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芝蘭帝國上篇人馬族出擊——
乳白色的濃霧不斷地從巍峨的蒼龍山脈方向湧下來,夾帶著刺骨的寒意,亞平寧大陸已經進入了深秋季節,對於此刻向著蒼龍山脈前進的一群人來說,這股嚴寒特別冷,幾乎將他們不久前還熱血沸騰的胸膛也撒上一層冰凌。
這群在大霧中艱難跋涉的正是奧格裡馬為首的光明港勇士們,還有幾百名精靈族戰士,此刻距離他們逃出光明港已經半個多月,漫長的跋涉中,零星出現的追捕和戰鬥仍然在繼續,而更叫人沮喪的是接連傳來的壞消息。
光明港歸順亡靈帝國以後,光明港高級執政廳改稱為帝國南港事務院,並且亡靈帝國同時改稱為征服帝國。如今的征服帝國,外有天火魔族為強力盟友,內轄種族有亡靈族,獸人族,侏儒,矮人族,人族,綠魔族,地域面積已經直逼大陸中央最大的人類國家芝蘭帝國,征服區的人口已經超過八千萬,鐵礦、鑽石礦和金礦資源豐富,並且新近成立帝國軍事部,有收編原佔領區戰鬥人員以編製正規軍團的跡象。
自從精靈族的暮野森林全面失陷以後,蒼龍山脈成為精靈族在大陸南部唯一的聚集地,在漢尼拔大帝的征服帝國捷報頻傳的時候,關於蒼龍山脈的戰鬥卻全無消息。
從光明港潰敗出的戰士們已經別無選擇,前往蒼龍山脈的道路越來越狹窄,彷彿隨時也會被亡靈族幽暗的陰影所吞沒,他們僅僅期望蒼龍山脈的精靈族還沒有潰敗,好讓他們能夠得到片刻的喘息。
被萊恩重創的奧格裡馬傷口無法治癒,他時常陷入昏迷,體格強健的半獸人武士刀鋒背負著他,身旁跟隨著兩頭黑獅子,元素法師和其他遊俠都不約而同的跟隨著精靈戰士的首領,一個體格修長,碧綠眼睛的高級精靈,他也是蒼龍山脈的精靈首領之一,高級精靈海瑟青眸。
「亡靈的……下……一個……目標……是……芝蘭帝國……」甦醒的奧格裡馬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什麼?」刀鋒停住了腳步,從後面急急趕來的是高級精靈海瑟青眸。
「……銅……獅……城……」奧格裡馬微弱地說道。
「精靈族不願意再相信人類帝國的力量,人類太過於軟弱。」海瑟青眸注視著虛弱的奧格裡馬,緩慢而清晰的說道,「奧修閣下,我將你帶回蒼龍山脈,精靈族會治療你的創傷。」
「……銅……獅……城……」奧格裡馬斷斷續續地說道。
「奧修閣下,精靈族……」海瑟青眸緩慢輕柔的話語才說了一半,被半獸武士刀鋒粗魯的打斷了,「這小子說的是銅獅城,他要去銅獅城,你自己不就是精靈族的大頭目嗎?你治療不好他的傷勢,其他人會有什麼辦法?為什麼還要堅持去蒼龍山脈?去堅持你們沒有希望的戰爭嗎?你們精靈族的戰爭已經結束了,暮野森林已經丟了,蒼龍山脈的地盤也所剩無幾,你們已經失敗了,還不承認嗎?現在唯一能抵抗那些骷髏頭的就是芝蘭的帝國兵團了。」
周圍的眾人都停頓了腳步,十幾名精靈戰士面無表情的望著大聲叫嚷的刀鋒,旁邊幾名人類遊俠一臉的愕然。
「不要再往前走了,從這裡,往西,穿過一片戈壁就是芝蘭帝國的南部邊界,我自己背這小子去銅獅城,你們就回蒼龍山脈吧,蒼龍山脈的戰爭必然會以失敗告終的,你們繼續注定的失敗吧。」刀鋒激動的大嚷道。
「這是群沮喪的失敗者,我早說過沒有必要再追隨他們了。」旁邊一名來自狂風谷的武士對同伴說道,「他們已經開始發生爭執了,他們已經失去明確的目標了,我們和他們分手吧。」
「精靈族僅僅是擔心奧修閣下的身體狀況,如果奧修閣下堅持前往芝蘭帝國,精靈族會護送你們到達芝蘭的邊界的。」和其他人類遊俠的嘈雜聲不同,高級精靈海瑟青眸依然輕柔說道。
「那就向西。」刀鋒說完,背負著沉沉睡去的奧格裡馬,離開小路,大步邁進滿是荊棘的灌木林中,身後,兩頭巨大的黑獅子如影相隨。
「刀鋒……刀鋒閣下……」,一名身穿白色六級千尋袍的棋手徒勞叫了幾聲,然後又返身對旁邊同伴喊道,「快去通知前面隊伍的南弗多老師,大乾坤閣下決定去銅獅城,刀鋒已經向西進發了,請南弗多老師火速組織前隊棋手。」旁邊一名衣服上佈滿火痕的棋手答應一聲,匆匆而去。
「國弈社十六千尋!」剛吩咐完棋手去後,他轉頭又向隊伍叫道,不久,隊伍中走出幾名和他同樣裝束的年輕棋手。
「昌虎、奘馬、斧士龍、川刀、賀魔展……,怎麼就剩你們五人了?」他詫異地問道。
「火鳥棋手,包括你在內,國弈社十六千尋僅剩餘我們六人了。」一名棋手慘然笑道。
「大乾坤閣下的十六名門下,居然……」火鳥咬了咬牙,斷然道,「賀魔展,你速帶領十人追上刀鋒,保護大乾坤左右。」對面棋手應聲而去。
「奘馬,你在此處等待,準備接應前隊。其餘三人,組織後隊棋手,完畢後往西跟上刀鋒,昌虎負責斷後。」火鳥簡短說完,然後對旁邊的高級精靈海瑟青眸行禮,說道,「尊貴的精靈王者,請您原諒半獸武士的鹵莽。」
高級精靈海瑟青眸微微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精靈族是奧修閣下的盟友,精靈族會幫助奧修閣下到達芝蘭邊界。」
「尊貴的精靈王者,如果您的精靈戰士能繼續負責隊伍的偵察、前哨和警戒工作,那會使我們減少很多不必要的危險。」火鳥小心翼翼地說道。
「精靈族會按照之前一樣,不必擔心。」高級精靈海瑟青眸說完,帶著隨從離去,去組織和調集精靈族戰士。
火鳥又設法和其他遊俠、巫師和騎士們商談,前途的黯淡和奧格裡馬的傷勢令很多人遲疑不定,結果是很大一部分人離開了這只隊伍,向西的隊伍又減少了。西行的隊伍中,除了接近一千名原來國弈社的棋手,還有就是精靈海瑟青眸的四百多名精靈戰士,其餘的人類遊俠、武士、咒術師和牧師不到兩百人。
漢尼拔大帝將戰爭的魔爪伸向整個亞平寧大陸南端的時刻,在大陸北面的冰原深處,一群俯視這場戰爭的高階種族正在進行一場爭論。
這是距離海平面數千米的高原,高原上有一座被少數種族稱為奧林匹斯的巨大山峰,在山峰的頂端,挺立著數百座玉石、水晶和黃金鑲嵌的宮殿,雄偉的宮殿和筆直銳利的尖頂上墜滿了鑽石。
宮殿的前面是遼闊的廣場,廣場上時刻都鋪墊著五彩的雲團,時常可以看到銀光閃亮的巨龍匍匐在雲團中,或者宮殿的黃金屋脊之上,懶散地享受著柔和的象牛乳一樣的陽光。
這裡的陽光是乳白色的,宮殿和廣場的四周生長的奇花異草也是乳白色的,陰影彷彿被徹底的驅逐出這片淨土,這裡只有神聖的雪白色和華貴的銀白色,所有的一切都發出聖潔的光芒。
這是亞平寧大陸的王座,這片大陸的神族就聚集在這裡,這裡是梵天聖地。
神族的圓桌會議正在聖地中央的一座宮殿中舉行,寬闊的圓形宮殿裡,直徑巨大的圓桌周圍坐著一百多名亞平寧的神,他們或者是身披雪白長袍,或者是穿著淡金色的聖鎧甲,或者是整個身體隱沒在一團驚人明亮的光暈中。比較醒目的是,在這一百多名神族中,有七名背後舒展著五米多高的白羽毛翅膀,翅膀上的每根羽毛都輕輕顫動著,閃耀著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華美的光芒。
身後聳立著一對俊美雙翅的神將龍翼正在和光明之神赫利俄斯爭論。
「赫利俄斯,你從天界繼承的血統難道已經被凡間的歲月沖淡了嗎?你自詡智慧的雙眼難道不能發現陰影裡潛藏的危機嗎?你為什麼像個固執的凡人一樣堅持短淺的念頭,並且還借助你者的信任與我對抗呢?」神將龍翼站起身,揮舞著右手,朗聲說道。
整個身體都隱藏在一團耀眼的光芒中的光明之神赫利俄斯依然端坐著,宮殿裡響起他特有的,鼻音沉重,猶如滾雷一般的聲音,「尊貴的龍翼,你屢次提議插手亞平寧大陸無羽族的爭端,是否是因為白羽的隕落呢?也許是你的雙眼被蒙蔽了灰塵。」
「白羽的隕落正是說明事態的危急,你們難道熟視無睹嗎?」
「無羽族的力量會自然消耗在他們中間,梵天的任務是永遠作為這個世界的主宰,我們要抵禦的是企圖染指最高控制權的強大邪神,我們需要全神貫注地關注大陸最黑暗的深淵。」
「大陸最黑暗的深淵,多麼可笑的觀點,現在威脅根本就不是虛無的冥界,剷除顯示出來的威脅才是當務之急。」
「那誰顯示出威脅了呢?」
「亡靈族,還有幾個人族。我已經幾次在圓桌會議上提議徹底消滅這這些明顯的危機,但是你們一直堅決反對,圓桌會議無法通過我的提議。」
赫利俄斯和周圍十多名神族發出哄堂大笑,語氣幾乎充滿不屑,「去向一群低級白骨開戰?去向幾個零星的凡人開戰?太可笑了,他們就像是亞平寧大陸本身出現的季節變換,應該讓他們自生自滅。你和白羽都成了狹隘的信徒,身為天界降臨的天神,你們雖然達到智慧的頂點,但是你們對這裡真正瞭解的僅僅只有十幾年的歷史。」
赫利俄斯無理的態度激怒了神將龍翼身旁幾名有著神鳥一樣羽翅的神族,幾名和龍翼非常相似的神將霍然站了起來,「赫利俄斯,你這個祭祀之牛的後代,不要忘記你蒙羞的過去,狂妄自大的牛神,難道認為八部眾沒有提議圓桌決策的資格嗎?」
憤怒的神將們所說的八部眾是怎麼回事?這要從十幾年前天界將兩名主神和十三名聖光天神傳送到了人界說起,那年十五名天神降臨人間,和神族族人以及半人馬英雄合力打敗冥族甦醒的七位半神。天界兩名主神在戰鬥中消亡,剩餘的十三名聖光天神無法返回天界,於是加入梵天的守護神將。
十三名聖光天神都擁有天界諸神的神羽之翼,也成為最純正天界血統的標誌,隨著時間推移,十三名聖光天神中,陸續又有五名在人界消亡了,剩餘的八位天神經歷脫胎換骨一般的折磨後,殘留著部分力量在人界存活下來。於是,為了區別梵天的另外一百多位神將,一般都稱呼他們為八部眾。龍翼是八部眾之一,前一段時間被惡魔偷襲所殺的白羽也是八部眾之一。
八部眾此刻已經站起來了四位神將,他們身後的神翼隱約已經發出雷鳴。
一直隱藏在光暈中的赫利俄斯站了起來,他身周耀眼的光線消失了,一頭俊美絕倫的黑色牛神昂首而立,他周圍的圓桌旁,有十多位神將緩緩站起。
這場衝突之外的神將驚訝的看到,赫利俄斯身旁站立起十多位阿努比天神,阿努比天神是黑色狗頭人身,但是從來沒有人敢稱呼他們是狗神,他們是梵天神將中最兇猛好戰的人物,最強悍的神族也會忌憚他們三分。此刻,赫利俄斯一邊的威勢遠遠超過了對手,他挑釁般的嘲諷道,「天界降臨的大神現在只剩餘七個了,你們現在是七部眾。」
身為八部眾的七位天神全都勃然而起,神將龍翼的翅膀呼啦一聲張開,宛如在宮殿裡炸了聲霹靂,他怒吼道,「赫利俄斯,你想嘗試天威嗎?」赫利俄斯身旁的阿努比神將們也毫不退縮,示威般的低應了一聲。
劍拔弩張的時刻,一位坐著旁觀的神將緩慢說道,「現在是梵天的聖地圓桌會議。」
赫利俄斯眼光向四周遲疑的閃動了片刻,用甕聲甕氣的嗓音答道,「不,我只是想指引真正正確的方向。」
龍翼翅膀上的光芒也逐漸消失,他的話語仍然咄咄逼人,「你所堅持的方向又在哪裡呢?」
赫利俄斯並不答話,又隱藏進耀眼的光暈中,周圍的阿努比天神也緩緩坐下。一名一直冷眼旁觀的神將對龍翼說道,「尊貴的龍翼,你們八部眾降臨這裡僅僅十多年,真正感受這個世界也是十多年的時間,而我們,在這裡存在了無數年,從天界成為這裡的主宰之後,我們都在守護著它。」
八部眾的幾位天神都緩緩坐回原來的位置。
「這個世界時刻都面臨著危機,黑暗冥界的威脅僅僅是其中之一。這個世界本來有六片大陸,每座大陸上都有神族的一座神山。一萬年前,梵天失去了和艾瑪大陸上神山的聯繫,六千七百年前,同樣的事情又發生在阿特蘭蒂大陸,隨後不久,梵天緩慢而又無可奈何的失去了歐羅巴大陸、伊比利亞大陸、埃及特大陸的神山,自從五千年前開始,對於神族來說,這個世界神秘失蹤了五塊大陸和五批自己的族人,亞平寧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陸地,梵天已經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聖地。」
「失蹤五塊大陸的事情,龍翼當然有所耳聞,這是梵天無法改變的,那這是遠慮。梵天可以改變的近憂卻迫在眉睫。」龍翼說道。
「不,現在這已經不是遠慮。」神將說道,同時用手指著眼睛面前,「這個世界就是一個空間,我們以為這個空間是無限的,並且只有自己存在,其實不然。」他說完,手指在空中划動了數下,手指過處,彷彿撕開一層透明的屏障,他眼前懸空出現幾道深色的痕跡,痕跡中有蘭色的液體,彷彿在流動。他的手指不停划動,轉眼,一塊如同蛋糕一樣的錐形物體裹在一個魔法罩中出現在他手裡。
他面前的空中又癒合如初,而手裡的魔法球十分奇特,那塊蛋糕一樣的物體好像是一捧海水,湛藍色,上面還漂浮著幾個黑點。
「你們看,這是什麼?」他將手裡的魔法球投向巨大圓桌的中央,魔法球迅速擴大,裡面的小物體也同時被放大,逐漸,一片遼闊的大海和天空呈現在眾人面前。
「大海?一個製作出來的幻影?」有人問道。
施展魔法的神將笑而不答,用手指輕輕移動,魔法球的視野也跟隨著變化,原來湛藍色上面漂浮的黑點由遠而近逐漸被放大,越來越清晰。
「船?」
一艘冒著黑煙,巨大轟鳴的煙囪的海輪映入眼簾,寬闊的甲板上熙熙攘攘站滿了衣著奇特的人們。
「無羽族?」
魔法球裡面的影像越來越清晰,一名雄性無羽族拉著一名雌性跑向船頭,兩人張開雙臂,高聳的船舷一閃而過,一排巨大的字符跳躍般的掃過,當然,梵天的諸神們是不可能認識這些字符的意義,如果用船上乘客的方式將它們讀出來,應該是「泰坦尼克」。
「不是幻影,就像這宮殿一樣真實,可以觸摸。他們是生物,他們生活的空間和我們的空間平行,他們的體形只有我們的塵埃般大小,卻和我們世界的無羽族驚人相似。」神將說完,輕輕將手指捻動,魔法球頓時化為粉末,包括裡面的海洋和一切都像煙霧一樣淡淡散在宮殿中。
「就如同切一片蛋糕,我將他們世界的一塊海洋和天空切進了我們的世界,並且將這塊原本他們的空間吞噬進了我們的空間。此刻,我們的空間已經增加了少許,你們可察覺到了嗎?」
其它神將驚詫的望著他。
「就像我剛才吞噬那個低級世界的空間一樣,我們的世界可能也正在遭受未知力量的吞噬,幾萬年以來,我們的世界在不斷被吞噬。」他停頓了一下,看著自己變的遲緩的身體,搖了搖頭,「這就是打開異界的力量,使用它的後果就是長時間的虛弱。」
「你是父神亞瑟克的後裔?」熟知天界歷史的龍翼驚問道。
「我是修列兒,我的父親加百列是亞瑟克的次子,正是天神加百列用這力量在天界打開了人界之路,才開始了天界對人界的統治。」
「你認為大陸的失蹤是這種原因嗎?不可能,除了父神,已經沒有任何神靈可以開啟世界之門。」
「修列兒就可以。」
「他只能開啟低級世界的空間,不是嗎?」
「的確,剛才打開的那個世界,全部空間也沒有這座宮殿的一半大小。想開啟人界、天界或者冥界這樣巨大的世界,至少需要父神級別的神靈。」
「可是父神亞瑟克是天界領土戰爭的勝利者,和他同樣級別的神靈早在遠古的時候就被他殺光了。」
「梵天的職責是永遠是人界的主宰,現在人界已經受到被吞噬的威脅。」
「這僅僅是猜測和恐懼。你們無法證實。」
「威脅已經存在,根本沒有必要證實,梵天已經調集了所有能夠觀測的神將監視空間的波動。」
「那梵天全部的守護神將也不能辦到。」
「所以建議圓桌會議通過全力監視空間波動的議題,無羽族的爭端不會改變梵天的根本,建議不插手它們的事端。」
「所有最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被顛覆的,無羽族的爭端可能會發展成一場失控的浩劫,那時候,梵天無法依靠成型的體系貫徹自己的意願,可能會失去主宰這個世界的力量。」
「圓桌會議已經普遍贊同不插手無羽族的爭端。」
「不能通過,我們有異議。」
「圓桌會議已經決定。」
「如果這樣,龍翼退出圓桌會議,再不受圓桌會議的管轄,龍翼不會對大陸現狀坐視不理。」神將龍翼說完,不顧同伴勸阻,憤然離開了百名神將聚集的宮殿。
在龍翼身後,赫利俄斯暗罵八部眾狂妄的令人生厭,而龍翼則是目光短淺的如同一個凡人,修列兒已經說明的危機如此巨大,他仍然懵懂無知,如果人界真的被未知力量吞噬了,連亞平寧大陸都消失了,還存在什麼無羽族的爭端問題?
而神將修列兒卻目光閃爍,心想難道那個龍翼知道異界的秘密,他根本不擔心人界是否會被吞噬的危險,自己煞費苦心的表演並沒有哄騙住他?事情的真相是,吞噬空間是一種遞減過程,就算有強大的力量可以打開世界之門,可以吞噬的空間也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同時每次吞噬都會比前一次減少一半,而且吞噬的空間經過一段間隔,會脫離吞噬者返回原來的。否則,天界早就把人界給吞噬的七七八八了。而至於失蹤的五塊大陸,修列兒自己都認為並非被其他世界吞噬,真正的原因不得而知,自己故弄玄虛,之所以將圓桌會議玩弄在掌骨之間,是因為修列兒認為自己才是梵天最有影響力的神將,這必須要讓其他人時刻感受到。
當奧格裡馬一眾深入蒼龍山脈西面的戈壁時,一場冬雪漫天而降,逐漸將這片廣漠未知的大地覆蓋。斷斷續續的雪花落了幾天,當北風停歇下來的時候,雪也停了,天空中零星出現幾顆星辰,銀鉤一樣的月亮也露出來,天幕被渲染成寧靜的藍色,世界靜謐無聲,如同沉沒在水底。
刀鋒露在嘴邊的獠牙上掛著冰凌,嘴裡不斷呼出白氣,他正用力的拖動著幾千斤重的獵物,向著暫時的營地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順著刀鋒前進的方向,遠遠望去,雪原上有幾叢微弱的火光在輕輕跳動。
「獸人族武士回來了!」
「刀鋒回來了!」
刀鋒還距離臨時的營地有好幾百米,就已經有人迎了出來。
「哇,是一頭大雪獸,乖乖,怕有萬來斤呢。」一名眉毛上都是雪花的武士驚歎道。
「這個方向,十幾里程的地方,還殺死了一頭猛犸象,比這頭略小一點,你們先把這傢伙拖回去,我還要折回去一趟。」
「好呦,大伙上啊,來三個人,拖它的爪子,今天可有肉吃了。」幾名武士興高采烈的叫嚷著。
經過一番折騰,刀鋒拖著另一頭猛犸象也返回了營地。刀鋒從背後拉出近三米長的雙頭鋼矛,對著一名高大的戰士叫道,「小子,接著,還給你了。」
說完,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一刀刺進身旁的獵物裡,刀身盡沒,他切開厚厚的毛皮,另一隻手伸進去,生生撕出一大條血淋淋,熱騰騰的鮮肉,向著一個火堆走去。
「臭小子,乘熱著吃,吃完了,你就會有力氣了。」刀鋒用短刀切下一條數寸長的鮮肉,遞給火堆旁半臥著的奧格裡馬,奧格裡馬嘴角輕輕笑著,伸手接了過去。
「還熱著呢。」刀鋒邊說,邊割下一條鮮肉,塞進自己嘴裡,津津有味的大口咀嚼。坐在奧格裡馬旁邊的高級精靈海瑟青眸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對著奧格裡馬欠了欠身,然後起身和幾位精靈戰士離開了。
「我習慣吃熟食。」奧格裡馬等精靈族離開後,看著心情很好的刀鋒笑道。
刀鋒不以為然,大咧咧的把肉又拿過來,「好,我幫你烤熟它。」他一邊用根樹枝幫奧格裡馬烤肉,一邊依舊大口撕扯著生肉大吃特吃,他的身後,黑獅子剌摩和婕多剛從猛犸象屍體上咬下一片肋骨,兩個龐然大物正發出進食時低沉的吼聲,欣喜萬狀地狼吞虎嚥。
自從刀鋒將奧格裡馬背負進入這片無名的戈壁,奧格裡馬的身體情形開始好轉,現在已經基本清醒,只是暫時還無力走動。
落難的勇士們已經靠精靈族的乾糧維持了很多天,而且食物越來越缺乏,刀鋒和其他幾名勇士開始獵殺荒野中的動物,以解決隊伍的食物問題,精靈族冷眼旁觀著他們的舉動,並且非常客氣的拒絕食用這些動物的屍體。這也難怪,人族,獸人族的生活方式一直都是精靈族鄙視的,如果不是亡靈族發動的戰爭將精靈們世代繁衍的領地剝奪了,高貴優雅的精靈們是絕對不會和這些庸俗粗鄙的傢伙們為伍的。
一切喧鬧都安靜了,精靈戰士在營地四周警戒,火堆仍然在熊熊燃燒,落魄的天羅棋手、遊俠和巫師橫七豎八的圍著火堆,眾人都沉睡了。
一陣非常輕微,低沉的咆哮聲將高級精靈海瑟青眸驚醒,他警覺的環顧四周,營地周圍的曠野依然一片寂靜,他正疑惑的時候,一名精靈戰士無聲的走過來,伸手指向他的後面,「海瑟青眸,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
高級精靈海瑟青眸轉頭看去,奧格裡馬休息的篝火周圍,有七個鐵塔般魁梧的黑影,黑獅子剌摩和婕多機警地抬起頭,在黑影之外匍匐著。
「和昨天夜裡一樣。」海瑟青眸示意兩名隨從跟隨自己,三個人邁著輕盈的腳步,慢慢走過去。他們剛走了幾步,鐵塔般的黑影鬼魅般消失了,黑獅子剌摩和婕多伸著爪子做了個懶腰,張了張嘴,然後又懶散地靠在一起躺在地上。
第二天,海瑟青眸漫不經心地問奧格裡馬昨天夜裡休息的可好?奧格裡馬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眾人又繼續向芝蘭帝國的邊界前進。奧格裡馬依然被刀鋒背負著,他偶爾會陷入沉思,思索最近發生的一切,還有這幾天縈繞在耳邊的一些奇怪的聲音,每到夜晚,彷彿都有人對自己說一句相同的話,聲音越來越清晰,那句話就是:向西,那有你的家園。
隊伍經過幾天的跋涉,終於離開了雪原,越過幾個丘陵,就望見了芝蘭帝國南河邊界的標誌沙塔,眾人的表情都露出喜色。奧格裡馬胸前的傷口仍然沒有癒合,但是他已經可以自己步行,他堅持下,刀鋒也不再勉強,只是寸步不離,跟在他旁邊。
「奧修閣下,前面就是芝蘭的邊界,精靈族要離開了,精靈族要返回蒼龍山脈。」高級精靈海瑟青眸停住腳步,對著奧格裡馬說道。
奧格裡馬還沒有開口,身旁的刀鋒奇怪道,「啊?你們還要回蒼龍山脈嗎?
我以為你們會和一起去銅獅城求援呢?蒼龍山脈的戰爭十有八九已經以精靈族的失敗告終了,你們還回去幹什麼?」
「精靈族必須回去,那是精靈族的戰爭。」
「尊貴的精靈王者,我會嘗試說服芝蘭的皇帝,共同抵禦亡靈帝國。」奧格裡馬說道。
精靈們對眾人欠了欠身,返身向著來路離去。走不多遠,高級精靈海瑟青眸和兩名隨從又走回來,他手裡拿著自己腰間的精靈戰刀,遞給了一旁的半獸武士刀鋒,「這是精靈族的友誼,未來的旅途中,奧修閣下需要你的戰刀繼續轟鳴。」
刀鋒木頭木腦的接精靈的禮物,口張成圓形,發出難以置信的歎音。奧格裡馬企圖推辭,精靈說道,「奧修閣下,在亡靈戰爭中,光明港與精靈結盟,但是當戰火氾濫的時候,精靈族卻只剩下你這個唯一的盟友,精靈族會珍惜你的友誼。」說完,精靈們就告辭了。
「什麼意思?這些傢伙,他們上次拒絕我給他們的食物,現在又送我把刀?」半獸武士刀鋒把戰刀拔出來,一道淡紅色的光芒,一股冷冷的寒意頓時侵入眾人心裡,刀鋒咋咋數聲,抱怨道,「長短和我以前的差不多,就是刀刃單薄了些,不如我以前的厚,反正是他們送的,湊合著用吧。」
奧格裡馬見刀鋒對精靈王者的戰刀都挑三揀四,不禁宛然失笑,想說什麼,又搖了搖頭算了。不過不用擔心,不久,刀鋒就會知道海瑟青眸這把淡紅光芒的戰刀是多麼的不凡了。
精靈族的離開又使隊伍減少,當光明港的勇士們到達芝蘭邊界時,只有一千多人。
「芝蘭帝國皇帝命令,嚴禁奧格裡馬一眾進入芝蘭帝國。」駐守邊界的芝蘭邊防團隔著細小蜿蜒的河流,在河岸對面高聲叫道。
這一句話如同晴空霹靂,一下子把對岸奧格裡馬這一千多人給震傻了。
「什麼?」
「怎麼可能?」
「為什麼?」
「一定是銅獅城弈天壇從中作祟,他們對大乾坤當年在天羅局中打敗大臧一直耿耿於懷。」
「芝蘭帝國的裡查皇帝不可能頒布這樣的命令。」
「我們要去銅獅城向裡查皇帝證實。」
「命令肯定是偽造的,我們衝過去,這幾個邊防團的衛兵擋不住我們,想亡靈族的大軍都擋不住我們呢!」
奧格裡馬周圍的眾人嘈雜成一片,身材高大的半獸武士刀鋒注視著對岸由遠而近的塵土,對著奧格裡馬擺了擺頭,「臭小子,你說現在怎麼辦?對岸好像又有一隊人馬在靠近。」
奧格裡馬也在考慮突然出現的變故,他順著刀鋒示意的方向望去,透過遮天蔽日的塵土,他看見了芝蘭帝國第一騎士團的紫龍軍旗,他不禁有中不詳的預感。
「火鳥棋手,集合五十名高級棋手,立刻返回我們剛才經過的那個山丘,在那裡建立一道防線。」奧格裡馬對門下弟子說道。
六級千尋級棋手火鳥一愣,不過立刻開始在混亂的隊伍中尋找自己的助手。
「臭小子,你認為他們還會和我們打起來嗎?」刀鋒問道。
「正在接近的是帝國第一騎士團。」奧格裡馬一邊回答刀鋒,一邊對著一名勇士高原的遊俠說道,「讓武士和遊俠們盡快離開,這裡不適合我們停留。」眾人在奧格裡馬的指揮下,開始逐漸恢復秩序。不久,對面河岸上急馳來一個中隊的鐵甲騎士,為首的一人大聲命令道,「帝國元帥命令,拘捕亡靈帝國的奸細奧格裡馬!」隨著話音,已經有十幾名鐵甲騎士跳進緩慢流動的河水,衝了過來。
「刀鋒,賀魔展棋手,和我一同阻攔他們,其他人跟隨昌虎棋手退到後面的高地上。」奧格裡馬命令道。
「我和奧格裡馬他們沒有關係,我是星海的紅袍法師,讓我去銅獅城,我是帝國的朋友。」一名衣著襤褸的法師大叫著,也跳進淺淺的河水中,朝對岸涉去。
「格殺勿論!第三、第五小隊,攻擊。」對岸的騎士首領歇斯底里的吼叫道,接近一百名鐵甲騎士揮舞著一米多長的騎士劍,衝了過來。他們前面的十幾名騎士已經快衝過小河,正在揮劍砍殺星海的那名法師,法師來不及解釋,上半身已經血肉模糊,慘叫著倒在淺灘上。
「見鬼,難道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他媽的瘋了嗎?」刀鋒惡狠狠的罵道,他拔出精靈族送的戰刀,對著撤退的隊伍大喊道,「是武士的跟我來,你們難道又要那些下棋的呆子幫你們阻擋對手的鐵蹄嗎?臭小子,你帶人先走,這裡交給我們武士。」隨著刀鋒憤怒的吼聲,十幾個身披鋼鎧,手持巨斧或者雙手長劍的遊俠和騎士走出來,一字排開在刀鋒兩側,他們也大聲叫奧格裡馬和棋手們先撤退,奧格裡馬觀察了一下形勢,就帶領著眾人先向後面的高地逃去,出奇的是,一直與奧格裡馬形影不離的兩頭黑獅子這次卻遠遠站在刀鋒一眾的身後,對著撲過來的帝國騎士低聲咆哮。
「我們三個,從中間插過去,然後從後面攻擊,先吃掉右邊的,再合力解決剩下的。」刀鋒見對手的十幾名鐵甲騎士已經接近,他對身旁兩個武士說道。
「行!」武士答道。
「武士們,頂住他們,勝負立刻就會分曉。」刀鋒一伸獠牙,雙手握刀,側舉耳旁,大吼一聲,迎著對手的鐵蹄直撲上去。他身旁兩名武士舉著武器跟隨著,三個人像一把尖刀刺向對方。
對面的騎士見這幫為數不多的逃亡者居然如此凶狠亡命,也不敢大意,紛紛揚起手裡的鋼劍,迎著衝過來的刀鋒,一名騎士向前探身,騎士劍劃過一片寒光,迎頭劈下。
芝蘭帝國的騎士是公認人族戰士的精銳,從地方守備團、帝國邊防團、帝國野戰兵團一步一步選拔,也同時經歷了預備騎士、帝國騎士、銀徽騎士等艱難的晉陞,完全依靠實力獲得如今的地位和榮耀。
帝國騎士團的鐵甲騎士,身穿的是帝國特製的合金鐵甲,這種合金甚至比其他較小的國家鍛造武器的材料更堅硬,所以幾次芝蘭帝國和周邊鄰國衝突的時候,對方的武器曾經在鐵甲騎士的盔甲上砍捲了刀刃。而帝國騎士所使用的騎士劍,也是銅獅城帝國軍事部監製,一般都經歷過數百次的鍛造和淬火,以至於烏黑的劍身上特有魚鱗一樣的波紋,人們都稱呼這種千錘百煉的材料為波紋鋼,由這種特殊鋼材鍛造的利刃號稱是削鐵如泥,一直被帝國騎士們忠愛。
所以此刻,鬥志昂然,自信滿滿的帝國騎士們正凶狠的揮舞著利劍,對以獸人武士領頭的一小撮敵對力量做出了自己單方面的估計。如果這時,有人告訴衝在最前面的騎士,正是這個長著獠牙,身材高大,渾身肌肉暴脹,傷痕纍纍的獸人武士,曾經在芝蘭的首都刀劈勇士高原的狂戰士,還曾經突破銅獅城護衛團數百名騎士的包圍奪路而逃,也曾經在光明港獨自衝進亡靈軍團的千軍萬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並且最後還與亡靈軍團最神秘的黑武士死戰數百回合,那個時候,不知道這名騎士,是否還會這麼勇猛地探出身體,駕駛著戰馬,對著獸人武士用力揮舞手中的騎士寶劍。
刀鋒喉嚨間發出野獸一樣的咆哮,一揮精靈戰刀,淡紅色的刀光劃成弧形,剛到一半,猝然停頓住,刀劍撞擊時發出與眾不同的碎裂聲。
眾人都瞠目結舌的望著戰局中央,刀鋒的精靈戰刀直接斬斷了騎士劍,從側面斬開鐵甲,幾乎將馬上的騎士攔腰砍成兩截,戰馬怪異的僵硬在原地,前腿已經騰空,馬背上的騎士面孔既痛苦又充滿詫異,如同一尊雕像。
一隻裹著鐵甲的斷臂沉重地落在地上,一股鮮紅的血突然射向半空中。
刀鋒扭轉身軀,抽出精靈戰刀,凌空跳起,快速彈開的右腿周圍飛舞著火焰踢向另一名帝國騎士,「火龍踢!」
第二名帝國騎士如同被一棵燃燒的樹幹打中,翻滾著從奔馳的戰馬上飛了起來。前面那具幾乎被斬為兩截的屍體被戰馬拖在馬鐙上向旁邊衝去。
「天王刀法!破雲砍!」空中彷彿飛舞著一隻傳播死亡的火鳳凰,刀鋒右手的精靈戰刀閃爍出萬道光影,第三名帝國騎士連同戰馬都栽在河灘的碎石上。
「擋我者死!」刀鋒和後面的兩人如同一把小刀切進黃油,轉眼已經突破對方陣線,兩邊的騎士在慌忙勒住坐騎回撤,刀鋒從他們背後撲上去,「先殺右邊五騎。」
「上啊!」帝國騎士的前方,原本守成一條防線的武士們也衝上去,前後夾擊之下,最先衝上岸的十幾騎轉眼倒在血泊中。
戰鬥剛結束,又有一百騎左右已經接近眾人,刀鋒注視著第二波來勢洶洶的攻擊,對同伴的武士說道,「他們人太多,要打硬架了,你們圍成圓環,互相防守。」
「你準備做什麼?」
「等他們接近了,我先衝進他們隊伍……」刀鋒一振手中的精靈戰刀,「蒼龍山的小子還真夠意思,我用這把刀至少能在他們中間揮殺十幾圈。」
「他們現在的陣線可不像剛才,太厚實了,怕突破不動吧?」
「把他們全砍翻以後,就不會那麼厚實了。」刀鋒說完,大吼著衝上去,立刻喊殺震天,人吼馬嘶,帝國騎士揮舞的寶劍密集如同樹林,刀鋒如同一柄鐵錘一樣凶悍的砸進去,轉眼被圍在中央,淡紅色的光芒在人群中間如蓮花一樣展開,無數破碎的鐵甲四散分離,已經有幾匹戰馬哀號著滾在淺水中。
半獸人武士雙手握刀,旋風般的揮舞,轉眼,眾人看見他凶悍地撞開兩批戰馬,從騎士群裡渾身是血地殺了出來,他揮手對自己陣營的武士大叫道,「他們隊型亂了,跟我來,保護我兩邊,一舉擊破他們。」
武士們衝上去,現在他們已經不把這一百騎放在眼裡了,刀鋒帶領著十多名武士和對方如同打鐵一般撞在一起,當雙方暴風驟雨的硬生生對殺了十幾次後,第二波衝上來的帝國騎士已經躺倒了一半人馬,而刀鋒這邊的武士們總算見識了芝蘭騎士超堅硬的鎧甲,兩隻胳膊都打酸了;唯有半獸武士還抵擋在最前沿,一刀一刀的把任何一個衝上的對手砍回去,或者讓他們躺下來。
「老天,幸虧我們和這個傢伙是一邊的。」一名願望山谷的遊俠將一柄雙手巨斧插在地上,一抹臉上的血污,心有餘悸的輕聲歎道。
「第四、第六、第七、第八小隊,繞過去,追擊首犯奧格裡馬。」對岸的騎士首領看見前面兩小隊的攻擊受阻,立刻又指揮著近兩百名騎士撲過來,並且企圖繞過刀鋒等武士的阻擋,刀鋒一眾已經和騎士前鋒展開肉搏,正愁無暇分身的時候,他們後面一直躍躍欲試的兩頭黑獅子閃電般撲了上去。
「奧格裡馬的守護獅子。」陷入惡戰的武士叫道,同時他們擔憂的看見,對岸又有新的部隊到達。
「這幫鐵皮還有點難纏啊!」刀鋒邊打邊罵道,他剛說完,閃過對面騎士的攻擊,急速向旁閃身。一顆比磨盤還巨大的灰巖無聲無息的砸在剛才刀鋒立足的地方,巨大的水花飛濺,周圍十多匹戰馬也連後退。岩石落在淺水中,立刻蠕動著舒展開,一個三米高的岩石巨人朝刀鋒衝過來。
「該死的帝國法師!」刀鋒往對岸一掃,對面的騎士隊伍又增加了很多,他對著他們罵道,「雞毛!只會暗算人的雞毛!」
「刀鋒,帶領武士往回撤,我們這邊的法師準備施展魔法霧了。」奧格裡馬的聲音在刀鋒耳邊響起。
「走,你們先走。」刀鋒對著武士叫道。
不遠處,和帝國騎士殺成一團的兩頭黑獅子也慢慢撤離戰場。岩石巨人毫不懼怕刀鋒的利刃和強悍的火焰掃腿,頑強的大步追過來。
「雞毛!真當大爺怕你了嗎?」刀鋒一眾已經接近奧格裡馬所說的山丘,身後的騎士隊伍和岩石巨人依然緊追不捨,刀鋒一邊跑一邊憤怒的伸動著獠牙,他突然轉身,凌空就是一刀,刀光帶著異常鮮艷的彩虹,緊追的岩石巨人頓時從中間分為兩段,踉蹌著朝著奔跑的方向碎成一灘石頭。
刀鋒喘息著,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去,逐漸變的僵硬了。
「石化魔法,糟糕……我……快……跑……不……動……了……」跑在刀鋒前面的一名遊俠慘叫道,也僵硬在原地。
刀鋒心裡又懊惱又憤怒,上次帝國法師也是這樣抓住自己的,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他被石化的胸膛彷彿都要碎裂,他同時在想奧格裡馬那個臭小子危險了,快跑!
一陣祥和平靜的魔法星星落在刀鋒和另一名遊俠的四周,刀鋒和那名僵硬的遊俠身體立刻恢復了知覺。
「驅散魔法……」遊俠驚喜道,「星海的法師,太感謝了。」
「刀鋒,快退回來,法師要降魔法霧了。」刀鋒的耳邊響起奧格裡馬的聲音。
「他大爺的,我一定要把兩次暗算我的那根雞毛給揪出來,一刀砍成兩段。」刀鋒惱羞成怒地罵道。
刀鋒腳前的碎石突然恢復了生機,掙扎著蠕動了幾下,突然變成一隻巨手,一把抓向毫無防備的半獸武士。
刀鋒身影一閃,向後急退了數米,岩石巨手抓空了。從山丘的方向,呼嘯著飛下十多隻一米長的元素火鳥,對著逐漸從土地中爬出的龐然大物噴吐著火焰。
這個巨人足有十幾米高,刀鋒咬牙切齒地轉身向山丘跑去,緊隨著刀鋒的身後,淡紫色的魔法霧遮蔽了一切。
「幸虧我們隊伍中有星海的咒術師。」逃回來的遊俠對著一群法師千恩萬謝,而刀鋒卻僅僅張了張嘴,「是驅散魔法嗎?挺……有時候……也是有些作用……挺……挺及時……的……」法師們笑了笑,對於刀鋒,這個勇敢的半獸武士的性格已經逐步被大家瞭解了。
眾人在魔法霧的掩護下遠離了帝國騎士團的追捕。由於芝蘭帝國邊界突然發生的變故,奧格裡馬的處境更加的艱難了,他幾乎陷入了走投無路的困境。
「如果要遠離亡靈族的戰爭,又要避開芝蘭帝國,那只有繼續向西前進。」
「西部是荒漠和戈壁,只有寂靜的死亡。」
奧格裡馬和眾人商量後,決定繼續向西前進,這個決定,又使很多人離開了這群困境中的隊伍,連最奧格裡馬的棋手們也有一小半離開,離開芝蘭帝國的邊界,奧格裡馬和他的追隨者們又向西跋涉了一個星期以後,只剩餘五百名原國弈社的棋手,幾十名各地的遊俠和法師,總共不足六百人。
光明港倒戈亡靈族以後,芝蘭的元老院立刻召開了特別會議,為了全方位掌握最新的情況,會議邀請帝國元帥戴格斯參加。
「帝國第一騎士團已經到達南部邊界,這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下轄六個滿員的騎士大隊,每個大隊配有四千名裝配合金鐵甲的銀徽騎士。還有兩個滿員的衝鋒大隊和兩個追擊騎士大隊,共計十個大隊四萬騎兵。除此之外,第一騎士團還擁有一組法師團,雖然人數不過百人,但是帝國軍事部一直視他為五個重騎士大隊的編制。」帝國元帥站在元老院的發言席上正侃侃而談。
「軍事部認為該部隊能抵擋住南方亡靈族的威脅嗎?」一名身披灰袍的元老問道,「光明港號稱二十萬職業軍人,也頃刻覆滅在亡靈族的戰火中,軍事部對這區區幾萬人的騎士部隊和法師團太有信心了吧?」
帝國元帥還沒有回答,另一名坐在會議席的元老也大聲問道,「元帥閣下,芝蘭有幾百萬部隊,並不是光明港那樣的城邦小國,軍事部為什麼不立刻調集重兵防禦南部邊界,僅僅一個騎士團實在令人擔心啊。」
「尊敬的元老閣下,南部邊界原本駐守有十萬多人的步兵團,再加上第一騎士團的輔助後勤四個步兵大隊,現在芝蘭的南部邊界已經有十七萬大軍,而且芝蘭的精銳部隊遠遠超過光明港的駐軍,亡靈族可以擊潰光明港二十萬軍人,但是想突破芝蘭的騎士團,絕不是輕易的事情。」
「萬萬不可低估亡靈族的實力,元帥閣下,元老院已經瞭解芝蘭南疆的駐防情況,元老院一致認為這種軍事冒險性的小部駐防無法保證芝蘭的安全,所以元老院準備行使特別軍事調動權限,由元老院向帝國軍事部發文,立刻將南部重鎮西提和盧旺達的第七、第八野戰兵團派往南疆,這兩隻兵團與第一騎士團組成帝國第五集團軍,由元老院上院貴族梵野芝蘭閣下任集團軍最高指揮。」
「萬萬不可!元老議會請聽我解釋……」帝國元帥聽完元老院的決定,大驚失色,「南部重鎮西提和盧旺達的兩隻兵團萬萬不可調動,這兩道堅固的防線連同第一騎士團的邊界防線,是特別為防禦亡靈族設置的三層防禦體系,這是為了防備單一防線被強行突破才採用的,而且西提和盧旺達的駐軍也是支援西南邊防團抵禦天火高原魔族的後備軍,如果抽調這兩隻兵團,一旦西南邊境失守,則無法阻擋亡靈族從左翼迂迴,南疆守備部隊將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誇大其辭了吧,戴格斯元帥,現在準備駐守南疆的第五集團軍有五十萬之眾,如此強大的戰鬥集群可以打碎任何來犯的敵人,如果亡靈族敢來與我們舉行大會戰,那我求之不得。」剛被任命為第五集團軍最高指揮,元老院上院的貴族梵野芝蘭哈哈大笑道,「十年前我帶領邊防團兩個大隊,於西疆落日城外,在青石戈壁打敗數十萬遊牧之敵的時候,你還在我軍中指揮四百人的中隊,難道時隔數年,你對我這麼沒有信心了嗎?」
戴格斯元帥猶豫了片刻,仍然還是堅持道,「戴格斯不是對梵野芝蘭閣下沒有信心,實在是希望閣下謹慎考慮,天火魔族的威脅不可不防,而單一防線是放棄芝蘭帝國領土遼闊,戰場縱深的優勢。」
也許是亡靈族的威脅使元老院的老頭們太過於緊張,也許是被稱為「帝國雄鷹」的梵野芝蘭十幾年來的軍旅生涯太過耀眼,所以元老院無視戴格斯元帥的強烈抗議,執意決定了。
元老院上院貴族梵野芝蘭,今年三十六歲,比戴格斯元帥甚至還年輕幾歲,身為前帝國元老羽芝蘭的長子,身世不能說不顯赫。二十歲擔任落日邊防團指揮,對西疆邊沿遊牧部落連續三年征戰,將火眼匈奴部落、密臧部落和白族部落三族絞殺殆盡,使西疆從此十數年沒有動搖邊界的戰事。
梵野芝蘭二十六歲時,被軍事部委任為第三騎士團指揮,開拔往東疆,參與芝蘭帝國與東方沿海臨邦尼柏大公國的領土爭端。梵野芝蘭又戰功卓著,以第三騎士團為主力,強行突進,擊斃敵軍元帥,打退數倍敵軍,然後逼對方割讓商業城市尼赫,同時簽下新的邊境條約。尼柏大公國的大公在簽署條約的時候歎道,「梵野芝蘭,你就是芝蘭的一隻雄鷹。」淡黃色頭髮,身材修長,目光如隼的梵野芝蘭從此得名。
如果不是羽芝蘭的過早逝世,梵野芝蘭繼承父親元老院席位,相信帝國元帥之職務必然是他囊中之物。梵野芝蘭三十歲時,進入元老下院,五年後,被元老院會議選為上院貴族,成為帝國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
戴格斯元帥氣憤難平,懊惱地站在元老院門前,痛心疾首的看著元老院,搖著頭說道,「正如白羽大神當年所言……嗨……以後人們就會發現,帝國南疆的危機,就是被這群老朽點燃的。」
梵野芝蘭正從元老院裡面經過,他臉上無聲地露出一絲嘲笑。
戴格斯元帥返回元帥府以後,近衛武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匆匆來到府後隱蔽的大理石宮殿前,一名全身披掛著銀色索子甲的半人馬武士早已經在此等候。
「光明港的奧格裡馬已經如同喪家之犬,大神龍翼將這件事情交給鐵木族長處理,鐵木族長已經離開濱海村前往追擊。我這次前來,是希望元帥調集一個騎士團給予協助。」半人馬武士說明來意。
戴格斯元帥面有難色,心想調集一個騎士團給予協助,現在元老院直接接管帝國軍事部,別說調集一個騎士團,就是一個四千人的大隊,都十分棘手。
他猶豫了半天才說道,「尊敬的人馬神族,我會立刻調集西南防區的僱傭兵團協助您的族長,他們有兩千多名能征善戰的遊俠和騎士。」
「能征善戰,哼哼,人族的武士哪裡配稱為能征善戰?只要求他們像一堵牆一樣能阻攔住逃跑的那些兔子就行了。」人馬族武士笑著轉身離開,帝國元帥還在微微發愣,又對那個名叫奧格裡馬的年輕棋手不禁產生疑惑,聖地居然調集人馬族的鐵木部落來對付他,太令人震驚了。
「我們現在就像是一盤天羅棋中的棋子。」奧格裡馬對一直忠心耿耿追隨自己的六名門下說道,「我們失去了光明港這個相對強大的基地。」
「師尊,最近突然發生的事情太過於怪異,芝蘭帝國怎麼會反過來追捕我們呢?」門生之一的賀魔展問道。
「背景不得而知,結果是我們又失去了芝蘭帝國這個後備基地。」
「師尊,如果這是一盤對弈,那我們應該重新建立新的基地,尋找和發展新的盟友,等待時機,然後重新奪回失去的資源和領地。」奘馬說道。
「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僅僅是為了奪回失去的資源和領地,或者改變現在尷尬的境地,最好的選擇就是投靠勢力強大的亡靈帝國。」奧格裡馬說道。
「這……怎麼可能!」幾名棋手難以置信道,一直靜靜坐在旁邊的刀鋒也錯愕地抬起頭,望著奧格裡馬。
「我恨他們,也厭惡光明港的執政官們,甚至鄙視芝蘭帝國的皇帝。」火鳥大叫道。
「這也是我想和你們商量的原因。」奧格裡馬用手捂著胸口的傷口,停頓了一下,「從這裡再往西前進,將意味著你們永遠告別了一個天羅棋手的生涯,變成一顆隨時可能犧牲掉的天羅棋子,我的師尊德羅天人一直教導我的話,如今要變成事實了。」
六名年輕的門下注視著他們的首領,刀鋒也望著奧格裡馬。
「天羅棋手本來就不是避世的流派,我對這個世界的存在充滿了疑惑和不滿,從今天開始,天羅棋手要改變這個世界的格局了!」奧格裡馬雖然還很虛弱,但是從他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猶如重錘敲打在周圍七名年輕人的心中,他們忍不住激動,他們甚至堅信,這片大陸,即將因為奧格裡馬的宣言天翻地覆。
繼續向西,尋找可能的盟友,建立我們新的家園。這個困境中的隊伍在明確而又強烈的目標下前進了,當他們快接近芝蘭西南邊界的時候,奧格裡馬一眾的後隊飛起了一隻緊急示警的火鳥。
奧格裡馬和刀鋒以及幾名高級元素法師返回後發現,隊伍最末尾,火鳥帶領的二十多名棋手被十幾名凶悍的半人馬武士阻攔了去路,隊伍被從中間擱開。
「人馬族英雄!」有人小聲驚呼道。
「雞毛!」刀鋒看出對方來意不善,眼中寒光一閃,沉聲罵道。
「集合能召喚金剛元素的棋手,請法師準備魔法霧。」奧格裡馬瞳孔幾乎縮成針尖大小,他吩咐身旁的賀魔展。
十幾名半人馬中,有三名身材非常魁梧的武士,全身金黃色的鎧甲遮蔽了全身,只露出四隻強健有力的馬腿和屁股後面長長的棕尾,馬身的兩側各插著一柄雕刻著古代銘文的戰戟。
奧格裡馬身旁的兩頭黑獅子自從見到人馬族武士以後,一直低聲怒吼著,週身已經迸射出一層暗黑色的火焰,奧格裡馬一抬左手,左手手心快速形成一個魔法球,轉眼飛出一條粗大的金剛鎖鏈,扣住了兩頭怒獅頸項上的金剛圈,「剌摩、婕多……安靜……」
「慌不擇路的人族啊,你是否就是奧格裡馬。」三名金黃鎧甲的半人馬昂首闊步走過來,立在數十米外,對著奧格裡馬叫道。
「我就是奧格裡馬,人馬族的英雄,你們為何阻攔我的同伴?」奧格裡馬說道。
「我是濱海村的半人馬鐵木,我希望你跟隨我去亞平寧的聖地,從現在開始,我來保證你的安全。」
「天啦,亞平寧的聖地?那不就是梵天嗎?諸神所在的聖地?」一名奧格裡馬隊伍中的牧師驚呼道。而奧格裡馬卻不由渾身一震,他立刻變的臉色鐵青,眾人聽見他話語都變的僵硬,極其不自然,「為什麼,為什麼你提出這樣的建議,諸神的意志嗎?」
「大神的意志。」鐵木說完,兩隻金黃色的眼睛直視前方,空中出現一團潔白的光芒,光芒中出現一個身穿雪白長袍,臉戴黃金面罩,身後巨大羽毛翅膀的天神,他正在對面前揮手,說道,「鐵木,將光明港的奧格裡馬帶到梵天。」奧格裡馬身後的幾名牧師已經虔誠的匍匐在地面,膜拜那光芒中的影像。
奧格裡馬卻倒退了一步,冷汗從額頭上流了下來,他彷彿受驚一般地大叫道,「他就是梵天的神?不,不,不,我不會去聖地,不!」
「我們已經尋找了你好幾個月,希望你不要拒絕我們。」鐵木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不,我從來就沒有膜拜過梵天,也不承認你們的天神,我不會去聖地的。
你們的神管束不了我。」奧格裡馬眼睛露出罕見的野性,一揮右手,斬釘截鐵地說道。
「褻瀆神靈的蠢材,那我們只好讓你見識一下人馬族的戰戟了。」鐵木一揮手,十幾名人馬族戰士全都亮出了武器。
「廢話這麼多,要打就早動手嘛。」刀鋒一把抽出精靈戰刀,對著人馬族大叫道,「雞毛,早知道你們不是好東西。」
奧格裡馬一振手中的鎖鏈,鎖鏈立刻消失了蹤影,兩頭暴怒的黑獅子凌空撲向對手,同時他用手摀住自己的被牽動的傷口,用魔法釋放出一個三米多高的黑色金剛元素,轉頭大叫道,「賀魔展,放出金剛元素。」
「憐憫我吧,你們居然要向人馬神族挑戰,我要脫離你們的隊伍,你們都瘋了。」奧格裡馬身後的幾名牧師哀號著,連滾帶爬的逃向一旁。
身為奧格裡馬的門生,賀魔展棋手雖然內心對人馬族也有所恐懼,但是仍然使用元素魔法,召喚出金剛元素巨人,向人馬族戰士發動攻擊。而他集合的一百多名元素法師們,卻至少有一半在遲疑,所以陸續有五十多個金剛元素撲了過去。
「這可是與守護神殿的人馬族為敵啊……難道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一名手足無措的棋手遲疑地自言自語。
這次阻攔奧格裡馬的人馬戰士中,三名金色鎧甲的就是鐵木三兄弟,鐵木,匈哥,馬牙,此刻,鐵木已經和憤怒的獸人武士刀鋒打成一團,而匈哥衝向守護獅剌摩和婕多,馬牙和眾戰士被大批的金剛元素圍困住。
鐵木三兄弟的武器都是古文銘戟,一米五長短,左右各一支。人馬族的強悍遠超過刀鋒的預計,古文銘戟周圍環繞著轉動的銘文咒語,像一堵無形的牆一樣阻隔了刀鋒的利刃。鐵木一戟打開刀鋒的攻擊,另一戟如閃電般迅速,刀鋒僅僅用燃燒著火焰的踢腿阻擋了一下,整個身體已經被凌空打飛了出去,刀鋒手抓著精靈戰刀,狼狽地滿地翻滾,當他企圖爬起來的時候,右腿的劇痛使他整個臉都扭曲了。僅僅幾個回合,以壓倒性力量著稱,精湛格鬥技巧自豪的獸人武士便被打斷了右腿。
人馬英雄匈哥也已經打退了守護獅的進攻,雄獅剌摩極其具有攻擊力的咆哮震退了準備痛下殺手的匈哥;而以往表現非常強悍的金剛元素,在人馬族強大的攻擊前不堪一擊。形勢比奧格裡馬所預料的要更糟糕,他無法辨認自己門下的位置,只好大叫著,「賀魔展,快帶領大家離開,魔法霧……魔法霧……」
「師尊,快走,遊俠和牧師已經拋棄我們了,我們找不到法師。」賀魔展的回答更令人心碎,「再不會有魔法霧了。」
奧格裡馬明白沒有法師的幫助後,他立刻停住了腳步,轉過身體,用盡力氣召喚出無數細小的水元素,水元素們在空中炸開,變成一小片濛濛細雨一樣的水簾,暫時遮蔽人馬族的視線。
「抓住它。」刀鋒聽見奧格裡馬的聲音,一條烏黑的鎖鏈從水氣中穿梭出來,他一把握住,然後整個身體被凌空拉起來,彷彿鎖鏈的另一端是一頭狂奔的野牛。
水珠很快落在地上,人馬族看見奧格裡馬被兩頭守護獅拖著狂奔,後面還牽著獸人武士,而不遠的前面,是一群混亂的落魄棋手在爭相逃命。
正當人馬族準備追趕的時候,巨大濃厚的紫色霧氣覆蓋了眼前的一切,奧格裡馬期待的魔法霧終於降下來了,人馬族暴跳如雷的在濃霧中搜尋,最終一無所獲。
「我已經被這個世界的諸神憎恨了……」逃出生天的奧格裡馬呆坐在幾個星海的咒術師面前,「幾年前,銅獅城裡,和大臧天人對局的時候,大臧的守護使者曾經想殺死我,我曾經有所懷疑,今天果然被證實了……諸神憎恨我……」
不知道是恐懼,或者是憤怒,奧格裡馬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著,他的兩眼中時常顯露出困境中的野獸才有的光芒。
「你恐懼了。」一名年長的咒術師平淡地說道。
「是,我是個凡人,而且我孤立無助,人們都拋棄了我,我當然會害怕。」
奧格裡馬憤怒的吼叫道,「你沒有看見那些遊俠和牧師們嗎?他們已經拋棄了我,而跟隨我的這些年輕的棋手們,他們也在遲疑搖擺,而你們,也許是出於憐憫,你們召喚出了魔法霧,挽救了我。你們同樣也懼怕他們,不是嗎?你們也對是否幫助我而遲疑了,不是嗎?」
奧格裡馬激動又悲憤地站起來,目光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獸人武士刀鋒,他的斷腿無法治癒,因為牧師離開了隊伍,「難道這真的是個黑白不分的世界嗎?我並沒有做錯,卻要屢次接受懲罰,為什麼?」
「你看到的世界,並不能簡單的用錯和對來分辨,諸神建立起了價值體系,他們掌握著這個世界最至高無上的權力,有利於他們的,他們放任,阻礙了他們,必然就會被剷除。」咒術師答道,「他們有這個世界最高的發言權。
而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
「是誰讓他們走上世界的頂端?」奧格裡馬心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疑問,卻沒有說出口。
「臭小子,不要怕,半人半馬的那些混蛋我來幫你對付。」刀鋒聽著他們的對話,生氣的叫嚷,「別人怕他們,我不怕,我最不怕的就是這種用蹄子走路的動物。」
「奧格裡馬,如果有一天,你可以來左右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會建立怎麼樣的價值體系呢?」咒術師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如果……」奧格裡馬微微一遲疑,隨口答道,「天羅棋手建立的價值體系當然是參與者的公平,裁判者的公正,所有決議和事件的公開。」
「那這麼看來,你缺乏王者的作風啊,他們可都是一意孤行,並且性情貪婪,肉慾橫流呢。」
「我並不想成為王者,我想為自己爭取到生存的空間,也想為跟隨自己的人們爭取到同樣自由生存的空間。」
「你的想法不錯,那就別輕易的放棄,害怕是正常的,你不必自責,如果連神的憎恨都無法讓你恐懼,那我都相信你可以支配這個世界了,恐懼是一回事,退縮又是另一回事。被諸神憎恨的也不僅僅只有你一個,獸人族一直都被諸神憎恨,還有森林巨人和強悍的魔族,當然還包括亡靈族的骷髏們。」
咒術師笑著說道,「諸神憎恨不膜拜他的任何人,但是真正能讓他們插手干預的,卻寥寥無幾,不要小看自己,更不要輕易的放棄,你會陸續得到很多人的幫助,在此之前,我們幾個會幫助你。」
「你們真的敢與梵天的諸神作對嗎?因為同情我?」奧格裡馬難以置信。
「這也許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秘密,我們幾個與大多數法師不同,我們並非膜拜梵天的諸神,我們魔法中的力量來自其他的途徑。」咒術師答道,「這也是我們施放魔法霧時遲疑的原因。我們非常樂意看見有梵天不喜歡的力量崛起。呵呵……當然,亡靈族除外。」
奧格裡馬非常驚訝的聽到這一切,雖然內心充滿迷茫,但是聽見這些擅長咒語的智者願意幫助自己,仍然是暗自慶幸。
仍然跟隨著奧格裡馬的三名咒術師自稱是無語者、彷徨者和靜默者,他們告訴奧格裡馬,已經邀請了一名煉金師和一名法師加入,兩人正在火速趕來。
咒術師雖然不會治療魔法,但是對著刀鋒的斷腿使用了一些輔助咒語,他們安慰刀鋒,幾天以後,刀鋒的腿就會完好如初了。
第二天傍晚,眾人被一隊埋伏的僱傭兵偷襲,經過一番艱苦的戰鬥,雙方互有傷亡。因為這隊數量龐大的僱傭兵中有相當多擅長跟蹤術的武士,從這一天開始,這隊僱傭兵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樣,緊緊跟隨著奧格裡馬眾人。直到刀鋒的右腿完全康復,仍然還是沒有甩掉後面討厭的尾巴。
咒術師們邀請的煉金師和法師加入隊伍的時候,眾人已經接近芝蘭帝國的西部邊界落日城。不久,奧格裡馬進入芝蘭帝國西面遼闊的荒蕪之原,他立刻被這片空曠而蒼茫的原野深深吸引了,他眺望著無盡的蒼莽之地,不禁問道,「這片荒蕪的大地也是芝蘭的國土嗎?」
「不,這是荒蕪之原,幾千公里範圍的死亡之地,沒有生機,從來沒有人聲稱對它的權利。」
「我們來佔領這片土地,讓它成為我們的家園。」奧格裡馬大聲說道,「改造它,建設它,守護它。」
「但是……大乾坤閣下,僱傭兵團還緊緊跟隨在我們後面,他們至少有幾千人呢?」
「我們不可能一直逃避,是時候了,上天已經將這片遼闊的土地賜予我們,這片土地可以藏匿我們的身影,現在讓我們來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打敗他們。」奧格裡馬吩咐眾人,「尋找水源,派出十幾個人瞭解這片土地,尋找食物。」
當奧格裡馬宣稱對荒蕪之原的所有權的時候,一直追擊奧格裡馬的僱傭兵團進入了芝蘭國落日城,兵團的首領拜訪了落日城總督諾丁漢爵士。同時,鐵木率領的半人馬戰士也來到了落日城,這些神殿守衛的出現給市民們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第五部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