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仙兒姐妹倆各抱著千代惠的胳膊,唏噓抽泣著。
「十三年了,媽媽,我終於找到你了。媽媽」上官柔兒動情地呼喚。
謝居安只是默默地立在一旁,別過頭來,從樹枝上摘下了一朵櫻花,放在鼻尖,濃郁的甜香味沁入鼻間,但聞多了,忍不住打了個噴涕,震飛花雨一片。
上官仙兒轉頭看向謝居安,喚道:「安啦,快過來和媽媽認識。」
謝居安只是向著千代惠點點頭,打了聲招呼,不禁多打量幾眼,若不是上官仙兒言明,真認不出這位十多年前曾讓暗界第一殺手神魂顛倒的絕代紅顏。千代惠端莊而嫵媚地對著謝居安一笑,如百花綻放,語如鶯聲,說道:「我不明白,你憑什麼讓我寶貝女兒,對你青睞有加呢?」
謝居安瞧了上官仙兒一眼,正言說:「憑的是對仙兒的愛!」
「愛?」千代惠柔美一笑說:「那她叫你去做任何事,你都會答應嘍?」
謝居安淡淡地應道:「只要仙兒開口,我會盡力去做。」上官仙兒緊張地看著千代惠,又望望謝居安,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骨肉分享十多年了,我準備叫她們留在我身邊,你該不會拒絕吧?」千代惠見自己施展的媚術,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竟不起作用,暗自凜然,表面顯出長者一慣的溫柔笑容。
「自是不會拒絕。」
「我想你該聽明白我的意思。我要她們入籍我國,永遠地留在我身邊。」千代惠振振有詞地說出這番話,卻讓上官仙兒臉色一苦,欲要開口,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絕十多年後重逢的母親。
「不知您所指的『我國』是哪個國家?」謝居安依然沉著地反問,扔去手上的櫻花。
千代惠倒被問了一愣,這是平生當中所遇到的第二次。記得第一次那時,殺樓的總樓主問她的時候,她被問愣了。心中不禁地怒氣陡生,面上依然那樣柔和地微笑,說道:「生我的國家,育我的國家。」
「好一個口口聲聲生你育你的國家,那她們姐妹倆又是哪個國家生她們、育她們呢?」司徒亮反問道,「上官家的公案,有人說被滅門,卻不知上官夫人為何獨活了下來,是不是該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司徒亮對這位女人有著深深的敵意,特地將「上官夫人」一詞加重語聲。
這話問得上官倆姐妹帶祈求的眼神,均望向千代惠,希望母親能和盤說出當年的真相。
「你是什麼人,居然知道這段公案?」千代惠不答反問道。
司徒亮站到謝居安身旁,朗聲說道:「本人正是殺樓裡的人。」
千代惠聞言驚色,冷言道:「想不到殺樓的人竟敢來我國,想必銀座的事,是你們所為吧。」
「對我們來說,只是適逢其會而已。你們以活人為標本,培植毒菌,無時無刻不在華夏禍亂,拆我殺樓總部。此仇此恨將以血的代價來償還!」司徒亮直截了當說了出來。
「好一個血的代價!你們不用回華夏,葬身這櫻花樹下,算是死得其所!」千代惠咯咯地笑著說,但沒人看出她是在笑,從笑聲中透出無比的恨意,然後遙指謝居安倆人,喝道,「殺了這兩人!」
「媽媽不可!」上官姐妹異口同聲地急聲勸道。
黑衣人從千代惠身後飄出來,手中的利劍直指謝居安倆人,緩緩而前。謝居安跨出一步,擋在司徒亮身前,見黑衣人雖緩,全身上下無一處破綻,等待的將是驚雷一擊。
劍氣平淡如風,一劍刺來並未有任何勁氣和風聲,風則無孔不入。劍已遞到謝居安身前兩尺,謝居安不禁收縮瞳孔,左手向下虛按,只見地上的櫻花的花瓣正謝居安的掌心匯聚,快結成一粒花球,順手推出。
劍光一閃,花球破裂,如急電直奔謝居安。謝居安兩指拾劍尖上,整個人騰空倒立在劍尖。劍的去勢未停,直刺向身後的司徒亮。謝居安手指一彈,彈得劍嗡嗡鳴叫,另一手單掌直擊向黑衣人的面門。
啪!清脆的兩掌相擊的聲音,勁風四蕩,櫻花紛飛。謝居安倒飛而退,單足踩在樹枝上,上下震盪不已。
釘!劍直驅而入,刺在司徒亮衣內的總殺令上,司徒亮被震得倒摔,但仍躲避不了這劍之危,黑衣人順勢斜刺,直取司徒亮的咽喉。那冰冷的劍氣,司徒亮感到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咬著牙雙手直抓著那利刃。
上官姐妹此時驚呼而起,同時甩開千代惠的手,不顧一切地奔向他們倆人。千代惠優雅地冷眼旁觀,如在欣賞一場相撲之賽。
謝居安一壓樹枝,人如急箭射來,所帶起的衣袂之聲,霍霍作響,所襲的並非是黑衣人要害,是他的持劍之手。劍尖鮮血直滴,噗哧一聲,刺入司徒亮的肩胛,穿肩而過,帶出的鮮血,直射地上的殘雪,化作腥紅點點。黑衣人的單手迎向謝居安,倆人交手數招,黑衣想抽劍而退,可惜被司徒亮抱住另一邊手,另一邊手黑衣袖被震得支離破碎。
嫣紅的一把小劍,在白色的手臂上是如此明顯,司徒亮失神間,大聲喚著,「爸爸!爸爸」黑衣人聞所未聞,趁著司徒亮失神之際,抽走了劍,疾退近丈,嘴邊也溢出鮮血來。謝居安看到司徒亮的鮮血染紅了半個身子,連忙上前疾點幾下,暫止住了出血。可司徒亮卻想蹌踉向前,上官姐妹一左一右地急忙扶住了他。
千代惠此時嬌聲狂笑,瘋狂地喊道,「好一場父子相殘的大戲!無恨,你上前殺他。」黑衣唯令是從,揚起手上的劍,飛身直刺向司徒亮。
「好厲害的失魂引,今天我可是見識了。」謝居安口喊道,摸出總殺令針鋒相對,迎向無恨。一連串的撞擊聲,倆人時而糾纏,時而分開。無恨背部硬受了謝居安一掌,借用一掌之力,連人帶劍直刺向虛弱的司徒亮。用力推開司徒亮,一條纖弱的身影卻迎劍而上,那劍刺穿了她的身軀,將她釘在地上。
「柔兒!」司徒亮掙脫上官仙兒的手,撲在上官柔兒的身邊,淒厲哭嚎。無恨的劍上官柔兒的雙手死死抱著,謝居安趁其背後空門之際,連點其背後重穴,見其軟倒後,才吁了一口氣。
「小亮,對不起。」上官柔兒弱聲地說,「如果重來一次,柔兒願意只做一個單純的姑娘,好好地愛」「不,柔兒。你不能死呀,我們還要重建孤樓,好好地生活下去,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司徒亮的眼淚如雨水般滴落上官柔兒的臉上。上官柔兒溫柔一笑,拼盡全身力氣,伸出纖手輕輕地為司徒亮擦去淚水。司徒亮用手撫住她的手,只覺得纖手裡一鬆。
只見上官柔兒面露幸福無憾的微笑,眼角的兩滴晶瑩的淚花,已經凝結。
「柔兒」司徒亮哭著說,「柔兒,我錯了」
天已下起濛濛細雨。
謝居安擁著已哭得梨花帶雨的上官仙兒,掃眼千代惠之處,不知何時她已悄悄地離開,眉頭緊鎖,沉思著,一會兒後振聲說:「小亮,我們得趕緊離開。仙兒,你抱起柔兒;我帶走無恨大叔。」
「不!我要和柔兒呆在這裡。」司徒亮抱著上官柔兒,淒聲嘶喊。
「你難道想讓柔兒死得毫無價值,她以身擋劍,便是要你好好地活下去。給我起來!」謝居安暴喝道,提起還坐在地上的司徒亮。司徒亮俯身親了上官柔兒,輕柔地拔出那柄劍,彷彿怕是弄疼了她,然後重重地跪在地上,舉劍向天吼道:「我以劍發誓,殺盡日寇!」然後以劍撐起身來。
一行人已步入櫻花林深處,那些櫻樹的殘枝斷葉,表明了這裡曾有過的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