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別墅是肖亦澄的一所別館,他對這裡的情況很熟悉,繞過主建築拐入後面的花園,有一個圓形的游泳池,雖然是四月的涼天氣,但已經放滿了晶瑩乾淨的池水。肖亦澄放下鍾瑟瑟,抓住游泳池的梯子說:「下去,到水裡去!」
「什麼?你要殺我滅口?」鍾瑟瑟問。
「你——」肖亦澄白了她一眼,自己跳進游泳池,伸了手說:「下來,不然你想找一個男人給你解藥性嗎?」
鍾瑟瑟一聽就趕快下去了。四月山裡的夜晚,池水還是刺骨的冰冷,突地接觸到肌膚如千萬條小蟲子嚙咬一樣,一個激靈就清醒了些。
鍾瑟瑟冷得哆哆發抖,卻不敢爬上岸去,身體裡剛才的那股衝動還在若有若無地衝撞血管,牙齒都哆嗦了,心裡懊惱得翻江倒海,在池水裡站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刺骨的寒冷,挪動了下身體問:「你這個方法管用嗎?」
肖亦澄站在冰冷的池水中,閉目養神,半晌才輕啟唇角,「我不知道……」
「啊?不知道……那還站在水裡幹什麼?」鍾瑟瑟牙齒一邊打架一邊絕望地問:「有沒有更管用的辦法啊?這樣,會凍死的……」
肖亦澄睜開眼睛,迷離地看了看她,在寂空的月華下閃著隱忍的光。「最管用的方法就是兩人做愛,你願意嗎?」
鍾瑟瑟向後退了一步,轉過臉不再說話,倔強的站在水裡。肖亦澄說得沒錯。她不能在心裡罵他流氓。他們喝地那杯紅酒有問題,而且那兩杯紅酒是那位老帥男親自端過來的,難怪肖亦澄會說被家養的狗咬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鍾瑟瑟不清楚,但自己這樣難受。他一定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再加上被自己人出賣。心裡一定更加難過。可他在這種情況下竟然想到這個辦法解除藥性,而不是……鍾瑟瑟想到這裡,心裡還有些小小的感激,雖然她忘了是他強行把自己拉到這個鬼地方來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地。
在水裡站了二十多分鐘,鍾瑟瑟感覺頭腦越來越清醒了,身體也越來越僵硬了。而且根本沒有任何其它慾望,唯一想做的就是吃碗熱稀飯……簡直太凍了!
「過來!」肖亦澄在那邊叫了聲。聽得出他在忍耐,卻看起來比鍾瑟瑟地狀況要好些,這傢伙身體素質真不錯!
「幹嗎?」鍾瑟瑟疑惑地問,難道他這麼長時間還沒有解除藥性還要再……正胡思亂想,肖亦澄已經摟過了她。把她抱在懷裡,一種溫暖透過冰涼的水環抱了全身,他用身上的西服把她包了起來。然後說:「上岸吧!我老爺子來了!」
啊?什麼?鍾瑟瑟抬頭向上看,游泳池因為天涼還沒人使用,在黑夜裡也只開了一盞燈,燈光微弱,看不清岸上,但能發現有隱隱約約的一行人從別墅後的花園走來,為首是個矮胖的老頭子。鍾瑟瑟哆嗦著上了岸,就與那老頭子打了個正照面,心裡一凜,這就是肖氏國際地總裁肖尊儒啊!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大老闆,還真是囧!
肖尊儒若有若無地看了眼鍾瑟瑟,對著游泳池低聲吼,「畜生,還不給我死上來!」
汗!鍾瑟瑟嚇了一跳,這大總裁對兒子說話的口氣也有點太……民俗化了吧!
肖亦澄水淋淋地爬上來,微低著腦袋站在父親面前,姿態謙恭卻神情倨傲,就像很多兒子面對自己權勢熏天地老爸時的那股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沒出息的東西,你在這裡幹什麼?」肖尊儒罵問。鍾瑟瑟暈了,怎麼這樣問,難不成他以為肖亦澄拉了自己在這池水裡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什麼都沒有做!爸爸,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翠華溪谷收購地事情談得怎麼樣了?沒有想到一塌糊塗!你在這裡嬉鬧的時候,管桂彤已經用高出我們兩倍的價錢跟翠華溪谷簽訂了和約!」
肖亦澄驚訝地抬起眼睛詢問自己地父親,肖尊儒卻問:「這又是哪家的小姐?你瞭解她嗎?你預備了要跟她結婚嗎?我看你還是死性不改,伸出手來!」
鍾瑟瑟還沒鬧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肖尊儒就從身後一個黑西服的手裡抽過一隻戒尺往肖亦澄伸出的右手心上狠狠抽去,連抽了十幾下,戒尺與肌膚磨擦產生的啪啪聲在寂靜的夜空特別響亮,驚得周圍樹木中的鳥兒
稜地離巢向天空逃散。
肖亦澄掌心已經滲出鮮紅的血跡來。鍾瑟瑟完全暈倒了,這是什麼家法,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兒子,而且這,這肖大少也至少二十五六了吧,太誇張了太誇張了!
「總裁!」鍾瑟瑟沒來得及多想就挺身而出,「我是公司的職員,而且我與肖總之間完全是工作關係,不是您想像的那樣!」
包括肖亦澄在內全都愣了,肖尊儒也有些意外地打量鍾瑟瑟。
一瞥發現陷害他們的那個老帥男也站在後面,鍾瑟瑟心裡的怒火頓時撩撥起來,剛想要上前指出,卻被肖亦澄沒有受傷的左手拉住了,「鍾小姐,我派人送你回去!」
肖尊儒看得明白,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罵道:「畜生,回去給我跪好!榮先,送這位小姐回家!」
那老帥男應了一聲。鍾瑟瑟就被迫離開了翠華溪谷,被塞上一輛加長的凱迪拉克,一路上不良的念頭一個個閃過腦海,可這位榮先明顯沒有對她下手的意思,還是很規矩地把她安全送到了西大家屬院的小區門口。鍾瑟瑟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時,被榮先按住安全帶,用低沉的聲音說:「小姐想嫁入肖氏家族做少奶奶?」
這是什麼話?把我看成了什麼人?鍾瑟瑟冷笑一聲,「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有這個想法我也不會,請你家總裁放心!」
「哈哈,以前亦澄帶回來的女人都是又諂媚又怕惹事生非,沒人敢在亦澄挨打的時候直接衝撞總裁,你想以這個方式博得總裁的青睞,恐怕你已經辦到了!」
「我只是出於良心!」鍾瑟瑟一語雙關地說:「並沒有其他意思,我不是虛榮的人!」
榮先笑笑,讓鍾瑟瑟心裡發毛。她迫不及待地下了車,那車子就絕塵而去,此時天已露出了微微的涼白,四月的天氣一天暖似一天,夜短了。
鍾瑟瑟拉了拉身上濕漉漉的肖亦澄的西裝外套,突然愣住了,趙明達正站在小區的門口,長髮隨夜風飄飄起伏,眼中帶著擔憂的神色看著她,手裡還拿著她的那件白色風衣。
「明達,你沒睡?」
「我從子時開始就在這裡等你了,你去了哪裡?」他有些慍怒,可是沒有發作出來,鍾瑟瑟身上的藥勁兒已經除去,只冷得瑟瑟發抖,接過趙明達手裡的風衣披在身上,聽趙明達這麼說,驚訝地站住了。
「子時開始?到現在?都已經56個小時了,你瘋了嗎的!」鍾瑟瑟心想幸虧他不會報警,不然撥打110自己失蹤了豈不是更囧?
「你的手機打不通,我怕你出事,只好在這裡枯等。」趙明達垂下眼瞼,拿鑰匙去開單元門,「怎麼弄成這樣濕漉漉的樣子?掉進河裡了嗎?」
咳咳,「沒事啦!我去洗個熱水澡!」一進家門,鍾瑟瑟就閃進衛生間,怎麼跟趙明達說,難道說自己跟天殺的肖大少去了一個鬼地方,被下了春藥,差點肖大少被老爸不問青紅皂白就狠狠教訓了一頓?這一夜過得也太詭異了!
「瑟瑟!」趙明達在外面說:「早飯我已經備好,上班的時辰快要到了!」
「知道了,謝謝你噢,明達!」鍾瑟瑟無力地靠在鏡子前,看著蒸汽中自己略略蒼白的臉,猶自心驚,還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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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功夫補覺,一大早就跟趙明達乘著公交車來到公司。趙明達去C段的排練室,鍾瑟瑟剛剛有氣無::L廣告部的辦公室,小組長就把一封調令放在了她的桌上,同情地說:「瑟瑟,你又得罪了誰呀?總部又簽了調令把你調到了臨時活動組,不過我看了,補貼待遇還好,活動完了就能回來。」
鍾瑟瑟忙打開調令一看,果然,臨時派往活動組指導節目錄製,每月補貼雙倍,而且每期節目播出後還有獎金,活動一結束就可以回到原崗位。肖亦澄還是很厚道的,在被老爸家法處置的空當還能想起來給我簽個調令,總算沒有白白替他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