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的故事 第卅七卷 入京 第五章 求生
    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稍慢一線落在我身後。

    此時,獨孤背水、鍾碳與另四名陌生的超級高手從左側攻至;而獨孤寂滅、雲裳跟五名陌生超級高手則從右側攻來。每個敵人均是冷酷無情地全力出手,皆因曉得若給四人逃逸,後果不堪設想:一來北疆軍習慣睚眥必報,何況是妄圖狙殺他們的最高領袖,那還不惹得死士盡出,把獨孤閥攪個天翻地覆、永無寧日啊?二來秦九登基在即,族長獨孤闊海委以重任,同時辜負了這兩個人的殷切期望,不但前途堪憂,至乎小命休矣!反正兩頭都是個死,故此無不奮勇爭先,欲立下殊功,好獲得新皇和族長給予的終身榮華富貴。

    頃刻間,刀光劍影斧風戟芒刺目欲盲,殺氣衝霄,敵人強大的攻勢全面發動,誓將一舉把四人撕成碎片。另一面近千鐵甲槍衛中也有八九十人趕返,堵塞了所有退路,其他人則集中往左右兩翼和獨孤飛鷹立身處去嚴密戒備,防止他們突破成功。整個敵陣瞬息後移,欲將四人團團包圍,使得他們難以後退和寸進,戰鬥成了爭分奪秒的生死競賽,只看是獵人和獵物哪方成功了。

    「鏗!鏗!」金鐵交鳴聲接連響起,拉開了凌晨血戰的序幕。

    我的斬巖劍以玄奧無匹的手法,閃電般同時擊中四名金甲錘將迎面砸至的八稜金瓜錘,結果卻不盡如人意。金甲錘將不愧為獨孤飛鷹麾下的精銳將領,人人功力深厚,竟能錘不離手,只是被我借劍刃送出的般若真氣,震得他們五臟六腑移位、奇經八脈寸斷,一個個連帶盔甲兵器足有三四百斤重的屍體,倒飛兩丈跌回己陣內,不過很快就讓其他戰友補上了他們的空位。

    這四劍強橫如斯,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可是更讓人感到詫異的是,我竟不進反退,往後撤移三步,跟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站到了一起。此舉主要考慮的是金甲錘將的棘手,若我放手一搏,雖然不難突破敵人防線,但是要同時兼顧三人周全,卻屬強人所難了。最重要的理由則是。我手中的斬巖劍經剛才四擊,已經暗生裂紋,絕對經不起下一輪的硬撼了,現在必須要作出一個決斷,是否使用普渡眾生神劍,並且還得考慮使用後的影響。

    敵人並未給我多少考慮時間,很快從兩邊蜂擁而至,而前方金甲錘將們也奮不顧身地乘勢殺來,貌似同伴一個照面的猝死,根本沒留下什麼不良影響。居然從正面向首當其衝的我發動狂猛如驚濤裂岸般的攻勢。

    我心中暗罵道:「他***熊。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當下不再瞻前顧後,斷然下定決心地把斬巖劍迎面擲向前方衝來的金甲錘將們。

    「轟!」一聲焦雷綻響。本就徘徊在報廢邊緣的斬巖劍,眨眼間炸得支離破碎,千百枚斷刃盤旋呼嘯著切割向敵人最脆弱的部位,立時撂倒了衝在最前面的兩排金甲錘將。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獨孤飛鷹看罷殷孝祖貌似隨意的一擊,卻是汗毛直豎,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斬巖劍爆炸後產生的千百枚碎片竟無一落空,均插入金甲錘將的致命要害,彷彿每條飛行軌跡都是預先設計好的。

    獨孤飛鷹緊皺眉頭。苦笑道:「我的天啊!他到底是什麼人,怎能連隨機迸射的碎片都控制自如?這份暗器功夫和內功修為,絕對是我難望項背的。唉,難道天不佑我獨孤家不成,竟派如此可怕的高手從中作梗?」

    霍冀亨負責防護錐形陣左翼,眼瞅著迎面攻來的獨孤背水、鍾碳和另四名陌生的超級高手越迫越近,臉容卻波瀾不驚,全神沉浸在《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的鎖魂境界裡,鉅細無遺地掌握著敵人每時每刻的變化,隨時準備應戰。

    最先攻到的是獨孤背水,他踏著奇異的步法,那對瘦骨嶙峋的鷹爪手以詭秘無倫的動作,交叉穿梭地飛舞,編織出一張變幻莫測的天羅地網,向霍冀亨籠罩下來,顯是要置人於死地。

    霍冀亨大吃一驚,絕未料到面目醜陋、身體畸形的獨孤背水,武功竟如此厲害,儼然是自己見識過的最擅用掌法的高手,可惜此役不是切磋而是生死搏命,即使明知無法力敵,也萬萬不能認輸退卻。一念及此,他猛下決心,倏地退後三尺,再飛身衝前反擊,鳳翅鎏金錘迅猛無儔地迎向了朝他猛施殺手的獨孤閥四大高手之一。

    這時,鍾碳烏雲蓋頂地降魔杵,以及其他四名超級高手神出鬼沒的鎮山斧、月牙戟、鹿角鉤、狼牙棒均狂風驟雨般朝他襲來,六人圍攻下,霍冀亨頓陷最危險的境地,動輒性命不保。

    巴別塔負責防護錐形陣右翼,雙手橫握丈八烏鈍槊,目不轉睛地盯著右側攻來的獨孤寂滅、雲裳跟五名陌生的超級高手。這批人無不棘手異常,若單打獨鬥,除獨孤寂滅沒把握穩贏外,其餘六人均不是他的對手,即使兩人齊上,也是輸多贏少,但是三人聯手,自己就性命堪憂了。奈何敵人根本不講規矩,包括獨孤寂滅在內,七人同時全力出手,彷彿巴別塔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相仿。

    最先攻到的是獨孤寂滅的龍淵劍,他的劍法已至出神入化的境界,灑出的漫天劍雨密密麻麻地平均分佈在每寸空間,根本沒有任何強弱疏密之分,使人生出不知該如何破解的沮喪感覺。

    雲裳的蝶戀刀從獨孤寂滅右側攻來,羅袖飄香中,刀招變化無窮無盡,深合畫眉宗虛幻至極的心法,教人目眩神迷不知所措,一不小心就中刀斃命。她顯是夫唱婦隨,蝶戀刀始終跟獨孤寂滅的龍淵劍配合無間,且只慢上一線,教巴別塔擋得過獨孤寂滅的劍時,卻避不過她的刀。

    餘下五名超級高手則跟在兩人身後蓄勢待擊,準備在巴別塔被纏住後,直接前出去兜殺夏侯一貫,畢竟他才是最具價值的目標,其他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的。

    夏侯一貫負責斷後也不輕鬆,八九十名鐵甲槍衛奮不顧身地洶湧殺至,教人頭皮發麻。值此危急關頭,他排除所有雜念,甚至閉上了雙眼,純憑《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察敵,精氣神也均融入鐵脊蛇矛,人槍合一再不分彼此。下一刻,鐵脊蛇矛生出滔天巨浪般的殺氣,把敵人全部籠罩在內,夏侯一貫仰天長嘯,硬碰硬地殺了過去。

    整個戰場雙方實刀懸殊,除殿後的夏侯一貫暫時略佔上風外,左翼的霍冀亨、右翼的巴別塔都陷於應接不暇的苦戰中,局面堪堪維持平衡。

    我清楚地曉得高手相爭電光石火間即可決定生死,若再遲疑片刻,三人肯定會先後慘遭毒手。於是,我再不猶豫,低喝道:「天蠍陣,退!」說著鏘然亮出普渡眾生神劍,同時啟動巴士底魔龍王魂附體,整個人倏忽化作十二道魅影,往左右射去。

    瞬息間,獨孤寂滅、獨孤背水、雲裳、鍾碳等十三個超級高手意識海內,驀然響起一段段晦澀難懂的龍族語言:「布魯克斯的戲法!托爾金的血肉!雷蒙的葬禮!費斯特的符號!崔西的容貌!西克曼的鐵拳!艾汀斯的觸摸!斯卡拉巴的憤怒!哈撒路的烙印!米勒拍德加的威嚴、號角、戰爭!」

    接下來的變化不可思議至極點,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甚至忘記了繼續進攻。

    只見獨孤寂滅凍成了一座冰雕,獨孤背水渾身碧綠,雲裳陷入土中蹤影皆無,鍾碳給捲上了百丈高空,其餘九個超級高手也全部應劫,有的嚇成白癡,有的砸成肉餅,有的電成焦炭,有的燒成灰燼,有的昏迷不醒,有的肝膽俱裂,有的七竅流血,有的支離破碎,慘況不一而足,但皆於同一時間喪失了戰鬥力,乃至生命。其中唯一完好無損的那名超級高手,則在事發後第一時間頭也不回地逃之夭夭了,那一刻在他心理僅存的想法就是:「我的娘啊!這是什麼敵人啊?太可怕了,我須逃得越遠越好,讓新皇和獨孤閥見鬼去吧!」

    利用這段難得的喘息之機,我趕緊收回十二分身,重歸天蠍陣心位置,跟退回來擔任左右兩鉗和尾鉤的霍冀亨、巴別塔和夏侯一貫會合,殺向擋住去路的金甲錘將,目標直指他們背後的獨孤飛鷹和二十八宿金剛羅漢。

    剛剛囊括冰龍、毒龍、土龍、風龍、鬼龍、霸王龍、電龍、火龍、暗黑龍、三頭黃金龍各種必殺技的那一擊幾乎耗盡了我全部的精神能量,剩下的只夠維持大約一刻鐘的鎖魂境界了,必須竭盡所能地在此期間突圍而出,否則斷難將三人照顧周全。

    兩側攻來的敵方超級高手全軍覆沒,使四人壓力驟減,面對智計武功均差一籌的金甲錘將,頓入虎入狼群般痛宰起來。

    霍冀亨作為天蠍陣左鉗衝入敵陣後,滿眼儘是金甲錘將的身影,當即暴喝一聲,手上鳳翅鎏金錘在眨眼間連閃五次,先後擊中五柄八稜金瓜錘頭,使那五名金甲錘將從不同角度襲來的凌厲攻勢盡數化解於無形,就像送上門來給他練習般破解乾淨,隨即一個個如遭雷殛地動彈不得。

    巴別塔作為天蠍陣右鉗表現也可圈可點,勁氣爆響中,丈八烏鈍槊悍然擋住了右側排山倒海的攻勢,遂於剎那間又提聚功力,將準備偷襲暗算自己的三名金甲錘將,砸得虎口爆裂,悶哼著跌回原位。

    夏侯一貫作為天蠍陣尾鉤,面對的是激增至兩百餘名的鐵甲槍衛。他掌中的鐵脊蛇矛準確得教人難以置信,每一槍均點上敵人致命要害,竟是例不虛發無命不回的架勢。一時間鋒芒所向處鐵甲槍衛們盡被震懾,不敢再踏進攻擊圈內一步。

    我見三人如此勇猛,其中不乏黑暗不死魔氣易筋洗髓的功勞,不禁暢快淋漓地哈哈大笑,既而從天蠍陣頭部迅疾標出,展開手中的普渡眾生神劍,鋪天蓋地地往金甲錘將們罩去。

    霎時間,一丈方圓內的敵人均感手中兵器飄飄蕩蕩,竟有渾不受力的駭然感覺,稍後才醒悟原來堅硬無比的八稜金瓜錘頭,居然被對方手中那團燦爛輝煌的白光攪成了漫天碎屑散落地面,到底是何物如此犀利卻絲毫不知。見勢不妙下,人人大驚退後時,有兩名金甲錘將動作稍慢,立被普渡眾生神劍散發出來的劍氣卷中,攔腰斷成兩截,斃命當場。

    其實若純以招數功力計,金甲錘將不至於這樣不堪一擊。奈何換過兵器後,我手中的再非是凡兵斬巖劍,而是舉世無雙的光明神器普渡眾生神劍,個中差距簡直有雲泥之別,敵人不曉得頓吃大虧。何況我的精神境界是敵人做夢也想不到的,因此他們的真氣運行莫不赤裸裸毫無遮掩地呈現眼前,先機盡失下,用種種玄奧手法破去他們凌厲的攻勢更是不費吹灰之力。所以說我根本不懼群攻。即使對上剛才的十三名超級高手,若非擔心三人受傷,也可稍微費點時間個個擊破了。

    三人見我大展神威,紛紛響應,全力解決掉眼前的敵人後靠了過來,重新結成以我為尖鋒的錐形陣繼續前衝。

    霍冀亨的鳳翅鎏金錘鉤、攔、刺、砍盡斃外圈四名金甲錘將,待另兩名金甲錘將一左一右闖入內圈想揀便宜時,他也不慌不忙,施施然左袖一抬、右靴一點,兩支見血封喉的鎢鋼破甲箭已嗖嗖射出。近距離內精準無比地鑽入敵人的心臟和小腹。教人魂飛魄散之餘幡然醒悟他綽號「毒眼」的由來。

    巴別塔的丈八烏鈍槊碰、戳、崩、敲,每一擊都有金甲錘將被他的恐怖神力震得兵器脫手,雙臂麻木不仁。更可怕的是他如顛如狂的步法,以及與之配合無間的腿法,被砸一槊最多咳血受點內傷,被踢一腿卻會連人帶錘踹得稀爛,讓人不敢相信眼前事實。不錯這就是「鐵甲」巴別塔除「瘋魔一百零八擊」外的另一大必殺技「顛狂步」加「萬斤腿」。

    夏侯一貫的鐵脊蛇矛點、挑、撥、纏、扎、搕、滾、砸、抖、挫十訣發揮得淋漓盡致,尤其使人驚駭莫名的是,躲過槍鋒被槍風碰到也是十死無生。本來他的武功就屬三人之冠,而自幼苦修時至今日才大成的「破體無形罡氣」,更是奇功絕藝榜上位列三甲的獨門心法,哪管武功高過他也肉眼莫辨。立時著道,何況是武功遠遠不如他的鐵甲槍衛呢?轉眼間,死在拼出真火的夏侯一貫槍下者數以百計。

    我左手拈花指輕彈,穿過雙臂間的空當,射中金甲錘將地胸口;右手普渡眾生神劍則把橫掃而來的八稜金瓜錘剖成兩片,順勢劈入偷襲者的天靈蓋;頃刻兩名金甲錘將被我連消帶打的還擊殺得胸穿腦裂而亡。

    另一名金甲錘將見狀嚇得魂飛天外,那還顧得進攻,硬往後撤,以為可逃離生天。殊料我雙腳一錯,整個人已移形換位,鬼魅般貼上他的身體,左右雙膝連撞四次,頓時將其大腿、骨盆、胸口、脖頸四處骨骼擊得粉碎,偌大個漢子恍如一灘稀泥般倒在地上,眼見不活了。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是我信奉的戰爭法則。既然開打,就要無所不用其極,什麼手下留情,讓它見鬼去吧!那麼做還能活到現在的人,不是白日做夢的傻子,就是紙上談兵的空想家,真正的戰士是不擇手段的,只要獲得戰爭的勝利。

    「蓬!」我一腳踢飛從右側欺近身畔的金甲錘將,再一手抄住左側襲來的八稜金瓜錘,瞧著明明見到我那一爪,偏是無法避過的另一名金甲錘將,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冷冷一笑,般若真氣山洪爆發般沿著錘頭灌下。那名金甲錘將哪還拿得住八稜金瓜錘,胸口如遭雷殛地噴血拋跌,再也無法憑自己的力量爬起來了。

    我倒轉錘柄握個正著,就那麼左錘右劍地繼續前衝,端得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手下沒有一合之將。不知不覺間,身前豁然開朗,竟再無一名不開眼的金甲錘將,膽敢攔住去路。

    此時,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緊隨其後趕到,跟我一起望向前路僅剩的障礙獨孤飛鷹與二十八宿金剛羅漢,都想只要再闖過這最後一關,大家就逃出生天了。

    獨孤飛鷹見局勢危急,大喝道:「截住他們!」話音才落,兩側姍姍來遲的鐵甲槍衛,顧不上喘口氣就蜂擁而上,堵往金甲錘將留下的空當。這批鐵甲槍衛人數超過七百,若給他們補上缺口,四人以命換命打回來的少許優勢,將盡付東流,突出重圍更屬癡心妄想,只能等泰坦戰車群趕到,被碾成碎片了事。

    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我暗暗咬牙,痛下決心道:「他***熊,是龍是蟲全看這一鋪,老子賭了!」說著不遺餘力地運轉所有剩餘的精神能量,啟動了《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的瞬間移動功能。

    下一刻,四人奇跡般向前挪移十丈,憑空出現在獨孤飛鷹和二十八宿金剛羅漢面前。與此同時背後來自左右鐵甲槍衛組成的兩道洪流轟然匯合一處,構成水洩不通的人牆,真是成敗差之毫釐,險到極點。

    獨孤飛鷹見勢不妙,又喝道:「上!」

    這回執行命令的是二十八宿金剛羅漢。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他們乍一出現即給四人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巨大壓力。若論單打獨鬥,二十八宿金剛羅漢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霍冀亨或巴別塔的對手,跟夏侯一貫與我更是天差地遠,可是當他們集群結成明鏡無塵陣後,情況就截然相反了,整體實力呈幾何級數暴增,遠非四人聯手可以匹敵。更糟糕的是,也許因為我啟動巴士底魔龍王魂附體時,給二十八宿金剛羅漢的心靈震撼太大,他們為穩妥起見,還在明鏡無塵陣基礎上,附加了無相宗渡劫專用的三垣二十八宿大陣。

    我忍不住暗忖道:「他***熊,這下踢中鐵板啦!」

    原來三垣是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指蘊含多寡不定恆星的三個最龐大星座。二十八宿是指二十八個天區,從角宿開始,自西向東排列,與日、月運動方向相同,包括東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萁;北方七宿:斗、牛、女、虛、危、室、壁;西方七宿:奎、婁、胃、昂、畢、觜、參;南方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

    所謂的三垣二十八宿大陣,就是借助滿天星辰的神秘力量,攘外安內的禪宗最強絕陣,據說有史以來從沒失敗的先例,無論怎樣神通廣大的妖魔都飲恨其中。

    不過,我們非是沒有一絲機會破陣。因為根據岳父大人慕容神工傳授的諸般禪宗法門觀測,眼前的三垣二十八宿大陣並不完整,即欠缺了最主要的部分三垣,也就是說少了三名宗師級人物充當陣眼,這使得整座大陣再非無懈可擊。我分析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理由為缺少合適人選,估計敵方就獨孤闊海一人夠格,其他人諸如獨孤飛鷹之類,武功或許還在前者之上,但是魔宗心法《葵花寶典》又怎能與禪宗最強絕陣同流合污呢?另外獨孤寂滅和獨孤背水則明顯級數不夠了。

    當下我把上述情報和分析一股腦兒傳給三人,遂定下了最新的破陣突圍策略。

    這一刻,對三垣二十八宿大陣自信滿滿的無相宗金剛羅漢們,怎都想不到死神的腳步已悄然臨近,喪鐘隨時準備敲響。

    「鏘!」鳳翅鎏金錘重重鑿在一名金剛羅漢的紫金杵上,可任霍冀亨如何變化,對方總是憑藉著平平無奇的一杵,若有若無、舉重若輕地封死他的所有變化,殺得他除暫退外別無他法。

    巴別塔的丈八烏鈍槊毫不停留,在空中循著隱含某種玄奧至理的軌跡,填補霍冀亨右側的空當,迎上了另一名金剛羅漢的修羅刀。結果「鏘!」的一聲,對方渾若無事,巴別塔卻硬生生被連人帶槊劈得蹌踉跌退數步。

    夏侯一貫趕緊搶前救援,把斜側又一名金剛羅漢偷襲而來的驚鴻劍擋個正著,破體無形罡氣爆發,鐵脊蛇矛絞擊敵劍。可是以他之能,拼盡全力也未能使敵人兵器脫手,反被對付帶得往橫跌進三垣二十八宿大陣更深處。

    這一幕幕場景可把三人驚得目瞪口呆。本來能夠迫得他們如此狼狽不堪者,天下也不乏其人,譬如深藍三大宗師或與之齊名的隱世高人,但剛才還明明遠遠不如自己的無相宗金剛羅漢們,陡然間一個個實力暴增百倍,打得他們落花流水,這卻是怎都無法令人接受的事情。至此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才曉得我所言非虛,三垣二十八宿大陣絕非人力可抗的存在。

    大約盞茶功夫,三人已險象環生,悶哼接連傳來,兵器交擊聲更是不絕如縷,每個人都受了多處創傷。我看在眼內,急在心裡,強行排除雜念,繼續一邊躲避著金剛羅漢的襲擾,一邊飛速計算三垣二十八宿大陣的諸般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局面愈來愈危急,驀地我腦海中靈光一閃,豁然貫通。當下我毫不猶豫,倏然搶入了房宿的附屬星官墳墓方位,普渡眾生神劍隨手拈來均是神妙無方的殺著。瞬間即把三名金剛羅漢劈得轉往相反方向濺血倒跌。我亦蹌踉兩步,左肩、右胸和腹部鮮血迸射,旋又夷然站直,不過總算以傷換傷,一舉打開了三垣二十八宿大陣的缺口。緊接著我又連續搶入危、室、畢、參、井、鬼、軫、尾等宿內,離宮、附耳、伐、鉞、積屍、右轄、左轄、長沙、神宮等星官方位,辣手無情地盡斬其餘二十五名金剛羅漢於劍下,洩盡受傷之憤。

    說時遲。那時快,其實整個破陣屠戮的過程僅是一眨眼的功夫,但裡面包含著禪宗最深奧的知識,若非我有幸得到過慕容神工的教導,而且本身武功不弱的話,恐怕稍差分毫,今夜也是斃命當場的結局。當然現在卻屬海闊天空任我遨遊了,因為眼前只剩下獨孤飛鷹一人。

    我錯身避開背後鐵甲槍衛刺來的透甲槍,一腳踢得他往後噴血拋跌後,立時發出驚天動地的厲嘯。更不顧傷勢地人劍合一。化作百丈白虹,穿過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時,順便帶上三人。直往正前方的獨孤飛鷹全力射去,擺明要與他以命搏命,就看他是否夠膽憑借第十四層葵花魔功硬接了。

    獨孤飛鷹目睹此景嚇得魂飛天外,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苦撐。因為自獨孤寂滅和獨孤背水遇害後開始,戰爭已經升級,若他無法把四人殺死給兩位嫡親兄弟報仇,就不能向族長獨孤闊海,交代,何況現在二十八宿金剛羅漢也盡遭毒手,他還需向無相宗作出解釋。可是無論獨孤飛鷹如何悍勇。他也自知不是四人聯手之敵,更犯不著和對方同歸於盡,所以他未戰先怯,雖然別人看來是一夫當關的架勢,實則早聚集十二成功力,準備演完戲後腳底抹油。

    「蓬!蓬!蓬!」勁氣連爆,獨孤飛鷹像是一隻斷線風箏般斜斜拋飛出十餘丈,落地時狂噴三道血箭,隨即昏迷不醒。

    這可不是他預想的結局。而是我精心策劃的結果。由於我早知獨孤飛鷹外強中乾,必然不敢跟我拚命,因此故意製造出聲勢浩大的御劍假象,實際上早把全部般若真氣分別輸入三人體內,讓他們給獨孤飛鷹好好上一堂兵不厭詐的課程。

    於是,當獨孤飛鷹的兩拳一腿各自迎上霍冀亨的錘、巴別塔的槊和夏侯一貫的矛時,樂子就大了。他等若硬生生地跟我們四人聯手之力拼了一招,就算我破除三垣二十八宿大陣時受了傷,般若真氣大打折扣,可加上兩名一級聖騎士、一名三級聖騎士的致命一擊也夠他消受的了,估計能留下一條小命,已是最佳結果。

    「撲通!撲通!」力盡著地的四人在積雪上滾了幾圈,洩盡衝勁後,旋又爬起繼續逃亡。

    幸好鐵甲槍衛們群龍無首,不知所措;待泰坦戰車群趕到,欲要重新組織追殺時,遠遠地又看見臥牛關城門大開,竟是終於驚動了守軍出來巡視,當下只得作罷,匆匆打掃戰場後逃之夭夭。

    ●●●

    臥牛關地勢險要,位於正陽山與社稷山首尾相連處,素有「天賜鎖鑰、帝都咽喉」之稱,戰略位置十分重要,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它左右相顧,兩山夾峙,天成峽谷,因此還是帝國重要地官馬驛道。

    臥牛關地南街古色古香,從頭至尾呈S形。街道兩邊建築依山作勢、別有格調,廣場中心有兩株百年古柳,廣場西側還有一泉,一年四季水勢旺盛,凜冽甘甜。南街非常繁華,店舖眾多,有錢莊、綢緞莊、布匹店、雜物店、瓷器店、糕點店、水果店、皮革店、裁縫鋪、飯館客棧等等。他們大部分的商品是從帝都、四府乃至國外購入,異常豐富。

    在南街東南方向的松林坡北側有一別墅就是燃燈閣,乃上官閥投資興建,為典型的風雲式建築,兩層木製結構,東西門各有一小陽台,上層有圓拱大窗,下層為長方形小窗,搭配得體、美觀大方,通風、采光極佳,樓旁有數叢臘梅,樓前蒼松均高大挺拔,是個清幽雅致的好地方。

    帝國歷八一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正午,我、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在本地一哥吳象寬陪同下,悄悄離開軍營,趕到此地秘談,順便充飢。

    之前的三個多時辰,四人皆在打坐療傷。經充分休養生息,加上我具有神奇療效的黑暗不死魔氣輔助下,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都回復過來,雖仍感到大量失血後的虛弱,卻己沒有早前那種筋疲力竭的情況。

    燃燈閣二層釣魚廳內,五人圍桌而坐靜候。不久侍女們將菜餚陸續端上來,擺放整齊,卻把大家瞧得目瞪口呆。原來四人均是客隨主便,任由吳象寬發揮,殊料眼前滿滿一桌美味佳餚,就連最魯鈍的巴別塔都曉得萬金難求,因為那皆是大年夜和盛大慶典時宮廷御宴的部分標準菜式。

    這裡面包括四道熱葷菜:雞皮鱘龍、蟹黃鮮菇、玉簪出雞、夜合蝦仁;四道冷葷菜:酥姜皮蛋、京都腎球、酥炸鯽魚、鳳眼腰片;四道熱素菜:月中丹桂、舌戰群英、清湯雪耳、鹿羧水鴨;四道冷素菜:齋扎蹄、素筍尖、齋面根、素白菌;四種燒烤:燒乳豬、如意雞、烤鵝、掛爐片皮鴨;最後是四鍋珍珠白米飯,以及一盆草菇蛋花湯。

    夏侯一貫掃視吳象寬一眼,微笑道:「你如此奢侈地招待我們,不是另有所求吧?」

    吳象寬苦笑道:「我倒是想哩!可此間的掌櫃蔡大師除上官相爺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給面子,等閒三五年也不下一回廚,平素我吃的都是另一名廚的手藝,因此今日宴請大家也是如此,豈知他老人家會突然給面子出手呢?嘿,這一點我也納悶得緊啊!」

    此言一出,我心中微動,隱隱約約地把握到了事情的真相,卻不當場揭破,只是沉默不語。畢竟眼下我的身份還是鬼臉衛小隊長殷孝祖,不是東南王柳輕侯,看在跟夏侯一貫同生共死過的份上,讓我敬陪末座已是破格優待,再隨便胡言亂語,就太不識抬舉了。

    北疆人素來海量,而夏侯一貫、霍冀亨和巴別塔更屬個中翹楚,據說從未醉倒過。這次喜聞同窗好友過境,吳象寬特意重金購來大批美酒,準備領教一下三人酒力,哪知見面時,鬥酒的對象個個遍體鱗傷,初癒後也不宜飲酒,因此美酒全部封存,眾人改為以茶代酒,一邊談天說地,一邊痛快吃喝。

    相隔半個時辰,大家吃飽喝得,吳象寬借尿遁出廳而去。

    我跟夏侯一貫趁機對視一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均覺這餐飯吃得頗為蹊蹺,估計背後意義絕不簡單。不過吳象寬本人倒是沒有任何問題:一來他若心懷不軌,絕瞞不過我啟動《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後的魔眼;二來他剛才乍一出廳,就向侍女打聽掌櫃蔡大師的行蹤,顯是也懷著滿腹疑竇想問個清楚;因此,想必等他回來,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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