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迪趕緊將他拉了過來,用手指壓著嘴巴說道:「不要亂吵。他才剛剛睡熟。」
「你不明白,看到他的樣子,我難過。」季風說道。
「我怎麼會不明白。我也很難過。」芸迪說道。
「他不肯去接受治療,這樣下去,早晚……哎……」季風說道。
芸迪咬著嘴唇說道:「他一直放不下對伯母的情感。這個世界,如此癡情的人越來越少了。」
季風看著玻璃房子外面的草坪,低聲說道:「一直以來,我都將他當做是我父親一樣的對待。真的,我對他的情感要比我父親深的多。媽媽去世後,我經常會夢到媽媽、我與喬其,我們三個在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
芸迪站在他的身旁,輕聲說道:「不要在難過了。也許,死亡對他來說,會是一種解脫。他能在那個世界裡,與伯母過上一段幸福的日子。把他們年輕時失去的愛情,全部彌補回來。」
季風點了點頭。
是的,這可能是唯一能夠安慰他的話。
「我想多陪陪他。」季風說道。
芸迪點了點頭,「我下樓去看他的畫。」她說。
「對了。」芸迪走了兩步後,突然回頭說道:「對了季風,我想,這段時間留在這裡照顧他,可以嗎?」
季風停下了腳步,他沒想到芸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知道喬其需要一個人照顧,但是,喬其曾幾次拒絕了季風的好意。不過,也許芸迪可以。他決定試一試。
「謝謝你,芸迪。」季風說道。
他看見了一生中最美麗的微笑。
芸迪長時間的停留在季風母親的畫前。一副看似在普通不過的靜物畫中,充滿了壓抑的味道。那是一種十分現實的壓抑。壓的人無法呼吸。
不難想像,季風的母親曾經經歷過多大的心裡壓力。當時,她一定很痛苦吧?或許,她還在思念著喬其。但是,她也是愛她的丈夫,儘管他待她並不好。至少,她曾經愛過他。
可惜,她與他的愛沒能堅持到最後。
在愛情的世界裡,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每個人都在用心的經營著自己的夢想花園,不同的是,有人的花園開出了絢麗的繁花,有人的花園中的所有花朵都凋謝了、枯萎了。
那只是他們經營方式的不同,所導致的結果。
芸迪不喜歡那些悲劇。她希望喬其與季風母親的花園裡能開出一片絢爛的鮮花,哪怕,只是在另一個世界。
這時,芸迪又看到了另一幅畫。應該出自喬其之手,那是一張女人的臉。一張非常美麗的女人的臉。
畫中的女人有著高高的鬢髮,還有微笑起來帶著的淡淡的哀傷。
那一定是季風的母親。芸迪感受到喬其在這幅畫中注入了全部的靈魂。憂傷中帶著絲絲的不捨。只可惜,他無法挽住她的手。
季風從樓上走了下來。「芸迪。」季風喊道。
芸迪從那個淒美的世界裡跳了出來,她對季風擠出了微笑,但是,細心的季風怎麼能看不到她眼角掛著的淚珠呢?
「怎麼了?」季風關切的問道。
芸迪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喬其醒了?」
季風並沒有理會,反而問道:「說吧,你到底怎麼了?」
芸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只好乖乖說道:「沒什麼,我只是看了喬其的這幅畫有些感傷。」
季風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了,別哭了。喬其醒了,我們上去吧。」
芸迪趕忙點了點頭,掏出鏡子照了照自己。
「好了,別臭美了。」季風說道。
「你懂什麼?我怎麼能讓喬其看到我的眼淚?別人的感傷,會讓喬其重新複習過去的一切,多殘忍?」芸迪說道。
季風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突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動。他沒有想到,她竟然為他想了那麼多。
「喬其,芸迪跟你學習一段時間。」季風說道。
芸迪點了點頭,說道:「公司安排我參加設計大賽,所以,這段時間我想找個機會惡補一下繪畫。」
喬其何嘗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心思?季風是個好孩子,他不願意在拖累他。
「我已經老了。」喬其說道。
季風見喬其要拒絕,趕忙打斷他的話說道:「喬其,你這一生除了我,沒有第二個徒弟。我希望芸迪能繼承你的畫風,做一個出色的畫家。」
「季風,這不是理由。」喬其說道。
芸迪與季風對望了一下,面對喬其的執拗他們開始有些無所適從。
「喬其,不管怎麼樣,我都要來跟你學畫。所以,即使你不同意,這件事情也不會改變。」芸迪說道。
喬其苦笑了幾聲,指著芸迪對季風說道:「你看看你給我安排的這個徒弟,簡直是我的師傅。」
「不要拒絕她。」季風說道。
喬其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吧,你每隔兩天到我這裡一次。其餘時間,你可以跟季風約會,也可以上班工作,你看怎麼樣?」
「我沒有和季風戀愛。」芸迪突然紅著臉說。
喬其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還沒有,以後會有的。」
季風不禁的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你笑什麼?簡直就是個傻小子!」喬其笑著說道。
芸迪笑著說道:「你們聊聊吧,我去做飯。」
季風突然一把拉住了她,驚慌失措的問道:「你會做飯?別逗了,每天叫外賣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飯?」
面對季風的傲氣,芸迪忍不住的又想與他鬥嘴。「哎!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我每天叫外賣是因為我廚藝太好,需要給那些做外面的指點指點。我這是一種偉大的自我犧牲精神,你懂什麼。」
你看看這丫頭,硬是把無理說成有理,硬是把死的說成活的。充滿了王者霸氣的季風怎麼會輕易放過她?
只聽季風說道:「你算了吧。那是因為你害怕。害怕自己做得菜會把自己毒死!」
「你!」芸迪胸口燃氣了一團怒火!
「好,我就給你露一手,讓你開開眼。看看什麼是大廚的作品!」芸迪說道。
季風忍不住的又一次的打量了芸迪,輕蔑的說了一句:「你不要吹牛!」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把我這個老頭子的腦袋都搞大了。這樣吧,芸迪主廚,季風你當幫手。你們看這樣好不好?」喬其倚老賣老的說道。
兩個人同時回頭,黑著臉異口同聲的說道:「不好!」
不過,季風到底還是做了芸迪的助手。
到不是他聽了喬其的話,而是他害怕被著死丫頭的菜毒死。有了上次被瀉藥搞的不得安寧的經驗,不,不應該說是經驗,應該說心理陰影。有了上次的心理陰影,他自然格外的小心翼翼。這丫頭什麼過火的事情都做的出來,他自然要防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