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的故事 第卅六卷 魔都 第六章 窮寇
    麒麟幡然醒悟,不再言語了,孔龍和艨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是默默聽著。

    我微笑道:「經過我一段時間的研究,已創造出一種在熱兵器時代逼近敵人城堡的格式化的方法,現在介紹給大家,請多提寶貴意見。嗯,先在離敵人城防工事七百步的地方挖一條戰壕,這條戰壕跟選定的突襲點的防禦工事走向平行。這樣就可以防止城防部隊的縱射炮火對整個戰壕的襲擊。戰壕與城堡之間的距離是固定的,它應接近於防禦火炮的最大有效射程。在挖好第一條戰壕後,在它的前面再構築一個土木工事,用來保護部署在那裡的攻城炮。然後在這些炮火的掩護下,攻城工兵開始向城堡挖掘坑道或進攻戰壕。這些坑道跟敵人的城防工事應總是構成一定的角度,以『之』字形盤旋向前,其目的也是為了減少敵人縱射炮火襲擊的機會。坑道兵將裝滿泥土的蔑筐和柳條籃放在蝦蟆車上,在坑道裡推著走,這樣可以避免敵人炮火的直接射擊。」

    說到這兒,我瞅了瞅三人,見他們都露出特別感興趣的神色,接著道:「當進軍通道離敵人防線約三百步時,開始挖第二條平行戰壕,放置新的攻城炮。攻城炮從這裡以猛烈的炮火將敵人從壁壘上趕走,壓制住敵人的炮火火力,並開始在城牆上轟擊出突破口。這時如果可能,敵人會以有限的反擊力量出擊,以阻止構築第二條平行戰壕,並設法毀壞或『塞住』攻城炮。(註:塞炮是用尖鐵、釘子或刺刀塞進炮的火門,使炮不能使用,如要使用必須將塞物取走,這種辦法在以前的愷撒東北戰場上時有發生。)攻城部隊必須隨時準備對付敵人的這種出擊,因此在平行戰壕裡始終要保留一支戰鬥力很強的步兵來保護自己的炮和炮手。」

    我頓了頓,繼續道:「如果敵人死守陣地,而攻城部隊感到從第二條平行戰壕發起攻擊不能取勝。那麼就要將坑道繼續向前掘進。這時攻城部隊要對付敵人輕武器的威脅,但可得到自己第二條平行戰壕的炮火掩護。新地坑道一直要挖到離城牆底下的護城壕溝或護城河幾步遠的地方。在那裡修築第三條平行戰壕。當攻城步兵的火力使敵人無法進入壁壘上的陣地時,攻城炮隊便進入第三條平行戰壕,向城牆進行近距離炮擊。總之這是一種雙管齊下的攻城體制,要講究技巧和科學。我們進攻的最終目的一方面是要用攻城炮火在城牆上打開突破口,並掃清攻城道路上地障礙物,以便步兵縱隊順利出擊,另一方面還要使步兵能夠不等炮火打開敵人城牆上的突破口。在壕溝裡的炮火掩護下通過土台向城上發起攻擊。在後一種情況下,進攻前可以先用大量沙袋和柴捆(註:細樹枝或灌木柴捆)填沒護城壕溝和護城河,然後攻城士兵在炮火和輕武器的掩護下越過護城河通過土台爬上城牆。我想通常從第三條平行戰壕進行一、二天炮火轟擊後,就可以從城牆上打開突破口,如果敵軍尚未繳械投降,那麼就發起攻城突擊。另外我們還可以製作大量宣傳單射進城去,寫明我們不會提出苛刻的條件,而且軍隊紀律嚴明,禁止掠奪和搶劫,這就能促使被圍敵軍和平民更快地放下武器。縮短攻城所需的時間。哈,如果讓賴久爾他們附上勒·路西法害死『軍神』哈·路西法的罪行,那就更完美了!」

    本來三人經過半年攻城略地的生涯,立下赫赫戰功後,心中已積累起一定的傲氣,不太看得起主公過去在南疆取得的光輝戰績。殊料剛剛一番話卻徹底把他們震懾住了,這才曉得「天敵」柳輕侯的可怕之處,無論是單挑、群毆,還是指揮千軍萬馬沙場對陣,都是所向披靡天下無雙的,那份高瞻遠矚、鉅細無遺的戰略戰術他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一念及此,三人頓時傲氣盡斂,態度敬畏無比,再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

    我心中暗忖道:「他***熊。敢瞧不起老子!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嗎?哼,要不是我飛遍大陸各地,施盡渾身解數拉攏或打壓各方勢力,你們焉能如此順風順水地攻至笑花城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想歸想,我臉上卻喜怒不形於色,問了一遍,見沒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後,當即宣佈散會。讓他們自己找地方慢慢反省去。

    帥帳內只剩下我一人時,不禁倍感無聊,生出到外面逛逛地念頭。反正該佈置的都佈置下去了,只要他們按部就班地施行,最遲兩天後,笑花城就一定是我囊中之物,沒啥好擔心的。

    想到這兒,我站起身來,步出帳外,正好聽見秀兒的聲音在旁響起道:「王爺,你總算開完會啦!我和小姐等了好久哩!」

    我此時才恍然想起,昨夜曾命曹魏帶著她們一道前來,單獨安置在後方兵營裡,以免一不小心被神出鬼沒的天魔舜偷襲得手,現在經由她提醒方知忽略了新婚燕爾的兩位佳人,不禁暗責自己滿腦子行軍佈陣,粗心大意,乾笑道:「嘿嘿,你們來啦?快讓我瞧瞧。」

    四周新月衛均大感愕然,顯是從未見過我吃癟的模樣,一個個拚命忍笑,嘴角抽搐不已。

    秀兒和完顏照都是女扮男裝,穿著請專人趕製的忘憂寶鎧,表面看跟普通新月騎士毫無二致。

    秀兒被我當眾召喚,頓時粉臉通紅,稍顯忸怩地來到我身前,又喜又嗔道:「幹嘛?」

    我歉然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一直不曾照面。哦,不知你在軍中可找到什麼好玩的事物了嗎?」

    秀兒忘記羞窘,雀躍道:「有啊有啊,那匹白馬好漂亮哦,我很想騎一下,不過小姐說它很厲害,若強行乘坐會非常危險哩!」說完用手指了指不遠處一所單獨馬廄內的銀翼龍王。

    我嚇了一跳,心想:「幸虧照阻止你,否則憑借它體內蘊含的十二成『光之翼』,一蹄即可把你踏成肉醬哩!再說除了我,它誰都不讓騎呢,武功再高也沒用。」

    我一邊暗暗擦了把冷汗,一邊撮唇輕嘯召來銀翼龍王,叮囑道:「這是我最忠誠的戰場夥伴,以後就交由你照顧它吧!你一定要真心誠意地像對待自己親人一樣對待它哦,不然它是不會理你的,更不會讓你騎乘。」

    此時的銀翼龍王已是完全成熟體,從頭至尾,長一丈二尺;從蹄至頂,高九尺六寸;渾身上下銀光閃閃,水波般蕩漾著神聖光輝,眩目得讓人眼睛都睜不開來,膽小者根本不敢靠近。

    秀兒卻不但絲毫不懼它兇猛的形相,見我愛憐地輕撫銀翼龍王背上閃亮的銀色鬃毛,低聲道:「我可以摸它嗎?」

    我哈哈一笑,欣然點頭,拉她靠近銀翼龍王雄壯的軀體旁邊。

    秀兒忐忑不安地望了望它的眼睛,露出滿是懇求的神色,這才伸出玉手,緩緩向它撫去。

    銀翼龍王呼嚕嚕地打了個響鼻,卻對她沒有表示反感,相反被那雙柔弱無骨的玉手愛撫著,一對神光暴射的大眼睛也瞇縫起來,露出頗為享受的表情,讓人為之瞪目結舌。

    我看得有趣,遂把韁繩交給秀兒,讓她自己玩耍,但是叮囑莫要跑出營去,一旦銀翼龍王撒開歡兒來,天知道下一刻會野到哪裡去,想找起來可是困難之極。

    秀兒歡天喜地的答應著,馬上牽著銀翼龍王去找馬伕,說是要餵它好東西吃,結果銀翼龍王分明不用進食,更能聽懂人言,卻並未出聲反對,真是奇哉怪也。

    這時,完顏照來到我身旁,低聲道:「哼,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是色狼,坐騎也是色馬哩!」

    我汗顏道:「這……這話從何說起?」接著連忙岔開話題道:「哈,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那邊小山上逛逛?」

    完顏照不知為何俏臉微紅,猶豫片刻才點頭答應。

    於是,我和她另乘兩匹駿馬,並騎往寨門馳去,想趁著大戰開始前的間隙,浪漫幽會一番。

    ●●●

    天色漸暗,笑花城西校軍場內卻亮如白晝,一片紅彤彤的火光映照下,旌旗在寒風中獵獵飄舞,平添戰爭殺伐的酷烈氣氛。

    三支各兩千人的精銳鐵騎部隊,分由烏重胤、仇巨川和鳩屍卑率領,肅穆無聲地列陣等待出擊的命令。其中包括「銀蛇營」的比蒙戰士、禁衛軍的龍戰士與「末日戰狼」的黃金騎士,身藏勤王秘令的阿巴來薩、勾台符、夫蒙靈、賽西亞也夾雜在內,表面上與普通騎士無異,實際卻受到最嚴密的保護,眾人接到死命令,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護送他們四人突圍出去。

    勒·路西法振臂高呼道:「今晚要給敵人點顏色看看,讓他們曉得帝國勇士的厲害。」說著一聲令下,城門大開,全軍士氣昂揚地潮水般湧出城外。

    點將台上,勒·路西法貌似瘋狂地哈哈大笑著,一旁的火源潔卻暗皺眉頭,不敢像主子那麼樂觀。他心中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今夜出征的部隊定將鎩羽而歸,甚至是全軍覆沒。

    營外警號驟起,蹄聲轟鳴,顯是大批敵人來襲,我馬上作出反應,調動軍隊,從事部署。由我親率「新月」魔騎士團居中策應,艨艟坐鎮左營,曹魏坐鎮右營,並不忙著迎敵,而是派兵前往白天挖掘的第一道戰壕各處壕橋外結陣,按兵不動。

    二十四座壕橋是鐵血軍團的工兵們白天故意沒挖留下的堅實地面,本想用做裝甲車輛和騎兵迅速出擊的通道,殊料現在竟成了敵人進攻營地的踏板,屬於必須守住的要隘。

    其實愷撒軍的夜襲早就在我意料之中,我故意留下這些壕橋也是為了誘敵來攻,好封鎖另一端,集中輕重武器和炮團火力,一舉全殲他們。

    不過敵人顯是經過高人指點,把南疆軍的反應統統算到,竟不上當,而是把「武卓拉」戰車運來的木板製成長而寬的橋面推入壕中,下方以巨型的車輪為,承受橋面壓力,令己軍可迅速越壕。這樣的臨時壕橋,愷撒軍只用頓飯功夫就建起百座,分佈在整個西線陣地各處。

    愷撒軍趁著南疆軍還沒反應過來,左中右三軍已往西南方推進,插向鐵血軍團和常勝軍連營的結合部。那裡無疑是防禦最薄弱處,很適合突圍。

    我卓立裝甲指揮車內,通過「鬼眼」魔鏡,目不轉睛地盯著敵軍,腦海中思潮起伏。久久不決:「這支精銳騎兵想幹什麼?突圍嗎?難道勒·路西法就在其中,已決心棄城離去,到西南再憑借過氣的皇帝身份東山再起不成?不對,敵軍人數太少了,最多只有萬人,若勒·路西法孤注一擲,至少該把『末日戰狼』黃金騎士團的六萬嫡系人馬統統帶走才是,沒道理留下來給我吃掉啊!嗯。他一定還在城裡,這支部隊應該是負有其他使命。」

    這時,敵人攻至曹魏坐鎮的右營西南邊緣三百步外,行進中結成鶴翼陣,紛紛點燃藥引,把綁縛徹地雷的流星箭,以仰角射出。

    「轟!轟!」驚天動地的劇烈爆炸聲中,愷撒軍毫不遲疑地縱馬猛衝,往炸開的木柵缺口玩命奔去。

    曹魏不敢怠慢,立刻命令麾下三名鐵血衛主力團長領軍。共率一萬五千騎兵前去阻截。其他部隊除分出一支專門救火,以免危及彈藥庫外,一律堅守陣地按兵不動。謹防敵人還有援軍混水摸魚。

    愷撒軍推進到距離營盤二百步了,南疆軍的火炮停止發射,迅速重新調整炮位,雙方變成了持弩互射的局面。愷撒軍對南疆軍的衝鋒弩顯然顧忌甚深,被其強橫威力所懾,因此每名騎士都用巨型塔盾護住全身前進,加上馬速極快,南疆軍增援未到,倒也傷亡不大,迅速嵌入了營寨內部,逕直向另一端出口突擊。

    曹魏頓時紅了眼,下令五支鐵血衛泰坦戰車團馬上投入戰場,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守住另一端寨門和圍欄,絕對不能讓敵人逃走。

    這一刻,雙方拼的就是時間,若愷撒軍稍慢一線,就會被軍力佔盡優勢的南疆軍包圍,對方有源源不絕的增援部隊,交鋒結果必敗無疑。若南疆軍不及堵截,則會顏面盡喪,整整二十萬鐵血衛,奈何不了區區一萬名愷撒騎士,這個人誰都丟不起。

    視野裡前方的木柵越來越清楚了,烏重胤一聲令下,與仇巨川和鳩屍卑各率一支鐵騎,倏忽散成三條弧形軌跡,互隔五百步距離,分向一段圍欄衝去,他們手中又出現了綁縛徹地雷的流星箭。

    此時號角響起,鐵血衛的五支泰坦戰車團在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趕到,於咚咚戰鼓聲中,秩序井然地在營門一線列出重重戰陣面向愷撒軍,威勢懾人至極。

    愷撒軍見狀不慌不忙,待推進至理想位置,同時射出點燃藥引的流星箭。

    「嗖!嗖!」破空聲不絕於耳,綁縛徹地雷的流星箭火花四濺,劃過空中蔚為奇觀,狂風驟雨般投向正在組建的泰坦戰車陣內。

    「轟!轟!」爆炸聲密密麻麻,很多徹地雷在車陣上方綻開,灑下一團團的火雨往蠻牛和守陣官兵罩落,每顆覆蓋的範圍廣達方圓四、五丈。

    有一顆徹地雷落到一輛泰坦戰車底部才爆炸,登時把它和附近兩輛泰坦戰車也捲入烈焰中。被烈焰波及燒傷的南疆軍官兵滾地哀嚎不止,慘不忍睹。愷撒軍則毫不留情地連環射出,不斷找尋車陣新的目標和突破口。

    這五支泰坦戰車團均來自後營,沒有看到前營被突破時的駭人場景,怎想得到敵人有如此犀利的火器,加上匆忙中組建戰陣不甚穩定,登時陣腳大亂,只有極少部隊在自由阻擊。

    愷撒軍三支鐵騎分工協作,有的專門射殺南疆軍官兵,有的專門殲滅駕轅蠻牛,有的專門轟炸裝甲車廂,一時烈焰處處,火頭四起,煙霧瀰漫,目不能視。

    仇巨川和鳩屍卑見機不可失,連忙揮軍進擊,烏重胤的軍隊亦如前推進,三股洪流悍不畏死地衝向泰坦車陣露出的那一線空隙而去。

    綁縛徹地雷的流星箭爆出淒艷火花,不住劃破黑夜,連珠不絕地投往目標。

    營門一線的泰坦車陣已有多處在熊熊燃燒,隱有波及全陣之勢。曹魏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當機立斷地命令把所有未被波及的泰坦戰車移開,撤回駐地,又令奉命追擊的三支騎軍加速,自己則留在後方穩住陣腳。

    仇巨川和鳩屍卑也不戀戰,率隊掩護在烏重胤兩旁,重新結成最利突擊的鋒矢陣向前衝去。

    「轟!轟!」八枚徹地雷在營門前擋路的四輛泰坦戰車底部爆開,登時山搖地動,火球如雨,再看它們東倒西歪,支離破碎,早被炸離原位,讓出了寬逾兩丈的缺口。愷撒鐵騎毫不猶豫,頂著烈焰火雨衝了過去,一時人嚎馬嘶,慘況令人不忍卒睹,但終於還是闖出了南疆軍連營。

    烏重胤、仇巨川和鳩屍卑先後大喝道:「放箭!」

    流星箭一排排地向後射出,無情地攻擊隨後追來的敵騎。由於已經完成任務,他們再不需節約彈藥,徹地雷像冰雹般盡情投出,營門一線所有地點全陷於烈焰之中,饒是敵騎再勇猛,也無法穿越十餘丈寬的火牆跟來了。

    直到此刻,烏重胤才下令停止射擊,搜尋傷者帶回陣內後,全軍繼續往西南方向前進。

    相隔盞茶功夫,他們離開戰場數里,仍隱然可見背後黑煙滾滾,直衝霄漢,隨風擴散四野,有種說不出的慘烈味道。

    眾人均收起弓箭,策馬慢行,以緩解剛剛那陣衝鋒帶來的疲勞感,反正根據推算距離最近的鐵血軍團或常勝軍要追來,也需要至少在一頓飯功夫之後,所以大家都不著急,只是抓緊時間休息。

    這一戰雙方互有損失,南疆軍死傷者數目近萬,是愷撒軍五倍之上,算是讓勒·路西法揚眉吐氣狠勝一場,洗雪了不久前在東線被艨艟率領的鐵血軍團打得狼狽逃竄之仇。

    統計完戰果之後,三人請來驚魂未定的阿巴來薩、勾台符、夫蒙靈、賽西亞等人,共同商議下一步行止。哪曾想尚未定下是否化整為零,四周荒野裡驀然響起連綿不絕的雄渾號角,一時間不知多少人馬包圍上來。

    烏重胤、仇巨川和鳩屍卑都是身經百戰的名將,立時命令斥候前出探明敵情,同時各領一支鐵騎部隊,成犄角之勢互相掩護守穩陣腳,不讓敵人趁亂撕裂己方陣型。

    這本來是遇襲後最穩妥的處理方法無可厚非,殊料今番卻踢中了鐵板。

    一把鏗鏘有力的嗓音,自四周轟轟隆隆地悶雷般響起道:「他***熊,佔了便宜就想跑,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兒?今天我柳輕侯要好好教教爾等做人的道理!放!」

    話音才落,夜空中無數炮彈鋪天蓋地地砸入人群和騎陣四周,霎時冒出千百股綠色和紅色毒煙飛速擴散,籠罩了方圓數里之地。

    仇巨川和鳩屍卑對毒氣彈可謂有切膚之痛,見機不妙招呼一聲策馬就跑,他們依稀記得今晨毒煙的顏色是紫的,現在卻是詭異絕倫的綠紅二色,聯想起太常四真的警告,和剛剛柳輕侯的怒斥,哪還不知敵人怒極之下,動用了中者無救的劇毒之物呢!

    主帥都跑了,下面的官兵怎會堅守,自然是一溜煙地跟上。可惜反應慢了那麼一點,加上「七步」式和「稀泥」式毒氣彈發作時間均為七息,比「爛醉」式要少一半以上時間,稍微遲疑已經足以致命了。

    「蓬!蓬!」愷撒騎士一個接一個地栽到地上,或七竅流血或全身潰爛而亡,胯下坐騎也不能倖免,紛紛步上後塵。只有少數機靈鬼四散逃出毒煙範圍,但也被埋伏在四周的「新月」魔騎士團官兵連續狙殺。由於早奉有絕殺令,新月騎士們冷酷無情地狠狠打擊敵人,對棄械投降者也不饒過,戰場上一片狼藉,最後再看不見一個活物才罷手休戰。

    整場戰鬥簡直就是凌晨夜襲西大營的翻版,甚至更為徹底,「新月」魔騎士團傷亡為零,敵軍全軍覆沒,一條漏網之魚都沒有,搜索到的證據表明,連烏重胤、仇巨川和鳩屍卑等統兵大將,也因中毒後功力驟減,被重炮轟成了碎片,共計殲敵八千餘人,其中絕大部分面目全非,難以辨認了。

    這次行動是我在獲悉曹魏陷入苦戰之局,極可能無法成功攔截敵軍後決定實施的阻擊戰役。先利用「新月」魔騎士團天下無雙的機動力(註:全機械化)趕到敵軍前方設伏,再使用威力無窮的兩種致命毒氣彈殲敵,最後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兼且下達禁口令,估計就算天尊燕憔悴知道了,沒有證據下也奈何我不得。他***熊,誰讓勒·路西法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敢派人在我眼皮底下殺傷近萬鐵血衛呢?若不痛痛快快地給犧牲官兵報仇,我這個領袖還怎麼當下去啊!

    留下一營兵馬打掃戰場,順便搜索有無漏網之魚後,我率領著「新月」魔騎士團,有秩序地返回營地。

    當我騎著銀翼龍王進入營門時,留守將士歡聲雷動,齊呼天敵萬歲,為贏得勝利吶喊喝采,士氣沸騰至極點。

    他們並不知道戰役詳情,只曉得「新月」魔騎士團憑借新式武器全殲了突圍而去的敵軍。這是我故意叫一些人宣傳的結果,看來已達到預期效果。

    正思忖間,秀兒不知從何處鑽出來歡迎我,興奮得粉臉通紅,嬌呼道:「王爺好厲害,一出馬就打了大勝仗,看來果真沒人是你的對手呢!」

    我不禁啞然失笑,識相地默認下來,並不出言謙讓,否則跟她意見相違,這妮子定然不依。

    跟在秀兒身後的完顏照,也走了過來,和我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時艨艟、曹魏、龍剛簡等將領們,也紛紛上來祝賀。

    其中曹魏因不但未能截住敵騎,反而損兵折將,難免心裡耿耿於懷,面露不愉之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據我觀察他們應該是勒·路西法麾下最強悍的兵馬。更負有特殊使命,所以才會加倍玩命,即使是我在猝不及防下指揮鐵血衛迎戰,也是攔不住的。唉,別想太多了,把陣亡的兄弟們好生安葬吧!」

    曹魏臉色好看了許多,但是心情仍很沉重,待要領命離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主公,我們捉到了幾個俘虜,其中還有一個似乎來頭不小,可惜嘴巴太嚴,什麼都不肯說!您要見見他嗎?」

    他這麼說除獻俘外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借我之手撬開敵人的嘴巴。要知我能閱讀別人記憶的本領,雖然從未告訴過別人,但任何俘虜落在我手裡都會洩盡家底,卻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大家都非常欽佩我逼供的手段,因此把頑固的俘虜推給我,也算一個不成文的慣例了。

    這場戰役先敗後勝得來不易,雖未能對愷撒軍造成根本的傷害,但若曉得了敵軍突圍的真正目的再向笑花城內散播出去。卻能嚴重打擊對方軍民的士氣,減少攻克笑花城所需的時間,目前來說至關重要。

    眼下我正愁無法探知勒·路西法的確切想法,聽聞曹魏抓到個大人物自是高興之餘欣然笑納了,命他馬上送到帥帳去候著。

    又處理了幾件雜務後,我伸個懶腰,道:「參戰部隊都去好好睡一覺,防務交給艨艟負責,大家散了吧!」言罷悄悄傳音道:「照,你到帥帳來找我!讓秀兒去跟銀翼龍王玩耍吧,我看這妮子片刻也離不開它了。」

    完顏照俏臉立即嫣紅,默然無語。

    秀兒則在接過我手中的韁繩後,牽著銀翼龍王鑽進人群,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根本無需多費唇舌。

    下一刻,我已邁步走向帥帳,耳畔才傳來完顏照蚊蚋般的聲音道:「王爺有令,照怎敢不從。」

    我微笑道:「你不要誤會,我是想聊些正經事,絕對不會像昨晚般唐突佳人啦!」

    完顏照嗔怪地瞪我一眼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跟了上來。

    兩人先後步入帥帳,尚未坐下,門外就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接著兩名新月衛架著一個愷撒軍大將服飾的俘虜告進。

    那人中等身材,看起來二十六、七歲年紀,髮髻散亂,從敞開的戰袍清晰可見胸前紋著一條黃金巨龍,下身馬褲破皺不堪,皮靴也遍染血污骯髒之極。他的兩手十指均血肉模糊,雙腿也根本無力走路,只是晃晃蕩蕩地拖在地上,顯然已被曹魏大刑伺候過,能挺到現在不招也算是條硬漢子。

    我不動聲色地靠近俘虜,沒有多餘廢話,直接深深地望進他黯然悲哀的眼睛裡。

    剎那即永恆,轉瞬間,我已得到了想知道的全部資料,揮手道:「此人是條硬漢,永遠不會招供的,拉下去砍了吧!事後將其好生安葬!」

    那人顯然未料到我會一句話也不問,就下絕殺令,身軀劇烈抖顫了一下,旋又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認命了。

    我暗暗冷笑道:「嘿嘿,你還以為死得很有價值嗎?若知道我已獲悉你心中深藏的所有秘密,不知又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俘虜被帶了下去,我凝神整理了一遍剛剛獲得的資料。

    「暴辰綠,二十七歲,黃金龍戰士,昭烈伯,『銀蛇營』副指揮官,風雲歷八一一年十二月五日晚奉聖旨護送使團突圍,使團成員有已故攝政王的副官侍元帥阿巴來薩、大內總管勾台符、大內副總管夫蒙靈、新任禮部尚書兼勒·路西法的情婦賽西亞,此行使命是向西南諸侯發佈勤王令……」下面的細枝末節已引不起興趣,我被上述內容完全吸引住了,真沒想到隨便一擊,竟然網到了恁多大魚,雖然都是死的,但若活用起來,對眼前戰事的幫助可謂不止一點半點啊!

    想到這兒,我馬上伏案奮筆疾書,把腦中資料詳詳細細地記錄下來後,讓新月衛交給龍剛簡,命其想盡一切辦法,最大限度地在笑花城內傳播,把敵軍求援失敗的絕望消息弄得家喻戶曉。

    我正酬躇滿志,完顏照又遞來一封錦上添花的金雕傳書。

    那是新月衛在我措辭傳單內容時交上來的,因不敢貿然打擾主公思路,遂由完顏照代收,稍後轉交。

    發信人是賴久爾,信上說厚顏無恥的勒·路西法派遣多名重臣前往第一、第四十四集團軍駐地遊說主將投降,結果盡數被憤怒如狂的官兵們處死了。眼下全軍鬥志如虹,誓將偽帝勒·路西法五馬分屍大卸八塊,請王爺放心云云。

    我看罷忍不住暗笑勒·路西法的天真無知,心道:「誰給他出的餿主意,難道不曉得我早就防了一手嗎?在同意哈·路西法部攻城之初,南疆第五十八集團軍和常勝三軍就緊緊貼上了他們的腰背,就是給賴久爾天做膽,也不敢答應勒·路西法的要求啊!何況愷撒第一、第四十四集團軍官兵對思·路西法和哈·路西法忠誠無比,二人死後已把勒·路西法恨入骨髓,就算將領反對報復也無用呢!」

    完顏照見夫君罕有的喜悅形之於色,忙問其故,我遂將連破勒·路西法兩條詭計的事情告之,結果她輕蹙蛾眉,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我本來已放鬆地躺倒在行軍床上,見狀不禁重新坐起,問道:「有何不妥嗎?」

    完顏照走過來,主動坐下靠入我懷裡,沉吟道:「嗯,是有點!」接著眼中閃過罕有的回憶神倩,歎了一口氣道:「南征以來,你的屬下跟勒·路西法在東線戰場打了不少交道,想必你對他也有一定的瞭解,可知其人野心勃勃,狠毒有餘卻謀略不足。所以像你剛剛說的那種詭計,憑他的才智,是萬萬想不出來的,理應出自別人手筆。最可能的人選是勒·路西法最信任的智囊火源潔。」

    我安靜地聆聽著,仔細咀嚼著她話語裡每個字的含義。完顏照師從天魔舜,曾是勒·路西法最得力的爪牙之一,混跡其間長達數年,可謂時下軍中最瞭解敵方高層秘辛之人,她的意見至關重要。不過對我來說最值得慶幸的是,她與狼共舞卻一直潔身自好,保住了處子之身留給我,否則哪管從前她曾主動投降並獻上香軀,此刻也休想得到我毫無保留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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