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被侮辱時,葉映晴就在她身邊,也只有葉映晴在她身邊。
那時是晚上11點多,葉映晴她們剛從省藝校回來。從省藝校門口出來,有條小馬路,沒走多遠,右邊是家瀕臨倒閉的鋼鐵公司,再往前走一公里,有個類似地下隧道的行人過道,這條行人過道盡頭有左右兩條十幾米高的台階,爬完台階,就是大馬路,微微和葉映晴學校的側門就在馬路對面。
這條路對微微來說很熟,兩年來走了不下五十遍,葉映晴倒是對此顯得很陌生,畢竟她入學沒多久就休學在家,更重要的是,她那奇怪的心臟病,激動不得,傷心不得,甚至連風都不太吹不得。
所以一查出有了心臟病後,父母就把葉映晴羈押在小小的臥室裡,除了護士王青青的每天例行檢查,就是著名心臟病專家林知勤隔幾天一來的檢查。
只是讓林知勤這個國內有數的心臟病專家鬱悶的是,葉葉映晴的病好像與他曾經所見、所診的都不太一樣,也就是說,其實他對這個病也不知道怎麼治療。
只是,往常這個時候應該早在家裡好好臥床休息的葉葉映晴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呢?
那晚,夜色很昏暗,街燈都壞了,葉映晴看了看前面,一個人影也沒有,莫名地感到一陣害怕。
微微也感覺到什麼,她們拉著手走得飛快。走到地下隧道似的行人過道,看著前面不到六十米的地方就是台階,葉映晴鬆了口氣,想打趣下身邊的微微。
沒想到,兩個人從過道邊跳了出來,各拿著一把八寸長的刀,高聲喊道:「搶劫。」
微微驚叫一聲,雙手緊緊抓住身邊的女伴,葉映晴卻痛得幾乎叫了起來,這小妮子的指甲也不免太長了點吧。
她們還沒醒悟過來,劫匪中那個高一點的罵道:「媽的,找死,快點把錢拿出來。」
微微下意識回他:「我是學校的學生,哪有錢。」
高個子的回復是馬上給她一腳,微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葉映晴只得把褲袋裡的錢包交出來,微微也趕緊拉開背包,想把錢包給他們,另一個瘦矮子卻把整個背包都搶了過去。
高一點的劫匪拿著手機,對矮子說:「快點,山虎他們沒打手機,但還是快點好。」然後對葉映晴和微微說:「不准叫,叫就砍死你。」
那矮子看著微微,說:「這時間很少有人,我兩個月沒那個了,這女的身材還真***性感。」說
著把包扔給高個子,左手拿著刀,右手往微微的胸部摸去。微微嚇得動彈不得,連哭泣都不敢大聲。
那高個子罵道:「你媽的憋瘋了,找死呀,快點。」
那矮子淫笑了一句,又往微微的裙子探去。微微往後退了一步,那矮子罵了句「婊子」,揚手就是一耳光,接著「嘶」的一聲,微微的扣子被撕脫了。
葉映晴混亂的思緒好像又挨了一記炸雷,往前一衝踢中高個子褲襠,高個子沒想到眼前這個身體單薄的女孩會突然反抗,要害挨了下重的,跌倒在地縮成一團。
葉映晴立即轉身再給了矮子一腳,那矮子雖被葉映晴踢中,但沒有摔倒在地,氣急敗壞的他罵了一句粗口,馬上揮刀往葉映晴臉上砍來。
葉映晴往右一閃,左肩膀還是被砍中了。
矮個子又提著刀殺來,葉映晴轉身就跑,剛跑了五六步,頓覺得左手臂刺骨地痛。就在她要跑出行人過道時,小馬路那有人快速跑了過來。
葉映晴大喜,醒悟過來邊跑狂喊「救命」,沒想到那人竟然衝過來一拳打中葉映晴的肚子。
葉映晴痛得眼睛一黑差點就此倒下,狂跑的慣性卻拉著她的身體往前衝,十分之一秒的時間不到,就與打她一拳的人撞在一起。
她一頭撞在那人下巴,那人慘叫一聲,仰天倒下,刀「匡鐺」掉在地上,葉映晴趕緊撿起刀。
頭是暈的,手臂是痛的,那矮子又跑了過來,於是葉映晴又揚起刀砍了過去,矮子左邊一閃,踢了葉映晴一腳。
這時,小馬路上,有個人影很快跑了過來,一拳把把矮子打飛去了一米多遠……
110很快趕到現場,把犯罪嫌疑人抓了起來。
如一隻小小的蝴蝶在大西洋輕輕流了一下鼻涕,南美洲的很多羚羊就得了重感冒一樣,在這個普通得如日曆一撕開就流逝的夜晚,也有好多人因為葉映晴的這次遭遇睡不著。
葉能華聽聞女兒遇劫的經歷時,第一反應就是不信,怎麼可能呢,今晚老林剛剛替她檢查並開了藥呢。
然後他繼續面帶微笑的和身邊的王副市長聊了起來。這王副市長大有來頭,除了主管全市的經濟建設這個權力部門,更重要的是他年輕,能在35歲前坐到他這個位置的人也不是沒有,但也不算多。
而且有傳聞說,王副市長的後台非常強硬,連市委書記姜政和市長彭嘯凜都對他很尊敬。不過既然被稱作傳聞,那除了其中一些情況是符合事實外,也有一些是明顯的誤傳的了。
比如,葉能華就知道,這個王清軍副市長很討厭有人把他與自己那個頑固的老頭子扯上半點關係。但葉能華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匆匆與王副市長結束了談話,走到舞廳的走廊外給家裡打起了電話。
只是家裡的電話一直占線,等他不耐煩地掛斷了手機,家裡的電話葉打了過來。
老婆在電話那頭聲音是顫抖的,這個平素說話慢條斯理的女人此刻顯露出受驚母親的天性,她告訴丈夫,她接到警方的電話說,女兒遇到了劫匪,現在生死不明。
她開始也與丈夫一樣的不信,不過她馬上跑去女兒的臥室,發現女兒真的不在家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
問清楚女兒送去急救的醫院,葉能華一邊通知司機老黑,一邊飛跑著去到電梯口。
等葉能華匆匆從電梯裡跑了出來,老黑已經把車調了出來,他看著一臉焦急的葉能華問:「老爺要去哪裡?」
葉能華眼中精光一閃說:「市一醫院,快點。」
老黑不再說話,手中的奔馳卻像發情的羚羊狂飆起來。
待奔馳上速後,老黑才通過反光鏡察看葉能華的臉色,但是後者一臉平靜,他想了想才問道:「是不是小姐的身體?」
但是還沒等葉能華回答他,一輛越野三菱吉普越過紅燈,從右邊的十字路口直衝而出,「啪啦」地撞上老黑的奔馳。
就像一個毫無防備的跑步者,被人橫衝過來打了一擊窩心拳一樣,老黑的奔馳受到這麼大的衝擊,頓時往左邊斜撞過去。
老黑順勢把方向盤往左邊急轉,飛車特技般幾乎在原地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然後又是「砰」的一聲,傳到左邊車道的奔馳又被剎車不及的一輛的士給撞了車尾。
老黑來不及察看自己的傷勢,對葉能華狂喊道:「危險。」
葉能華的白皙的臉這時更白了,他看著正往前行車的老黑說:「你說誰在對付我?」老黑不敢搭話,葉能華停了繼續一會說,「換車,去市一醫院。」
老黑這才回話:「老爺,很危險。」
葉能華說「哼」了一聲,文靜的臉上滿是猙獰:「我看誰能對付我。」
……
崔意唐醒了過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喉嚨,發現雖然有點難受,也不是很痛。
這腦袋有點暈脹,難道自己挨了那一槍沒事,被救了過來了?這麼想著,不僅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這時他覺得鼻子也有點痛,摸了摸,才發現裡面插了一根氧氣管。
這時,好像有人在呼喊一個名字「青青」,聽那聲音的來源,竟然就在自己身邊不遠處。
他慢慢睜開眼睛,只見一個漂亮的中年婦女正激動地看著他,見他醒來,神情中說不出的欣喜。好像看到最親的親人從不可能中醒轉回來一樣。
崔意唐把腦袋一摔,印象裡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個漂亮的女人呀。而且還是這樣中年的一位女人。
他想再清楚地看看這個莫名關心自己的中年女人,眼睛裡又展現了另外一張斯文而「破敗」臉,而且臉上也是同樣的激動。
被這麼一個大男人這麼一關注,而且還摸著自己的手,崔意唐頓時毛骨悚然起來。而這緊要關頭,那男人把頭探得更低了。眼神似乎更溫柔——不不是更委瑣了:「青青。」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容許,這怎麼……崔意唐毫不遲疑地右手急速迎了過去,拼盡全身的力氣,就像當初對付那些小流氓一樣的,重重一拳狂揮而出,「你這個死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