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辰像是感覺到他們所思所想,突然站起身來,衝著他們盈盈一拜,「多謝兩位,方纔的話,就當我沒說過,我會自己再想辦法,不再為難二位。」
「等一等!——」
石亨急忙擋在了她的面前,她看不到人,差點撞了上去,所幸秦風及時伸手拉住她,三人亂作一團,各自衝撞了一下,相對一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是那個急脾氣啊!都不容我們好好想一想!」
秦風輕歎一聲,搖著頭說道:「這件事非比尋常,我和石亨如今都有官職在身,並不能說去哪裡就去哪裡,這麼大的事情,自然要三思而後行,你卻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難道真的以為,我們會為了自個兒的前程,置你於不顧嗎?」
石亨點了點頭,說道:「秦兄說的是,我方才也是在想,這事情如何能做的周詳一些。就算那人真的要在路上攔截,或是有什麼陰謀,也得是確認太上皇真的會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有時間好好計劃,你如今身體這般不好,還是好好在宮裡休息,有什麼事讓秦妃轉告給我們,你只管放心,就算我拼了性命,也會把太上皇送到你身邊的!」
凌若辰見他們如此急切,一番真情,心下頓時有些慚愧,知道自己如此做作,實在是利用了他們兩人,可如今她雙目失明,又被困深宮,對朱祈鎮回來路上的安全,實在有心無力,若是有什麼意外,那她之前種種努力,就全都白費了……16K手機站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能說動這兩人幫忙,已是再好不過。
只是為此所欠下二人的人情,只有以後再報了。
秦風和石亨答應下來,便自去安排行事,她一個人留在相國寺祈福食素了三日,便由秦妃陪著回宮,所幸此次陪同的都是秦妃的心腹。周圍的侍衛也早有他們二人打點好了,所以此番出行之事,悄然瞞過了朱祁鈺。
楊善正式出發之時,方才發現,情況比他原來預想的。還要糟糕。
朱祁鈺非但沒有給他出使正式的文書,只是一紙回函草草了事,而且朝堂上眾臣曾經提議地給太上皇帶去的衣物糧食,統統沒有準備,更不用說給也先的禮物了。
看著就那麼三兩匹瘦馬。一輛舊馬車,五六個隨從,楊善狠了狠心。方才嚥下心中的那口氣,就這麼兩手空空地,踏上了北上之路。
甚至到了宣府,楊洪之子楊翎在此鎮守,見他堂堂大明使者,竟然寒酸到如此地步,特地給他準備了些禮物,和一些衣食住行之物帶給也先和太上皇,都被他直接拒絕了。照他的話說,這些東西統統用不著了,很快,他就會給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楊翎再三勸說。都未能說服他,只得看著這個號稱舌燦蓮花的老先生甩著空空兩手。前去拜見瓦剌頭號人物也先,私下裡命塞北地密探多加留意,若是有什麼不對,就及時接應,免得那也先一怒之下,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可誰都沒想到,這位老先生,會帶來如何的驚喜。
至少也先在看到這位老先生的時候,非但不喜,甚至有些惱怒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派出使者,已經表達了足夠的誠意,要送還這個已經沒了用處的人質,所求地,也不過是點銀兩財物,彌補下連番征戰的損失,也安慰下他嚴重受創的心靈,可是沒想到,朱祁鈺不但不予搭理,三請四催才派來的使者,不是書獃子,就是老頭子,這也罷了,上次那位好歹還帶了些禮物,這次這一個,竟然兩手空空就來了,這算什麼使者,來了吃他的喝他地,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拍拍屁股又走了。
這一次,他終於忍無可忍地發怒了。
這火氣,直接就衝著楊善發出來了。
「你們大明無人了嗎?怎麼連你這麼個連路都快走不動的人來我這裡,難道那些個年輕力壯的都怕死怕到這等地步?」
也先原本以為,這個老頭兒聽了這話,不氣死也得嚇死,可是沒想到,楊善不過是淡淡一笑,說道:「我朝火器局最新研製出新式火器,朝中那些個年輕人都忙著學那玩意兒去了,就我這個老頭子閒著沒事,就到太師這裡來看看太上皇了。」
也先一驚,忍不住問道:「不知是何等新式火器,難道連你們這些文官都能用嗎?」
楊善此生,最擅長之事,便是言辭,莫說是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就算是個芝麻,他都能說成西瓜。聽得也先這麼一問,頓時就來了精神,擺出了說書地架勢,開始滔滔不絕地吹噓起來了。
在他口中,那新式火槍簡直比三歲小兒的彈弓用起來還要簡單方便,而且準頭之好,威力之大,就算是那些個武林中人都擋不過一子彈,更不用說那些普通騎士戰馬了。
更可怕的是,這等武器大量生產,還配備到文武官員,說是為了富國強兵,也借鑒瓦剌的模式,平時為官為民,戰時全民皆兵。
一直站在也先身側,冷冷底抱胸而立,沒有言語的鐵木爾,聽他吹噓的離譜,終於忍不住嗤笑一聲,說道:「羊群雖多,也鬥不過獨狼!否則你們土木堡一戰,幾十萬大軍,如何會敗給我們區區幾萬精騎?」
楊善輕咳了一聲,絲毫沒有尷尬之色,反倒一拍膝頭,感慨地說道:「將軍說的不錯,這狼群若是用個綿羊為首領,就算是再厲害的爪牙,也沒了用武之地。何況當初土木堡一戰之時,我們地正規部隊正在南方作戰,來的都是衛所民兵,又有那閹賊王振胡亂指揮,方才釀成慘敗。君不見,不過一月時間,在北京城下那一戰,以少勝多,顛倒局勢的,不也正是我大明軍隊嗎?」
一提起北京之戰,也先和鐵木爾臉上均露出不虞之色,這一戰,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污點,也直接導致了如今被其他部落排擠爭鬥的局面。
也先憤憤然地說道:「若非你們大明背信棄義,在互市欺騙和壓搾我們,我們又何至於大興干戈,搞得勞民傷財,其中損失,理當由你們朝廷來賠償我們,怎能再借兵器之利,欺壓我等!」
「非也非也,太師所言,真是大大地錯了。」
面對著也先的怒火,楊善非但沒有退縮害怕,反倒迎了上去,笑瞇瞇地一口就否認了也先地全部指控,就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人稱「辯棍」之才,哪裡會怕這等口舌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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