪,以免他心有憂慮,身體狀況愈加惡化。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卻也等於是在軍中架空了公子無雙。
她一直擔心無雙會誤會什麼。
公子無雙彷彿什麼都沒有察覺,只是淡淡笑道,「末兒快去吧,錦舟想必有要緊事。」
明末鬆了一口氣,將手中倒滿茶的茶杯輕輕放在公子無雙面前,又替他扯了扯膝上的毛毯,才大步走出帳外。
「何事?」走出公子無雙營帳很遠,明末才問道。
顏錦舟神情嚴肅,「君可載派人來談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