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令 第一部 【第廿九章】花主逞威
    當下仍由辜鴻生帶路榮敬宗、凌君毅、牡丹、冉遇春和三名黑龍潭劍手一行十人朝左甫道中走去。深入十余丈忽然地勢開朗形成一個寬敞的石室少說也有六七十丈見方。迎面一堵大石壁中間橫刻著「飛龍」二個朱紅大字字下是兩扇朱漆大門。大門當然也是石門只是漆上了朱漆看去就像是門。不像其他石門沒有門的跡象只是一堵石壁而已。尤其這兩扇門上還按著兩個黃澄澄的銅環看去更顯得十分氣派。「飛龍關」確實像一座關不知道的人看了壁上「飛龍」二字准會把它當作飛龍堂。百花幫副幫主芍藥率領的一路人馬就是這樣被誘進「飛龍關」去的。

    榮敬宗到了關前目光左右一陣打量回頭問道:「辜兄可知這飛龍關裡面的情形如何?」辜鴻生道:「兄弟曾奉命來過兩次但都到關下為止裡面情形如何兄弟也不大清楚。只是聽飛龍關關主胡全偶而談起好像裡面有很多石室。」榮敬宗道:「胡全昔年曾在老夫手下當過巡主你去叫他出來。」辜鴻生陪笑道:「兄弟忘了你老昔年曾在飛龍堂當過副總巡主胡全還是你老的屬下。」榮敬宗輕輕歎息一聲道:「那時是反清的黑龍會如今黑龍會已成了清廷搜殺反清志士的機關時勢已經不同了。」辜鴻生在他說話之時已經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銅環左右轉動了三下。

    只聽從銅環口中傳出一個人的聲音問道:「外面是什麼人?」辜鴻生道:「黑龍潭榮總管請胡關主答話。」裡面那人道:「在下立時進去通報。」接著就寂然無聲。

    過不一會但見兩扇朱紅大門呀然開啟兩名黑衣勁裝漢子手提燈籠並肩從門中走出。後面緊隨著一個身穿青袍年約五旬的漢子急步迎了出來。一眼瞧到榮敬宗昂站在眾人前面慌忙趨上兩步連忙拱手道:「屬下不知榮總管光蒞敝關有失迎迓還望總管恕罪。」榮敬宗拂髯笑道:「胡兄不可多禮兄弟如今已經不是黑龍潭總管了。」胡全躬著身子陪笑道:「如此說榮公定是高昇了。」榮敬宗臉色一沉微哼道:「胡兄心裡難道除了陞官就沒有別的思想?」胡全聽得不禁一怔望著榮敬宗囁嚅說道:「榮總管……」榮敬宗道:「胡全老夫問你你當初身為黑龍會的巡主可是曾在太陽神前起過誓的教友麼?」胡全驚恐地張了張嘴應道:「是。」榮敬宗道:「好老夫現在告訴你韓占魁業已授水輕盈敗走在逃黑龍會已經破了你陞官的迷夢也可以醒醒了。」胡全驚駭的臉白如紙拭著汗水道:「你老是……是……」榮敬宗道:「你把百花幫失陷的人放出來老夫念在昔日的情誼可以饒你不死離開此地……」話聲未落突聽「飛龍關」中響起一聲大笑說道:「榮兄果然在這裡兄弟來的還算不遲。」隨著話聲已從石門中走出兩個人來。前面一個空著雙手的瘦小老頭正是飛龍堂堂主金鉸剪饒三村稍後一個則是黃龍堂堂主郝飛鵬。兩人身後魚貫走出五個身穿黑色勁裝手持烏黑狹長劍的漢子。

    胡全急忙躬身道:「屬下見過堂主。」饒三村皮笑肉不笑地道:「榮兄要你把百花幫失陷在關中的人放出來胡兄意下如何?」胡全機伶一顫躬身道:「屬下不敢。」郝飛鵬目光一動嘿然笑道:「百花幫幫主居然也來了。」牡丹冷笑道:「我來了又怎樣?憑你們仗著區區埋伏就能困得住我了麼?」鏘然劍鳴掣劍在手鳳目含煞嬌聲喝道:「郝飛鵬你亮劍。」郝飛鵬聽到百花幫主的喝聲不覺沉笑道:「幫主要和郝某動手!郝某自當奉陪。」口中說著果然伸手從背上摘下長劍左腳斜跨一步橫劍側立算是擺開了門戶。其實他這斜跨一步正是便於向{飛龍關}撤退留的後步。

    牡丹冷笑一聲雙足一點身化一道銀虹直向郝飛鵬平射過去。她和郝飛鵬相距足有三丈來遠這一招馭劍平射使的正是「神龍出雲」第一招上就便了殺手。「神龍出雲」原有兩個動作上半式是馭劍騰空要到了半空才施展下半式回頭劍。但牡丹身為百花幫幫主自幼練劍練得純熟無比。熟能生巧隨意變化不須騰身躍起可以筆直如飛來代替騰空劍。這是用於追擊敵人或者雙方相距較遠作為欺身直進正好在到達對方面前時劍。但不論追擊也好欺身直進也好這是一招殺著。

    郝飛鵬是劍中老手他在花家莊院見識過這招劍法的厲害此時一見牡丹第一招上就使出凌厲無匹的馭劍欺來心頭方自一凜立時緩緩吸了口氣全神貫注右臂正待橫劍迎擊。哪知牡丹馭劍平飛過來的人才到中途劍光就突然暴一道亮銀光華閃電一轉慘嗥乍起一名黑衣劍手立被攔腰砍作兩截血雨四濺倒了下來。但牡丹劍勢如虹劍光並未稍停依然朝郝飛鵬身前飛射過來只是來勢已經緩了許多。

    郝飛鵬心知上當中了牡丹聲東擊西之計心頭不禁狂怒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此時一見牡丹來勢已緩明明是那招劍法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換句話說牡丹只是藉著劍招余勢末朝他面前瀉落若要向他動攻勢就得再第二劍才能攻敵。但他卻全力凝注右臂原是准備迎擊牡丹的一劍尚未出。這正合了曹判論戰的「彼竭我盈」。

    與此同時凌君毅也與饒三村動上了手冉遇春也已飛撲出去右手一抬一點鮮紅指影閃電般朝和一個黑衣漢子背後戳去。「血影指」是旁門中最厲害的指功之一指無聲中人無救。那黑衣大漢正在全力撲攻不防冉遇春這一指無聲無息地襲到背後口中悶哼一聲立時撲倒地上氣絕而死。兩個黑衣漢子睹壯大驚吆喝一聲不約而同的手中長劍一振縱身朝他急撲過來而榮敬宗也與幾個黑衣劍士斗在了一起。

    饒三村遇到凌君毅是他的死期到了凌君毅一看己方人數不戰優勢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幾招之後凌君毅左手反手一掌「砰」的一聲手背擊中饒三村胸口。饒三村做夢也想不到凌君毅身手會有這般快法自然也無從閃避口中不覺悶哼一聲兩眼黑腳下跟著踉蹌後退。這人正是凌君毅。凌君毅自然不能輕易饒過他跟上又是一掌饒三村又是—聲大叫身子往後便倒。

    郝飛鵬眼看牡丹那招劍法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自然不會放過有利於他的機會沒待牡丹落地口中暴喝一聲:「賤婢看劍。」右腕一振長劍橫推而出。

    這一招是他凝聚了全身功力出來的一劍勢道之強無與倫比但見一片耀目精光擴及數尺像匹練般席卷而出在他想來這一劍猝起難牡丹武功再高劍術再精也會措手不及縱然不能把她立劈劍下至少也得身負重傷。哪知就在他劍勢出手之際牡丹直飛過來的人雙腳尚未著地身形突然飄飛而起一個旋轉姿態優美已極手中長劍隨著她身形的飛旋劃出一圈劍光。剎那之間就有無數支長劍夾著森寒劍氣排空而來正面的一排劍影和郝飛鵬推出一劍驟然一接登時響起一陣急驟的金鐵狂鳴。

    郝飛鵬但覺劍身上至少被對方一排劍影連擊了八劍之多任他功力深厚也震得一條右臂有了酸麻之感。但牡丹飛灑出來的一圈劍光宛如魚龍漫衍由簡而繁變化精奧並非只有正面一方。郝飛鵬推出的一劍雖然擋住了正面一排劍影但左右兩邊已如洶湧浪潮疾卷過來。郝飛鵬看得又驚又急心知又中了牡丹誘敵之計。

    須知牡丹使的正是「飛龍三式」劍勢原相連貫她在使出「神龍出雲」之後已經在較緩的去勢中演變為「龍戰於野」。這是一招應付強敵環攻的劍法但若只有一個敵人之時劍法展開就能把敵人圈在重重劍影之中。這和八卦門的「八方風雨」有異曲同功之妙。郝飛鵬此時再待出手封架已是不及百忙之中猛地雙腳一頓縱身竄起往「飛龍關」石門中倒躍進去。這原是電光石火之事他動作極快一下脫出劍光之外但覺雙腳一涼已被劍鋒削斷口中大叫一聲一個人朝石門中跌下。

    牡丹一個箭步跟了過去長劍一指冷笑道:「郝飛鵬你還往哪裡逃?」郝飛鵬在牡丹追上去的時候舉手一掌自碎天靈而死。

    這時冉遇春和榮敬宗已經解決了幾個黑衣劍手前後不過盞茶工夫饒三村、郝飛鵬和五名黑衣劍手全數斃命。只有「飛龍關」關主胡全和兩個手提燈籠的黑衣漢子卻呆若木雞連動都不敢稍動。他們是嚇破了膽。

    榮敬宗看了郝飛鵬的屍體一眼神色淒然輕輕歎息一聲道:「郝飛鵬是個血性漢子只可惜他走錯了路子。」牡丹愕然道:「晚輩如果早知榮老伯和他的交情方才就不該傷他的了。」榮敬宗微微搖頭道:「不他是該死的他昔年和老朽同列黑龍會三十六將被迫降清但近年來所作所為死有余辜老朽只是不忍對他下手而已。」說到這裡倏地回過頭去一手持須沉聲喝道:「胡全。」胡全驀地一驚急忙欠身道:「屬下在。」榮敬宗道:「老夫方才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麼?」胡全陪笑道:「是是屬下記得記得。」榮敬宗道:「那很好你立即去把百花幫失陷在關中的人放出來。」胡全臉上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囁嚅說道:「你老吩咐屬下自當遵命只是……」榮敬宗目中寒光一閃沉哼道:「只是什麼?」胡全打了個寒喋連連躬身道:「你老息怒屬下有下情奉陳。」榮敬宗道:「你說。」胡全道:「這「飛龍關」一共有七十二間石室情形和「六衍述陣」相差彷佛一入其中。就會迷失方向轉來轉去無法找到出路若無識得門戶的人接應就永遠失陷在裡面。百花幫一行人個個武功高強饒堂主曾派了十幾名劍手入內起初還想把他們個別引開就可以生擒活捉哪知進去的人悉數遭到殺害連屬下派進去引路的人也一個沒有生還。饒堂主無計可施才改變策略要屬下封閉入口把這些人活活餓死再去收拾。而且每間石室互相可通如今不知百花幫的人究在何處。屬下進去勢非引起誤會不可因此要屬下把他們放出來實有困難最好你老派一二位和百花幫認識的人隨屬下進去方可救人。」這話說的也是實情。

    凌君毅道:「榮老伯請在此地稍候由晚輩和他進去好了。」牡丹道:「賤妾和凌兄同去。」冉遇害道:「屬下也去。」牡丹接口道:「不用了你還是留在這裡吧我們有胡關主領路只是進去找人人手也用不著太多。」榮敬宗道:「這樣也好凌公子和幫主二位進去自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咱們就在關外等著吧。」說到這裡目光一注朝胡全問道:「胡全「飛龍關」中可有什麼埋伏?你如敢在老夫面前耍什麼花槍當心你的腦袋分家。」胡全連連欠身道:「屬下不敢屬下有幾個腦袋敢欺瞞你老?」一面探手入懷模出一個羊皮擺子雙手呈上說道:「這是飛龍關的全圖所有石室暗門都有詳細注解請你老過目。」榮敬宗打開羊皮擺子看了一眼果然是「飛龍關」的全圖這就隨手交給凌君毅道:「此圖還是由凌公子帶著好了。」凌君毅伸手接過揣入懷中。

    胡全轉身朝凌君毅和牡丹二人躬躬身道:「二位請隨兄弟來。」說完當先朝關中走去。

    凌君毅抬拍手道:「幫主請。」牡丹嬌婉一笑道:「此行以凌兄為主自然凌兄先請了。」凌君毅眼看胡全已在前面往關中走去只得跟著走入牡丹緊隨他身後相續跨入。

    這「飛龍關」內依然是一個空曠的石室和關外那片空地一樣大小像是大天井一般。越過這片空地迎面有四五級石階兩邊護以石欄中間一道高大的門戶敞開著兩扇樓花石門。胡全引著兩人拾級而登跨進門檻這是一問寬敞的廳堂上高懸一方橫願寫著「飛龍關」三字。一張石案前面放著兩排石幾石椅左右兩邊各有一間石室敞開著門戶有如廂房一般。

    凌君毅目光一動問道:「這兩道門戶裡面是什麼?」胡全臉上堆著笑容道:「凌公子大概沒看敝關全圖就收起來了。這兩道門戶叫做誘敵之門一旦闖入裡面有進無出。」凌君毅道:「如何有進無出?」胡全道:「這兩個廂房看去並無石門但只要有人闖入石門立會從壁間推開把門戶閱起。那時另外三面石壁上就同時現出三道門戶。不論你進入哪一道門都可使你失陷在裡面。」壯丹道:「那麼我們從哪裡進去呢?」胡全笑了笑道:「石門啟閉之法和出入路徑都詳載在敝關全圖上……」牡丹臉色微沉哼道:「我知道都詳載在全圖上面你是飛龍關的關主也是帶路之人你去把通路石門逐一開啟走在前面領路好了。要是我們自己按圖覓路還要你帶路作甚?」胡全心知這位百花幫主不太好惹口中唯唯應「是」舉步走上前去在石案前面一方雕刻著荷花的石板上用手指忽撤忽推按了四五個地方才緩緩直起身來。就在他直起身子之際那張石案就隨著向右移開正面石壁上緩緩裂現出一道門戶。胡全側身陪笑道:「二位請進。」牡丹總覺此人神情不正有些笑裡藏刀口中沒說心裡卻暗暗提防著他因此沒待凌君毅開口就揮揮手道:「你先請。」胡全沒有多說當先跨了進去。

    凌君毅、牡丹跟著走入只見這間石室地方不大室呈方形。正面石壁上雕刻著一幅「富貴牡丹圖」幾乎占石壁三分之二手工精細而且還染了顏色紅花綠葉鮮艷奪目五朵牡丹都有碗口般大。「飛龍關」是誘敵深入的一個大陷阱自然用不著裝潢尤其這伺石室不過二丈見方室中一無所有配上這幅石刻壁畫也有些不倫不類。

    凌君毅一眼看出這幅壁畫大有文章因為圖中五朵牡丹除了中間一朵略大其余較小的四朵圍在四周分成上下左右四個方位決非偶然。心念方動只聽胡全陪笑道:「凌公子!這幅「富貴牡丹圖」就是飛龍關所有機括的總樞紐。」他伸手指指牡丹花接下去道:「裡面每一間石室四壁都有一道暗門現在總掣打開著每一間石室的門戶都在不住的變換使陷身在裡面的人奔來奔去好像已經穿行了數百間石室還是找不到出路……」牡丹問道:「石室門戶會自動啟閉麼?」胡全應道:「是的。這中間一朵較大的牡丹花就是總掣。四邊較小的每一朵就是每一間石室的一道門戶只要打開總掣再把四朵較小的也一齊打開每一間石壁間的門戶就會輪流啟閉了。」說到這裡接著道:「咱們要進去救人就得把石室中的三處門戶予以封閉只留一道門戶才不致走失。」牡丹問道:「總掣要不要關上?」胡全道:「總掣關上了裡面全部機括也就都封死了一道門戶也開不開咱們如何進得去?」牡丹道:「你快些動手咱們進去救人了。」胡全答應一聲仲手把上、下、右三朵牡丹花各自向右轉動了三下再把左一朵牡丹花向左轉了二下說道:「好了現在每一間石室都只有左一道門戶可通就算咱們不找進去只要打開這裡一道門戶失陷在裡面的人也會自己找出來了。」牡丹道:「那你去把石門打開了。」胡全口中應了聲「是」走近左石壁伸手按了兩按壁間果然應手而啟裂現一道門戶。

    凌君毅道:「幫主咱們可以進去了。」牡丹道:「你沒聽說裡面和迷陣一樣還是讓胡關主先行的好。」胡全道:「二位且慢。」轉身朝右壁下走去。

    牡丹問道:「你做什麼?」胡全笑道:「兄弟已經把機關全調好了兄弟該失陪了……」身子忽然往石壁上一靠但聽「喀」的一聲石壁頓開胡全一個翻身就閃了出去。

    牡丹心頭大怒嬌叱—聲:「好個賊子。」揮手一掌閃電般朝他身後拍去。但那道石門和翻板一詳隨著胡全的身子翻了過來等牡丹掌風劈到石門已經閡上砰的一聲玉掌擊在石門之上。牡丹恨恨的道:「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個好東西。」凌君毅道:「算了讓他逃走了吧。」牡丹道:「你快取出飛龍關的全圖來看看莫要上了他的當。」凌君毅取出羊皮擺子翻了開來牡丹湊過頭和他仔細核對。胡全說的倒是不假他確實已把「飛龍關」的機關全調整好了每間石室只有左一道門戶可通其余三道早巳封死。如今只要循著開啟的門戶進去找人然後再循原路退出來就好。

    牡丹看了一陣奇道:「君弟弟這是「飛龍關」全圖胡全逃走的這道門戶這全圖上面怎會沒有記載?」因為沒有了外人牡丹的稱呼也就變了。

    凌君毅想了想道:「也許這是一條秘道不屬於「飛龍關」范圍之內所以這上面沒有記載了。」牡丹眨動一雙風目問道:「這話怎說?」凌君毅道:「「飛龍關」是屬於飛龍堂轄下的一部分這道門戶也許是通向飛龍堂的秘道自然不屬「飛龍關」的范圍了。方才我們趕到關下之時饒三村、郝飛鵬聞訊趕來但卻是從飛龍關走出來的就可證明了。」牡丹嬌婉一笑道:「弟弟你真乃絕頂聰明機智過人姐姐從不服人但對弟弟卻是由衷的佩服。」凌君毅笑道:「姐姐過獎。」牡丹舉手掠掠鬢忽然回頭道:「弟弟門戶已開失陷的人大概也會很快找著門戶出來了我們該快些進去才好。」凌君毅遲疑了下把手中羊皮擺子遞了過去說道:「這裡是「飛龍關」的總樞紐所在右又有一條秘道直通飛龍堂萬一有人進來只要把總掣關閉咱們就永遠出不來了。我的意思姐姐可持此圖留在這裡我一人進去就好。」牡丹想想他說的也是有理但玉手輕輕一推說道:「你要進去還是把總圖帶在身上的好萬一走迷方向有總圖可以對照就不致有失了。」凌君毅依言收起總圖揣入懷中一面說道:「那我在下進去了。」轉身朝左石門走去。

    「那你多小心些。」牡丹囑咐凌君毅。

    凌君毅看她一副嬌羞欲滴、含情脈脈地凝視著自己流露出無限關注之情頷道:「弟弟省得。」手托「驪龍珠」舉步朝門中走了進去。

    胡全沒有騙人「飛龍關」七十二間石室當真比「迷陣」還要復雜他雖然封閉了三處門戶每一間石室只留下一道門戶——靠右壁的一道門戶但每間石室方向各異而且同樣開在右壁上的門戶也有開在中間的也有開在偏左或偏右的。總之你只要按照有門戶的就進去一間一間的走去決不會重復但當你經過一二十間之後你一樣會迷糊。因為每一間石室都是一模一樣四方形空蕩蕩的像一只盒子任何人走到這裡面都會不自禁地滲出汗來心頭油生怖意。不知道這鬼石室究竟有多少間如若每一間石室中的四道門戶再一變換的話保你轉來轉去也休想找得到出路這機關當真巧妙得很。

    凌君毅耐著性子隨著一重重的門戶進去果然順利地找到了芍藥、梅花、桃花、蓮花、玉梨、菊花護法杜干麟、羅耕雲八人。只有右護法三眼神蔡良和向導明珠在進入飛龍堂之時已經失蹤。除護法杜干麟略受微傷外大家都沒有掛彩。因為進入飛龍堂一路都沒有和敵人動手只有被引入「飛龍關」之後曾和飛龍堂派來的十八名高手有過一場搏殺但還是被大家合力出手予以殲滅。更因大夥一直沒有失散各人身邊都帶著乾糧准也沒餓肚只是沒有水喝而已。大家正因失陷在這座古怪的石室之中感到無比焦灼之際突然遇上凌君毅找了進去自然又驚喜又興奮恍如救星自天而降。

    芍藥顧不得眾人在場撲進凌君毅的懷中:「大哥……」其余梅花、桃花、蓮花、玉梨、菊花眾女也圍了上來。

    凌君毅目光轉動含笑招呼道:「大家全在這裡就好黑龍會已破在下就是找你們來的。」羅耕雲道:「咱們進來之時蔡老忽然不見總座可知他的下落麼?」凌君毅神色一黯道:「蔡老身負重傷已經過世了。」大家聽說三眼神蔡良已死全都心頭感到沉重。凌君毅接著道:「所有的人既然全在這裡那就不用再深入了在下替大家帶路幫主還在外面等著呢。」當下領著眾人仍由原路退出。大家腳下都走得極快不多一會就已走出迷宮似的石室。

    牡丹迎著大家恍如隔世自有一番驚喜不必細表。當下仍由凌君毅為領著眾人退出「飛龍關」會合了榮敬宗等人一起退出甫道再和守在甬道上的玉蘭等人會合。仍由辜鴻生封死了通向「飛龍關」的兩道然後循著直行的甬道向「飛龍堂」而來。正行之間但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隱隱傳了過來。

    榮敬宗腳下微一停頓奇道:「前面好像有人在動手咱們快去瞧瞧。」凌君毅當先向甬道馳去甬道盡頭是一個高大的圓洞門門外擋著一道丈許高的白石屏風晶瑩細玉光可鑒人。轉過屏風竟是一座寬廣的穹頂大廳階前是一個大天井。但天井的外面一道高大的石門之外已經透射進天光隱隱可見蒼翠的山林。此時大天井中正有四五個黑衣勁裝漢子手持狹長烏黑長劍圍攻一個青衣漢子打得十分激烈。

    凌君毅一眼就認出那身穿青色勁裝的正是在甬道中失散的丁嶠他雖被圍在中間一柄鐵骨折扇卻使得開闊如風勢道威猛已極逼得圍攻他的五人全部退避不迭但他們此退彼進誰也不肯絲毫放松。凌君毅心頭不禁一喜急忙掠過大廳站在階上大聲喝道:「住手。」他這聲大喝聲若春雷直震得場中幾入猛然一驚。各自收勢向後躍遲一步回頭看來。

    丁嶠一眼看到凌君毅不由的大喜過望急急叫了聲:「總座。」五個黑衣人瞥見「飛龍堂」後忽然闖出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俊逸少年來也大感意外。其中一人一揚手中長劍大聲喝道:「快截住他別讓他逃走了。」此人喝聲出口五人之中立時分出兩人朝凌君毅撲來。

    凌君毅凜立不動朗笑一聲道:「你們都給我站住黑龍會業已破去會主韓占魁、飛龍堂主饒三村、黃龍堂主郝飛鵬均已授。爾等幾人還不放下兵刃聽候落。」那為的黑衣人厲聲道:「大家別聽他胡說還不快上。」就在此時榮敬宗、辜鴻生領著眾人一齊走出大廳。

    榮敬宗洪聲道:「凌公子說的不假爾等只要放下兵刃老夫保證不傷你們性命。」那為的黑衣漢子看出情形不對腳下不禁後退了幾步口中喝了聲:「風緊扯乎。」疾然一個轉身飛快地朝大門外掠去。

    他身法原極快一掠之勢便已奔到門口。哪知抬頭看去方才明明還站在階上的青衫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擋住了去路含笑道:「你們想逃那可沒有這麼容易。」為的黑衣漢子看他空著雙手哪還遲疑口中冷嘿一聲:「小子找死。」身形疾進手中長劍已經當胸直刺過去。

    凌君毅只一偏身就避過了劍鋒右手一把扣住對方手腕左手驕指如朝一指朝他「靈台穴」上點落。那漢子機伶一個冷顫口中悶哼一聲登時臉色煞白一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虛脫得幾乎站立不穩。誰都看得出那漢子是被凌君毅廢去了武功。凌君毅回過身來目光一掃其余四人說道:「你們都過來黑龍會乃清廷鷹犬你們是鷹犬的爪牙。鷹犬不能赦免爪牙可免一死但你們都得廢去武功。」四人聽得面面相覷過了半晌其中一人說道:「我們都是江湖上人武人一旦失去武功那是生不如死了。」凌君毅道:「你們就是仗著一點武功才會為惡江湖我廢去了你們武功正是好讓你們重新做人。」四人互望一眼突然一聲吆喝四條人影四支烏黑的長劍同時撲起朝凌君毅集中刺到。丁嶠大喝道:「狗娘養的你們還敢動手。」折扇倏然張開正待出手。

    只聽凌君毅長笑一聲道:「在下說過你們都得廢去武功誰也逃避不了。」話聲甫落悶哼和「哎喲」之聲同時響起。誰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但四個漢子已經長劍脫手跌坐在地上。不用說他們都在一招之間已被凌君毅廢去了武功。

    凌君毅依然像沒事人兒一般連看也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只是抬目朝榮敬宗問道:「榮老伯從這裡出去就是出口了麼?」榮敬宗含笑點頭道:「不錯這裡就是飛龍堂外面是玄關巖和黃龍洞已經隔了一個山頭咱們現在就是從這裡出去了。」凌君毅目光一掠在「黑龍潭」投降的五個青衣漢子說道:「你們過來。」那五個漢子聽得失色道:「凌公子咱們兄弟早已真心歸降還幫著公子深入地牢和進入「六衍迷陣」中救人咱們不敢說立功也可以贖罪了還望公子高抬貴手饒了小的吧。」凌君毅淡淡一笑道:「你們幫我救人凌某十分感激但你們人在中年離開黑龍會依然踏進江湖還有二二十年時光誰保得定誰不去為惡?」五個青衣漢子同聲道:「小的立誓重新做人決不再入江湖。」凌君毅道:「你們既然不入江湖還要武功何用?」五人一齊跪了下去說道:「但求公子高抬貴手小的如若出去之後還敢仗著武功為非作歹就死在刀劍之下。」凌君毅道:「你們起來在下姑念你們救人有功只點殘你們一處經絡仍可保有四成武功足以使你們保身衛家只是無法再練下去和人動手只要不用十分氣力決可無礙。這樣一來因你們受到限制才不至於再為惡了。」五入面露希求之色還待再說榮敬宗洪喝道:「凌公子如此處置已是法外施仁你們還不滿足麼?黑龍會二十年不知殘害了多少江湖忠義之士照說清廷鷹犬爪牙誰的手上都有血腥把你們一體誅殺都不為過你們想死還是想活?」五個青衣漢子經他這麼一喝就不敢多說。

    凌君毅出手如風在他們身上輕輕點了一下。五人但覺機伶一顫別無感覺這就轉身朝溫婉君躬躬身道:「小的五人已蒙凌公子法外施仁保留了部分武功如今即將離開黑龍會7姑娘答應小的五人在離開之前解去身中之毒還望姑娘賜給解藥才好。」溫婉君問道:「你們中了什麼毒?」五個青衣漢子道:「小的是服了姑娘的「失魂丹」十二個時辰不解就得終身成為白癡。姑娘就高抬責手饒了小的吧。」溫婉君「啊」了一聲回頭朝辜鴻生問道:「辜朋友呢?你也要解藥?」辜鴻生連忙陪笑道:「姑娘答應的話自然算數了。」溫婉君道:「我答應過什麼了?」辜鴻生心中雖感憤怒但臉上絲毫不敢流露依然陪笑道:「嶺南溫家秘制的「失魂丹」自然也只有姑娘才有解藥了姑娘答應過兄弟在離洞之前給予解藥的。」溫婉君抿抿嘴輕笑道:「嶺南溫家根本沒有「失魂丹」我哪來的解藥?」辜鴻生急得沁出汗來說道:「姑娘那是要兄弟的老命了。」溫婉君笑著道:「我沒有騙你真的沒有啊。」辜鴻生拭了下臉上的汗水急道:「但兄弟明明服了「失魂丹」榮總管你親眼看到的咱們也算是老兄弟了你總不能看著兄弟後半輩子變白癡吧?」溫婉君從身邊摸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一顆藥丸托在掌心說道:「辜朋友你服的是不是這顆藥丸?」辜鴻生仔細看了一陣點點頭道:「正是這種藥丸姑娘說它叫做「失魂丹」一點沒錯。」溫婉君把小葫蘆一起遞了過去說道:「辜朋友如果認識字這上面不是寫的很清楚麼?」辜鴻生接過小葫蘆看著標簽說道:「溫氏秘制解迷丹姑娘給兄弟服的是「解迷丹」你沒騙兄弟吧?」溫婉君接過小葫蘆咭的笑道:「我騙你作甚?因為當時榮老伯說你利祿心重未必可靠我才故意要你服下一顆藥丸說是「失魂丹」這樣你才肯替我們出力呀。其實這「解迷丹」專解各種迷藥預先服下一顆能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不懼任何迷香、迷藥對人體並無損害還要什麼解藥?」榮敬宗一手持須呵呵大笑道:「辜兄現在可以放心了吧?」辜鴻生老臉一紅不自然地笑道:「溫姑娘真會捉弄人兄弟算是陽溝裡翻了船。」榮敬宗忽然臉容一正說道:「辜兄方才說的不錯咱們昔年同列黑龍會三十六將算來該是老弟兄了離開昆崳山咱們也就此分手了。三十六將如今只剩下你我兩人回前塵真是恍如一夢。辜兄今後有何打算兄弟也無權過問但兄弟有一句臨別贈言那就是:咱們是炎黃子孫要堂堂正正做人希望辜兄三思斯言。」辜鴻生拱拱手道:「榮兄金玉良言兄弟承教咱們後會有期兄弟告辭了。」說完朝眾人略一抱拳轉過朝外走去。

    榮敬宗朝五名青衣漢子揮揮手道:「你們也可以走了。」那五個青衣漢子一齊躬身一禮朝山外而出。

    榮敬宗輕歎—聲仰道:「老會主一手創立的黑龍會前三十年是反清復明的忠義之旅後二十年是被清廷鷹犬所控制的殘害義民的劊子手。前後五十年老朽就在這裡渡過了整整四十個年頭。當年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弱冠少年今天走出去的已是白蟠蟠的衰年老翁這一片大好基業從此就水埋荒山了。」說到這裡不禁潸然淚下。

    凌君毅道:「榮老伯這座山腹洞窟秘道縱橫如果任由它留著一旦被江湖黑道中人作為巢穴實是後患無窮不知是否可以把它封閉?」榮敬宗微微一笑道:「凌公子但請放心老朽選擇從這裡出來就是為了准備把此山秘道一起封過因為其余幾處出口啟閉的機括均在裡面只有飛龍堂大門可以由外面啟閉咱們到了外面再把它關上外人就無法進入了。」凌君毅道:「此處既可由外面啟閉除了榮老伯一定也有其他的人知道的了。」榮敬宗道:「這是黑龍會列為最機密的事項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知道。如今死的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連老朽在內大概已經只有三個了。」凌君毅道:「不知其他兩人是誰?」榮敬宗捋須道:「一個是令堂另一個是水輕盈唉咱們當時應該把她截住才好。」凌君毅想起師傅兩次出聲阻攔任由水輕盈退走心中不禁暗暗喃咕:「不知此女是何來歷劍法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說話之時已經跨出「飛龍堂」大門外面還是一個高有數丈足有五六丈深廣的大石窟。榮敬宗等大家走出大門然後俯下身去在右石壁下撤開一塊大石仲進手去掏摸了一回但聽一陣軋軋震動一方巨石從門上緩緩閘下。「飛龍堂」大門登時變成了一堵黝黑的石壁。

    榮敬宗依然蹲著身子回頭說道:「凌公子老朽要借你巨闕劍一用。」凌君毅答應一聲抽出巨闕劍遞了過去。榮敬宗接過短劍朝窟窿中一陣亂削但聽接連響起幾聲「錚」、「錚」輕響敢情他已把石門開啟的機關削斷了。榮敬宗依然把石塊砌上站起身來臉上猶有淒楚厲色遞還短劍一個人好像蒼老了許多黯然一歎當先舉步朝洞外走去。

    石洞外面陽光普照蒼翠欲滴天風吹來使人精神為之一振。洞在「玄關巖」右側陡壁百丈危崖如覆洞外只是橫層的斷巖僅容得一點足尖。如果你不會武功那就必須雙手攀住石隙足尖踩著石梗身子整個懸在空中緩慢地橫著移動才能渡過這近百丈遠的危崖。就算你會武功吧但武功較差的人走在這上面一樣的艱險難行。

    榮敬宗領著大家走完這段艱險的路程轉過山腰雖然同樣的響巖斷壁同樣無路可循但已沒有方才的險峻。一行人中大半的姑娘家走完這段路誰都禁不住要舒上口氣。榮敬宗看看天色已是己牌稍偏這就回頭道:「大家要不要憩歇再走?」凌君毅忍不住問道:「榮老伯從這裡到岳姑廟不知還有多少路程?」榮敬宗道:「快一點大概未牌時光就可以趕到了。」牡丹根本不知道太上已死只道已在岳姑廟等候這就掠掠鬢道:「我們還不累不如趕到岳姑廟再休息吧。」榮敬宗點頭道:「如此也好大家全都空著肚子早些上路還趕得上廟裡的素齋哩。」岳姑廟座落在岳姑頂下廟貌宏偉香火極盛。廟中奉把的是東醫大帝之女碧霞元君塑的是一尊少女神像鳳冠霞被綺年玉貌肅穆端莊。每年四月十五日神涎前後十日香客離杏絡繹於途附近百裡的人都會扶老攜幼的趕赴廟會。這時山前演劇酬神百戲雜陳各種攤販也在山腳下搭起了一二裡長的布棚吃的、玩的應有盡有。呼盧喝雉通宵達旦真是昆崳山一年之中最熱鬧的一段日子。

    未牌方偏榮敬宗領著凌君毅、壯丹等一行人已經趕到岳姑頂下面老遠就看到岳姑廟門口站著一個身穿藍袍的高大人影好像在眺望什麼。唐文卿不覺低啊一聲道:「會是巴總管凌大哥巴總管怎麼也會在這裡?」這話凌君毅也無法回答只點點頭道:「大概是找你來的了。」他們看到巴天義巴天義自然也看到他們了三腳兩步的迎了上來連連躬身陪笑道:「凌公子、二姑娘、三姑娘都來了兄弟從早上站到這時候連腳骨都站直了。」凌君毅還了一禮方如蘋已經搶著問道:「巴總管乾娘也來了麼?」巴天義道:「是老莊主。」接著又道:「三姑娘的令舅祝莊主和嶺南溫老莊主、溫二莊主都來了。」祝雅琴驚啊一聲道:「爹也來了?」溫婉君同樣驚奇地道:「我爹和二叔怎麼也會來了呢?」巴天義道:「事情是這樣溫家有一個使女叫做小燕的因溫姑娘潛入百花幫一去就沒有消息心裡一害伯就趕快報告溫老莊主。正好溫老莊主和咱們老莊主都在龍眼山莊作客同時也現祝姑娘、二姑娘、三姑娘都已有多日未曾返家就一起找上百花幫去……」牡丹驚啊一聲問道:「你們都去百花幫?」百花幫花家大院雖有人留守但去的人如果是用毒名滿天下的四川唐門老莊主唐天縱迷藥獨步江湖的嶺南溫家老莊主溫一峰和潛龍祝文華聯上了手就算有太上坐鎮只怕也難以應付。她身為百花幫主哪得不驚?

    巴天義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因她和凌公子同行又走在眾人之前倒也不敢怠慢含笑說道:「沒有咱們一行人剛到潛山附近就遇上凌公子的尊師要咱們不用再去百花幫只須到昆崳山岳姑廟來就好。」牡丹暗暗舒了口氣沒有再說。

    凌君毅問道:「你們已經來了幾日?」巴天義道:「我們昨天才到。」正說著公孫相和虞美人還有二十花女迎了出來她們是由榮總管派人引出秘道通知到此等候。

    一行人進入大殿之後榮敬宗示意小桃和三名黑衣劍士留在殿上牡丹也要梅花、桃花、蓮花、玉梨、菊花、紫薇、芙蓉、鳳仙、玉蕊和護法丁嶠、冉遇春、杜干麟、羅耕雲、公孫相以及四名侍女茉莉、瑞香、杜鵑、薔薇等人也都留在殿上。

    自有唐門總管巴天義接待大家引到前面客室待茶廟中早已准備了素齋不在話下。凌君毅、榮敬宗、牡丹、芍藥、玉蘭、溫婉君、唐文卿、祝雅琴、方如蘋等人往裡而去。第三進方塘一鑒游魚成群是放生池。兩旁花圃中繁花如錦中間一條平坦石橋護以白石欄桿。越過石橋迎面一排長廊三間精捨正是岳姑廟接待貴賓之處。這三間花廳並不曾隔斷越顯得敞軒明朗四壁張掛了不少名人書畫。唐天縱、溫一峰、溫一嶠、祝文華、鐵氏夫人等人正和一個灰衲老僧陪著閒談。

    凌君毅讓榮敬宗走在前面大家跟著入內。鐵氏夫人先替唐天縱等人引見了榮敬宗然後凌君毅又替芍藥、牡丹、玉蘭引見了母親。大家一陣寒暄之後相繼落座。鐵氏夫人道:「毅兒你快去見過天虛老禪師這位老禪師是你外公昔年方外至交。」凌君毅早已看出灰衲老憎白眉低垂貌相清瘤少說也有九旬以上但雙目神光內蘊分明是全身懷上乘武功的高僧。聞言立即恭敬的走上前去作了個長揖道:「晚輩凌君毅見過老禪師。」天虛禪師雙手合十連連躬身道:「不敢小施主不可多禮再晚的稱呼老衲更不敢當。」鐵氏夫人道:「老禪師怎地和孩子他客氣起來了?」天虛禪師呵呵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老衲和鐵老施主當年雖是交論方外但凌小施主的尊師算起來還是老衲的師叔小施主不就成了老衲的師弟麼?」凌君毅心中暗道:「原來這位老禪師也是少林支派。」鐵氏夫人道:「這個我倒不知道。」祝文華朗笑一聲道:「凌夫人不用為難老禪師和鐵老會主既是方外至交如以師門淵源排來又是凌老弟的師兄兄弟覺得有凌夫人在場的時候就矮上兩輩凌夫人不在場的時候再以平輩論交不遲。」唐天縱一臉俱是笑容望望凌君毅一手捻須含笑道:「凌賢侄這回又是你立了殊功一舉破去黑龍會替江湖同道掃平大患看來老夫等人真是老了。」凌君毅躬身道:「老伯誇獎小侄愧不敢當。」溫一峰接口笑道:「賢侄無須太謙江湖後浪推前浪這天下本來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唐老莊主、溫老莊主從「絕塵山莊」起一直稱凌君毅為「凌老弟」如今忽然全改了口。這也沒錯凌君毅和唐文卿平輩論交唐老莊全稱他一聲「賢侄」原也理所當然。但凌君毅和溫婉君本是兒女私情溫婉君自然還沒告訴乃父那麼溫老莊主也改口以「賢侄」相稱就顯示出他已經知道兩人之事這自然是小燕說的了。凌君毅哪會聽不出來?臉上覺得有些汕汕的一時不好多說。

    牡丹進來之後始終不曾見到太上心中正在暗中納罕自己師傅和凌夫人原是姐妹她老人家既然要自己等人到岳姑廟來如今凌夫人和唐老莊主等人全在這裡師傅決不會先走那麼她老人家呢?她坐在椅上正在默默沉思之際。

    鐵氏夫人已經藹然含笑道:「牡丹姑娘要你們到這裡來原是你們師傅的意思毅兒大概已經告訴你了老身和你們師傅原是姐妹。她在臨終時曾和老身說過她把你們視如己出你叫我一聲姨媽就好。」「臨終」這兩個字聽到牡丹、芍藥、玉蘭三人耳中只覺頭腦轟然一震。牡丹目含淚水忍不住抬頭問道:「姨媽你說家師她老人家……」鐵氏夫人面現淒容含淚道:「怎麼?毅兒你沒告訴她們?」凌君毅道:「孩兒因幫主、總管等人初離險地免得路上傷心故而沒有說明還是到了此地由娘告訴她們的好。」牡丹淚水奪眶而出噗地跪了下去咽聲道:「姨媽你老人家快告訴侄女師傅如何死的?」她這一跪下芍藥、玉蘭也跟著跪下陪著流淚。

    鐵氏夫人慌忙把三人扶起口中說道:「孩子你們起來聽老身慢慢的說。」牡丹、芍藥、玉蘭三人站起身子只是流淚不止。

    鐵氏夫人溫言安慰了三人一陣才把自己和太上的身世及太上遇害經過詳細說了一遍。牡丹、芍藥、玉蘭三人想起師傅從小把自己扶養長大不料這次昆崳山之行和師傅從此慈顏永訣人天殊途一時又悲從中來哭得淚人兒一般。鐵氏夫人也陪著她們垂淚一面說道:「孩子你們且節哀順變如花妹子在臨終之時還有兩件事要老身告訴你們。」牡丹試著淚水說道:「姨媽師傅有什麼遺命你老人家請說。」鐵氏夫人神色一怔說道:「你們師傅臨終時曾說當年她收養你們手創百花幫原是一心要和黑龍會在江湖上一爭長短。後來她得知先夫殉難黑龍會已被清廷收買就存了消滅黑龍會、繼承先父遺志之願。因此又開始物色各門各派下傑出才俊之士擴張勢力。另一方面又因黑龍潭留有重陽真人的劍譜如能得到劍譜就可獨步武林無人能敵決心親自遠征黑龍會要你們分三路吸引住敵人她潛入黑龍潭去。如今黑龍會已破一切已成過去但清廷因黑龍會失事決不會輕易放過。百花幫自然是他們第一個要撲滅的對象。因此第一件事。就是要你迅傳令解散百花幫。免得被清廷鷹犬追緝。」牡丹含淚點頭道:「侄女遵命。」鐵氏夫人又道:「你師傅第二件事也是她未了心願那是因為老身只是鐵老會主的義女如花妹子才是鐵氏門中的繼承人因此她要你繼承鐵氏香煙……」牡丹聽到這裡不禁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鐵氏夫人續道:「早在百花幫選拔總護花使者之時如花妹子已經有意把你許配毅兒她在臨終之時又向老身提出請求不論毅兒是否已經訂親要老身替你作主與毅兒成親將來有了孩子都要姓鐵。這就是說你不是凌家的媳婦而是鐵家的媳婦。這是你終身大事如花妹子雖要老身作主但老身先得徵求你的意見不知你願不願意?」牡丹本來淚流滿面的人這回鐵氏夫人說到她終身大事她縱然是一幫之主但女孩兒家聽到這件事怎不羞得低垂粉頸一張臉比大紅緞子還紅。心頭盡管一百二十個肯就是羞難啟齒囁嚅了半天才低低的道:「這是師傅的遺命侄女但憑姨媽作主。」說到後來聲音簡直比蚊子還輕。

    鐵氏夫人藹然含笑道:「你既然同意那就這樣定了。」這個「定」字牡丹好比咽下了定心丸一顆芳心也定了下來低垂粉頸應了聲「是」。

    鐵氏夫人回過頭來朝凌君毅道:「毅兒。」凌君毅紅著臉應道:「娘有什麼吩咐?」鐵氏夫人道:「為娘聽唐老莊主說起康老夫人已把唐姑娘許配給你當日送你巨闕劍正是此意。溫老莊主只有一位千金和你認識在先溫姑娘為了你還喬裝玫瑰進入百花幫兩家都挽祝莊主跟為娘提親。經為娘和三位莊主商量的結果溫老莊主膝下只有位千金因此也仿照繼承鐵氏香煙的辦法你們將來有了孩子繼承溫氏香煙。唐老莊主的千金繼承咱們凌家的香煙這樣三家都有了繼承香煙的人。三位姑娘在名份上也並不沖突。這三件親事就這樣定了你趕快去叩拜過兩位岳父。」凌君毅聽了母親吩咐紅著俊臉依言走到唐天縱面前屈膝跪拜下去口中說道:「岳父在上請受小婿一拜。」唐天縱滿臉高興連忙伸手扶起大笑道:「賢婿快快請起哈哈老夫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想到小女身上哪知拙荊比老夫還要先上一步。」凌君毅站起身子又向溫一峰拜了下去。

    溫一峰以趕忙扶起笑道:「賢婿少禮。」接著哈哈大笑道:「唐兄這個女婿是丈母娘看中的兄弟這個女婿卻是小女自己挑的咱們都是現成丈人。」祝文華連連拱手道:「兄弟這大媒才是現成的呢?」牡丹看了一眼芍藥和玉蘭唐文卿也看了一眼方如蘋兩人走到鐵老夫人面前在鐵老夫人耳邊一陣低語鐵老夫人面露難色看了溫一峰、唐天縱似乎有什麼話說不出口。與此同時溫婉君也走到自己老父身前低語一陣方如蘋也和祝雅琴走到祝文華耳邊一陣低語。

    鐵氏夫人朝凌君毅道:「君兒過來。」凌君毅紅著臉道:「娘什麼事?」鐵氏夫人道:「你也太荒唐了。」凌君毅臉一紅知道母親已經從二女口中知道了自己和眾女的事情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溫一峰道:「親家母切莫責怪賢婿賢婿雖然稍嫌荒唐一些但只要她們年青人自己願意倒也不妨。」唐天縱笑道:「親家母溫兄說的不錯小女等都不會在意。」鐵氏夫人道:「多謝兩位莊主。」祝文華哈哈笑道:「夫人兄弟還有兩個不情之請。」鐵氏夫人奇怪道:「祝莊主有什麼事不妨盡管說出來。」祝文華道:「這第一呢是我的甥女方如蘋已經是非凌賢侄不嫁所以請老夫人答應。這第二呢則是為了小女雅琴……」說到此還看了一眼旁邊的祝雅琴只見她已經羞得滿面緋紅。

    鐵氏夫人道:「莊主的意思是……」祝文華道:「小女雖然才剛認識賢侄但是心中傾慕已久因此願附冀尾希望夫人能夠成全。」鐵氏夫人道:「這……」榮敬宗一手持須笑道:「夫人她們年青人情投意合您就不要再猶豫了。」鐵氏夫人道:「多謝幾位親家公對毅兒的愛護既然這樣我也沒有什麼話說只是委屈了你們。」她這話是對玉蘭、祝雅琴她們講的。

    芍藥、玉蘭、祝雅琴、方如蘋一起跪下道:「多謝娘成全。」「快起來你們都是好孩子既然你們都願意跟隨毅兒我自然也高興你們都是我的好兒媳。剛才我聽牡丹和卿兒口中聽說還有不少姑娘都跟毅兒有瓜葛我們武林中人也不願象平常人家分什麼大小但家中也不能沒有說話主事的人。我想就以你們七人為主大事都有你們七人商量了決定你們之間呢也不分大小只按年齡不同分姐妹。你們看這樣是否妥當?」鐵氏夫人道。

    溫一峰、唐天縱、祝文華道:「親家母所言甚是年青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凌君毅和七女同時跪下:「多謝娘成全。」鐵氏夫人笑著將她們扶起。

    榮敬宗適時將小桃拉了進來:「夫人兄弟也有事相求。」鐵氏夫人看看他又看看小桃心中也有些恍然:「榮大俠的意思是?」榮敬宗道:「這娃兒也是孤兒一個我剛才詢問了一下她的意思她願意跟隨公子為婢為妾都願意希望夫人成全。」鐵氏夫人望著小桃道:「姑娘你真的願意?」小桃羞紅著臉瞟了一眼凌君毅道:「夫人小婢願意請夫人收容小婢。」鐵氏夫人望向牡丹、玉蘭等女牡丹笑道:「娘盡管答應我們只有高興。」說著將小桃拉過去低聲交談起來。

    鐵氏夫人點頭道:「既然這樣我自然高興。」榮敬宗道:「多謝夫人成全兄弟的最後一樁心事也了。」鐵氏夫人對牡丹道:「我聽你說外面還有些姑娘跟毅兒關系也不平凡何不都叫來見見面?」牡丹答應一聲將梅花、桃花、蓮花、玉梨、菊花、紫薇、芙蓉、鳳仙、玉蕊以及四名侍女茉莉、瑞香、杜鵑、薔薇都叫了進來一一介紹同時也把護法丁嶠、冉遇春、杜干麟、羅耕雲、公孫相等人引見了。姑娘們自然湊到一塊有說有笑。

    花廳上早已擺好幾席素齋岳姑廟的素齋遠近聞名廚師手藝之佳烹調之精就是大酒樓的水6珍饈也休想比得上。大家差不多已有一天沒進飲食吃來自然更覺可口。飯後小沙彌送上香茗。鐵氏夫人和唐天縱、溫一峰等人在眾人未來之前已經用過午餐此刻正圍坐在東一張圓桌上討論替兒女完婚之事。祝文華看大家吃畢素齋就含笑叫道:「榮大俠快請過來。」榮敬宗一手托著落碗朝左走去一面問道:「祝兄有何見教?」祝文華道:「咱們正在商量迎娶之事你自然也得表些意見。」榮敬宗道:「兄弟敬陪末座。」說罷拉了張椅子坐下。

    鐵氏夫人抬頭道:「毅兒你也過來。」凌君毅走到母親身邊垂手道:「娘有什麼吩咐?」鐵氏夫人道:「你唐岳丈的意思既然定了親不如早些讓你們成親。娘老了你早日成家娘的心願也了對你爹總算也有了交代所以娘作主決定今年十月把媳婦們一起娶過來。」凌君毅沒待娘說完噗的跪倒地上含淚叫道:「娘孩兒之意婚事暫緩舉行。」鐵氏夫人道:「為什麼?」凌君毅道:「咱們雖然殺了韓占魁但當年圖謀黑龍會的主凶並不是他因此孩兒想去一趟熱河手刃戚承昌、錢君仁兩個賊子然後再去一趟京師孩兒非把爹的遺骸找回來不可。」鐵氏夫人垂淚道:「你爹的遺骸當年早已由你師父偷偷的從京師運出你爹是少林弟子卜葬在少室山正是不忘師門之意這件事娘直到剛才聽你師父說起等你成了親再帶她們去少室山祭掃不遲。」唐天縱看了祝文華、榮敬宗兩人一眼。祝文華立時會意沒待鐵氏夫人開口輕咳一聲接口道:「是啊凌老弟一片孝心令人可敬但令堂抱孫心切而且方才大家已經商量好婚事在十月舉行距今不過三個月時光了因此老夫覺得凌老弟不妨等婚禮之後再去熱河不遲。」榮敬宗接著道:「祝莊主說的沒錯。戚承昌、錢君仁既在熱河諒他們也不會就會離開以公子的身手不難手到伏誅。公子還是聽令堂的安排先回江南完婚等明春再行北上的好。」凌君毅仰臉道:「娘父仇未報孩兒決不成親。這裡離熱河已是不遠何用再往返跋涉。孩兒之意趁黑龍會被咱們破去的消息尚未傳開之前趕去熱河較易下手。如果消息一經傳開戚承昌老奸巨猾必然會提高警覺尤其是錢君仁不在官中他住在熱河的用意顯然是為了托庇戚承昌的保護一旦聽到風聲就會躲了起來就更不容易找到他了。因此孩兒覺得事情越快越好此時立時動身才不致洩漏消息。」鐵氏夫人沉吟了下道:「這樣也好婚禮等你報了父仇再舉行更可告慰你爹在天之靈……」說到這裡忍不住流下淚來。

    唐天縱一手捋須朝溫一峰道:「溫兄親家母既然這麼說了這也是賢婿一片孝心咱們就一起去一趟熱河替咱們嬌客助威你看如何?」溫一峰大笑道:「唐兄這主意不錯咱們把離宮一批走狗鷹犬全迷翻毒死算了。」凌君毅接道:「熱河之行小婿一人足夠應付人去多了反而會引起對方注意不敢有勞二位岳父。」唐天縱道:「賢婿一個人去人單勢孤承德可比不得絕塵山莊。」凌君毅道:「小侄自會相機行事。」說到這裡朝榮敬宗問道:「榮老伯是否知道戚承昌的情形?」榮敬宗捋須笑道:「這老賊是顛覆黑龍會的主謀老朽銜之入骨因此對他動靜也多方打聽略知一二唉老朽隨時注意了他二十年之久也只不過略知一二你說這老賦有多狡猾?戚承昌現在是熱河副都統兼行宮侍衛營的統帶可說權勢顯赫他還會親自跑到大別山去主持「絕塵山莊」足見他極可能仍然是黑龍會的幕後主持人無疑。」說到這裡忽然一拍大腿笑道:「沒錯老朽曾聽韓占魁說過通常派赴各省的大內高手大多都是熱河行宮侍衛營派出去的。因為熱河行宮虜酋一年只不過去上一次平日就無所事事因此把監視各省大員和緝拿所謂叛逆都歸行宮侍衛營承辦黑龍會是他們對付江湖中人的一處秘密機關自然由戚承昌主持的了。」凌君毅道:「看來水輕盈是他派來的了唉咱們沒把她截下來真是太可惜了。」鐵氏夫人道:「這是你師父的意思決不會沒有緣故的。」天虛禪師忽然雙手合十低喧一聲佛號接道:「阿彌陀佛不通師叔前晚和老衲說起過水施主她不但是雪山神尼的得意弟子而且還是大有來歷的人決不會是戚承昌派來的。」凌君毅問道:「家師還說了些什麼?老禪師能否說得詳細一點?」天虛禪師道:「老袖只聽不通師叔這麼說旁的就不知道了那位水堂主這裡來過兩次老袖看她並不像凶狠嗜殺的人凌小施主日後遇上她的時候不宜過分使她難堪逼她走上極端雙方都沒有好處。」凌君毅聽得出這位老禪師言有未盡他說水輕盈大有來歷明明知道底細卻又不肯明說。這是為什麼呢?莫非她師父是雪山神尼大家就得讓她三分?心中想著一面朝榮敬宗問道:「榮老伯入境問俗老伯能否把熱河的情形賜告一二?」榮敬宗道:「承德府在熱河西岸本來是一座山城滿酋建了一座離宮名叫「避暑山莊」。戚承昌就是「避暑山莊」的侍衛頭兒。但他地位高過行宮侍衛營統帶還兼了熱河駐防副都統。行宮侍衛營計分東西兩個營每營有三個隊每隊三班每班連領班為十一個人也就是說戚承昌手下有兩百多個武功高強的人。東營馳防行宮西營三個隊通常都派在外面這些人雖是賣身投靠的江湖敗類。但其中不乏身手高之士總之他們比起黑龍會飛龍堂的劍手都要高明得多了。」凌君毅道:「就算行宮是龍潭虎穴晚輩也非摘下戚承昌的腦袋來不可。」榮敬宗忽然哦了一聲又道:「老朽忘了一點戚承昌有個外室住在避暑山莊外面據說一個月中就有二十天在那外室處過夜公子如能打聽到他外室的住處就比在避暑山莊中下手方便得多了。」凌君毅道:「多謝老伯指教晚輩會打聽得到的。」榮敬宗又道:「還有一件事可得注意就是承德城外有八大喇嘛廟由藏僧主持他們都是瑜珈門的人武功自成家數據說戚承昌在京師裡任侍衛營領班的時候曾拜一個活佛為師因此那些喇嘛廟可能都和戚承昌互相勾結不可不防。」凌君毅道:「此行人數不宜過多……」他方開口哪知一班女將牡丹、玉蘭、唐文卿、溫婉君、祝雅琴等人都異口同聲的嚷著要去。

    鐵氏夫人朝大家藹然一笑道:「年輕人就喜歡一窩蜂這又不是去玩人去多了反而礙事。這樣吧毅兒一個單獨走牡丹可隨老身同去給毅兒打個接應玉蘭和芍藥必須立時趕赴百花洲解散百花幫。幾位莊主還是帶了姑娘們先行回南方去的好這回絕不可偷偷的趕去熱河免得節外生枝。」她這番安排自然也煞費苦心而且也無異暗示唐天縱、溫一峰、祝文華三位莊主對這幾位姑娘家須得嚴加管束熱河究是清廷行宮所在不是鬧著玩的。

    凌君毅訝異地道:「娘也要去麼?」鐵氏夫人笑道:「娘去了必要時也可以替你作個接應決不會礙你手腳的。」唐天縱道:「親家母但請放心咱們就在這裡住上幾天靜候親家母賢婿回來一同回去就好辦喜事了。」溫一峰道:「大家都聽到了沒事的人誰都不准跟去。」榮敬宗接口道:「就這樣決定大伙在這裡等候佳音就好趕辦喜事免得大家分散了。」事情就這樣決定姑娘們心裡雖然都想跟著去可不敢再開口了。

    凌君毅道:「娘如果沒有吩咐孩兒覺得還是趁早動身的好。」鐵氏夫人點頭道:「也好你早些動身娘明天一早隨後就到。」當下就約定了幾種暗記作為聯絡之用。凌君毅一一緊記在心就向大家告辭獨自走了。

    玉蘭和芍藥帶了紫薇和蓮花兩人別過鐵氏夫人也相繼上路。其余的人就在岳姑廟住了下來。本來在虞美人的二十花女中茶花和丁香已經是凌君毅的人了自然是要留下的十二侍者(除去玫瑰和海棠只剩下十人)中的人就更不必說了。只有其余的十八花女本來玉蘭和芍藥是要帶她們一起回百花幫准備解散的但是她們都不願意走她們願意跟隨虞美人和大家牡丹和虞美人一看這樣只好答應她們畢竟是一幫姐妹嘛不過牡丹等人心中也清楚知道她們遲早也會和丁香、茶花一樣成為凌君毅的枕邊人。

    晚餐之後巴天義和丁嶠也悄悄的走了他們是奉命打點車馬去的。一宿無話第二天早晨巴天義趕了回來向鐵氏夫人察報說丁嶠已經改扮車夫在前面路下等候。鐵氏夫人和牡丹也改扮成母女兩人別過眾人悄悄的離開岳姑廟。

    第二天中午唐天縱坐不住了他向祝文華道:「兄弟總覺得親家母只帶牡丹姑娘和丁嶠二人前去萬一有事未免人手太孤單了咱們是否再去一批人暗中接應他們?」溫一峰道:「兄弟很少在江南武林走動還是由兄弟去的好。」祝文華道:「江湖上認識兄弟的人也不多。」榮敬宗道:「咱們那就這樣分配我和唐老哥可在此坐鎮溫老哥、祝老哥分作兩路向熱河進暗中還可支援凌夫人。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唐天縱自然知道榮敬宗要自己坐鎮此地實有深意因為自己身為唐門掌門人江湖黑白兩道認識的人不在少數自己突然在熱河出現當然會引人注意不如守在這裡的好。所以當下立即點頭同意溫一峰接口道:「就這樣兄弟和二弟、婉兒一路祝兄和令愛、令甥女一路。」唐文卿望望父親說道:「爹孩兒想跟祝老叔去哩。」唐天縱輕哼一聲唐文卿又叫道:「爹你老人家答應不答應嘛?」唐天縱點點頭道:「人家溫姑娘、方姑娘、祝姑娘、牡丹姑娘都去了我女兒如果不去豈不給人家搶了功去?爹自然只好答應了。」唐文卿羞紅雙頰扭扭腰道:「爹我不來啦你老人家拿女兒取笑……」唐天縱哈哈大笑道:「女生外向難道爹說錯了?」祝文華笑道:「不用多說咱們該快些走了。」當下溫一峰、祝文華兩撥人就各自率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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