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待在高強身邊的女性,師師算是資格很老了,如果以現任高衙內的角度來說,師師甚至是他第一個交往的女子——小環是從前任高衙內那裡繼承來的,排除不論。
只不過,雖說古代和現代都有不少人沉淪於蘿莉控的地獄中,甘願變身為到處散發棒棒糖的怪叔叔,高強顯然不在其中,也因此,對於初見時僅僅十二歲不到的小師師,他根本就沒把她當成真正的女人來看待。如果被那些蘿莉控們看到這樣的場景,多半會跳腳大罵高強暴殄天物吧?
只是一直這麼以比較單純的感情來對待著,今天陡然一見,高強忽然發覺,這位歷史上最有名的名妓之一,在他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為了不能忽視的對象,僅僅是那如春花初放般的美貌,就足以令人心動了。時間這東西,總是會帶給人以巨大的改變,尤其是對於成長期的少女來說……口胡,這種腔調就是變身為蘿莉控怪叔叔的前兆口牙!
師師自然不知道高強心裡轉的念頭,大概就算高強大聲說出來,她也是聽不懂的:「衙內,你很心煩麼?師師給你吹個曲子解悶,可好?」見高強沒表示反對,她便自顧取出腰間的笛子,嘴唇鼓動,房內頓時樂聲悠揚。
換作平時,聽師師吹曲本是高強少有的業餘愛好之一,只是現在,他卻實在沒有什麼心情聽曲。穿越時空的人在現代很受羨慕,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古代施行一夫多妻制,可以正大光明地娶一個老婆,很多人振振有辭地宣稱,現代離婚率高企、出牆率暴漲,根源就在於一夫一妻制。姑且不論這觀點的對錯,起碼一夫多妻制下,女人的醋意並不會得到現代那樣廣泛的。
但是現在。高強就親身體會到了一夫多妻制下男人可能遭遇的一種尷尬境地,那就是由於大婦過於強勢,結果眾多老婆都劃入了不可信任的範疇。如果只是夫妻感情問題,高強好歹看了許多狗血的劇集和小說,大把手段可以使用,至不濟還能鬼畜調教一下,但是現在這位妻子……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和她糾纏,美則美矣,味同嚼蠟,現代心理學告訴我們,性吸引力越來越多地取決於心靈的感受,而非肉體。
聽著師師的曲子,腦子裡轉著莫名其妙的念頭,等到高強醒過味來,師師的曲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啊,吹完了?師師啊,你的樂藝又長進了……」
「衙內,你根本就沒在聽。還說什麼!」師師的反應相當可愛。一點也不顯尋常少女在這情況下常有的刁蠻,相反卻是一臉的失落和黯然。之所以讓高強覺得可愛,是因為他現在並沒有什麼耐心去哄一個女孩子。但是,說幾句場面話安慰一下失望的美少女,還是很樂意地,畢竟尊重別人的勞動是一種美德。
很明顯,師師具有一種很難得的品質,那就是善解人意,並不需要高強費多少言語,她就很快擺脫了剛才的氛圍,輕輕走近幾步,雙眼透著一絲小心地看著高強。
「呃……」高強很有點吃不消。這個年齡的師師,好似已經開始嶄露出歷史上她那種顛倒眾生的魅力來,即使是不說話,那雙眼睛依舊能吸引人的心神:「師師,你今天來,不是特意來給衙內吹曲的吧?」
「衙內,師師有件心事,只不知當講不當講……」
欲說還休,很老套的吊胃口手法。但在高強看來,這位美少女好像確實是被什麼事情困擾著,無法作出決定。遇到這種情況,高強的好奇心立刻開始運作,無奈他慣襯處奔波,十天半個月不回內宅都是平常事,哪裡有多少機會來和師師溝通?此刻想起來,他才發現,其實在身邊的這幾位女子,他竟然都不怎麼瞭解她們的心思。
聯想到方才師師的表現,高強忽然產生一個念頭:姑娘大了,別是有什麼想法了?便微笑道:「師師,你跟著本衙內,到如今也有四年了吧?」
「正是,奴家自十二歲上被衙內帶回府來,今年已經十六了。」
「哦∼」高強點頭:「十六了,古者女子十四及笄,你也是大姑娘了,怎麼,可是有了中意的人家,想要嫁人了?」
「啊?」師師見問,意外地叫了一聲,俏臉頓時就紅了,雙手捂著臉蛋羞道:「衙內!你,你說的哪裡話來,奴家幾時想要嫁人了!」
「……好吧,那麼你明說好了,到底什麼事?」女人心海底針,不管年齡大小一律通用,高強一發不中,立刻決定尊重這條自然規律。
師師好似也放下了什麼,走到高強身邊,低低道:「衙內,自從金芝姐姐進門之後,你就再沒回過大娘房中睡過,尤其是這次搬到大名府……往日你與大娘那般恩愛,怎會變成這樣?」
若是換了個男人問這個問題,縱然是許貫忠和燕青這樣的心腹,高強也多半懶得回答,古人云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反之,閨房之苦也不是那麼容易為人所瞭解的。不過問話的換了一個美少女,而且這美少女還表現的非常體貼和溫柔,高強就沒那麼抗拒。
只是這問題牽涉複雜,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高強苦笑道:「一言難盡!這事你就不必管了,安安心心練你的樂藝,有空幫衙內我解解乏悶,也就是了。」
師師見他這麼說,也不好追問,只是接下來所說出的話,卻是高強怎麼也想像不到的:「既恁地,奴家便由得衙內。只是一件事蹊蹺,奴家思想良久,恐怕還需報知衙內,事關大娘和陸謙將軍……」
「嗯?!」高強的神經立刻緊張起來,沒法子不緊張,哪個男人聽到自己的老婆和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聯繫在一起能不在意?不過這事,來得還真蹊蹺啊,蔡穎和陸謙?八桿子打不到一起!
「是什麼事?你莫急,慢慢說。」
師師見高強神情鄭重,也有些畏縮,無奈說都說了,也只得硬著頭皮更新:「衙內,陸謙將軍有個身邊的虞候,曾經帶了幾封信到內宅,奴家見了兩回,都是在無人處交給蔡家的家人,那家人乃是大娘的心腹之人,平時都沒什麼差事的,卻與外人有來往,因此師師便留了心。」
高強目光一凝,心裡頓時收緊了。陸謙這個人,他知之甚稔,此人熱衷名利,女色財物都不大放在心上,因此高強仗著自己老爹身居太尉,抓著他的軍中前程,對陸謙一直很放心,雖然並不帶在身邊參與機密,卻也是大力培養的對象。像這樣一個人,若說和自己的妻子有什麼男女私情,太過不合常理,可是,如果他們之間是因為什麼利害而聯絡,那麼目標是誰,就呼之欲出了!
「師師,你說那送信之人是陸謙身邊的虞候,你向來足不出內宅,又如何知曉?」
「是,師師不曾出過內宅,只是見了這人兩次之後,覺得蹊蹺,便趁便問過了劉虞候,他是認得的。」所謂劉虞候,便是劉琦,他是高家世交子弟,在高強身邊出入不禁,師師自然認得他。
既然提到了劉琦的名字,那便不是假話,起碼對於劉琦,高強還是能夠信任的。「師師,這件事你可曾對他人說過?不拘何人。」
「事關內宅,師師不曾對誰人說過。」
「甚好!此事我已心知,你只當從來沒有此事發生,除非再見到那虞候前來送信,否則不可再提起此事,可記住否?」高強聲音雖低,神情卻極為鄭重,師師重重點了點頭,也不敢多說,告辭出去。
高強當即又把許貫忠找來,許貫忠聽聞陸謙和蔡穎的手下暗中接觸,也是大吃一驚。現在還不知道,陸謙到底為什麼和蔡穎接觸,雙方作了什麼,又有什麼計劃,但是在高強已經針對蔡京展開對策的時候,這種聯繫無疑具有極大的危險性。
高強在屋中來回踱步。腦子裡轉的像風車一樣快:「自從到蘇州應奉局做官開始,陸謙就逐步遠離自己身邊,到青州後更是一直帶兵在外,對於那些機密大事,他知道的不多。但是畢竟追隨自己日久,難保知道些機密……蔡穎那裡就更不好說,雖說一直都有所提防,凡是蔡家帶來的家人,都不曾重用,但近在肘腋←們想要打探什麼的話。大把機會!」
驀地想到一事,高強臉色大變,抬起頭來時。看許貫忠也是臉色鐵青,看來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杭州殺了方臘一夥,那事可是陸謙親自執行的,萬一被方金芝知道了,怎麼好!」要知道,自從高強在杭州創辦大通錢莊,又興辦遠洋船隊,摩尼教徒便源源不絕地進入到高強的事業中來,這批人起點雖然低,但是改變現狀的決心很大。再加上方百花等摩尼教高層都極為重視與高強的合作,因此摩尼教徒們在高強的各項事業中已經佔據了極為重要的地位,別的不說,單單方天定在日本主持開礦和貿易,就是一個極要害的口子。
如果這件事情洩漏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這原也不算高強的失著,陸謙原本沒有讀過書,現下年紀也大了,不可能在文官道路上有所發展,他若要陞官發財。就只能緊緊抱著高強這條大腿;另一方面,蔡穎身為宰相的孫女,對於軍中將領多半沒什麼好感,當時文尊武卑的觀念極為嚴重,在高強的記憶中,對於軍營事務,蔡穎從來就沒表現出任何關心。
這兩個人怎麼會搭上線的?真是活見鬼了!
許貫忠見高強在屋子裡來回亂轉,越走越急,只得勸道:「眼下情勢不明,衙內不可輕舉妄動,須得先探明詳情,再作打算。」
「這我也知道,可是從何查探起?穎兒的家人,那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眼下這局勢,我一個也不好動;陸謙那頭大軍駐紮在青州,還沒調過來,軍中又都是他的人,想查也無從查起,你叫我如何不著急!」原本仗著石秀的手下遍佈江湖,高強還總覺得自己的情報搞的不錯,可是這件事一出來,他就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這才知道什麼叫禍起蕭牆啊!
左思右想,一咬牙,高強眼露殺機:「有殺錯,沒放過,陸謙一個武將,少了也無關大局,乾脆找人把他殺了,一了百了。」
許貫忠忙攔阻:「衙內,且慢!此事既然與蔡家有關,眼下正是要緊關頭,衙內的當前大敵乃是蔡京,除一個陸謙並不為難,但若是被大娘知道衙內存了異心,知會蔡京,那可就壞了大事!」
高強一想不錯,如果只是陸謙一個人,自己白道黑道都能捻死他,強似捻死一隻螞蟻。然而聽師師的話,陸謙和蔡穎有聯絡已經不是一天的事,誰知道他們有多深的聯繫?現在蔡京剛剛下台,正是自己設法讓蔡京永遠不能進入中樞執政,然後夥同梁士傑掌握大權的關鍵時刻,如果在這時候讓蔡京覺察了自己有異心,那麼自己現在的盟友梁士傑都將站在蔡京一邊反對自己。
事情難就難在,根本不曉得陸謙和蔡穎之間的關係,因此也無法預測到,一旦除掉陸謙,蔡京那邊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這老狐狸雖然離了相位,但根基猶在,只要他一天還有可能重新執掌相權,他的那些黨羽就一天都不會背叛他,在這個時候對蔡京表現出明顯的敵意,就等於是為自己樹立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大敵,以後這日子除了和蔡京這樣的老狐狸明爭暗鬥,直到女真人打進來,大家一塊完蛋之外,高強簡直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好作的事來了!
「然則如何?」高強是沒辦法了,只好問計。
許貫忠卻也搖了搖頭:「衙內,目下多事不明,咱們只得以靜制動,雖然不知那陸謙為何要聯結大娘,不過若是沒了蔡京的權勢,陸謙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來,眼前大事,還須盡快對付蔡京,務必要想個法子,叫蔡京永世不得翻身,方才萬全!」
高強只覺得頭皮有點發麻,又是緊張,又是興奮:蔡京,蔡元長!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所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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