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正在焦急,說時遲那時快,就聽半空一聲吼:「石寶來也!」石秀眼角餘光向旁一瞟,只見旁邊假山上一個人影騰身而起,橫過三丈餘的空間,直跳到那樓上去了,看身形正像是石寶,可這人難道是肋生雙翅了不成,怎生辦到的?
石秀無瑕細想,眼前方七佛顯然已經因為石寶的出人意表之舉而陣腳鬆動,此時不沖,更待何時?拚命三郎的字典裡從來有進無退,問題只是什麼時候進,以什麼方式進,而眼前這局面旁人或許逡巡不前,在他卻正是最愛不過的,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有幾個能比的了拚命三郎?
只見石秀虎吼一聲,手中朴刀由橫轉直,左手下壓,右手後撤握住刀柄尾部,雙腳用力一蹬樓梯板,整個身子如一張勁弓一般直彈起來,由下向上直衝方七佛。
這一下由靜轉動來得極快,石秀真如一頭活生生的豹子一般,在一瞬間將全身的力量盡數調動,這一刀一往無前,縱然是方七佛素來自負武勇目中無人,卻也要叫一聲好,把手中刀一橫,便要擋格,仗著自己的力量和有利的位置,就算是師父汪公老佛親臨,自信也無法闖關。
但他隨即便知道了自己的錯誤:石秀這一刀不是要闖關,是要他的命!只見石秀在兩人急速接近之時,猛然間將雙手一換位,左手鬆開,右手握住的刀柄向前遞出,整把朴刀被他當作長槍一般直刺過來,這一刺匯合了石秀全身的力量,前腿弓後腿挺,整個身體的線條都繃得筆直,而朴刀刀身便是這一線條的自然延伸,可想而知這刀尖上凝聚了怎樣的力量?
「該死的!」方七佛低罵一聲,他手中是一柄腰刀,長僅二尺五,在兵器的長度上就無法與石秀對抗,又因為石寶撲上樓頂的行動而腳步鬆散,就算是天生神力也無從發揮,按理只得移步避敵鋒芒,但這關口一失,對方樓下的精兵勢必一擁而上,到時候自己就算三頭六臂,又能斬的幾人?聖女豈不糟糕?
形格勢禁,容不得他細想,石秀的刀尖已經到了胸口,那刀上的鋒芒帶起一陣尖嘯,仿似地獄的招魂聲,令人為之膽落!
可是方七佛血液中的悍勇卻也被激發出來,他猛的一側身,左手握上刀背,將刀在胸前一橫,雙臂一運平生之力,迎上了眼前逼近的雪亮刀鋒。
「噹!」一聲響亮,更勝適才兩人初次刀鋒相交,震得樓上樓下眾人耳膜隱隱作痛,可是兩人的生死搏鬥卻才剛剛開始!
方七佛囓齒出血,身往前傾,忽聽「呼啦」聲響,右腳所蹬的樓梯板經受不起石秀這一記突刺的猛力而碎裂,身體隨即後仰,石秀的刀鋒趁勢而入,一一直刺肩頭?
沒錯,正是肩頭!原來方七佛生性悍勇,見到石秀這等搏命的打法,心頭早沸騰起來,這一下擋格時,刀身略向上斜,滿擬石秀的刀尖頂到刀身後,兩力相交之下,刀尖必然仰起,那時自己矮身便可躲過刀尖,與合身撲上的石秀近身搏鬥,勝負可決。
誰知他還是低估了石秀的刀法和力量,這一下擋格,石秀的刀尖只略略向上仰起一點,越過刀身仍舊向前,直指方七佛的左胸,刀勢凝練之極,竟似無法撼動。
方七佛牙關一咬,「嘎崩」一聲,兩顆後槽牙應聲而碎,左拳用力抵在刀身上,運力向上一掀,左腳下的樓梯板也隨即碎裂,木屑紛飛之中血液飛濺,更有刀鋒入骨之聲,石秀這一刀已經重重插入方七佛的身體!
樓下的軍士登時齊聲歡呼起來,眼前這場決鬥叫人看得透不過氣來,自己首領又如斯勇猛,當兵的哪個不崇敬勇士?
只是這一聲歡呼只喊了半聲就戛然而止,眾目睽睽之下,那中了如此剛猛地一刀的方七佛身體忽然矮了下去,原本橫在胸前的鋼刀憑空一轉,閃電般劃過夜空,狠狠斫在石秀的腰間!
原來方七佛竟在這一瞬間作出了壯士斷腕的抉擇,左拳托起刀身迎上石秀刀鋒,而後刀鋒放平,抹過石秀的刀鋒,同時雙腳隨著已經踏碎的樓梯板下落,左臂再向上揚,竟以血肉之軀硬架石秀的刀鋒,同時右臂用力,鋼刀橫轉之下,頃刻間已經轉守為攻。
石秀這一記突刺一往無前,卻也缺乏後著變化,被方七佛這麼硬橋硬馬的一架而後一掀,刀勢已衰,刀身劃過方七佛的左臂,一截小臂連同左手已經瞬間卸下,刀尖更直入肩胛,但這卻也是刀勢的盡頭了,因為方七佛棄守搶攻,刀鋒已經撲進了石秀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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