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 正文 第四章 失去
    刺眼的燈光,刺耳的剎車聲,路上人們的尖叫聲,充斥著我的神經,在被撞飛的一瞬間,我清楚的看到車子裡那張扭曲的臉。

    那是一張讓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臉。

    眼前變成一片血紅,只有那個小女孩身影顯得格外清晰,在人們的尖叫聲裡,此起彼伏的呼救聲裡,一片混亂嘈雜的聲音裡,我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不記得過了多久,我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白色的,我呆呆的白色的天花板發呆,掙扎著想要起身,疼痛卻牽扯著我每一根敏感的神經,我迷茫的看著周圍的環境,看著軒琪焦急的樣子,看著一群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在我身邊繞來繞去。

    我緊緊的抓住著軒琪的手,迷茫的看著她,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這些人會在我身邊繞來繞去,他們在說些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為什麼軒琪在這裡,他呢?為什麼我的腦海裡全部都是那個小女孩離去的的背影?為什麼……?

    「醫生我的孩子沒有事情對嗎?」我平靜的看著醫生,迫切的希望著能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記得你家人的聯繫地址嗎?我們無法聯繫到你的家人,現在只能找到你的朋友,關於具體情況我已經和你的朋友說了,你現在要注意休息。」醫生公式化的敘述著,飛快的在報告上寫著什麼,身邊的護士面無表情的忙碌著,他們早已習慣這樣的生生死死了。

    「我是一個孤兒,所以不用麻煩了,醫生你直接告訴我就可以了,不管什麼樣子的結果我能承受。」手不自覺的護著自己的肚子,我努力的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不想讓心中的不安洩露出來。

    「對不起,因為車禍導致你的子宮破裂了,為了挽救你的生命,我們不得不把你的子宮切除,你的左臂粉碎性骨折,肋骨……」

    醫生聲音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嘴巴在機械的似在我的眼前一張一合,我轉過頭看著軒琪,滿臉淚水的她在好像也在說著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聽不到了呢?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為什麼我都聽不懂呢?

    我知道了,我的孩子沒有了。

    原來軒琪哭是因為知道我的孩子沒有了啊,難怪她會哭的那樣傷心,可是她為什麼會那麼的傷心呢?我伸出手輕輕的擦拭掉她臉上的淚,對她笑了笑,她愣愣的看著我,一時間忘記應該如何是好,她的樣子好傻哦。

    「小軒琪,你看你哭的這麼狼狽,小心嚇壞我肚子裡的寶寶的哦,寶寶也會笑話乾媽哭的樣子好醜的哦!是吧?我的寶寶。」我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肚子,不知道為什麼軒琪哭的更加厲害了,真是的,哭的這麼醜,我要好好考慮考慮,是不是讓她當我孩子的乾媽了呢,要是嚇壞我的寶寶怎麼辦呢?

    「諾晨,你醒醒啊!寶寶……寶寶她已經沒有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寶寶已經沒有了,你不要嚇我!求求你,醒過來!不要這樣,求求你……」

    我看著軒琪泣不成聲的樣子,想要伸手去抱著她,但傷口的疼痛卻瘋狂的撕扯著我的神經,我伸出手拔掉插在手上的針頭,撕開所有纏繞在身上的線,本想下床去抱抱軒琪,告訴她不要哭了,寶寶沒事的,寶寶還在我的肚子裡面呢。

    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哎呀,好痛啊!我怎麼了呢?為什麼會好痛啊?是不是我又迷迷糊糊的又闖禍了啊?不知道有沒有傷到我的寶寶呢?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又會「教育」我了呢。我要趕緊問問軒琪為什麼我會疼呢?

    「軒琪,不哭了啊,為什麼我會這麼痛呢?這裡是哪裡啊?我想回家,是不是我又不小心撞到了什麼東西了啊?寶寶應該沒有事情對吧?」我輕輕的問道,好像不管我說什麼,都會嚇到她一樣,難道這一次我闖大禍了嗎?

    「寶寶……沒有了,知道嗎?你的寶寶已經沒有了,不要這樣……求你了……諾晨,你趕快清醒過來,你的寶寶……沒有了……」軒琪不顧我身上的傷口,抓著我的肩膀拚命的搖晃著,好像這樣我就能清醒過來一樣,她那張因為哭泣而扭曲的臉龐,讓我感到害怕,我一時之間變得不知所措。

    低著頭,輕輕的撫摸這自己的肚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用小小的聲音反駁著軒琪的話:「你亂講,我的寶寶好的在我的肚子裡面,不要亂講哦!你這樣亂講我會生氣的,是不是我闖大禍了啊?所以你才這樣嚇唬我,軒琪告訴我你是嚇唬我的對不對?大不了下次我小心好了啊,不要嚇唬我啊,我的寶寶沒有事情的,對不對?」

    我抬起頭傻傻的看著軒琪,等著她擦乾眼淚,然後大笑著對我說,剛才她說的都是嚇唬我的,我的寶寶還是好好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就那樣傻傻的看著她,看著她變得泣不成聲,感覺到她的手慢慢的鬆開,她抱著慢慢的滑落下來,緊緊的抱著我任憑她的淚水打濕我的衣服,看著她這麼狼狽的樣子,我就那樣傻傻的看著。

    我感覺到淚水從眼角滑落,為什麼我會哭呢?寶寶還在我的肚子裡面啊,為什麼我要哭呢?我的寶寶不會不要我的,為什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呢?到底是怎麼了啊?

    一定是軒琪亂講,我的寶寶……我的寶寶怎麼可能會沒有了,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我的寶寶怎麼會沒有了呢?騙人,我的寶寶……我的寶寶還在我的肚子裡,我知道的,一定是軒琪騙我的,一定是的。

    我慢慢的躺下,把身體緊緊蜷縮起來,閉上眼睛,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眼淚在那一刻絕提了,我拚命的摀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喊出聲音,蜷縮著,顫抖著,我幾乎快要窒息,一絲鮮紅順著我的指縫流下,鮮血混合淚水染紅了那個白色的世界。

    我的孩子沒有了!

    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孩子?我還沒有實現要守護她一輩子的承諾呢!我還沒有來得及當一個好媽媽!我還沒有抱著她哄她入睡!我還沒有講許多許多的童話故事給她聽!我還沒和她一起走做人生最幸福的時刻!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是多麼的愛她,多麼的希望她能夠來到這個世界!我還沒有……

    我的寶寶沒有了,沒有了。

    「軒琪,帶我回家,我要去找我的寶寶……」

    接著在軒琪的尖叫聲中,我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合上日記本,擦乾眼淚,把那張寶寶唯一的照片緊緊的抱在懷裡,就好像她從來不曾消失過一樣。

    為什麼她還要出現,提醒我,當初就是她讓我失去了寶寶,奪走我的一切,她究竟還想要得到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再來傷害我?難道我付出的還不夠多嗎?我已經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現在她還想怎麼樣?他們究竟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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