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甦醒過來已是半個月後的某天深夜。「活著真好啊!」我不由地感慨著。我躺在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啊,是蒙巖的臥室。」體內的經脈正在以迄今未知的方式,詭異莫測地進行著翻天覆地般的重組,運行中的真氣彷彿宇宙一般浩瀚無垠。可悲的是,我居然一點也不能操縱它。而且,我甚至失去了對肉體的支配權力,沒有一點知覺。
這一夜,我徹底失眠了。雖然想盡了所有辦法,卻沒有任何效果。「或許哥舒嫩殘會有辦法吧。這個老色狼,總是出人意料地給人帶來驚喜。」我自我安慰著。
「你醒了?」哥舒嫩殘幽靈般出現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彷彿知道我的感受,洞悉一切似的道:「小朋友,你現在的狀況很複雜。難以用淺顯易懂的道理讓你明白。因為,那對我這個生存了千餘年的老傢伙來說,都是個懸而未決的問題。」他彷彿從我眼裡讀懂了「別囉嗦!」三個字,禁不住苦笑道:「真的不知道應該恭喜你還是為你祈禱。」
「什麼意思?」我用眼神示意。「你的淺薄與膽大妄為是導致這場劫數的根本原因。」哥舒嫩殘的廢話惹火了我。他卻不自覺仍在自言自語道:「幸運之神異常眷顧你。本來非自然越級是必遭天劫的,你剛剛才步履蹣跚地步入人界的上段瓶頸,就妄想跨入至高無上的神的領域——天界,本應碎屍萬段。可你幸運地度過了最可怕的噩夢。說實話,我非常非常嫉妒你,知道嗎?我當年十三歲進入人界巔峰,然後耗費了足足二百六十八年才進入地界巔峰,後來在那裡滯留了整整八百六十一年才晉陞天界。」
「現在,你惟一的問題就是被接近魔的力量統治了你的身體。雖然,從此你會不老不死,不吃不喝也無所謂,但如果想自己活動的話,最好研究一下我的語錄,時間只有三天。三天後,如果你還是只能待在床上,不能動彈的話,那就意味著你將失去一切。朝廷已在研究你的陞遷問題,因你一直昏迷,所以這件事情我也就瞞著大家,但如果你真的一直這樣癱瘓的話,那麼也就沒必要隱瞞下去。」
哥舒嫩殘的離去和來臨一樣無聲無息。可那番話卻留給我無限啟示。我運用精神力使自己慢慢地從煩躁騷動中安靜下來,寧靜無匹地感受著這個靜謐的天地。感覺就像脫離了束縛的小鳥,飛出了牢籠一樣,延伸到了外界廣袤的天地之中。
這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元帥府裡早起的長工,聞到了廚房裡飄散的香氣。花園裡盛放的花朵,每一瓣都展示出驚人的美麗;圍牆旁那棵千年老樹剛剛顫巍巍抽出的嫩芽,還有精神飽滿的士兵們艱苦鍛煉武功的汗水,城外原以為荒蕪一片的不毛之地上,仙人掌通過深深的根須向大地吸取養分……
感覺像一隻展翅九萬里的大鵬,振翼飛翔翱翔於九天之上,俯瞰著蒼茫的大地。恍惚間,我飛得越來越高,飛到了雲層之上,那是一個只有白雲的仙境。陡然我加速了,一切變得那麼模糊,「轟!」眼前出現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玄異世界,無數碩大的星球充滿了這個靜謐的空間,而我身處的大地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藍色星球,另類的美麗與超然使我不知不覺地流下了冰涼的眼淚。
「眼淚?」我腦海裡出現這個詞彙的同時,感覺如拉到極限的弓弦,在一瞬間釋放,穿越天地不可逾越的距離,光速般地回到我的體內。「我終於可以動了。」我感謝上蒼。體內的真氣伴隨著我的「神遊」,耗費著數以億萬計的能量,瘋狂地轉化為精神力,著我的行動,彈指一揮間(其實已經過了三天三夜),那得來不易的龐大能量,已全部轉換為精神力。惟一值得慶幸的是,我並未失去武功,比起接近魔的力量小得可憐的真氣,緩緩地衍生壯大,終於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那是種闊別已久的感覺,讓我對它感到親切又陌生。不知道它在我的身體失控的十八天裡躲在什麼地方,居然可以躲過被轉化成精神力的命運。但不管如何應該是好事,因為古輝看到我的第一句話竟是:「頭兒,你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簡直像哥舒大人的孿生兄弟。」
鏡子裡的人,連我自己都快認不出了。比原來還要高大粗壯近一倍的身軀,俊偉古拙的容貌,皮膚宛如極品大理石一樣光滑透明,簡直讓人羨慕得發狂。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雙天然鑽石般完美無瑕的深邃漆黑的眸子,透露出強大無邊的自信和強橫無匹的實力。臉上懶洋洋的表情,對一切滿不在乎的神色,恐怕是所有深藍美女的致命殺手吧?
「天啊!我居然和那個色魔變得一模一樣了。」說完連自己都笑了。驀然,我「看」到了麒麟、歐陽紫龍、雷霆、艨艟、水冪濤五人攜手走入迴廊,「難道我獲得了『天眼』的能力?」果然,四人在我注視之下,緩步入屋。「咦?」他們都驚疑不定,顯然我的改變是令人震撼的,他們差點以為我就是哥舒嫩殘。其實,我們的相貌是完全不同的,只是氣質卻徹底地相同,簡直分辨不出真偽,或許,兩個推測都是真的呢。
「你康復就好了。朝廷的使節明天就要到了。這次的事情是這樣的……」麒麟說完時已經到了午飯時間。飯局就設在客廳,我們六人邊吃邊聊。
原來,一切突發事端都和凱撒帝國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寧·路西法沒看到攻克碎星淵要塞就猝然駕崩,使得凱撒帝國形成了兩派。一派認為國不可一日無君應該立即讓皇太子登基,另一派認為老皇帝的遺囑說得明明白白,攻克碎星淵的才是法定繼承人。結果差點發生大規模衝突,不過局勢被眾人之中威望最高的三朝元老,老皇帝欽封的攝政王、皇太叔思·路西法控制,並立下約定,半年之內無論哪位皇子可以攻克碎星淵,都將馬上繼承皇位,受到他的絕對擁戴。如果到時還沒有結果,就以古老的「圓桌會議」解決,那是指皇帝由帝國地位最高的三百位家老進行投票選出。
結果,勒·路西法就施展出了詭計,先是以重金和凱撒帝國的顯赫地位許願,買通了「吸血鬼王」斯帝芬·金和歐楚兩個人。然後,掠奪戰略物資,引誘駐守碎星淵要塞的第27主力軍團和第384軍團傾巢而出。在歐楚這名主力師團副師團長的刻意掩護下,兩大軍團當然遍尋不見「吸血鬼」。在勞頓疲勞至極點的情況下,敵軍以同樣規模甚至更強大的生力軍團偷襲了我軍。蒙巖當場戰死,令狐千年拚死突圍,但是敵人派出三位名宿級別的「吸血鬼」公爵,在一死一殘一傷的代價下,殺掉了令狐千年。
該役我軍全軍覆沒,一個生還者也沒有,戰報全是歐楚的親信投遞的。我潸然淚下,「兄弟,我為你報仇了。」而奇襲失敗後的一戰,由於我親手幹掉了歐楚和斯帝芬·金,敵人士氣低落到了臨界點,不戰自亂。被麒麟伺機追殺出三百里沒有任何一人漏網,奇怪的是凱撒帝國沒有任何動靜,本來他們應該配合著攻城的。後來,才知道原來勒·路西法擔心失敗後損失慘重,屆時爭奪皇位的軍事力量受損太大,沒敢出兵,以致失去了最佳戰機。可能上次的創傷還未痊癒吧?我淡淡地想道。
艨艟雀躍地道:「老大,這次物資全部奪回來了。他們就藏在離這裡不遠的山谷裡,是我發現的。」
「我軍的傷亡怎麼樣?」我淡淡地問。
麒麟嚴肅的臉上首次露出微笑,道:「因為是守城,加上哥舒嫩殘前輩的魔鬼訓練,我軍陣亡不到四千人,輕重傷一萬三千餘人。」
我嚴肅地道:「今天開始,訓練強度提高到現在的三倍,我也要參加訓練。知道了嗎?」
「是!」五個人苦著臉道。
這裡是「紫氣東來閣」,蒙巖最喜歡的地方。它位於侍元帥府中心,以昂貴得離譜的紫檀木為主原料建造,壯麗的廊柱,淡雅的色調,琉璃屋簷黃綠相間,構成了一幅絢麗的圖畫。秋冬來時,遙觀它那金黃的牆,黑色的瓦,位置卻永遠那麼妥帖,且與四圍環境極其調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實在非常愉快。裡面的設施更是奢侈無度、富貴豪華得離譜——舒適怡人的臥室,富麗堂皇的起居室和氣魄很大的會客室。水曲柳製成的拼花地板,鋪著大幅的紅色暗花地毯,牆上鑲嵌著工藝精緻的護牆板。穿過房間,有一條晶瑩透明的暖廊,憑窗眺望,絢麗多姿的園地景色像油畫一般映入眼簾……這一切讓此次來訪的欽差大臣吏部侍郎鄒文遠和刑部首席提督雷笑都暗暗咋舌。
他們此番前來是絕密行動,甚至沒有驚動任何人,是經由內務部劉老倌直接通知我的。倉促的會見,極可能是皇帝陛下的聖意,要借兩位當朝重臣的眼睛,仔細掂量掂量我的份量。
貴賓室中陳放著許多華麗的沙發、茶几,四壁上懸掛著一些山水、花卉圖,迎門立著一排雕花裝飾的屏風,屋角是棕櫚、菊花、萬年青和玲瓏的盆景,地板上鋪著深紅色地毯。花環狀的水晶吊燈沒有點燃,室外的光線穿過絲帷和一尺多寬的縫隙,進入室內已經所餘無幾。因此,高大寬敞的貴賓室內倒像是朦朧冷寂的黃昏時節。
我保持著一貫的波瀾不驚、絲毫不透漏一絲情感的面容,同時也打量著第一次見面的兩位帝國權貴。
吏部侍郎鄒文遠是一名矮小、精明,還不到四十歲的儒雅男子。這個人尖臉寬額,鼻樑上擱著一副只作裝飾用的金絲平光晶片眼鏡,全身上下穿著一套白蠶絲直領文職官服,腳下蹬著纖塵不染的潔白皮靴,走起路來腳跟不沾地。而刑部首席提督雷笑則是五短身材,赤紅臉,高鼻樑,一雙細長眼睛炯炯有神,看去有五十上下年紀,說話聲音像敲鐘,走起路來滿身是勁,顯出一副久經修煉、堅韌矯健的勁兒。
除了剛見面的官場禮節上的寒暄,他們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似乎也根本沒仔細打量過我。不過,我直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兩人的眼睛。
侍奉二位高官上座,親手奉上茶水點心後,終於言歸正傳。他們帶來了皇帝曾經許諾的百萬金幣的票據和三道密旨。第一道密旨是「原碎星淵要塞指揮官,第27軍軍長蒙巖侍元帥,指揮不當,用人不明,導致帝國損失了十一萬熱血青年,特命刑部和吏部協同嚴查此事,定罪論處。」原來朝廷早已發現,蒙巖利用多年在碎星淵要塞駐守,無人監控之機,大肆掠奪國家資產,累計達到以千萬計的天文數字。如今利用他的戰敗做文章,新賬老賬一塊算。具體處罰是,勒令沒收所有財產,並將其全部作為啟動資金建設碎星淵要塞與駐軍。而蒙氏子女一律發配邊疆服苦役,終生不許解脫。但是,插曲是劍聖關山月早早地出面保下了蒙恬。
第二道密旨是「素聞第27軍2師師長柳輕侯子爵,忠心耿耿熱血報國,在先後兩次碎星淵要塞保衛戰中顯示出驚人的智力和武功。鑒於愛卿又立殊功,與蒙巖之流實有天壤之別,朕特賜封汝為第59任碎星淵要塞指揮官、侍元帥、整編第27主力軍團軍長,兼第27主力軍團第1主力師團師長,三等伯爵銜,加封領地千里。」這一點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再怎麼說即使是天大的功勞,也不能在不到數月內提拔一個副團長變成師團長,再變成軍團長吧?說實話,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和眼前兩名欽差大人的真實性。不過,第三道密旨給了我答案。
而第三道密旨內容則是「鑒於匪患猖獗,朕深感憂慮。望愛卿不辜負朕的破格提拔,早日徹底剷除塔卡瑪干盜聯以示我風雲國威,告謝天下。剿匪一事望秘密進行,不可鹵莽行動。一切愛卿可自主行事,當以籌建軍團事為先。祝愛卿馬到成功,凱旋之日早日歸來,一睹風采。」
我暗暗歎氣:哼!徹底的陰謀。原來是先給老子一個甜棗,然後讓老子賣命啊?說得輕巧,什麼剷除塔卡瑪干盜賊聯盟?那麼簡單的話,以前又不見你派人來做?欺負我年少無知,還是因為我是老實人?不過,皇帝那個老狐狸倒是個極有魄力的鐵腕人物。膽敢打破常規,完全以軍功破格任用下屬,光是這一點恐怕就很少有人學得來。嘿,原來當皇帝有個好處,那就是封官許願,讓屬下用實際成績來換取官爵。難怪這個老狐狸這麼罩得住,確實有兩把刷子。嗯,我也得好好學學這套理論才行。
領受了三道密旨,安排二位大人在府第休息,順便還想安排安排節目,豈料鄒、雷二人都是婉言謝絕。我親自將他們送上馬車,殷切道別,並約好此日起即迅速處理蒙巖貪污、瀆職之案件。
經過數日數夜的連續作戰,關於蒙巖的案子就基本上查清完結。這要歸功於內務部往日搜羅的如山鐵證。在將查封的財產全額授權第27軍軍部全權管轄後,鄒文遠和雷笑沒待幾天就起程回帝都了。我率領眾將歡送,當然少不了厚禮,即使是京官見慣世面,但還是充滿了驚喜。我的大手筆給二人留下了深刻至極的印象。
我微微羞慚地道:「二位兄長請慢走,小弟雖然與二位初次見面,但卻一見如故啊!無奈皇命在身不可違抗,他日小弟入京定要準備大禮奉上,今日的小禮真是羞殺小弟了。」
鄒文遠、雷笑連忙道:「哪裡哪裡。言重言重。」心裡早就樂開花了。
我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地道:「還望二位兄長為小弟多多美言,提拔提拔小弟啊!逢年過節我會差人帶去問候的。」
鄒文遠、雷笑真心道:「賢弟如此聰明,陛下又如此器重,發達之日不遠矣。到時別忘了愚兄就行了。至於京城裡的各位大人,那是最自然不過的了,我想賢弟如此豪爽,多著人願意認識你呢。」
我微笑著看著鄒文遠低聲問道:「不知此次任命的詳細情況是……」我揣測著:畢竟這個傢伙是吏部的副手,應該知道許多秘密吧?
鄒文遠淡淡一笑,老奸巨滑地道:「賢弟,太子殿下和吏部蘇相、刑部艾相(艾愁飛)的保舉可是起了大作用啊!」一句話就點醒了我,原來,太子看到蒙巖的貪婪與無能,為了擺脫他是自己陣營的人的陰影,索性下大力氣拉攏和提拔我,原因不外乎是我的才幹和資歷,都是他迫切需要的可以控制住碎星淵乃至南疆勢力範圍的重要棋子。我,一個本來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因為趕上了碎星淵統治上層最是青黃不接的時局,和確實無人能及的顯赫戰功,終於藉著權力傾軋的歷史車輪,攀登上南疆本地權力的巔峰。
雷笑不甘寂寞地道:「賢弟,你的成就可真是無人能及呀。想想一年之內連升十餘級,可謂空前絕後啊!」
我連忙賠笑地道:「不敢當!不敢當!小弟能有今天,上有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恩寵,下有蘇相、艾相的提拔,還有像兩位哥哥這樣俠肝義膽的前輩扶植。小弟是銘感五內,終生不忘。」
雷笑淡笑片刻,才道:「賢弟真乃一方人傑,無怪乎艾相在臨行前再三吩咐愚兄,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對了,再過幾個月,就是帝國每十年才舉行一次的大閱兵。屆時舉國歡慶,盛況空前。尤其是今年,托陛下的洪福,凱撒帝國兩次受到嚴重打擊,而且他們國內皇帝新喪,只要做好充足準備,就無須擔心其反撲。所以,軍方乃至各方的諸侯都會只留下副手在防區,全體參與大閱兵式。你是今年將壇冉冉升起的最耀眼的新星,更是帝國最年輕的侍元帥,不參加是絕對不行的。屆時,我們有得聊呢!」
鄒文遠也含笑道:「嗯,所言正是,愚兄在要塞數日,滿耳灌的都是賢弟的赫赫戰功和無敵威名,屆時可要一睹你的風采。」從正規的官場禮節到此時此刻的愚兄賢弟的親切稱謂,我都有點啼笑皆非,心中由衷地感覺到財富的魅力。管你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身上都有一個價格。如果無法打動,只不過因為你出具的價格不合適而已。連連謙遜著,我終於送走了兩位權貴。
看著二人的隊伍走遠,我臉上的笑容也徹底消失,肅然地望著藍天,感慨地想:「我終於踏入了險惡的權力漩渦,大佬們又會怎樣拉攏或者扼殺我呢?未來,真是撲朔迷離呀!」
麒麟淡淡地道:「我參軍二十四年,參加過兩次大閱兵式。每次都是轟轟烈烈的各方勢力的殊死爭鬥啊。好像,大閱兵式的比武大會,原來那切磋進步的性質完全被抹殺了,變成各方顯示自身實力的舞台。對此,陛下也是完全無動於衷的。想必,也是想從各個部隊代表個人的素質,來評定整個軍團乃至集團軍的戰力吧?」
我淡淡地看著悠閒的白雲,平靜地道:「這次的任命,可不平凡啊。陛下要求我們組建完軍團後,在最短的時間裡徹底剿滅塔卡瑪干盜聯。他的七十壽誕是三年後的7月1日,如果屆時還拿不出成績來,恐怕沒有人會放過我們的。」
麒麟微微驚訝道:「陛下還真是計劃宏偉呀。莫非,其潛在的意思是要你以此為資本,問鼎南疆總督的職位?」
我呆了半晌,點頭道:「看來陛下還真是老謀深算啊。」
麒麟驀然豪性大發道:「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我們就攜手干他個轟轟烈烈吧!要知道侍元帥全國足足有三十餘個,但是,南疆總督的地位,可是顯赫得只有三個人能與之平起平坐啊!咱就搏他個平步青雲或者是傾家蕩產吧!」
我看著豪氣干雲的麒麟,真摯地道:「昨天,我已經把擬好的奏折交給了鄒文遠。內容無非是論功行賞。我申請你擔任第27軍副軍長,第2師師長、兼任軍部參謀長,大將銜;由艨艟擔任你的副手,請務必嚴格監督他,不要留情面給我。第3師師長由歐陽紫龍擔任,由雷霆擔任他的副手。水冪濤嘛,來擔任我的副手。古輝和辛辣仍留在我的親衛隊任職。嗯,親衛隊的規模,應該是一萬三千五百人嘍。大家要互相扶植啊,另外要對哥舒嫩殘大人言聽計從,任何人有違抗的事情發生,我決不放過他。還有新軍招募與訓練要嚴格把關,寧可錯過一千,也要選出一名精兵。我要第27軍不輸於什麼見鬼的王牌。明白了嗎?」
身邊的麒麟、歐陽紫龍、雷霆、艨艟、古輝、辛辣一個個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我含笑不語,心道:你們以為鄒文遠和雷笑的錢是白給的嗎?如果不能搞定你們的職位,算我是白癡好了。嘿嘿!我趾高氣揚地道:「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去幹活。」眾人歡呼一聲,躍馬絕塵而去。
※※※※
天氣近秋,午後的太陽還是很毒。大地釋放著吸收的太陽能量,把人熱得汗流浹背。當然我是例外,哥舒嫩殘也是例外。以前的帥府,還是帥府,不過名稱改為柳府了。我將哥舒嫩殘安排在最奢侈的「紫氣東來閣」的第七層,和我比鄰而居。望著窗外肆虐的驕陽,哥舒嫩殘半天不說話,瞇著眼睛半晌才莫名其妙地道:「我以前一直自負是千年一出的練武奇才。即使是秦魔舞和斷獄·路西法也沒看在眼裡。但是今天,我真是服了你。你是怎麼辦到的?」
看到他近似執著與頑固的眼神,我不解道:「辦到什麼?」
哥舒嫩殘像是看到怪物一樣呻吟似的道:「就是古今第一精神魔功『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的最高境界——『鎖魂』。那根本就是傳說中的東西,我一直堅信它是不存在的。你知道嗎?從這一刻起,鑒於有至高無上的『鎖魂』的幫助,擁有了『鋪路石』的特殊技能,你的練武效果是別人的十倍。而且,『鎖魂』會幫助你把恢復速度加快很多。所以,平時你的真氣恢復速度也將是以往任何最佳狀態的十倍。你明白嗎?」
我整個人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不是說我可以隨時隨地保持著比敵人還快的恢復狀態?」我盯著哥舒嫩殘的眼睛,固執地問。
哥舒嫩殘揮手道:「不要問這種白癡問題。你以為『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憑什麼成為可以和『暗黑不死魔功』、『天魔策』並列魔界三大無敵魔功?」
哥舒嫩殘淡淡地恢復懶洋洋的表情:「你小子趕緊利用兩個月時間,把我給你的書好好看看,趕得上平常數年的修行呢。別到時進了京城,被秦魔舞的徒子徒孫揍扁。畢竟你以前的武功真的是很不入流,每次憑借的都是『朝天一腳』之類,動不動就用事後陷入昏迷的爛武功和不要命的精神戰勝敵人。要知道京城藏龍臥虎高手如雲,功力高一分就多一分的把握,可不像這裡那麼好混的喲。還有那個魔化最好不要再用,你原來的使用方式根本就是極其錯誤的,後患無窮。如果不想死得很難看,就按部就班地學習。再說現在的你用了也沒有以往的效果,因為魔化能量全部轉化為精神力以後,會有什麼效果,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永遠迷失在另類空間也不一定。」
我被他說得頭暈腦漲,惟一聽明白的就是,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莫名其妙地練成了古今第一精神魔功「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的最高境界——「鎖魂」。代價是永遠不能魔化,原因是魔化能量全部轉化為了精神力。而得到的好處是神奇的視力和聽力,十倍練武效果,十倍真氣恢復速度,以及沒怎麼聽懂的危險無比的模擬功能。
哥舒嫩殘彷彿無意識地在我的辦公桌上丟了一本書後,就去泡妞了。那是一本千年前的龍王朝時代大部頭的古文版手抄書,深藍色的封面書寫著一列蝌蚪狀的古文: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那是比義父留給我的「光之翼」還要深奧難解的武功,也是迄今為止我見過的最古老的神秘心法。值得稱道的是,它居然被人以最直觀且通俗易懂的帝國語翻譯出來,還配合著詳細的圖解。天殺的,不是哥舒嫩殘已完全參悟它的秘密了吧?不然怎麼能寫出比原書更高明的註腳呢?太恐怖了。
「原來如此!」我難以置信地再一次施展「九幽搜神變天擊地大法」,結果還是一樣,我彷彿分離成了兩個人,完美而毫無瑕疵地結合在一起。我擁有了神秘莫測的「天眼」和「天耳」,輕易地進入了剛剛甦醒時的境界。恍惚間,產生了一種「我即宇宙,宇宙即我」的美妙無比的感覺。
於是,我決定認認真真地聽從哥舒嫩殘的話,進行偉大的修煉——閉關。我把自己關在絕對靜謐黑暗的世界裡,一心投入對武技的修煉。這一刻,通過神秘莫測的「天眼」,我愕然迷失在體內經脈的遊覽中。我從來沒想到過經脈就像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水流」,而真氣就是不斷從血脈產生的「水滴」。奇怪的是我的經脈似乎也太寬太闊了,「水流」的量卻極其稀少,好像乾涸的大江大河的河床一般。
仔細推敲之下,我恍然大悟。原來血脈內始終隱藏著龐大無匹的魔化能量,在適當的時刻,就會激烈地灌溉入河道,供我使用。啟動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可用「熾天使之淚」來刺激殺意引發,另一種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它自動爆發來保護自己。不過,兩種辦法都存在一個弊病,就是對經脈的破壞極其嚴重,這也是我每次戰後都會陷入昏迷的關鍵原因。不過,幸好它好像還擁有一種神秘的自療功能,在我陷入昏迷後,都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內修復如初,然後再回到血脈內隱藏起來,等待下一次使用。但是,如果長期如此反覆,經脈終究會留下傷痕,早晚會修無可修地崩潰,這也是哥舒嫩殘說的危險之處。正規的使用魔化力量,應該是通過長期堅持不懈的努力,一點一點將魔化力量轉換作「水滴」,融入常規真氣中使用。
魔化力量區別於生命力,我不知道它是怎麼出現在血脈內的,但我起碼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它。確切地說,除了我還沒有人擁有它。因為它我才可以施展「朝天一腳」,驟然發出比平常快十倍速的攻擊。換句話說,這一招簡直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因為別人根本無法在瞬間內暴漲數十倍的真氣流量,他們既沒有那麼大的「河道」,也沒有那麼多的「儲水量」。這就更加奇怪了,千年前的秦憐花怎能剛好知曉我的虛實,難道義父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成?
這且不去想他,反正義父已逝世多年,根本無法給我答案。倒是幸虧有魔化力量的存在,才能讓我在施展「熾天之翼」,燃燒全部生命力之後,仍然倖存於世。關鍵是霸道無比的魔化力量搶先一步湧入了經脈,並且遏制住了生命力的灌注。就像是密封的水壺已經灌滿了水,並且還在源源不絕地湧入,再也容不得其他源頭參與。換句話說,魔化力量從始至終獨立完成了燃燒的全過程,連一滴也未留下,而「熾天之翼」指令,也僅僅足夠維持到燃燒完魔化力量。這就是我那比起魔化力量小得可憐的、宛如九牛一毛般的真氣,在「浩劫」後依然倖存的原因。只因在燃燒的一瞬間,它早就被驅逐到血脈中了。
這股微弱的真氣要徹底充盈所有經脈,恐怕還要浩瀚無垠的歲月,那也將是我修煉無上武道的道路。不過,惟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那條坎坷無比的道路,在「鎖魂」的幫助下,可以縮短為原來的十分之一。真可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在晝夜之間。一日,我忽然感覺真氣豁然貫通,形成一條綿延不絕川流不息的潺潺小溪,彷彿與天地有著某種神秘莫測的韻律暗合,再不分彼此,竟然再不需要主動地去運行。它已能保持無盈無缺的循環流淌狀態,這讓我感動得眼眶濕潤。「應該可以了吧?總算恢復到受傷前的功力了。哈哈!」
「大人,您笑什麼?也給小的講講!」孔龍小心翼翼地道。看著我笑瞇瞇地步出閉關的殿堂,孔龍也是由衷地高興。孔龍是繼承古輝、辛辣之後的第三任親衛隊隊長。如果說古輝是狐狸、辛辣是獵豹的話,那麼孔龍就是鷹犬。他最善於拍馬伺候,功夫簡直是爐火純青,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練就的。但是我還是最喜歡他,而且他的武功也是後來居上,簡直超越了古輝和辛辣兩人聯手,是第27軍團最默默無聞的青年高手。而且他從不惹是生非,無論我交代的任何事情,都能圓滿地完成,且任勞任怨從不懈怠。因此哥舒嫩殘也特別關照他多次,還破格地秘密收他為記名弟子。
我雲淡風輕地道:「那是一件有趣而危險的事情。嗯,通知他們來開會吧!」孔龍乖巧地閉嘴,即刻領命而去。
我舒適無比地坐在「紫氣東來閣」第五層的小會議室內,淡淡地聆聽著窗外的蟬鳴,心思早飛到遙遠的京城。這次遠足將是極其危險的,先不說中途要穿過毫無法制可言的非帝國控制區——盜匪橫行的塔卡瑪干大沙漠;即使到了京城,鑒於皇子和世家們的尖銳鬥爭,恐怕也不會有片刻安寧吧?而要塞方面,雖然「吸血鬼」戰役徹底清洗了絆腳石,得以讓自己可以大展拳腳開創一個新的局面,但重建軍團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實現的事情,幸虧這方面哥舒嫩殘的統籌、麒麟等人的實行都還算差強人意。現在是驗收這一切的時刻了。
正式的會議開始於半個時辰之後。在野外拉練的眾將顯得興奮而疲憊,軍服都被汗水浸透大半,顯示出哥舒嫩殘的「照顧」是極其體貼的。
麒麟一副凶凶的模樣,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喝水解氣,似乎還沒從魔鬼式的訓練裡恢復過來,心情不是太好。
艨艟咧著大嘴合也合不攏,不知道在座位上自個兒高興著什麼,聽說他是極為擁戴哥舒嫩殘搞這個魔鬼特訓計劃的,畢竟對他來說,凡是提高戰力的方法都是要全力付諸實施的。沒有什麼比戰鬥力提高更加令他心滿意足的了。
歐陽紫龍淡漠深沉的眼神則明顯地帶著些許熱忱和生機,我知道那是因為隨著理想的逐漸實現,少許解開了他緊鎖的心結。的確,他現在已經擁有了從前不敢夢想的高位。
雷霆笑瞇瞇地陷入沉思中,不過那單純幸福的眼神,讓人不難猜到除了他的南妮,此刻他思念的絕不會是別人。成倍劇增的薪金,讓他的甜美理想更加接近了吧?
水冪濤則一個人躲在最陰暗的角落裡,寂寥無比的眼神偶爾閃過一絲溫暖,好像也開始融入了這個親密無間的大家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