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咎沒敢直接帶著身後的兩個拖油瓶一塊進去,畢竟洛桑學院盛名在外,難保突然從哪裡冒出一個目光如炬的高明人物看穿這兩個傢伙的偽裝給陳無咎招來麻煩。
在吩咐布拉挈狼赫拉德照看好溫麗莎以後,陳無咎獨自一人進入洛桑學院,很快就找到了辦理入學事宜的校務處辦公室。
「請問這裡就是經辦新生入學的地方嗎?」
敲開了校務處的大門,陳無咎謹慎地發問的同時開始觀察房間裡的情況,發覺只有給他開門的一個身著黑袍的老者。這位耄耋之年的老者滿頭白髮,略為佝僂的身軀很難讓人相信他就是這間著名學府的高層管理人員。
這位一身黑色法師袍,手拿簡陋木杖的老者抬起頭,看清楚了陳無咎的長相之後,老者似乎有些驚訝陳無咎那十分近似於北地人的面容。北地人出身的貴族子弟可是甚為罕見哪!
好在很快這位老人家意識到應該履行的職責,微笑著說道:
「呵呵呵呵,這位同學來的時間不巧,今天是本學院成立的九百五十週年紀念日,差不多所有人都去城外的學區參加慶典了。啊!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幫你辦理入學手續,那麼請你先把證明文件拿出來吧!」
得到老者的提醒,陳無咎從懷中取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身份證明文件,遞到老者的手中,這是一份由陳無咎親筆簽署的推薦新生入學證明。
由於洛桑學院的特殊地位,除了每年秋季經過嚴格考試才能錄取的平民新生之外,就只有次大陸各國的貴族領主才有資格在除了招生期以外的時間推薦一名新生入學旁聽。這種貌似特權的做法也是洛桑學院與各地貴族階層彌合矛盾的手段之一。
不是每一個掛名的貴族都有這種特權,只有那些擁有自己封邑的貴族領主才能享受到這種優待。
作為一名道地的貴族領主,陳無咎自然有這個推薦入學的權利,於是他乾脆就把自己給推薦到洛桑學院來了。
一般而言,旁聽生是不能領取畢業證的,只有那些自問通過正規渠道考不上洛桑學院的貴族子弟才會硬著頭皮到洛桑來混日子,好歹也算是給自己鍍了一次金。此外,無論讀書的結果是成與不成,旁聽生與那些抱著同樣目的一些貴族子弟搞好關係,形成一種良好的默契,這一點對於他們接管家族的權利大有脾益。
陳無咎對自己到底怎樣入學沒什麼興趣,能否取得學歷這種面子東西更是漠不關心。陳無咎真正需要的只是獲取力量,並且設法瞭解這個世界的本質和內在規律。
這直接關係到能否回到故鄉,至於其他的東西,老實說,陳無咎完全沒放在心上。
老者接過陳無咎的文件,手指在文件上輕輕一點,一道彩光亮起。封住文件的是一種摻雜魔導介質製作的特製封泥,當接觸到偵測法術的時候,封泥就會自動亮起彩光,令有心造假者難以作偽。
嚴明過正身,老者瞇縫著眼睛,說道:
「維德先生,請跟我來這邊登記。我們這裡的規矩很嚴格,雖然你是不計學分的旁聽生,但是我建議閣下還是安分守己一些的好,否則風紀處會請你走路的哦!」
陳無咎直覺感到這位老人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連連點頭稱是,隨手接過了表格,開始認真填寫他的個人資料。
老者看過陳無咎填好的表格,從抽屜裡取出一枚徽章交給他,然後說道:
「請閣下務必保管好這枚訪問學者徽章,從今天起你就是洛桑學院的一名旁聽生了。學院內的各個院系的教室、實驗室、大圖書館,都可以憑這枚徽章進入,請不要遺失,補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陳無咎佩戴上這枚飛鳥圖案的徽章,在表示過謝意之後,說道:
「我不太瞭解學院的學制,您能給我一點建議和忠告嗎?」
黑袍老者微微一笑,說道:
「也好,今天輪到我這個老頭子值班,反正也是閒得無聊,那我就給你介紹一下吧!」
特蘭斯瓦尼亞是一個偏遠的小國,跑到洛桑就讀的貴族子弟當然很少,從前陳無咎雖然打聽過一些洛桑學院的學科設置內容,但那些都是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遠不及黑袍老者介紹得詳盡。
在這所主要教授奧術的洛桑學院裡面,除去隸屬於奧術系統下的防護系、咒法系、預言系、附魔系、塑能系、幻術系、死靈系、變化系等八大院系以外,另設有專科性質的通用法術、煉金術、奧術歷史、位面研究、異界生物學等十餘個魔法院系。
老者在瞭解過陳無咎目前的奧術水準以後,十分遺憾地表示,以他目前階段的知識結構,只適合跟著那些通用法術院系的學生去聽課。先惡補一下關於奧術的常識,這對陳無咎今後在各個專科學習方面大有裨益。
再次道謝之後,陳無咎才想起了自己似乎還沒有問過這位老人家的姓名,於是歉意地說道:
「不好意思,我還一直沒有請教過如何稱呼您呢?」
笑逐顏開的老者搖晃著他那一頭凌亂的白髮,說道:
「好說,我就是咒法學派的蓬皮杜.薩蘭多大法師,你可能沒聽過我的全名,不過瘋子蓬皮杜這個綽號你一定知道吧!」
略覺尷尬之餘,陳無咎只得賠笑說道:
「我是從特蘭斯瓦尼亞公國遠道而來的,你大概也知道東阿拉德省是個鄉下小地方,消息實在閉塞得很,這個所以我確實沒聽過您的綽號!不過我今後一定會記住閣下的全名。」
蓬皮杜.薩蘭多和陳無咎的第一次會面就在這種怪異的氣氛中落下了帷幕,收起入學文件的陳無咎與這位性格外向的老人告別後,心情愉快地離開了校務處。
行色匆匆的陳無咎實在不大放心留在外面的兩個同伴,一貫對他俯首帖耳的卓爾精靈溫麗莎倒也罷了,布拉挈狼赫拉德卻是個一等一的惹禍專家,如果有哪個不開眼的傢伙真的把這傢伙當成獵犬去挑逗,那麼毫無疑問,赫拉德跟陳無咎都會有一場大麻煩上身。
陳無咎已經進去了一個鐘頭還沒出來,體型變幻成和普通山地獵犬相彷彿的布拉挈狼赫拉德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趴在溫麗莎寬大的斗篷下乘涼。
甚會享受生活的赫拉德只露出自家那碩大的狗頭,在正午十分直射的強烈陽光下瞇縫著它那雙寒光逼人的眼睛,擺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懶惰模樣,實則沒有半絲睡意。
洛桑學院的地頭上不會有什麼小流氓地痞敢來搗亂,可是卻擋不住那些拿著合法執照的流氓。洛桑學院中與陳無咎一樣有來頭的貴族旁聽生並不在少數,這些傢伙自然是不會喜歡枯燥無味的學院週年慶祝典禮,一個個都提前溜出來,準備找點樂子好生派遣一下寂寞的時光。
這群精力過剩的旁聽生在路過大門的時候,忽然有人注意到打扮神秘的溫麗莎與旁邊姿態威武的赫拉德。於是這群百無聊賴的傢伙開始打賭,決心要探究一下把整個身體都藏在斗篷下面的溫麗莎到底是個羞於見人的美人,還是個自慚形穢的醜鬼。
直覺敏感地預知到某些事情正在朝著對自己不利方向發展,陳無咎三步並作兩步走,急匆匆地來到大門口。
果然,剛一走出學院的大門,陳無咎便瞧見那群傢伙站在不遠處朝著溫麗莎與布拉挈狼赫拉德指指點點,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陳無咎頓時感到一陣頭痛,果然這個天底下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還好來得尚算及時,這場亂子還處在萌芽狀態。一擺手讓溫麗莎帶著赫拉德先走一步到前面,繼而轉過身用冰冷的目光與這群窮極無聊的傢伙對視起來。
危險!陳無咎咄咄逼人的目光在以他那強大的精神力為後盾的時候,足以讓任何一個頭腦清醒的人立刻意識到招惹這樣一個殺氣騰騰的對手是一樁何等危險的事情。
這群洛桑學院的掛名學員們退縮了,陳無咎戴在衣領上頭嶄新的旁聽生徽章表明了這傢伙不是個全無身世背景的平民,大家真的鬧翻臉,可不好說到底誰會吃虧。
識時務者為俊傑,成長在貴族之家的學員幾乎天生便練就了分辨對手份量的本領,自討沒趣的這群旁聽生若無其事地掉頭走開,化解了這場無謂的爭端。
趕走了不受歡迎的訪客,按圖索驥的陳無咎帶著溫麗莎和赫拉德在洛桑城內四處尋找住處。
洛桑學院的正規學院都住在統一的宿舍,至於象陳無咎這一類的旁聽生則被趕出校園,他們這些人一律都得自己找地方棲身,反正他們的手頭是不可能缺錢的,在城外租住一所豪華別墅是大部分旁聽生的普遍選擇。
這本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偏偏陳無咎這個外行人全然不知其中的門道,所以他就一門心思地在城市裡面轉悠起來,四處尋找著自己心目中理想的住宅。
功夫不負有心人,陳無咎在洛桑城裡尋覓了多時以後,在一條綠樹成蔭的街道上發現了一所佔地廣闊的莊園。
這座位於洛桑城區的豪宅佔地遼闊,不僅住宅的前後兩側都有美麗的花園,而且四周綠樹環抱風光宜人,與不遠處吵鬧的街市呈現出天壤之別。
住宅的居住環境十分雅致不說,最讓陳無咎動心的是這座房屋的主體建築是以一座古代堡壘改建而成。高大堅實的牆體,挺拔秀麗的塔樓,這一切都對於崇尚實用主義的陳無咎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這座非常符合陳無咎理想的房子,此時正在掛牌,只是大門上貼著的紙條寫的不是招租,而是一次性賣斷房屋產權的告示。
關於這所豪宅的售價,告示上面白紙黑字寫得十分清楚,需要一次性付清錢款,數目是整整一千五百G,這個價碼陳無咎看罷都吸了一口涼氣。
預計在洛桑學院需要待上幾年時間,這次出門時陳無咎帶了一筆不小的經費,足有五千G之多。
由於這筆錢數太大,僅以金幣計價的話路途中不便攜帶,所以陳無咎在旅途中陸續將手上的金幣兌換成了幣值最高的鉑幣和一些可以異地兌付的商業匯票。只是如今要買這棟豪宅,陳無咎身上餘下的那一點金幣恐怕是不夠用了。
陳無咎開始發愁對方會不會拒收這種極少在市面上流通的鉑幣了。相信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幣值極高的鉑幣到底長什麼樣子,萬一對方不識貨拒收該怎麼辦?
算了!陳無咎摸摸自己有意剪短的頭髮,突然笑了起來,也許這些問題都是自己嚇唬自己。如果對方堅持不肯收鉑幣,大不了找一家兌換行吃點虧,再兌換成金幣就是了,光站在這裡胡思亂想頂什麼用?
打定了主意,陳無咎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找到了賣主吉菲魯.哈斯廷斯先生的住宅。
這位房主的祖上是一位經營香料貿易的進口商,繼承了祖先的事業,吉菲魯先生同樣是一名進口商,他的全名叫做吉菲魯.希爾.哈斯廷司,其中的希爾這個中間名是代表哈斯廷斯家族曾經出過一位王后。
經歷了一場改朝換代的風波之後,逃出故國的哈斯廷司家族世代以經商為業,不僅沒有因失去爵位而衰落,反而獲得了更大的發展機會。
吉菲魯的祖父老吉菲魯曾一度擔任過洛桑城市議會議長、市政執政官等重要職務,可是眼下繼承祖業的吉菲魯居然淪落到賣房子的地步,著實叫人感慨世事無常。
故老相傳,據說當某人倒霉到了一定水平的時候,隨便喝口涼水都能塞牙縫。
百聞不如一見,陳無咎瞧見眼前這位由於運氣不佳,眼下落魄到了極點的富豪,不得不承認前人總結的經驗之談並非空穴來風。最近幾年來,霉運連連的哈斯廷司家族可謂時運不濟到了極點,幾乎做任何生意都會虧本。
連番吃虧上當的吉菲魯萬分小心地與在伊特魯裡亞聯邦的合夥人去年共同投資,組建了一隻擁有六艘三桅大帆船的貿易船隊參與亞速爾海的香料貿易。
豈料這支出師不利的船隊先是在亞速爾海上遭遇風暴襲擊,船上裝載的香料損失過半,接著又在歸途中遭遇海盜洗劫。
於是,哈斯廷司家族的投資已然血本無歸,所以吉菲魯才會急著出售這棟祖傳的豪宅以求盡快恢復本地工坊資金周轉,這是他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當吉菲魯聽說有人願意以大筆現金買下那座豪宅,立刻高興得要死,但他又開始擔心這位買家會看穿自己的心思以後拚命壓價,只得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故意擺出一副淡淡然模樣接待了陳無咎這位遠道而來的大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