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故意在洗手間放出隆隆的水聲,不一會才走出來,常。
她到桌上拿了個橙子說:「殷奶奶,我幫你剝個橙子,我們說說話。」
殷奶奶打起精神說:「好啊,我們說什麼呢?」
舒宜故作嬌嗔的看了一眼夏桐說:「殷奶奶,我們說話不讓外人聽,夏桐你出去。」
夏桐看著舒宜那個忸怩的樣子,好笑,嗤之以鼻:「不聽就不聽,你當我愛聽,正好我出去抽支煙。」
直到夏桐真的退出去,舒宜才專心的給殷奶奶剝橙子,卻又不說話了,殷奶奶看著她那紅紅的臉覺得蹊蹺,她問:「小宜你有什麼話就跟殷奶奶直說。」她甚至疑心剛才她和夏桐說的那些事是不是讓舒宜聽了去。
沒料到舒宜紅著臉,低著頭,半晌才說:「殷奶奶,我有件事兒要跟您說,我和夏桐……我們的事,您能幫我跟阿姨叔叔說一下嗎,我怕讓夏桐去又挨罵!」
殷奶奶沒搞明白,愣了一下才清楚過來,恍然大悟,她笑顏逐開,說:「啊?哦,這是好事啊,包在殷奶奶身上了,你就放心吧。」她看見舒宜的臉更紅了。
殷奶奶也高興,她當下從手上擄下一隻翠玉鐲子給舒宜戴上說:「小宜啊,這就當是殷奶奶給你的禮物,當年夏桐的媽媽我都沒給呢,你收好。」
那鐲子通體碧綠,舒宜一看就猜到價值不菲,她手足無措,想不到接下來是要應付這樣的事。她手忙腳亂的推辭說:「不。不,不,殷奶奶這個我不能收。」
「有什麼不好收的,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我就是你奶奶,還跟我推辭什麼,奶奶也沒什麼能留給你地……」說著,老人不禁動起情來,眼眶都紅了,舒宜這才忐忑不安地戴上了那只鐲子。
老人家當下高興起來。她一直安慰著舒宜說,夏桐父母那兒交給她來辦,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其實老人家雖然對舒宜的身世略有耳聞,但是她怎麼會知道這中間還有一個趙承瑾呢,這些年來一直以為舒宜是因為夏桐的父母才沒和夏桐走到一起。殷奶奶是革命老將軍了,她就討厭夏桐她媽那套門當戶對的思想。她覺得舒宜就挺好,能吃苦。舒宜身世淒涼又讓她平添了幾分憐惜,可夏桐父母一直對舒宜不大好。也是夏桐從小沒人管,到大了來夏桐父母管不住,這才任著他跟舒宜去了N市,在老人看來夏桐也不錯。雖然嬌慣了一點。可對舒宜這孩子心是真誠,舒宜身邊這些年也沒和別的男人走得近,可為什麼不和夏桐在一起呢。在她老人家看來,夏桐父母絕對是最大的阻礙,她從前是沒管,其實現在也不見得管不了夏桐他老爸。她拉著舒宜的手一個勁的打包票說一定沒問題。
夏桐回來的時候,殷奶奶笑瞇瞇地看了他一眼,舒宜的臉就紅了。
夏桐莫名其妙,不過也坐下了,倒是殷奶奶有心,她推說自己累了要休息了讓兩人快走。
夏桐這又被奶奶給趕了出來,他一臉的不滿和疑惑,走出來老遠卻一直沒見舒宜吭聲,他狐疑的碰了碰她的肩膀說:「我奶奶今天怎麼了,你跟她說什麼了,怎麼那麼高興?」
舒宜抬起頭看著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這下可把夏桐急壞了,他是個急性子,拉著她的手就問:「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舒宜把手往他面前一伸,腕上吊著地正是殷奶奶送的那只碧綠地翡翠鐲子,她說:「你奶奶給了我這個鐲子。」
夏桐皺起眉來:「奶奶把這鐲子送你拉?我記得這是爺爺當年送給她的,其實也不值幾個錢,偏她愛得如珠如寶,不過她怎麼會捨得把這個鐲子送給你?」
舒宜頭低得更下了,想了想,卻又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夏桐,那雙眼睛裡亮著光,夏桐彷彿能感覺到她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舒宜迎著他的目光,勇敢的說:「夏
想現在奶奶身體不好,我們也不小了,我跟她說……說……」舒宜的聲音漸漸地低沉了下去,然而她還是一字一句地說完了。
不知道為什麼,說完之後,彷彿有一種感覺,彷彿是一種輕鬆,又彷彿生命裡一些東西隨風而逝了,再也回不來了。想一想,覺得有點淒涼,但是再想一想,又有什麼關係呢,這一生中她原本就沒有特別重要的事要做,那就結婚吧。
也許夏桐做夢都想不到,他夢寐以求的事居然有一天會是舒宜主動對他開口,他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馬上抱起身邊地舒宜轉了個圈說:「舒宜,這是真的嗎,我沒聽錯吧,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比現在對你還要好一百倍,不,好一千倍,不,只有更好沒有最好。」
經過這麼多年,夏桐彷彿永遠是一個孩子一樣,任性的,當年任性的害她,後來又任性的對她好,但是總算他最後的任性是對她好,而且他一旦任性起來,誰都攔不住。
舒宜看著夏桐樂顛顛的樣子,卻忽然想起來趙承瑾來,這一刻如果是承瑾呢,他會怎麼樣?但是趙承瑾和那個女孩子,和那個長得跟她那麼像的女孩子……添了一層淒涼。
夏桐行動派作風慣了,他把舒宜抱得轉了好幾個圈,放下來的時候開始想一些事,可是在家裡轉了好幾圈他彷彿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忽然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可樂「嗤」的拉下易拉罐的拉環,走到舒宜面前遞給她說:「現在沒有時間去買戒指,你先戴這個好不好?」
舒宜愣愣的看著他。
夏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彷彿他也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舉動是多麼的幼稚,他難得的臉紅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他低著頭赧然的說:「其實我真的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天,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答應嫁給我,所以我以前經過商場珠寶專櫃的時候從來不敢逗留,真的,我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和我在一起,我……我……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不是夢吧,舒宜,你掐我一把……」
他夏桐何曾在一個人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過,而且還是一個女人,舒宜抿了抿唇,無聲的吞下去一口口水,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手足無措的男人,他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他明知道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但他卻一直傻傻的堅持著,他連戒指的專櫃都不敢看,大概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在一起,他從未想過和她有結果卻一直堅持了這麼多年,他就是這麼任性,當年為了她在雪地裡跪了一個晚上,把自己的腿弄得風濕,可是害怕她會有負擔一直都不願意讓她知道,他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女人要不到,可卻從來不敢強迫她,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舒宜感動得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把眼眶裡的淚水翻回去,她伸手去拿夏桐手裡的拉環,沒想到她手一碰倒他,他馬上縮回去了,他不敢說話,就這樣呆呆的看著她,直看得舒宜柔腸百結。她還是堅定的把手伸到夏桐面前說:「給我戴上。」
夏桐看了下她的眼睛,她眼睛裡閃動著溫和幽黑的光芒,絲絲縷僂,密密匝匝,每一絲每一縷都纏到夏桐的心上,他拉過面前那只瘦弱的胳膊把她往懷裡帶。舒宜順著力道撲進他的懷裡,夏桐緊緊的擁住她的腰,舒宜把臉貼在他的胸膛緊緊的閉著眼。她一個人已經站了太久太久,久到她快沒有力氣再一個人站起來,她忽然感動起來,因為這一個懷抱的溫暖,因為這一個懷抱的包容,因為這一雙有力的臂膀。她靜靜的呆在夏桐的懷裡,一剎那什麼都不願意去想,那就這樣吧。
舒宜以前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夠得到幸福,有人說小時候心理有陰影的人多半長大了結婚了也不能幸福,這彷彿是一句魔咒讓她一直害怕,可沒想到承瑾走了,她反而願意結婚,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