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神曲 第五部 下篇 大漠蒼狼(全)
    第五部下篇大漠蒼狼(全)

    位於芝蘭帝國西南面的天火高原上,十餘萬魔族大軍蠢蠢欲動,虎視耽耽的威脅著芝蘭的邊界。十多年前,曾經在靈魂火山和人族衝突過,始終對人類滿懷仇恨,來自唐卡山的魔神將巴獅拿正在努力說服數十個氏族首領,希望他們同意發動入侵芝蘭的戰爭。

    「軟弱的人類不適合做這片大陸的所有者,他們是依靠著梵天的勢力才凌駕於魔族之上,漢尼拔的擴張已經取得巨大的利益,梵天並沒有阻止漢尼拔的冒險行為,魔族不能放過這種機會,應該立刻吞併近在咫尺的芝蘭帝國。」

    「巴獅拿,你的貪婪也許會使魔族陷入困境,梵天的勢力絕對不是魔族可以對抗的,魔族不應該有任何染指梵天勢力的企圖。」

    「魔族從來沒有畏懼過梵天的勢力。」

    「但是記住,魔族世世代代是遠離梵天的勢力,才得以生存的。」

    「這種方式應該改變了,漢尼拔的勝利已經宣告了梵天時代的結束,新紀元已經開始了,魔族應該取得自己的位置,那就是征服弱小的種族,擴大自己的生存領地。」

    「你的野心會使你的族人走向苦難。」

    「我的野心會使魔族走向強盛,梵天的勢力正是因為你們的退縮而如日中天,失去人族的追隨,梵天就是一隻拔光羽毛的猛禽。漢尼拔的冒險已經取得成功,不要再猶豫了,機會千載難逢,如果你們同意派出自己部落的戰士,我願意帶領唐卡山的兩千名雙頭血魔作為前鋒,這是魔族崛起的良機,不要在斤斤計較微小的利益,聯合起來,向芝蘭宣戰吧,勝利唾手可得!」

    巴獅拿的話在數十個氏族首領中引起爭論,這已經是巴獅拿第七次在氏族會議上提出這種要求,大多數氏族首領仍然在猶豫,不願意向人類帝國宣戰。

    天火高原的大軍仍然在等待著,巴獅拿也仍然極力活動著。就在魔族首領意見無法統一的時候,一名魔族勇士傳來光明港戰鬥中,魔血聖劍出現的消息,巴獅拿派別的十幾名魔神將立刻趕往光明港,臨走之前,巴獅拿說了句話,「我們會把天火一族恥辱的標記帶回來,磨好你們的劍,準備向人類討還血債吧。」

    芝蘭帝國西面的荒蕪之原上,經過半個多月,奧格裡馬已經大致瞭解了地形情況,這片荒原上,大部分土地被貧瘠的沙土和凍土覆蓋著,北面有少量水源,有幾片濕地和沼澤,這種地方總是遍佈瘴氣,除了有毒的水草以外,很少有動物能生存;荒原的南面是紅赫色的山地,幾條山系橫貫而過,所有的山脈都暴露出光禿禿的岩石,同樣是不毛之地;再往西去,就是由淡青色的沙礫組成的沙漠,當地人稱呼它是青色戈壁,無數從天空中垂下來的龍捲風在裡面肆意縱橫,偶爾還會攜帶著餘威一直席捲到荒蕪之原的中部。

    「這片荒原中沒有固定的河流,我們遇到一個商隊,他們經常穿越這片土地,有人說曾經見過幾條河流,河床寬闊,水量充足,但是幾個月後返回時,河流又奇異地消失了,所以他們稱那是鬼河。」回來的棋手說道。

    奧格裡馬聽了默默地點頭,他問道,「聽說芝蘭的西部有大量的遊牧部落,你們是否遭遇過他們?」

    「往北走,就不像這麼荒蕪,地表上可以看見半尺高的草莖,相信明年春天一定會有牧草覆蓋在上面,但是北面有很多散居的遊牧部落,而且性情彪悍,他們對我們充滿敵意,雖然沒有和我們衝突,但是至少幾百名手舉標槍的男子騎著馬跟在我們四周發出狼一樣的叫聲,直到我們回頭向南,他們才逐漸離去。」

    「北面是低地,可能有水源,南面是貧瘠的山脈,中間是遼闊的荒原……好,和我期待的相差無幾,這裡確實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家園。」奧格裡馬自信地說道,「我們暫時先往北面低地方向去,在那裡度過這個冬天再說。」

    在三位咒術師的幫助下,奧格裡馬的身體已經復原,他已經恢復了往昔的力量,只是胸前的傷口依然深可見骨,每次奧格裡馬看見這個傷口,就詫異襲擊自己的那名亡靈的詭異和強大。

    在奧格裡馬瞭解這片土地的時候,芝蘭帝國西部重鎮落日城卻發生了一件大事,也是因為這件事,才使奧格裡馬幾乎有了一個月的喘息之機。事情出在落日城總督諾丁漢爵士招待半人馬部落的酒宴上,酩酊大醉的半人馬獸性大發,搶走宴席上座中總督的妻子和三個女兒,並且一名半人馬武士還徒手撕開了前來阻攔的落日守衛團的團長。

    在人族的觀點中,一直認為半人馬是半神,凡人對半神一直都是頂禮膜拜的,以乞求半神施捨一點恩惠,讓凡人平步青雲或者家道振興。諾丁漢爵士本來想攀上半人馬族這個強大的主子,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初來乍到的主子不但沒有給予什麼恩惠,而且還讓他落得這種下場。

    鐵木族的搶劫事件過去了半個月,鐵木一眾又來到總督府,鐵木絕口不提諾丁漢爵士家的四個女人的事情,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諾丁漢,你應該派人去搜捕奧格裡馬,鐵木族需要你們提供的信息。」

    「是,是,落日城邊防團原本計劃幾天前對荒蕪之原的遊牧部落進行例行屠殺的任務,原本計劃也借這個機會搜捕奧格裡馬他們的。」

    「那為什麼耽誤了呢,鐵木族已經在這裡浪費了很多時間。」

    「是,是,立刻就會讓邊防團出發。」

    「銅獅城派來的那些人在做什麼?」

    「傭兵團已經出發了,他們只有兩千多人,可能會需要一點點時間。不必擔心,邊防團團長空缺……這……是個小問題,我親自帶領邊防團進入荒蕪之原搜捕,我會調集全部人手,很快就會有奧格裡馬的消息。」

    「諾丁漢,作為一個人類的首領,你算是勉強差不多的了。人類只有跟隨我們,才能如此繁榮。」

    「是,是……」

    總督家的四個女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再沒有回到落日城,沒有人知道她們的下落。落日城裡不喜歡諾丁漢爵士的商人們,從此給他起了個新的外號,都叫他是「落日城的大頭烏龜」,以替代之前的「鐵齒老驢」的稱呼。後來,這個外號傳到了諾丁漢的耳朵裡,他當年給落日城的商人加重了百分之三十的貿易附加稅。

    第二天,這個在半人馬族面前看起來挺可笑,又有點可悲的「大頭烏龜」,帶領著邊防團三萬多名騎士出發了,他們雄赳赳,氣昂昂地衝進荒蕪之原。

    奧格裡馬北上的企圖遭遇了一些阻礙,他們被一百多名當地的蒙昧騎士阻攔了去路。

    「獸人族不可以越過三色石!」蒙昧戰士們神情激動的對奧格裡馬一眾吼叫著。

    平坦的荒原中央,醒目的豎立著一塊巨大的岩石,岩石中混雜著紅、藍、白三種顏色,突出地表的部分有十幾米高,地面附近五個人拉手都無法將其合圍。

    「這是誰訂的規矩?」

    「祖上傳下來的禁忌,獸人滾回去!」

    奧格裡馬一方面和這些蒙昧戰士交涉,一方面又要安撫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刀鋒,刀鋒表面上是安靜了,但是眼神卻越來越凌厲,快要趕上手裡精靈戰刀的刀光了。

    雙方僵持著,有人提議用武力方式解決,奧格裡馬建議再交涉一下。刀鋒遠遠離開對峙的兩群人,慢慢向後走去。奧格裡馬看見刀鋒孤獨的背影,也體會到這個孤獨的半獸人心中的苦楚和憤怒。奧格裡馬對其他人說道,「避免和他們衝突,我們向南邊去。」對面的蒙昧騎士們見奧格裡馬一眾逐漸返回,便在三色石前排成一線,注視著他們離開。

    一直慢慢離開的刀鋒突然轉身,大步流星的向著三色石跑來,露在嘴唇外的獠牙幾乎遮住了半邊臉,眼裡凶光畢露,眾人大驚失色的時候,刀鋒拔出淡紅色的精靈戰刀,身體突然一晃,失去了蹤影。

    「啊?」所有人都左顧右盼的時候,雙手握刀,戰刀射出幾米鋒芒的獸人武士出現在三色巨石的前上方,刀鋒躍起十幾米高,所有人都聽見他的聲音,「見你媽鬼去吧!」

    「喀嚓!」刀鋒一刀劈開三色巨石,巨石發出滾雷般的轟鳴,裂成兩半倒下。他仍然瘋狂地揮舞著戰刀,淡紅色的流光幾乎遮蔽了刀鋒的身影,外面的人們只看見原來豎立三色石的地方被一股紅色的龍捲風籠罩了。

    「刀刀刀……刀刀刀……我刀刀刀刀刀刀刀……」刀鋒將整塊巨石全部都砍成碎塊,碎石飛濺,周圍的幾匹駿馬被石片劃傷,哀嘶不已。刀鋒站在碎石堆上,右手握刀,虛空一劈,左手握拳,對著幾百名蒙昧戰士大吼道,「祖上的禁忌?雞毛!大爺的刀才是禁忌!」

    「殺!蒼狼的武士,圍殺它!」幾百名蒙昧騎士發出整齊的怒吼,整齊地抽出身後的標槍,一時間,標槍如林,蒙昧騎士們排成半圓形隊伍,企圖包圍刀鋒。

    「住手!」眼看即將爆發一場流血衝突,奧格裡馬大吼一聲,全身騰起一團黑色的火焰,火焰在眾人頭頂演變出一隻飛翔著的元素魔龍,魔龍有十多米長,週身散發出死亡的氣息,「你們阻攔在先,我們毀掉巨石在後,不要逼人太甚!如果你們敢動獸人武士一根寒毛……棋手們,排開攻擊陣形,準備戰鬥!」

    隨著奧格裡馬的吼聲,兩隻守護獅一躍而起,雄獅剌摩一聲狂風般的咆哮,距離比較近的十幾名蒙昧騎士立刻被掀落馬下。

    現在還有三百多名棋手跟隨著奧格裡馬,這些在困境中掙扎的人們已經沒有多少退路,他們希望到荒原的北方去度過冬天,到達那裡,意味著食物和水,意味著可以繼續生存,意味著距離身後如影相隨的死亡遠了一步。可是,卻遭到了意外的阻礙,這些被各種壓力和形勢逼到絕境中的人們的情感已經融合成鐵板一塊,同時,他們的忍耐度也更加脆弱。三百多名棋手拔出了隨身的武器,同時開始控制狂暴的各種元素,很多棋手的手掌中已經出現了不停轉動的魔法球,隨時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

    「既然已經這樣,那就把話說明了,我們必須越過你們所說的什麼祖上的禁忌,因為我們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很可能會死,至少一部分人會死。何況,這片大地屬於所有人,你們如果認為武力可以宣稱對這片領土的所有權,那麼我們奉陪到底!」奧格裡馬對著蒙昧騎士們吼道。

    「蒼狼的勇士們,改變攻擊目標,殺死入侵者的首領,殺!」蒙昧騎士中有一人大喊道,所有的蒙昧騎士都勒轉馬頭,轉頭對著奧格裡馬的位置吶喊著衝上來。

    一百多名蒙昧騎士彷彿沒有看見奧格裡馬上空的火焰魔龍,也無視三百多名嚴陣以待的元素法師,瘋狂吶喊著撲了過來。

    蒙昧騎士後面的刀鋒已經衝過去,耳邊卻響起奧格裡馬的勸阻聲,他緩步停了下來,他知道以奧格裡馬的實力,可以應付這些土著。奧格裡馬看著這些無畏的蒙昧騎士,他的眉頭越鎖越緊,他仍然還在猶豫,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這些勇敢無畏的蒙昧騎士非常像自己和身後的棋手們在光明港保衛戰中的時候,就像最堅硬的寶劍總是最先被折斷。正如奧格裡馬不久前抱怨的,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卻始終得到懲罰,而此時,這些蒙昧騎士僅僅是在捍衛自己認為正確的信念,卻不得不付出血的代價。

    奧格裡馬恍惚遲疑的片刻,遙遠傳來悠長清晰的號角聲,準備衝上來和奧格裡馬一眾決一死戰的騎士們都勒住了馬,迅速地集合成一道陣線。不久,天空和荒野交界的地方騰起陣陣煙霧,從奧格裡馬眾人的左右兩邊,伴隨著低沉的隆隆戰鼓聲和高亢的突擊號角聲,數千名蒙昧騎士呼嘯而來。

    陣線分左右排開,每邊至少有兩千名蒙昧騎士,這些騎士都頭戴狼頭,背上斜背著三隻梭鏢,臉上畫著紅色,黃色的花紋,右手高舉標槍,尖聲叫囂。

    奧格裡馬面前的百來騎原先的蒙昧騎士正企圖退進新趕來的陣線中,有棋手建議先消滅掉這個小隊,奧格裡馬搖頭制止了,他仍然沒有放棄雙方和解的可能。

    刀鋒已經回到奧格裡馬身旁,「臭小子,你不是說要佔領這地盤嗎?怎麼不讓我和他們打?」

    奧格裡馬沉默無語,注視著左右兩邊的陣線。

    每條陣線都分出十幾騎,在陣地前面合在一起,向著奧格裡馬一眾走來。

    「入侵者,和你們說話的是蒼狼族的野牛和瘋馬,你們已經被我們團團圍困,無路可逃。為了把你們的鮮血祭奠給蒼狼族祖先最純潔的靈魂,我們會等到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無論你們是勇士,或者是懦夫,都準備坦然接受死亡吧。」

    「我們不想和你們衝突,我們僅僅想經過這裡,到達荒原北面的低地。」

    「獸人不可以越過三色石,你們觸犯了我們的禁忌,血戰難免。」

    「一片荒蕪的土地,居然要服從你們的禁忌,你們不覺得可笑嗎?」

    「蒼狼族智者流傳下的警戒,如果獸人越過三色石,惡魔將從灰燼中甦醒。

    你們使很多無辜的生命受到威脅,就算是懲戒你們的傲慢無知,你們必須在三色石前面死去。」

    「三色石已經不存在了,你們一定要為虛無的一個預言而讓族人流血嗎?」

    「三色石不存在了,蒼狼族依然守護這片土地,不要廢話了,軟弱的入侵者,準備明天的決戰吧。」蒼狼族人說完,掉頭而去。

    夜幕降臨,荒原上燃起一堆堆篝火,天空繁星閃爍,奧格裡馬眾人坐在一叢篝火周圍。

    「奧修,你為什麼會困惑呢?」星海的三名咒術師和後來支援的兩名巫師都注視著表情略有些憂慮的奧格裡馬,自稱為無語者的術師問道。

    「困惑?臭小子,你還擔心我們對付不了周圍這些土著嗎?」一邊用手撕著烤肉,一邊大吃特吃的刀鋒驚訝的問道。

    「弱者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奧格裡馬沉默了一會兒,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

    「晤……要嗎?」刀鋒將一根羊腿骨遞給了身後的黑獅子剌摩,剌摩一口咬了過去,「弱者,大概就會成為食物吧,就像這頭野羊,注定就會成為我們的晚飯啊……」

    「亡靈族憑借強大的武力,打敗了我們,相對來說,他們是強者,而我們是弱者;人馬族和芝蘭帝國憑借武力也打敗了我們,我們仍然還是弱者;如今,我們和周圍這些蒼狼族的土著衝突,依然需要武力解決爭端。蒼狼族如果勝利了,我們將失去生存的權力;我們如果勝利了,這個驍勇好鬥的部落依然會向我們挑釁,可能會持續到他們的戰士都倒在血泊中為止。」奧格裡馬彷彿不願接受這種結局,他搖著頭說著,「我們和草原上的獅子一樣掙扎在這個世界上,肉食動物般的競爭,這個血腥腥的法則一直伴隨著我們,讓我們像一群野獸一樣生存著。」

    眾人沉默無語的望著奧格裡馬,刀鋒仍然大口吃著烤肉。

    「不,為什麼原本智慧的我們要低級的象野獸一樣活著,這個世界已經墮落了!而且這個世界在逼迫我們和它同流合污。讓我們只知道象頭野獸一樣掙扎,殺戮或者被殺戮,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兩個字:活著!」

    「奧修,你不願意自己雙手沾上蒼狼族的血。」

    「是的,以前我沒有意識到,當我看見蒼狼族為了一個世代流傳的祖訓而戰鬥,願意用生命來捍衛它的時候,我覺得他們和我們像極了,都很傻,都很固執。所以我突然想到,他們也是一群和我們類似的智慧種族,所以我無法容忍他們殺死我們,或者我們殺死他們,因為我無法無動於衷。亡靈族為了疆土和資源,為了他們漢尼拔大帝的野心,使大陸的南方在鮮血橫流;梵天的諸神,因為部分種族沒有對他們頂禮膜拜,而濫用他們至高無上的憎恨;蒼狼族因為一條祖訓,而要祭奠出幾百條性命……夠了,所有的爭端,所有的種族,都在惡毒的互相鄙視,互相殺戮,這難道就是代表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嗎?這個世界如果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為了讓我們彼此互相殘殺,那我認為這個世界錯了,我要拒絕這個世界強加給我的這些規矩和法則!」

    奧格裡馬停頓了一下,仍然用平穩的聲音慢慢訴說著,「我的名字叫冉。諾。

    奧格裡馬,我降臨這個世界,不是為了來像一頭野獸一樣愚昧地、卑微地活著,我比這些盲目活著的生命要高貴,我因為自己活在這樣的世界上感覺到無比憤怒。」

    「奧修,你在企圖挑戰這個世界。」

    「不,我不是挑戰這個世界,我是在挑戰這個世界愚昧的框架,這個世界裡的種族一無所知,他們只是盲目的活著,愚昧地遵守著已經制訂好的規則。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諸神創造的,遵循諸神的意志,那或者諸神是愚昧,或者諸神是居心叵測,我現在隱約有種感覺,而且越來越強烈,諸神已經證明自己不適合做這個世界的主宰,他們必須要被取代。」

    「奧修,難怪梵天命令人馬族追捕你,你的確是梵天的敵人。」無語者露出一點意味深長的笑容,「蒼狼族的危機必須盡快解決,我們後面還有僱傭兵團和人馬族的大麻煩呢。」

    「我不想和蒼狼族衝突,下半夜以後,我想到一些方法,試圖悄悄突圍過去。的確,相對蒼狼族的危機,梵天是一片無法逃避的陰影,可惜我對梵天一無所知。」

    「哦,準備突圍啊,你最終還是不願意和蒼狼族發生衝突,也好。」無語者點了點頭,「梵天的勢力一直是這片大陸最大的秘密,不過依過去發生的事情來看,梵天的意志一般都是通過人馬族和人類的幾個國家實現的,所以,你不必太過憂慮,關鍵問題是鐵木族的半人馬。」

    「會有辦法解決的,鐵木真像是梵天的一條狗。」

    「我是你的一條狗,坐在你家大門口,你讓咬誰就咬誰,讓咬幾口就幾口。」一邊不理會眾人的刀鋒突然放下烤肉,裂著嘴說出一段話,眾人詫異了片刻,然後捧腹暴笑。

    「哪裡……哪裡……聽來的兒歌啊?」

    「幾年前,銅獅城裡,說是帝國軍歌來著。」

    「哈哈……騙人的吧,怎麼會是軍歌?」談話被刀鋒一打岔,也告一段落,奧格裡馬也召集六位門下,開始佈置下半夜突圍的事宜。

    荒蕪之原的夜空無比美麗,璀璨星河橫空越過,天幕的南邊出現了一顆紅赫色的巨大星球,上面有著無數的環行山和巨大的河床。

    「大概是幻覺吧,怎麼天空中會有這麼巨大的物體。」火鳥棋手呆呆地望著天空,「奘馬,師尊剛才說的那些話對我有所觸動,這個世界有太多美好的東西,太多我們不瞭解的東西,我們不知道去追求,卻被迫為了生存在掙扎,真希望改變這種現狀啊。」

    「也許真的是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傻瓜,所以我們才很危險吧。」

    「奘馬,也許我們幾個才是真的傻瓜呢。」一旁的斧士龍突然自嘲地一笑。

    「斧士龍,難道你是暗示我們沒有選擇國弈社的長老會,而選擇師尊這件事嗎?」川刀瞪著眼睛問道。

    斧士龍沒有回答,臉上還掛著笑容,只是表情變的有幾分憐憫。

    「也許長老會刻意迴避的,就是這種局面吧。」昌虎自言自語道。

    「身為國弈社的棋手,我們曾經迴避這個世界,而師尊非常信奉德羅天人的觀點,他渴望這個世界改變的美好一些,我能明白師尊的想法,但是我現在還有些迷茫……不過,我相信師尊,所以我願意跟隨他。」火鳥說道。

    「但是……憑借我們這些人,讓這個世界改變的更美好一些,可能嗎?」斧士龍忍不住又說道。

    「是啊,我們在做一件希望很渺茫的事情呢。如果有人現在告訴我,明天,或者後天,我將死在那個強悍的半人馬鐵木手裡,我一定會非常非常不甘心的。」賀魔展扁了扁嘴說道。

    「如果我們注定會在前途中死去,那有幾個人會堅持走下去呢?」

    「別人我不敢說,不過,有一個人一定會。」昌虎笑著說。

    「誰?」

    「那個獸人武士,刀鋒。」

    「對,我也相信他會,他有無窮的勇氣。」

    「不如說他單純,當然,他的勇氣也是無人能及的。」

    「他很相信師尊,師尊好像也很在乎他的想法,你們注意到了嗎?」

    「可能這就是信任吧,刀鋒信任師尊。」

    「我喜歡他們,而且,有時候我真的喜歡離開光明港以後的這段日子,你們有沒有覺得現在我們六個人的關係比在光明港要真實多了,至少我們不用擔心彼此壓力,可以開誠佈公的交談了。」火鳥有點感觸的說道。

    「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百次,我都一樣會做現在的選擇,這段日子雖然艱苦,但我體會到自己與眾不同。」川刀語氣有點激動。

    奧格裡馬的六名門下在一旁交談的時候,時間已經逐漸接近午夜,周圍的蒼狼族戰士突然沸騰起來,隨即,刺耳的號角聲一聲接連一聲,馬蹄聲密集如鼓。眾棋手以為蒼狼族攻上來了,緊張地嚴陣以待,奇怪的是,周圍的火光逐漸遠去,馬蹄聲和號角聲逐漸微弱了。

    「圍困我們的土著騎士都走了!突然全撤退了!」有負責警戒的棋手回來驚喜的叫嚷道,「他們發瘋一樣全部往東去了,他們營地的帳篷都沒有收拾,連篝火都沒有熄滅。」

    眾人又驚又喜,奧格裡馬沉思了片刻,對六名門下說道,「命令大家嚴陣以待,蒼狼族如此驚慌撤退,很可能與芝蘭帝國有關,我和刀鋒去探一探情況,我們用元素火鳥彼此示警。」

    奧格裡馬喚近兩頭黑獅子,撫摩著雌獅子婕多的脖子,「帶我和刀鋒去追那些土著騎士好嗎?」

    獅子溫順的低伏著身體,奧格裡馬抱著她的脖子,縱身躍上去,抓緊了她半尺長的棕毛,對獸人武士叫道,「刀鋒,坐我後面。」

    刀鋒剛騰身而起,一旁虎視耽耽的雄獅子剌摩一聲咆哮,撲了上來,幸虧刀鋒敏捷,凌空閃過,剛一落地,已經開始破口大罵,「雞毛,枉費大爺平時那麼疼你!」

    無論奧格裡馬如何勸說,剌摩就不讓刀鋒騎在雌獅子身上,至於剌摩的背上,連奧格裡馬也無法坐的位置,刀鋒更是休想。最後刀鋒憤然罵道,「雞毛,臭小子,你們在前面跑,我就在後面跟著,不騎它們這兩個雜毛畜生。」

    剌摩威脅性的對著刀鋒就是一爪,刀鋒閃身躲過。

    格裡馬輕拍婕多的脖子,野牛般大小的兩頭黑獅子幾個縱身,已經距離眾人百米以外,刀鋒也甩開大步,流星一般緊跟其後。奘馬驚歎的直吐舌頭,「刀鋒這傢伙,居然真的能追上那兩頭獅子,人才啊……」

    奧格裡馬追出三十多里程以後,已經聽見前方的馬蹄聲,他對著一旁大步流星的刀鋒小聲說,「抓住後面幾名掉隊的土著,詢問一下他們突然撤退的原因。」

    刀鋒點了點頭,猛然縱身,施展出隱蔽的技巧,他立刻隱沒如荒原的黑夜中。不一會兒,刀鋒從前面的黑夜裡跑了回來,他的右手握著精靈送給他的戰刀,左手毫不費力的提著一個人。

    詢問過程十分簡單,奧格裡馬知道了蒼狼族突然撤退的原因,芝蘭帝國的軍團襲擊了瘋馬的部落,這次襲擊的軍團數量非常龐大,部落遭到四面包圍,守護部落的男人戰死後,一萬多人的部落婦孺遭到屠殺。事情發生在三天前,那時候瘋馬剛好在前往野牛部落的路上。現在芝蘭軍團正向野牛的部落前進。瘋馬和他的武士們聽說這個悲劇以後,他們已經用標槍劃破自己的臉和胸膛,悲痛已經使他們瘋狂。

    被抓獲的部落戰士哀求奧格裡馬放他回去守護部落,奧格裡馬達到自己的目的後就放了他。

    「蒼狼族的必然會失敗,野牛部落會非常危險。」奧格裡馬自言自語。

    「臭小子,你怎麼會知道?」

    「芝蘭帝國的邊疆政策就是反覆打擊周邊的遊牧部落,使這些遊牧無法對芝蘭形成威脅,所以芝蘭留守邊疆的軍事實力,是應該可以完成這種打擊任務的。何況,不知道是否有僱傭兵團和半人馬的協助,就算沒有,芝蘭帝國也是肯定佔據優勢的。」

    「臭小子,你好像有點同情這些土著。」

    奧格裡馬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也許我們該爭取一個盟友。刀鋒,你和剌摩繼續跟蹤他們,我回去帶領大家跟來,發現他們的部落以後,不要驚動他們,等我趕來,婕多會尋著你們的路線的。婕多,我們回去,走。」

    荒原的東邊開始泛白,蒼狼族的騎士們依然在荒原上狂奔,偶爾有駿馬因為脫力一頭栽倒,飛揚的塵土漸漸遠去,失去坐騎的武士徒步追趕著,他聽見身後戰馬的慘聲嘶叫,但是卻無暇顧及,狠了狠心,提著標槍,繼續追趕自己的同伴。

    刀鋒剛和獅子剌摩分食了蒼狼騎士拋棄的坐騎,耽誤了片刻,一獅一人又上路了。

    蒼狼族的亡命狂奔一直持續到這一天的下午,蒙昧騎士終於返回了野牛部落所在的一小塊綠洲,刀鋒一發現部落的跡象,立刻和雄獅遠遠的退回原野中,他選擇了一片地勢稍高的小丘陵,遠遠的觀察著蒼狼族的動靜。

    蒼狼族部落中,幾個部落的首領正在交談。

    「瘋馬和他的戰士都失去了族人,瘋馬的胸膛裡只有仇恨,瘋馬不會逃走,瘋馬渴望敵人的血。」剛遭到屠殺的瘋馬部落的首領一字一頓的說著,他正在用鋒利的鐵刀將自己半米長的頭髮割斷,有隨從武士在幫助他,他的面前有一具屍體。瘋馬兩隻眼睛通紅,臉龐的線條如同斧砍刀削,他撕掉自己的獸皮上衣甩在一邊,左手握著鐵頭標槍,單膝跪在屍體前,右手將屍體上的血抹在自己頭上,臉上,胸膛上,「瘋馬的族人躺在他面前,瘋馬是個懦夫,瘋馬沒有做到一個首領的職責。」

    「瘋馬,沒有人會責怪你,你是蒼狼最驍勇的戰士,芝蘭族的戰士太多,他們從四面圍住了你的部落,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瘋馬從十五歲開始,就一直和部落在躲避芝蘭的屠殺,十多年過去了,部落還是沒有逃脫厄運,你們不怕以後也一樣的下場嗎?也許十多年前,蒼狼族比現在還強盛許多的時候,就應該和芝蘭決一死戰,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就像兔子躲避狼。」

    「芝蘭族太強大,連火眼匈奴族、密臧族這樣的草原之王,都被他們滅了族,蒼狼族必須迴避他們。」

    「瘋馬不願意再逃避了,瘋馬渴望戰鬥,渴望復仇。對於瘋馬來說,這樣活著,比死更加恥辱。」

    立在丘陵上的刀鋒發現荒原四周突然瀰漫起一陣紫色的煙霧,很快,天際和地平線交界的地方就模糊了,紫色煙霧逐漸靠近,迅速縮小著範圍。獸人武士迷惑地眺望著接近的煙霧,煙霧就像詭異的雲團,翻滾著,隱約幾乎聽見了雷聲。

    刀鋒內心逐漸不安,他本能的預感到不尋常的危險,他遲疑了片刻,然後對著雄獅剌摩招了招手,閃電般向西邊的煙霧衝去。

    「奧格裡馬閣下,讓大家停住。」說話的這個法師名叫鳳凰羽,是無語者他們邀請來的兩名法師之一,另一名是煉金士,自稱自己是玄石。

    奧格裡馬立刻拍了拍雌獅子的脖子,眾人停了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有魔法師在前面施展了幻覺法術,再往前走,就進入他的領域了。」

    「幻覺法術?難道是芝蘭的法師已經到達了嗎?有辦法通過嗎?」

    「稍等片刻,我去看看。」鳳凰羽說完,將手中的魔法杖往地上一敲,一陣煙霧騰起,法師變成了一隻火紅眉毛的老鷹,尖利的一聲嘯叫,然後衝向天空,盤旋了一周,向前面飛去。

    「哦,好厲害的變身術。」後面有棋手歎道。

    奧格裡馬心裡不禁疑惑,難道鳳凰羽是先知級的大法師,星海有這麼高級的法師嗎?同時又暗自慶幸他願意幫助自己。術士無語者卻在一旁悄悄觀察奧格裡馬的反應,他幽深的眼睛就像一對深潭。

    轉眼,鳳凰羽變幻的老鷹返身回來,他又恢復了人類法師的外表,「是個陷阱,至少由十幾名法師製造的幻覺陷阱,面積非常廣闊,各個方向都至少覆蓋了十幾里程的範圍。」

    「陷阱?怎麼樣的陷阱,你能看出來嗎?」

    「看不出來,但是這些法師攻擊的目標應該是魔法陣中間的土著部落,曾經和我們衝突的土著在這個範圍中央。」

    「看見獸人武士和剌摩了嗎?看見芝蘭的軍隊了嗎?」

    「沒有,都沒有看見,前面的景像已經變的不那麼真實了,魔法陣的邊沿,隱約能分辨出紫色的煙霧。」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幫助那些土著部落。」

    「暫時無能為力,我沒有能力解除對方的幻覺陷阱,只有等陷阱發動過後,或者等魔法力解除。」

    「等魔法力解除?估計有多長時間?」

    「如此巨大的魔法陣,至少有一名芝蘭的紅袍法師才有可能發動成功,如果以紅袍法師的魔法臨界點推斷,最長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那時侯,天已經快黑了。」奧格裡馬飛快的思索著,同時擔憂著刀鋒和剌摩。

    「野牛首領,西面數十里外發現芝蘭的騎士,鋪天蓋地,不計其數。」有人闖進部落首領的帳篷,焦急報告道。

    「北面也發現芝蘭的騎士,距離部落二十里。」

    「東面發現芝蘭的騎士,正在火速接近。」

    轉眼的時間,蒼狼部落三面都發現敵人,唯一南面得到的消息是暫時沒有軍團活動的跡象,野牛慌忙命令早已經準備好遷移的部落婦孺向南方撤離,然後集合所有部落的男子,企圖抵擋三面來敵。

    「風中狂獅,帶領你的弟兄,向南方探路,保持十五里的距離。」野牛大聲叫道,「嗜血而笑,帶領你的弟兄,保護遷移的族人。其他十三歲以上的男人,拿起武器,跟隨我。」

    列隊般的蒙昧騎士們用絕望又悲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族人驅趕著駱駝和犛牛,拖動著沉重的車駕驚慌的離開家園,數千人從混亂的營地中拿著各種武器跑出來,這些人臉上還殘留著幼稚和明顯的驚慌。有二十多騎從部落向南邊衝去,有幾百名部落男子手持著梭鏢保護著遷移的大隊。

    「讓瘋馬站在最前面,瘋馬先和芝蘭族的武士決一死戰。」瘋馬帶領他的兩千多名武士向野牛懇求道,「瘋馬有必死的決心,亡魂在呼喚瘋馬的名字,而瘋馬卻沒有恐懼,只感覺勇士的血已經沸騰。」

    野牛還沒有回答,部落前方的曠野中已經滾來團團紫色的煙霧,不計其數的芝蘭騎士從煙霧中一層一層走出來。隨著低沉的馬蹄聲和軍團移動特有的金屬碰撞聲,死亡的意志開始滲透進野牛和瘋馬的心中,他們看見面前排列出至少十幾萬的龐大軍團,這些芝蘭騎士在幾千米外停住前進的步伐,以方陣的形式,列出三四十個方陣,緩緩弧形排開,所有方陣的鋒芒都直指蒼狼族人數不多的勇士們。

    此刻,所有蒙昧騎士們都明白了芝蘭帝國這次圍剿的目的,他們的臉色蒼白,就如同芝蘭帝國曾經對待那幾個被滅族的草原部落做的一樣,蒼狼族的厄運降臨了。

    「部落的勇士們,跟著我,不要退後一步,你們的身後,就是曾經撫育過你們的族人。」野牛知道自己的勇士並不畏懼死亡,但也明白強大的對手已經給自己的隊伍造成巨大的壓力,他大聲吼叫著,企圖鼓舞蒼狼族的士氣。蒼狼族的武士們排成一條單薄的陣線,緊緊將武器抓在手中。

    野牛部落的一名蒙昧騎士走出陣線,用標槍直指對面陣營,大聲吼叫道:

    北斗八荒,

    大漠蒼狼,

    欺我豺狼不逞強,

    腥肉引來千頭狼,

    鐵牙撕的豹子碎,

    雄獅填肚腸。

    傷我族人流我血,

    陷阱絕路逼我闖,

    莫張狂,

    勇士怒拔槍,

    鐵矛殺的血染地,

    必叫你滿城披喪。

    瘋馬對著族人大叫,「弟兄們,把戰鼓給我擂起來!」伴隨著的雄壯的戰鼓聲,幾千名騎士都吼叫著,「腥肉引來千頭狼,鐵牙撕的豹子碎,雄獅填肚腸。鐵矛殺的血染地,必叫你滿城披喪。」隨後,所有的蒙昧騎士都歇斯底里對著芝蘭的陣營嚎叫著,高舉手中武器,芝蘭族的陣營仍然頻繁調動著,卻始終排列著陣型,並不出擊。

    兩邊陣營一直僵持著,蒼狼族當然希望這種僵持能一直延續下去,拖延的越久,那向南逃走的族走就越安全,時間在令人瘋狂的僵局中緩緩流逝。

    「野牛首領,南面族人前方出現芝蘭軍團的騎士,估計人數在兩萬人左右,風中狂獅帶領二十多人迎上去了。」一名族人飛馬回來稟報,野牛大驚失色,經過短暫的交談後,決定野牛帶領三千名騎士和幾千名臨時召集的部落武士前去支援,這裡僅僅留下瘋馬和他的兩千名戰士。

    「瘋馬會把挑戰的敵人都變成屍體。」瘋馬說道。

    當野牛和他的武士撤離後,這道阻擋芝蘭大軍的陣線就更加單薄了,雙方人數懸殊的如同兒戲,終於,當野牛的隊伍看不見蹤影以後,芝蘭帝國的陣線在一片吶喊聲中發動了衝鋒。

    瘋馬驚愕的看見對面陣營向四面八方放射出幾道紫色的光芒,然後排列在幾千米外的千軍萬馬轟然消失,曾經至少十幾萬軍團的陣營彷彿突然縮水了一樣,不足一萬名芝蘭騎士列陣在對面,大約一半數量的騎士向蒼狼族撲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瘋馬愕然在心裡問道。

    「陷阱被觸發了,魔法已經解除。」焦急等待在外圍的奧格裡馬聽法師說道,法師說完,立刻又變成一隻老鷹,閃電般飛向前方,「奧格裡馬閣下,不必擔心,我去看看……」

    格裡馬翻身跳上獅子,眾人在他六名門下的指揮下,快速的跟在其後。

    刀鋒和雄獅發現了煙霧附近大量的芝蘭族士兵,他們潛伏在遠處,突然煙霧發出光芒,然後消失了,連煙霧附近大量的芝蘭族士兵也消失了,刀鋒詫異的愣在原地,這時,他清晰的聽見了東面低沉的戰鼓聲,一隻奇怪的老鷹在他頭頂盤旋了一圈,然後又向東飛去。

    雄獅剌摩興奮的對著天空吼了一聲,刀鋒奇怪的看了它一眼。隨即,刀鋒已經遠遠看見一隻黑色的獅子迅捷的從西面朝自己跑來,「騎你老婆的人來了。」刀鋒裂著牙齒,壞壞地笑著說道,隨後又影子般的閃到十幾米外,躲開剌摩的致命一爪。

    「蒼狼族的整個部落都在東南方向被困住了,芝蘭族這次攻擊的主力就在那裡,有一個邊防團的兵力;東面不遠處,蒼狼族的少數武士在與幾千名芝蘭騎士交戰,情況也不容樂觀。可能這次芝蘭設下的陷阱就是為了把蒼狼族整個部落引向東南方向的埋伏。」當鳳凰羽返回的時候,奧格裡馬眾人和刀鋒已經碰面了。

    「發現那些一直糾纏我們的僱傭兵團嗎?有沒有半人馬族幫助他們?」

    「那一小隊芝蘭騎士裡面沒有,東南方向的戰場我沒有太過於接近,因為我發現那裡至少有一名紅袍巫師。」

    「我有個計劃。」奧格裡馬說道,「我想乘機消滅一部分芝蘭邊防團的力量,這樣對我們以後在這裡生存也會有益處。」

    「你想打擊那一小部分芝蘭的軍隊?」

    「這是第一步,如果情況允許,我還想和蒼狼族結盟。」

    「和蒼狼族,那麼蒙昧的土著會對我們有什麼幫助?」

    「會的,我們需要有任何力量成為我們的盟友,無論多麼微小。」

    「師尊,真需要和芝蘭的軍隊衝突嗎?他們可是一個邊防團,我們只有三百多人。等他們消滅的蒼狼族的部落,可以全部來追捕我們的。」斧士龍臉色慘白,終於忍不住插嘴道,「難道人馬族和僱傭兵團的麻煩還……」

    奧格裡馬看著說了一半的門下,他點了點頭,「如果讓他們消滅了蒼狼族,他們就可以抽調出這只邊防團來追捕我們了,所以……不能讓他們消滅蒼狼族。」

    「師尊,試圖和芝蘭帝國和解吧,聽說您和帝國皇帝頗有交情呢。」

    「問題是……」奧格裡馬欲言又止,搖了搖頭,終於緩緩說道,「梵天影響著帝國的意志。」

    斧士龍皺著眉頭沉默了,火鳥等人看看斧士龍,又悄悄看看奧格裡馬,都有幾分憂慮。

    「我依仗你們,而且希望你們我,現在更是如此。」奧格裡馬說道。

    「師尊,別擔心,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川刀急切地說道。

    「師尊,您做的事情,我一直找不出理由拒絕跟隨,我您,過去是,現在是,相信將來也會是。」火鳥說道,其他幾個門下都點著頭。

    「師尊,我只是憂慮,但是我會您的。」斧士龍說道。奧格裡馬轉頭徵求刀鋒和法師們的意見,法師無所謂的笑了笑,而刀鋒裂了裂嘴,擺弄了一下獠牙。奧格裡馬的建議最終得到眾人的,他們開始制訂作戰計劃。

    當芝蘭帝國的騎士們攻上來的時候,瘋馬顯示出了一個優秀的部落首領具有的沉著,他命令戰士們拉開彼此間距,讓對方的騎士可以落在空擋中,這樣至少會遭遇兩個方向的攻擊,同時,這樣做的更重要原因是避免被優勢敵人包圍,切斷退路。

    天生就是戰鬥種族的蒼狼族,每個戰鬥單位都靈活的在尋找和把握戰機,當芝蘭帝國的騎士逐漸接近時,蒼狼族接替投出了三波密集的梭鏢,然後最前線的蒼狼戰士揮舞著標槍英勇撲了上去。

    蒼狼族的戰鼓聲激盪著勇士們的熱血,陣線的交接處已經傳來密集可怕的盾牌撞擊聲,標槍斷裂聲,狂野的吶喊聲和垂死者的尖叫聲。

    蒼狼族的兩千多名戰士象困入陷阱的狼群,他們既凶狠又危險,前仆後繼的撲向至少是兩倍於他們的對手,芝蘭帝國的訓練有素的騎士也攻擊的非常英勇頑強,如果不是他們嚴格的紀律和強烈的使命感,相信蒼狼族這群血腥的蒙昧騎士一定會打退他們的這次攻擊。

    芝蘭帝國仍然停留在後方的四千多名騎士開始分為兩隊,以飛快的速度向蒼狼族後方迂迴,企圖攻擊蒼狼族的後方,同時也可以完成對他們的包圍。

    赤裸著上身,騎在烏黑色坐騎上的蒼狼領袖發現了對手的企圖,但是此刻他至少對付著三名芝蘭族的鐵甲騎士,他凶狠的一矛扎進一名騎士鎧甲的縫隙中,自己被另一名對手一盾牌砸下坐騎。地面上已經躺滿了痛苦掙扎的人們,瘋馬抓住一名沒有斷氣的敵人的脖子,殘忍的扭斷了它,然後拔出腰後的鐵牙戰斧,大吼著衝向其他對手。

    已經有部分芝蘭的騎士迂迴到戰場的後方,開始攻擊背對著自己的對手。正面戰場立刻感覺到,蒼狼族極其具有威脅力的打擊開始減弱,逐漸,他們特有的赫色皮甲逐漸減少,而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陣線越來越厚重。終於,芝蘭帝國的騎士團徹底封閉了圓形的包圍圈,鐵甲騎士至少重疊了三層,將為數不多的蒼狼族勇士圍在中間。

    包圍圈最裡面一層芝蘭帝國的騎士們已經換成了五米長的電光矛,而被圍住的蒼狼族還有一千多人,幾乎都失去了坐騎,甚至很多人已經沒有武器。

    隨著芝蘭帝國指揮官的一聲命令,幾團轉動的火團從外圍飛進了包圍圈中間的蒼狼族,轟隆幾聲巨響,火團炸開,蒼狼族十幾名武士被炸的血肉橫飛,遭到攻擊的蒼狼族更加瘋狂,卻被騎士們的長矛和鐵桶般的陣線所阻擋。

    芝蘭帝國包圍圈外,四名灰袍法師在遠距離召喚著巨大的火焰魔法,然後將火團投入已經被圍困的蒼狼武士中間,魔法需要準備時間和間隔,而法師最擔心被武士近身格鬥傷害,如此戰術,的確給蒼狼族帶來了噩夢般的困境。

    瘋馬的腳下的凍土,已經被部落戰士們灑下的熱血融化,像泥漿一樣粘稠。

    筋疲力盡,剛被騎士們密集的長矛打退回來的瘋馬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歸宿,他痛苦地發出狼一樣的嚎叫,心裡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正在召喚烈火魔法的一名灰狍法師聽見身後有人驚叫,他還沒有任何反應,只感覺脖子一陣劇痛,然後就一無所知了。刀鋒鬼影一樣悄悄靠近,閃電般的一刀砍掉了一名法師的頭顱,然後施展著火焰踢的絕招,凌空一腿將還停留在無頭法師手掌上的大火球送進芝蘭帝國的騎士中。

    黑獅子剌摩也撲向一名灰狍法師,這名警覺的法師發覺了半空中的偷襲者,他迅速一揮法杖,法師被一團耀眼的橘黃色光芒籠罩,光芒中央是一個手持黃金權杖,頭戴皇冠的巍峨王者,他雙目炯炯,不怒而威,伸出左手大喝道「不知敬畏你的主人嗎?」剌摩眼中的凶光立刻消失蹤影,它頓時消除了敵意,轉身躍到一旁,溫順的安靜下來。

    這時,帝國騎士已經被刀鋒轉贈的大火球炸倒了十幾騎,法師開始驚慌的逃竄,企圖躲藏到帝國騎士的陣線後方去。迷惑了黑獅子剌摩的法師正在示意騎士們屠殺掉這頭可怕的猛獸,天空中出現呼嘯聲,地面捲起了黃砂和塵土,幾匹戰馬被突然出現的狂風掀翻,兩頭十幾米長的火焰巨龍張牙舞爪的撲下來。

    距離戰場一百多米外,身披金絲黑狍的奧格裡馬坐在母獅背上,他指示著兩頭元素戰龍攻擊帝國騎士們,兩頭火焰巨龍的周圍,還飛舞著幾隻元素火鳥,火鳥不斷噴吐著火蛇。

    「元素法師?」迷惑黑獅子剌摩的灰袍法師奇怪道,他知道帝國騎士是絕對無法對付這兩頭元素龍的,他放棄了對黑獅子的控制,開始對著元素戰龍施展驅逐魔法。

    近千名芝蘭帝國的騎士從包圍蒼狼族的隊伍中衝過來,奧格裡馬一方面驚異自己的元素戰龍飛快的消散,一方面驚異帝國騎士快速的反應。刀鋒已經和十幾名騎士肉搏在一起,黑獅子剌摩彷彿甦醒一樣,對著包圍自己的騎士們咆哮著。

    奧格裡馬的右眼出現了大海一樣的湛藍色,已經衝到他面前的三名騎士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凌空抓到半空,然後狠狠的摔了出去,一直落在幾百米外,三隻戰馬卻仍舊留在戰場上,胡亂奔跑著。

    「奧格裡馬!」正在用驅散魔法對付元素巨龍的灰袍法師大叫道,「那個騎黑獅子的傢伙是奧格裡馬!先不要理睬蒼狼族,全力圍住他,他是帝國第一號重金通緝的奧格裡馬!」

    包圍蒼狼族的軍團開始蠕動,然後彷彿章魚的兩隻觸角,左右兩路開始射向奧格裡馬。已經有兩百多名騎士撲到了奧格裡馬的前方不遠處,他們排出了適合衝擊的方陣。一頭元素戰龍掙扎了數下,然後彷彿被幾千把比風還薄的刀刃切成碎片,消失在半空中。只剩一頭憤怒的火焰巨龍和幾隻象鳳凰一樣的火鳥在對著撲過來的騎士方陣戰鬥。

    「刀鋒,一定要阻攔住蒼狼族的武士,別糾纏了,快隱藏起來。」刀鋒耳邊響起了奧格裡馬的聲音,他一刀刺進一名騎士的胸膛,那名騎士僵硬的從馬上栽倒下來,刀鋒拔出刀,身體一晃,彷彿在眾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戰場上僅僅剩下奧格裡馬和兩頭黑獅子,越來越多的騎士逐漸向他壓過來,最後一頭兇猛的元素龍終於也消失了蹤影,奧格裡馬暗自心驚,他已經開始掉頭逃跑,雄獅剌摩緊跟著他。

    龐大的隊伍開始追擊身影孤單的奧格裡馬和他的黑獅子,在荒原上望去,彷彿一股黑色的洪水被引向一個方向。

    「小心有陷阱!」這是追擊的帝國指揮心中的警告,他命令一個騎士大隊繼續追擊,命令後備大隊整理隊型。

    「為什麼停止追擊?」

    「要防止奧格裡馬的陷阱。」

    「南疆的邊防團已經和他們遭遇過,他們只殘餘幾百名沒有武器的棋手,但是身為元素法師,奧格裡馬的傷害力可以重創你的騎士隊伍,必須以絕對人數優勢取勝,不要猶豫,用後備隊切斷他的後路。」

    指揮官仍然在猶豫的時候,前方已經有騎士回來稟報,「前面的騎士大隊遭遇大量黏土巨人的伏擊,奧格裡馬正在向前隊反撲。」

    「有多少巨人?前隊的戰況如何?」

    「五十多個巨人,每個有三米高,已經列成一道防線,前隊正試圖突破。」

    「果然有陷阱,不過實力略微太小了一點,後備大隊進攻,分為兩隊,側翼包抄,一定要抓住奧格裡馬。」

    「站住,你們不要去追趕,否則就成了為他們陪葬的傢伙了。」刀鋒已經把精靈戰刀插進刀鞘,兩手抱在胸前,阻攔住渾身是血的瘋馬一眾。

    「滾開,他們會去圍攻我們的族人。」

    「雞毛,手上沒有幾下子,還囂張的不得了,剛才要不是我們幾個引開那些騎士,你們還能在這裡猖狂嗎?」刀鋒不屑地罵道,「攔住你們,是怕連你們一起給宰光了,等會兒那些騎士就會退回來,有你們報仇的機會,留著這囂張勁頭,到那時候再表現吧。」

    瘋馬猶豫著,看著周圍死裡逃生的部落武士。

    「相信大爺說的話呢,就在這裡等一會兒,如果不相信呢,儘管過去。」刀鋒撇了撇嘴說道。

    瘋馬提著戰斧,遲疑了一下,仍然還是從刀鋒身邊走過去,身後的部落戰士也跟了上去。

    「雞毛,真的想死啊,那不枉費臭小子一片苦心了,好……」刀鋒身形一閃,又攔在蒼狼族人前面,他抽出精靈戰刀,凌空一劈,刀光砸在地面上,就像天空的落雷,地面出現一道七米多長的裂縫,半尺多深,「前面有我們的陷阱,他們都會人頭落地的,你們還不相信嗎?一定要去送死嗎?那你們的命是我們救的,如果一定不想要,就還給我好了,來啊,死在我面前吧。」

    刀鋒話音剛落,十幾隻標槍已經飛了過來,刀鋒躲過飛蝗一樣的攻擊,破口罵道,「雞毛,你們豬啊……」

    「停!」瘋馬瞪著刀鋒,注視了良久,然後對部落戰士叫道,「相信他,準備和退回來的芝蘭騎士戰鬥。」

    「他……這個獸人毀壞了荒蕪之原的三色石,不能相信它!」

    「他們想侵佔我們的領土,怎麼能相信它,殺了它,別被它欺騙了。」

    「閉嘴!」瘋馬轉頭吼道,然後望著刀鋒,像一頭受傷的狼一樣,凶狠地說道,「如果我發現你欺騙了我,我會親手割下你的頭皮。」

    「土著……真是一群地地道道只會嘴皮子厲害的土包子。」刀鋒眼睛向上翻著,自言自語說道。

    奧格裡馬指揮著一大群黑色的巨人,已經將追趕他的幾千名騎士擋住,金剛元素用巨大的胳膊將金屬盔甲的騎士砸倒在地,雄健的戰馬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撞擊,哀嘶著互相碰撞和掙扎,少數擁有神聖保護魔法的騎士組織著反擊,偶爾也有巨人碎成一團黑色的元素消散在空氣中。

    奧格裡馬看見後隊的騎士們分兩隊迂迴到自己的兩翼,然後企圖切斷自己的退路,他指揮著黑色的巨人圍成了一個圓圈,將自己保護在中央。

    「哈哈,這個白癡!圍住他,法師,用火雷轟死他!」隨著帝國指揮的狂笑聲,近萬名帝國士兵,或者騎馬,或者步行,蜂擁而上,將奧格裡馬和周圍的一圈黑色巨人團團圍住,兩名灰袍法師也牽動坐騎,逼近上去。

    包圍圈在逐漸縮小,金剛元素雖然兇猛強悍,但是在密集頻繁的打擊面前,終於一個接連一個碎成粉末,奧格裡馬身陷重圍,所有帝國騎士都看見他臉色蒼白,不停的向四周環顧,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明顯可以感覺出他的緊張,但是他的雙眼卻依然銳利的像一對寒星。

    這不是一個被捕捉的獵物應該具有的眼睛。這個念頭從帝國指揮心裡閃過。

    「呼……」兩枚轉動的火焰球從包圍圈外準確地飛向奧格裡馬。

    奧格裡馬伏下身體,對著母獅子婕多耳語般的說道,「看你的了,準備……」,他昂起身體,一手緊抓著獅子婕多脖子上的頸毛,甩手向天空放出了一隻奇異的火鳥。

    火鳥離開奧格裡馬的手掌以後,迅速的變大,當它迎上攻擊裡的兩顆火球的時候,已經展開五米多寬的巨翅,它伸出陰影般的兩隻利爪,企圖抓住兩顆飛速旋轉的火球。

    地面上的兩名灰袍法師明顯變了臉色,他們幾乎同時引爆了空中的火雷,半空中炸開了雷霆,伴隨著轟隆巨響,巨大的火鳥發出淒厲的嘯聲,然後變成幾百道煙霧,四面八方射向各個方向。

    「剌摩,婕多,跳出去!」奧格裡馬用傳音術命令道,同時他週身出現越來越急的旋風,天空中的雷鳴餘音未散,隨著尖利的風聲,母獅子的背上展開了一對淺藍色的風神之翼,兩頭野牛般大小的巨獅同時躍起,它們彷彿飛翔一般高高越過地面黑壓壓的帝國軍團,一隻赤紅色的火鳥再次從奧格裡馬的手中斜飛進天空,犀利的哨音令人不寒而慄,同時,一個更令帝國騎士們驚恐的聲音從天幕裡奧格裡馬的嘴中清晰的傳出來,「天羅棋手們,烈火元素,熔岩陣!」

    飛舞過天空的奧格裡馬,就像是對著地面近萬名帝國騎士揮下了死神的鐮刀,那一刻,每個人都感覺到有一道陰影從心頭閃過。

    已經密集的簇擁在一片原野中央的帝國軍團,開始絕望地看見四周幾百米外燃燒起沖天的大火,火焰飛快的連成一道屏障,像洪水一樣湧過來,地面逐漸透明,發出可怕的暗紅色,然後又出現蜘蛛網一樣的裂紋,一片一片陷入地下……終於,一片凍土猛然射出一股白色的蒸汽,緊接著,幾股岩漿帶著可怕的沸騰聲,在帝國騎士的腳下爆炸開來。

    落入絕境中的一名灰袍法師匆忙地施展著法術,他企圖強行打開一扇短距離的傳送門,隨著他的魔法杖,面前的空間逐漸模糊扭曲,這時他聽見一個令他驚恐萬狀的聲音,「這裡,殺死這個人,他是芝蘭的紅袍法師,威脅最大就是他!」火海上空中突然出現一個通道,輪番撲過來十幾隻鳳凰一樣的火鳥,直接衝進他的身體中,他的全身發出光芒,來不及掙扎,連同身體下的坐騎,噗嗤一聲燃燒起來,轉眼,倒在逐漸開始流動的大地上。火海之外,一隻半空中飛翔的老鷹又輾轉飛向另一處,指點著元素法師們,「斧士龍,賀魔展,熔岩陣裡有幾百人衝你們方向來了,加快地面的熔岩化,陷住他們……奧格裡馬,快援助昌虎他們,用元素龍直接撞進火海裡,快擋住……」

    「走,快跟我來,該你們幫忙了!」極力勸阻蒼狼族的刀鋒遠遠看見天空裡那只赤紅色的火鳥,大喊了一聲,拔腿就跑,蒼狼族陸續跟在後面。當他們靠近元素法師們製造的戰場時,蒼狼族被那可怕的場面驚駭的邁不動步子了,只見零星的元素法師們有的在奔走,有的將面前的火焰推進面前的火海,有的在專注施展著法術;而他們面前的原野上,燃起了沖天大火,這火焰夾帶的滾滾黑煙,大地在燃燒,石頭變的柔軟,火舌不斷從岩石中射出來,地面象粘稠的液體一樣流動,無數芝蘭帝國的騎士陷在其中,部分變的焦黑,部分還在燃燒;而空中,一隻奇怪的老鷹在叫嚷著,「向我前進的方向移動熔岩陣,將火元素投進去,他們在移動,企圖逃跑……奘馬,加快地面熔岩化……」;火海裡面,就像奔騰著無數的火焰精靈,這些精靈騎著和芝蘭騎士一樣的戰馬,拿著和芝蘭騎士一樣的武器,他們和他們的馬都燃燒著,不斷慘叫著,不斷倒下……如此廣闊,如此巨大的火焰,發出的聲音非常令人難忘,但是,火海中掙扎的,如螻蟻一樣密密麻麻的人群更令人震撼。

    「不要停手,不要停止召喚,不要停止你們的咒語,腿軟了就跪著念……」

    川刀對著元素法師大聲叫嚷著,「這裡面的芝蘭騎士有近萬名,我們只有三百人,他們一旦突破火焰屏障,那時候淒慘的就會是我們,對敵人軟弱就是對自己殘忍……不要停止你們的咒語……」

    蒼狼族很容易就發現了這些元素法師的首領,奧格裡馬,此刻他坐在一頭巨大的黑獅子身上,身上華貴的金絲黑袍和已經散亂的長髮被烈火所吸引,在熊熊火光中飛揚,他的眼光亮如閃電,平時英俊又端正的臉此刻足以使久經沙場的勇士膽寒。又有一隊焦黑的芝蘭帝國騎士衝出了烈火屏障,奧格裡馬沉靜地聚集著火元素,怒獅背上的他逐漸顯露出一對巨大的火焰翅膀,不僅僅對於蒙昧的蒼狼族,就是對於跟隨奧格裡馬多年的棋手們,此刻,這場面同樣充滿力量感和無上的權威,那傲然的姿態如同一個王者的冠冕奪目放光。奧格裡馬週身的火焰化為一頭展翅的火龍,它用巨大的身軀直接撞向突圍的芝蘭騎士,十幾名騎士又被重新拋進了火海。

    「臭小子,你帶領他們退後,讓我和這些土著來收拾殘局。」刀鋒大叫著衝上去,同時對著蒼狼族喊道,「看你們的啦,不是背負著血債嗎?討回來啊?別光是嘴巴厲害哦。」

    奧格裡馬早已經感覺到透支魔法力後的眩暈,他勉強招手命令棋手們退下來,蒼狼族的武士們揮舞著標槍撲向從火海中逃生的芝蘭騎士們,刀鋒又開始施展他旋風般的刀法了。

    「師尊,我們沒有傷亡,您不必擔心了。」火鳥棋手喘息著說道。奧格裡馬伏在獅子背上,點了點頭。

    陸續突圍出來的芝蘭騎士有一千多名,他們九死一生的逃出火海,立刻又被刀鋒和渴望復仇的蒼狼族屠殺了。大地只剩下滾滾濃煙和無數焦黑的屍體,近萬名芝蘭帝國的騎士和數名帝國法師在這片無名的荒野中全軍覆沒。

    很久以後,偶爾經過這裡的人們仍然可以看見荒野中成群的騎士雕塑,他們或者倒下,或者騎著馬,或者跪立著,或者把手伸向天空,無一不惟妙惟肖,人們不禁驚歎是誰雕塑出如此龐大數量的藝術品。大地的凍土被黑色的岩石取代,岩石上有一層一層彷彿流動過的痕跡,這片荒野如此奇特,又充滿詭異,大概就是從這一天起,烈火原野這個名字開始在蒼狼族、沙姆尼克族等眾多遊牧民族中流傳開。

    「蒼狼族的勇士們,你們陷入了困境,希望你們能接受我們的好意,我們願意幫忙對付芝蘭帝國的軍隊。」戰場的邊緣處,騎著猛獅的奧格裡馬彷彿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來,他對著疲憊的蒼狼族人們說道。

    「令人畏懼的入侵者,你們曾經毀掉了荒蕪之原上的三色石,蒼狼族的野牛首領警告過我們,你們是未來浩劫的根源。」蒼狼族的首領之一,瘋馬猶豫地說道。

    「你們已經看到了,我們可以選擇袖手旁觀,而芝蘭帝國很可能會徹底毀滅你們部落,如果……連蒼狼族都不存在了,那蒼狼族的預言又有什麼意義呢?」奧格裡馬說道,「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們並非是你們的敵人,而是願意幫助你們的人。請接受我伸出的友誼之手吧,我和我的朋友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們只希望得到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權利。」

    「原來……你們想得到蒼狼族的土地!」

    「不,我們希望得到蒼狼族的友誼,一同獲得在這片土地上的權利。」奧格裡馬望向東南方向,「距離這裡不遠處,我們還發現你們的族人已經落入芝蘭帝國的陷阱,他們有幾萬之眾,很可能你們的族人已經凶多吉少。」

    「野牛的部落?」瘋馬傻在原地,充滿血絲的眼睛瞪的渾圓。

    「蒼狼族的勇士,與我們結盟吧,一同對抗芝蘭的軍隊。」

    「好,令人畏懼的暗火使者,請幫助蒼狼族吧,從此以後,蒼狼族將是您忠實的盟友。」瘋馬得知野牛部落也陷入困境之後,他終於明白了蒼狼族的危機,他不得不相信面前這個強大的暗火法師的承諾,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瘋馬代表著蒼狼族,向奧格裡馬伸出了求援之手。

    奧格裡馬臉上露出一絲喜悅,刀鋒心裡奇怪,這些沒有用的土著都是些廢物啊,真不知道臭小子是怎麼想的,他將雙手抱在胸前,轉頭看見濃煙滾滾的原野和葬身其中的騎士們時,刀鋒裂著嘴笑了起來。

    奧格裡馬和眾人商議,準備援助被困的野牛部落,但是大批元素法師已經耗盡了精神力,他們不論是身體還是承受度,都已經達到了極限,而且已經這場大規模的屠殺太過殘忍,有幾名年輕的棋手臉色蒼白,正在忍住不讓自己嘔吐。

    雖然奧格裡馬也沒有精力再次使用魔法,但是他對於這場大屠殺顯的比較平靜,和他相仿的,四級入門以上的天羅棋手,越是高級的元素法師,越泰然接受這個事實,這也許是因為棋手們長期的訓練,逐漸習慣接受強者生存的法則,並且潛意識中,有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一旦危機出現的時候,習慣性思維方式會將他們變的近似冷酷。

    營救野牛部落的方法最後商量出來,由三名咒術師設法用魔法霧遮蔽整個戰場,刀鋒和蒼狼族戰士在鳳凰羽的指引下襲擊芝蘭軍團,強行突破進去和野牛部落取得聯繫,再將野牛部落原路帶出包圍圈,最後由奧格裡馬和元素法師們在撤退的方向接應。

    援救計劃實施的時候出現了波折,瘋馬他們接近野牛部落被困的地方時,驚訝的發現野牛帶領著部落戰士在頑強的抵抗,蒼狼族的陣線居然還在苦苦堅持。奧格裡馬帶領元素法師在很遠的退路上設立埋伏圈,三名咒術師跟隨刀鋒他們接近戰場,然後降下了大片的魔法霧。此刻已經是傍晚,濃霧徹底遮蔽了已經不太明亮的天空,鳳凰羽變身成老鷹,用魔法視覺指引著刀鋒和蒼狼族戰士殺進了包圍圈。

    刀鋒一眾進入野牛部落以後,鳳凰羽才發現陣線沒有瓦解的原因,一名嶙峋的狼靈神巫在施展著狼魂術,他呼喚起任何一個倒下的部落武士,讓他們沒有生命的身體變成一頭屍狼,在幫助蒼狼族抵抗,當刀鋒眾人衝進包圍圈,耗盡生命力的狼族神巫剛剛斷氣。

    野牛被圍困的部落還剩幾千名婦孺和大量的駱駝,其餘的族人已經死在芝蘭帝國的圍攻中,戰士和部落男子剩餘兩千多名,當他們被幾萬名芝蘭騎士包圍以後,他們已經準備接受死亡的厄運。瘋馬他們的到來使所有人萌發了生存的希望,但是意外的是野牛十分明確的拒絕了奧格裡馬他們的援助,刀鋒氣的臉色鐵青,瘋馬也和野牛爭執的面紅耳赤,但是仍然無法改變野牛酋長的心意。

    鳳凰羽發現密集的魔法霧正在快速的散開,他在空中敦促刀鋒快帶蒼狼族逃出去。戰場外面的三名咒術師更是驚恐,他們發現芝蘭帝國的軍團中至少還有一名國師級的法師,正在用很快的速度驅散三個人施展的魔法霧,如果讓這名國師達到目的,那野牛部落會重新陷入危險,而且衝進去的刀鋒和瘋馬也會被截斷退路。

    野牛酋長在瘋馬的以死相勸情形下,終於同意先逃出困境,野牛族大量的婦孺給逃跑造成非常大的困難,野牛帶領戰士們在通道兩側拚死阻擋芝蘭騎士,蒼狼族還沒有逃出包圍圈,覆蓋戰場的魔法霧已經被完全驅散了。已經跑回很遠的刀鋒低聲暗罵蒼狼族是些蠢材,他咬了咬牙,又跟著瘋馬和他的戰士掉頭沖了回去。

    重新獲得指揮和秩序的芝蘭軍團再次蜂擁而來,那萬馬奔騰的場面驚心動魄,逃跑的通道轉眼被封閉了,至少還有一千名族人和戰士被軍團壓了回去,野牛首領也是其中之一,他目睹著衝回來的瘋馬和刀鋒,他又左右看了看數以萬計的芝蘭騎士,他大聲吼道,「瘋馬,走啊……帶著逃出去的族人走啊,別回來……走啊……」

    瘋馬他們已經被芝蘭騎士阻擋住,而且兩翼已經出現大量企圖包抄後路的敵人,剛剛逃出虎口的蒼狼族人丟棄了一切,倉皇的在曠野中奔走,芝蘭騎士陣營中已經分出追捕的小隊,瘋馬終於放棄了,命令他的武士們往回跑。

    鳳凰羽在空中盤旋著,他明白瘋馬他們已經跑不過騎士的駿馬了,而刀鋒因為要保護他們,也將陷入重重包圍,他自言自語道,「我再不出手的話,他們就要完蛋了。」他向著地面上的騎士們俯衝下去,幾乎貼著芝蘭的騎士團的頭頂掠過。

    隨著鳳凰羽扇動的翅膀,急速追擊的騎士隊伍前面出現了幾股急速旋轉的風眼,十多匹戰馬瞬間失去了平衡,翻倒在地,雖然影響面不大,但是卻絆倒了後面的騎士們,可能包抄刀鋒後路的騎士們暫時遲緩了。

    「快走,至少有兩個中隊繞過來了,快走。」鳳凰羽焦急地對刀鋒叫道。

    刀鋒一把抓住瘋馬的胳膊,飛快的向後跑去,身後的騎士緊追不捨。

    一道從地面的閃電鏈準確的轟擊在空中的鳳凰羽身上,鳳凰羽變成的老鷹發出一聲尖叫,流星一樣從空中垂直栽了下來,快接近地面的時候,他又展開翅膀,歪歪斜斜地飛向三名咒術師的方向。

    咒術師們看見發生的事情,他們接住了重傷的鳳凰羽,鳳凰羽恢復了法師的模樣,咒術師將他扶上戰馬,向著元素法師接應的地方逃去,無語者一邊跑一邊痛心地責怪鳳凰羽,「呂齊烏司,你這個白癡,你怎麼在變形的狀態下施展魔法,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失去天威的保護罩的嗎?」臉色蒼白的鳳凰羽想說什麼,卻只是僵硬地笑了笑。

    當刀鋒一眾快跑進奧格裡馬接應的位置時,身後的戰場中傳來野獸般的吼聲,那吼聲如同垂死的狼在呼喚自己的同伴,被他拉住的瘋馬渾身一震,哀號一樣的叫道,「野牛死了,野牛部落的首領死了。」

    夜幕降臨大地,荒原上的逃跑與追殺終於停息了,奧格裡馬眾人和蒼狼族剩餘的人們已經逃到遙遠的荒野裡。奧格裡馬和刀鋒他們幾乎帶著驚慌和難以相信的表情看著隊伍裡的五位法師,三名咒術師抱著奄奄一息的鳳凰羽,煉金師玄石跪在一旁,他發出嗚嗚的聲音,胡亂揮舞著雙手,他又絕望又傷心,卻流不出眼淚。

    「塞涅卡,告訴我真話,他真的行嗎?」鳳凰羽目視著奧格裡馬,用手抓著自稱是無語者的咒術師。

    「是他,真的是他。」無語者悲傷欲絕,抱著鳳凰羽的身體嗚咽著,「將那火焰壓制住,我們馬上帶你回天威去,你喜歡星海的法師袍我讓給你……」

    鳳凰羽的眼睛逐漸變成橘紅色,他淒慘的嘶叫道,「奧格裡馬,別讓我失望,已經有一個天威的魔法師為你付出了性命……別讓我失望……別讓我失望……」

    橘紅色的火苗從鳳凰羽的眼睛中噴出來,然後陸續出現在他的身上,逐漸蔓延,很快將他吞沒了,荒蕪之原的黑夜裡有一叢耀眼的火光,它的周圍飄蕩著勇士的輓歌,一直傳到遙遠遙遠的星空裡,一直傳到遙遠遙遠的天上。

    看啊,那暗夜中流動的,

    是我心中的火光,

    我為癡迷的夢想,

    已經將自己奉上祭壇,

    你怎麼能再輕易放棄,

    讓我們悄悄黯然神傷。

    哦,我追隨的王,

    我眷顧你是因為你的堅強,

    我曾恐懼命運將我遺忘,

    將我的故事塵封,

    讓我的生活沒有光芒,

    我曾經日夜傾聽命運的召喚,

    如今,我終於成為英雄的篇章,

    看啊,我已經不懼怕烈火,

    燃燒我的一生,

    一直是我真切的渴望。

    哦,我追隨的王,

    我為夢想已經將自己獻上祭壇。

    (第五下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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