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電話已經停了,他歎口氣摸親了親,電話馬上又催命一樣的響起來,承瑾彷彿早料到了電話一定會響,他幾乎可以想像電話那頭的人是多麼的心急如焚,他親了親舒宜的額頭說:「去接電話吧,不用怕,以後我在你什麼什麼都不用怕,你要相信我!」
舒宜猛地抬頭看著承瑾,電話響了好幾下,一直沒掛,到最後她才慢慢的走去過接電話。
電話那頭是夏桐,果然他早已經是急得要命,在她接到電話的那一剎那她幾乎能聽見他在那頭舒了一口氣,夏桐搶先問:「舒宜你怎麼了,你到底去哪兒了,手機關機,電話也不接,你想急死我嗎?」
舒宜默不作聲,夏桐又驚慌的叫起來:「舒宜,舒宜,你怎麼了,你在幹什麼,你生氣了嗎?」
舒宜回答一聲說:「沒有,我……我剛才在浴室洗澡,手機沒電了,才出來。」
夏桐這時候才長長的吁出一口氣說:「你沒事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去哪裡了呢,你什麼時候去醫院,我剛才沒找到你一直沒敢去醫院,你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帶到醫院去,張阿姨做了很多你愛吃的?」
「我沒事,不用給我留了,我過一會再來醫院吧。」
舒宜的聲音懶懶的,夏桐早就聽出她聲音的異樣,還以為她心情又不好了,所以他匆匆結束談話:「噢,那好,那你先忙。我先去醫院了。等一下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嗯,好,再見。」
「再見!」
舒宜掛掉電話,承瑾微笑著看著她,她訥訥的說:「是……是夏桐。」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承瑾仍舊是微笑著說:「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問我什麼時候去醫院,還問我要不要給我留早餐?我說等下再去。」舒宜老實地回答。
「嗯,這樣啊,我們先吃早餐吧。」
承瑾走到廚房拿出兩個碗開始盛稀飯,盛好了他招手叫來舒宜說:「來,我們先吃早餐。」
舒宜愣愣地站在那裡不說話。牙齒緊緊的咬著唇。
承瑾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說:「傻瓜,我不是叫你以後都不要害怕的嗎,夏桐那裡我去解決,你先吃早餐。」
舒宜終於坐過來喝稀飯,中間承瑾問過她一次,稀飯已經涼了要不要熱一熱。她搖搖頭說我就喜歡吃涼的,這樣承瑾也沒再說什麼。
兩個人吃完稀飯。承瑾幫著舒宜收拾好碗筷,在廚房裡的時候舒宜支支吾吾的跟承瑾說,承瑾溫柔的看著她聽她說。
他們兩個人商量好,這件事情暫時還是不用承瑾出面,舒宜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夏桐說。承瑾倒有點著急。他深深的看她問道:「真地不用幫忙嗎?」
舒宜說:「不用不用。夏桐那個性子,我怕你去說會越說越壞。」
承瑾只好點頭答應,他說好。然後說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兩個人一路到了醫院門口,承瑾想送舒宜下車,舒宜忙阻止了他,她一個人打開車門走下去,走了兩步,承瑾忽然從車窗裡探出頭來看著她的眼睛說:「舒宜,你不會和夏桐結婚的對不對?」
舒宜臉有點紅,她站在那裡看著他,看了好一會才點點頭說:「嗯,你先回去吧,我走了。」說著轉身繞進了大廳,一個轉彎就消失不見了。
承瑾依舊呆呆的盯著醫院的大門看,過了好久他才想起要抽煙,找來找去卻是找到了舒宜的煙,那是幾包摩爾,也有萬寶路,還有三五。他皺了眉頭,本來想抽煙地心思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全變了,他打開車門把那幾包煙都丟進了垃圾桶。這些都是他從舒宜那裡搜來地,手提袋裡,床頭,茶几,沙發上到處都是她的煙,她抽的牌子也雜,想著她從小就有咳嗽還抽煙他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舒宜出了電梯到了三樓長長的走廊裡,忽然她覺得醫院裡整個氣氛都有點不大對勁,走廊裡來了好多人,氣氛有點緊張,她不由著急地走過去。病房
已經沒有了人,倒是增加了不少花籃之類地。走廊裡識的人,她一轉身看見陸鎮也在,正低著頭坐在走廊裡抽悶煙,一個護士走過來對他說:「先生,這裡不能抽煙,請您到吸煙室去吸好嗎?」
陸鎮抬頭忙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抽了。」說著他眼角的餘光一瞥看見舒宜站在病房門口,他呆了一呆。
陸鎮反應過來地時候已經把煙蒂扔進了垃圾桶,他走過來說:「舒宜,你找夏桐?他剛出去了,殷奶奶被轉到搶救室去了,你在這裡等一會吧。」
舒宜「嗯」了一聲,坐在他旁邊,起初兩個人都有點尷尬沒說話。
陸鎮又有點想抽煙,渾身摸來摸去,看一看遠處的護士,最後還是只好作罷。
是舒宜打破沉默的,她問:「陸鎮,你從德國回來了?」
「嗯。」
「你媽媽不是不准你回來嗎,我聽夏桐說。」
「其實……其實也沒有不准回來,只是……舒宜,你跟我說實話,靜雲她真的結婚了嗎?」
舒宜愣了愣點點頭說:「是的。」
陸鎮「噢」了一聲沒有說話,目光忽然定格在對面的白色牆壁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只是一張臉霎那間變得慘白慘白,舒宜有點擔心的注視著他。好半晌陸鎮才回過神來,他朝她尷尬的笑笑說:「舒宜,我先……我先出去抽支煙。」
舒宜沒說話,看著他點了點頭。
陸鎮這才慌亂的走開了去,一旁有個年輕女孩子看他走開的背影叫了一句:「阿鎮,你去哪裡?」她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軟糯,阿鎮阿鎮,她應該是南方人吧,舒宜打量著她。
陸鎮回答:「這裡不讓抽煙,我先到吸煙室去抽支煙。」
「哦,那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說著她回過頭來對舒宜點點頭,笑了一下。
這個女孩子應該是典型的南方人,皮膚白皙細膩,剪著齊眉的劉海,衣著時尚,看起來很年輕,也很乖巧,舒宜也回之一笑。
舒宜這是最後一次見陸鎮,後來聽夏桐說他又去了德國,不久就結了婚,她聽到的那一刻才想起這個時候陸鎮慌亂離開的背影,其實她在想,很多人都說陸鎮太過軟弱,但是實際上他亦有他的彈性,這個女孩子叫他阿鎮的時候他甚至還沒跟她結婚,還在問靜雲的情況,也許他還在等,他還在爭取,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爭取,可是靜雲卻已經等不及了,舒宜說,她結婚了。
手術大概進行了幾個小時,其間往來很多護士,拿著各種各樣的醫療器械走過來,走過去,舒宜給夏桐打了好幾個電話也不見他接,手術室門前也沒有看見他,這時候才有點著急起來。
等到殷奶奶從被護士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舒宜終於見到了夏桐的父母,他們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帶頭的幾個醫生忙跑上去回報,態度畢恭畢敬,舒宜這才想起來這裡是軍醫院。夏先生夫婦問完之後,殷奶奶被推到病房裡去,她也想走上前去問,可是又覺得身份尷尬,站在那兒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引起了夏氏夫婦的注意。
夏太太首先走過來,帶著問題卻又十分肯定的說:「你就是舒小姐。」
舒宜點點頭,有點侷促難堪,她說:「伯父,伯母,你們好!」
夏太太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陣,然後也點點頭,沒問什麼走開了去。夏先生倒是在走的時候對她說了一句:「舒小姐,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舒宜機械的回復:「再見!」
夏先生被一群人簇擁著走出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舒宜才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被那個夏太太看得渾身不自在,走了之後才發現背心裡一片冰涼的汗水。
她想要去病房探視,可護士已經在上面掛上了一個謝絕探視的牌子,她被堵在門外,頓時有點難堪的笑笑,爾後才想起問護士:「請問護士小姐,你有沒有見過一位叫夏桐的先生,你知道他哪裡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