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如風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至身在一個從來都沒有到過的房子裡,這個房子的一切都是溫馨的,還散發一陣陣的幽香,看了一下周圍,自己原來正躺在芙蓉帳內,身上蓋一條薄被,「我竹如風何時受過如此的厚待啊?」搖了搖腦袋,不是作夢啊,可自己????
透過芙蓉紗帳,入目之物全是女子所用的物品,竟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在床的旁邊是張梳妝台,此時正坐著一個女子,背對著竹如風正在刺繡。那個女子竟是在瀑布裡所見之人,竹如風動了一下四肢,發覺全身使不出一丁點力來,他隱約記得那天把毒蛇打飛的同時,自己也被毒蛇親吻了一下,之後就一點知覺就沒有了。
那個女子好像聽見床上的人動了一下,就轉過身,來到床邊對竹如風說:「你醒了,太好了,我以為你就這樣一直暈下去呢?」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動聽,果然是人美聲甜!
這裡什麼話啊!竹如風無奈一翻白眼,心裡唯有苦笑,但面上卻裝出受龐若驚的神態,掙扎一下想爬起身,那女子卻道:「你剛醒,身體還沒有力氣,我幫你吧!」說完,彎下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俯下身來就要扶竹如風,竹如風只覺一陣芳香撲鼻而來,那女子的氣息在耳邊吐氣如蘭,心中一陣動盪,呼吸加速。
現在竹如風半身附在那女子身上,粗重的呼吸使那女子一驚,忙推開他,沒有摔下床來,而是把他推到靠在臨牆的床頭上。那女子見竹如風面色通紅,雙眼露出原始的慾望。心想:「這個人一定是想歪了」,不想還好,一想就想到那日在瀑布裡自己光著身子時候一定被這個男子見著了,如何是好?一急面色就紅了起來,忙退開床邊,和竹如風保持有三尺距離。
「又怎樣了?」竹如風正享受著那女子身上的幽香,卻突然間被她推開,還退開這麼樣的距離,當真不明發生什麼事,抬頭看見那女子面色通紅,更顯嫵媚,心中又是一蕩,心想:「這女子平時當真既是高貴又動人,這時卻又格外的撓人。」
「姑娘,我是如何到這裡的,是你救了我嗎?」雖然這個問題很白癡,但是為了打破這沉靜中的寂寞,竹如風也只有這樣了。
果然,那美人聽後,白了竹如風一眼,意思好像說「你神經很大條啊,問這樣白癡的問題」,開口說道:「應該是你救了我,如果那天不是你打死那條蛇,我恐怕再也見不到爹爹了。」講完吐一吐可愛的小舌頭。這樣的動作對別人或許是免疫的,但對於現在的竹如風來講,那簡直就是比死還難過,只能看而不能動,相信任何一個有正常的生理的男人,都會情不自禁地,有想要把那可愛的舌頭含在口中品嚐一下的想法。更何況是我們竹大少呢?
那個女子卻不理竹如風面色如何,繼續道:「爹爹說,只要你不死醒過來話,你以後對任何毒物都不懼怕的了。」
竹如風吃驚地看了一眼那女子,「你爹爹說,我以後不怕任何毒物,是真的嗎?」雖然沒有理由不信,但是還是問多次好一點。
「怎麼,你不信我爹爹說的話啊,你可知道我爹爹是誰嗎?」看見竹如風不信,露出一絲怒意,竹如風看著這個「變化無常」的少女,面上露出惘然的神色,看著她,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那女子說到她父親露出驕傲的神情,「我爹爹就是江湖上人稱西南毒仙的西門愛,怎麼樣,信了吧?爹爹說咬你的那條蛇是蛇中之王,它其毒無比,見血封喉,讓人死得快沒有絲毫的痛苦。還說這種毒還萬毒的解藥,對其它毒有以毒攻毒的效果。爹爹說你的內功很特別,可以自動封住那股毒氣向上延伸,還說只要你能醒過來,以後沒有什麼毒可以毒倒你的了!」
「你是說你爹爹就是人稱西南毒仙的西門愛,我怎會不信呢?等等,你爹爹是西門愛,那你就是江湖上的『天仙玉女』西門飄飛啦,難怪你這麼美麗。我竹如風真是三生有幸了。」竹如風本來就有三分察曉,因為自己的蛇毒除了有神醫世家之稱的淳於世家有人,以及西南毒仙能解之外,在江湖上能找出會解的人當真是少之又少了。他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那女子的名字,理應要報出「竹如風」大名來了。(靠,這是什麼邏輯啊?)
西門飄飛聽竹如風這樣說,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陣,而後說道:「竹如風,我沒有聽陽叔和陰姨說過啊。」竹如風知道西門飄飛所說的陽叔陰姨就是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陰陽雙煞,因為他從沈清那裡知道陰陽雙煞二十年前在江湖殺人無數,同時還善於使毒,可是有一次撞上神明教的毒尊,那就好比小賊遇上強盜,結果可想而知,好在西南毒仙西門愛經過而救了他們,他們也從此跟了西門愛,成為西門世家忠誠的一員。
重慶西門世家,竹如風知道是一個傳統以用毒出名的家族,也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由於歷代家主本著俠義之心,倒也得到江湖人的尊重,更多傷重中毒的人還曾受過西門世家的恩慰。
其實用腳趾頭想都可以想出來,竹如風出道不到半個月,哪會在江湖上「出名」啊?現在聽西門飄飛這樣說,不由打量了一下她,發覺沒事啊,「傻丫頭,本小子剛出道才十多天你當然沒有聽說過啦,如果這你都知道,難不成你是仙女嗎?」
「你說什麼?」西門仙子柳眉倒豎,明顯是不喜歡聽「丫頭」字樣。
竹如風見一開口就亂了套,不由急道:「我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你是是個仙子。」臉上裝成自認可以迷死萬女的笑容。
西門飄飛這樣的容貌,除了天山派的飛鳳仙子莫影晴之外可以說沒有人可比,而像她們這樣的美貌自然成為竹如風這種花場浪子追逐的對像,雖然那小子現在剛出道,但是生性風流,加上一副俊朗的個表,一派玉樹臨風的樣子,也是少女懷春的對像。他在西門飄飛面前自然不放過任何一個表現自己機會啦!
西門飄飛見竹如風露出這樣的笑容也不好怎樣,只是想起當天在瀑布的時候,如果不哪條毒蛇,她可能已經被竹如風……了,漂亮的大眼睛一轉,計上心來。於是也露出一笑容,對竹如風道:「姓竹的大哥啊,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我也叫爹爹救了你一回了,可以說是一報還一報了。可是……我想……」竹小子聽西門大美人這樣說,以為她要以身相許了,可偏偏事情不如他所想,只見西門大美人由笑轉怒,「你說,那天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哪裡,是不是存心的。」
「飛飛,你可不可以叫我如風或者風哥啊,我覺得像我們這樣熟的人呢,不用客套了,我今年十八歲了,應該比你大。其實那天我是比你先到的哪個瀑布的,當時我想走了,但是我卻在水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生這一幕,我向你保證,那天我不該看的東西一點也沒有看。」
這是哪跟哪啊?還保證,這小子還真有一套。
西門飄飛見竹如風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還真有一點信了,可抬眼眼見到竹如風的嘴邊帶著一絲邪邪的笑意,就知道那天竹如風一定是什麼都看透了,心裡一陣氣急,小巧嘴巴一扁,伏在梳妝台上,香肩聳動,低低抽咽起來。
竹如風自從十五歲開始在鎮江的妓院、青樓裡往返,自認混了不少日子,可對那些女子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還沒有完全免疫,更何況是眼前的西門大美人呢?看著眼前大美人,心道這個小皮娘不會有些什麼不開心有事,還是因為我那天的行為而怕日後無臉見人。
於是,他用盡全身力氣爬下床,其實在和西門大美人講話其間,他已經暗運了一內勁,但是由於長時間沒有活動,所以步高步低加搖搖晃晃走向西門飄飛,輕輕拍拍了她的肩頭,道:「好了,飛飛,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啊,講出來讓我幫你出主意?」
西門飄飛見竹如風如此舉步甚為艱巨,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嫣然一笑。道:「我沒有什麼心事,也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只是想起一些比較難過的事而已。我今年也是十八歲,剛過了生日沒有多少天,我就叫你大哥吧!」然後示意他坐在旁邊的一張椅上。
竹如風何等聰明啊,自然知道西門飄飛所講的難過事是為何事。現在的竹如風,雖是快二十了,但由於店小二的身份,沒有什麼人青咪,所以感情方面還是一片空白,自從初見西門飄飛,為她的美貌所震驚,知道她會武功,而且還不差,雖然接觸過不少女性,但現在見西門飄飛動人的神態,心中一陣漣猗,有生以來第一次動了感情,難道這就是人們所說一見鍾情嗎?
西門飄飛看見竹如風的眼中除了無限深情的神態,還帶有一絲關懷的情意,心中也是一陣迷惘。
兩人相對很久,他們誰都不願意打破這美麗的意境,他們很想這份沉靜能永遠保留下去。可是……不想發生的事還是要發生的。
一陣奇怪響聲從竹如風腹中傳出來。已經兩多天沒有東西下肚了,也難怪他肚皮老兄抗議。西門飄飛聽見,道:「大哥,你已經昏迷了兩多天了,除了喝過一些水外,就沒有吃過東西了,你等一下,我去拿些點心來。」說完就走出了房間。
竹如風這時仔細打量一下這個房子,是個閣樓,應該是西門飄飛的閨房,四周掛著一些名人字畫,竹如風自然樂於欣賞,他雖然是店小二,市井粗人出身,但由於平時愛學,除了喜歡舞劍之外,對於琴棋書畫也有一定的研究。
他細步走到窗邊,已經是黃昏的時候了,舉目望去,不遠處有一個假湖,假湖四周儘是迂迴曲折的走廊,湖中一個朱紅的涼亭,亭邊假石林立,錯位有致,頗有一番江南園林的氣息。
夕陽斜照在湖面上,微微蕩漾的水面映出一片悅目的金輝,如此美景,看著在高空自游飛翔的小鳥,帶著無限笑聲準備回巢。
巢,竹如風自嘲地笑了笑,這個字對他來講太陌生了,以前在鎮江還可以,但現在,他竹如風的家在哪裡,已經得罪了神明教,哪天死翹翹還不知道,一陣心中黯然,低頭吟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權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語誰地憑闌意?捏把疏圖一醉。
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人消得人憔悴!
西門飄飛雙手捧著一盤點心,進入房門,聽到竹如風正在輕唱,心中一陣蕩漾,不覺呆愣愣地佇在原地,宛如一尊癡傻的美人石。
但聽得一聲攪人的長歎之後,倚窗沉思的竹如風又跟著悲吟道: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又是一聲好深、好沉的長歎,竹如風看著眼前的景色,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會如此多愁善感,或許這裡給他有了家的溫馨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也或許這裡一切對自己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高不可攀。
西門飄飛想不到竹如風堅毅的外表內,竟也有脆弱的內心世界。輕笑一聲,道:「大哥,你在看什麼呢?快來吃東西吧,我也快餓了。」
竹如風不知道西門飄飛何時到來,忙收起深沉的表情,換上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對西門飄飛道,「你來了,好了我終於可以吃了,我快餓扁了。」這一切的變化自然落入細心的大美人眼裡,心中暗道「看來大哥身世很可憐的。」
西門飄飛對竹如風的一切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對他的傷感只能感在心裡,而不能出言安慰,看著心中人兒受這樣活罪,那種難受是可想而知的。「大哥,你是哪個高人的弟子啊,那天我看你打退毒蛇的招式好是物竹山莊的啊,你是物竹山莊的弟子嗎?」
竹如風對西門飄飛笑了笑,拿起一個點心放進口裡,慢慢品嚐著其中的味道,良久,露出心曠神怡表情,「飛飛,這些點心真好吃,雖然沒有我做的好吃,但也是只差一步之遙了。」發覺自己有點答非所問,然後道,「物竹山莊,我倒很想成為其中一員,可惜我不是,在那裡我倒認識一個叫『竹子劍』沈清山的。怎樣,你認識物竹山莊的人嗎?」
西門飄飛聽見竹如風這樣說她做了一個下午的點心,「你會做點心嗎?我看你像個大老粗,劍法也奇差無比,爹爹還說你內功有獨到之處,我是打死也不信的了。你這樣的人會認識竹子劍沈大俠,你不要以為你會幾招物竹劍法,就可以逃過本小姐的法眼,你的劍法是偷學來的吧!」
竹如風看著眼前的西門飄飛,露出一副難以致信的樣子,道:「我說飛飛啊,你怎可以對大哥這樣說話的啊,如果你不信,等有機會,我一定做一些點心給你嘗嘗,到時就怕你吃個底朝天還叫嚷說還要。我劍法可能在西門大小姐面前不入流,但對付那些專偷襲美人的蛇來說嘛,已經足夠了。」說完哈哈大笑。
西門飄飛聽他這樣說,不由大嗔,嬌道:「你還好意思說,那個瀑布是我西門家的地方,我不知道那天你在水裡,再說我以前天天都到那裡戲水的。」這時想起當時種種,竟然不覺再有絲毫難過之處,唉!女人嘛!
竹如風聽她這樣說,收起臉上笑容,正經八百地說:「飛飛,那天我實在是無心的,我不知道那裡是你家的地盤,如果你怕以後嫁不出去,要不這樣的吧,你就嫁給我好了,雖然我竹如風其它的現在還沒有,但有的是對你的真心。」
西門飄飛聽那小子如此說,臉上一片紅雲,更添嬌楚,「你想得美了,這些話你先去和爹爹說去,如果爹爹不反對,我就……。」聽她之意竟是同意。她對竹如風的一切充滿幻想,有種想和他一起探討的想法,加之竹如風剛才的深情,俊朗的外表又一腹才華,哪有不著竹如風的道呢?
竹如風聽她如此說:「好吧,我找個時間和未來岳丈談談吧。」一頓晚飯就在兩人溫馨的話語間消掉。
西門飄飛叫了一個丫環進來把一切收後好後,對竹如風道:「竹大哥,你還沒有和我說你的身份呢?」竹如風見她這樣也不好怎樣,把自己從懂事開始,到二天前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過去對於竹如風來說,有道不盡的辛酸,也有說不完的樂趣,當然他不會講那些去妓院、青樓的風流史。西門飄飛默默聽著竹如風說,在這個過程中,她可真是一個真實的聽眾,無論竹如風說到這件事如何如何、那些東西是怎樣怎樣,她都一笑致之。有時連竹如風都懷疑她是否在聽。
西門飄飛聽完竹如風故事,拿起一懷熱茶遞給他,動作溫順,像個嫻靜婌良的妻子對自己丈夫一樣。想了一陣才道:「大哥,聽你這麼說,這幾天江湖傳言的那個不怕死小子不會是你吧!」
竹如風正在喝茶以補充剛才過分「流失」,說了半天,要的了。可是聽到西門飄飛的話,「咳…咳…咳」被水嗆到的滋味真不好受,竹如風現在連臉都咳到紅了。「什麼不怕死的小子,你說什麼啊?」他可不知道這些的。
西門飄飛見竹如風如此狼狽,嘻嘻地笑道:「是這樣的,江湖現在傳言,有一個不怕死的小子得罪了魔教,說了一些專和魔教作對的話,魔教已經放出口風,說一定要將這個人碎屍萬斷呢?我道誰有那麼大膽,原來是我們的竹大少。」
竹如風聽她如此說,「哦!這樣啊!」對西門飄飛露出一個表示瞭解的神情。心中暗道「他娘的魔教,竟然敢將老子碎屍萬斷,老子不就是說了幾句公道話。」
在竹大少眼裡的「幾句」公道話,可在魔教眼裡的那「幾句」的份量可真夠頂的,因為這「幾句」使魔教十長老之一的陳長風的稼禍之計落空,因為這「幾句」安排在幾大門派和幾大世家的內應損失過半,有的甚至全軍覆沒,真是偷雞不到反而輸了一把米。神明教現在真是恨不得吃了竹如風的肉,喝他的血。
「我沒有什麼所謂,反正是見路走路,遇鬼老子就再叫那鬼死多一次,但是遇到好像飛飛那樣的美人兒,我就,我就……」竹如風一點也不把西門飄飛話放在心裡,反而和她打起哈哈來。「再說,有我飛飛樣樣的高手護陣還怕一個小小的魔教不成。我怕個鳥啊!老子什麼都不怕!」
西門飄飛見竹如風對事如此輕視,不禁皺起眉來,「大哥,你不掉以輕心,我聽陰姨和陽叔說,三十年前的江湖可是魔教的天下,可被以物竹山莊的老莊主『物竹居士』竹天行為首的武林群雄一夜間挑了魔教十長老,從而使魔教一時失去支心柱。現在魔教又重新問鼎武林,應該是做足了準備的了。你不能如此大意,我們西門世家雖然是四大世家之一,只是江湖上的朋友抬愛送給的名號,實際上沒有什麼實力。」
竹如風也收起笑容,對眼前的大美人道:「飛飛啊,你爹爹什麼時候見我啊?我在你家應該有二天了吧!」他想既然醒過來了,出於禮貌和尊重應該見一下西門世家的主人以表示心中的謝意,畢竟自己的小命是他從鬼門關搶回來的。
西門飄飛聽竹如風支開話題,就對他道:「你放心吧!爹爹已經知道你醒過來了,他說今天晚上你先休息,明天再見他,爹爹不是那鍾小氣的人。」她知道竹如風心中的擔憂。
既然未來的夫人都如此說了,自己還有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