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風雲---鳳翔三國 正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茶酒人生
    一統北地篇——第一百二十一章茶酒人生

    指著案几上的兩罈酒,我解釋道:「竹清和醉雨其實是一脈相承之酒。此酒最大的與眾不同之處就在於,釀造此酒的水乃取醉竹之無根之水。」望著三人不解的目光,我笑道:「這醉竹是指春季大雨淋在春竹之上所形成的竹葉狀態。春天乃萬物生機勃勃之季節,竹子也是如此,春筍勃發之季,竹葉吸收天地精華也最為旺盛,故春雨流經葉面之時,竹葉全力舒展。釀酒所用之水就是取用的竹葉上流經之水。此水帶有竹葉的清香之氣,不可落地,為無根之水,故採集並不容易。所以得此酒也是非常之少,一年才一季,一季不過所得十餘壇。」三個人聽得吸氣不已。

    我淡淡一笑:「因為是無根之水,除去清香之氣外,也多了些輕浮之味。這醉雨便成為頭釀,所得約摸7、8壇;過濾之後的二釀去了輕浮之味才得竹清,所得約摸3、4壇。今日,小子也只帶得各一壇前來,還往兩位先生不要見怪才是。」司馬徽倒沒有什麼,龐德公已經在嘖嘖有聲了。我望著他好笑,直接問他:「先生,您看我們先喝哪種?」龐德公馬上就說:「竹清。」我一笑,剛想開,他又攔住:「慢,這個,還是醉雨的好。等等,這個竹清是不是應該先品?」他拿不定主意了。司馬徽大笑起來:「德公,不過一罈好酒,用得著如此費神乎?趙公子既然懂的此酒來歷,你說先品那種好了。」我輕輕一笑:「若是品酒,兩壇齊開也無妨。這酒是一脈相承,也不算混了味。只是,今日,小子還準備了酒後品用之茶水,我看就先品竹清的好。那醉雨就由先生自做主好了。」

    聽得我這一說,龐德公的眼睛看著司馬徽了。司馬徽一樂:「德公就在此多盤桓幾日好了。」龐德公一幅算你知趣的樣子:「本來我就想在此多留幾日的。」我和徐庶是捂嘴偷笑了起來。等秦勇他們把精緻的菜餚上好,我方親手將酒罈泥封打開。竹清之氣是非常淡雅的,一種若有若無之清香慢慢飄了出來,淡雅芬芳,使人精神為之也清爽起來。屋中之人全部都靜靜地聞著這若有若無的氣味,連龐德公都不再說話了。我滿意地看著這個結果,等他們享受的差不多了,才笑著說:「竹清最大的缺點就在於封壇之口一開,兩個時辰之內,酒要入口,否則也就無味了,請先生就飲用了好。」我的話語讓三人清醒了過來,龐德公一點高人的樣子也沒有了,不等我動手,自己急忙抱過酒罈就要給大家全倒上了,我笑著攔住他為我們倒酒,龐德公也不介意,是迫不及待地端盅就飲。我們三人卻是看著他笑。

    龐德公一盅酒下肚,回味了半晌:「果然是好酒,回味無窮呀!」我卻是撲地一笑:「先生,這竹清不是這般飲法。要慢慢在口中品味才有口齒擒香之感。您這種喝酒法,是百花酒的喝法。」看著我們三個好笑的樣子,龐德公這個歲數,老臉也是微微一紅。司馬徽長笑:「德公一生就一酒關過不得也。可惜士元這孩子也被你帶壞了。」龐德公哈哈大笑:「我還戀杯中物,總比你已不識一物的強。」兩人鬥嘴,我和徐庶之好笑著旁觀。

    望著龐德公,我笑著慢慢拿出一套精緻的竹根雕的酒具:「先生,竹清酒製作如此不易,其芬芳之氣焉能用平常酒具玷污,故小子專門製作了這酒具,您這回可慢慢品味了。」說著,為眾人將酒斟上。龐德公瞪大眼睛:「小子,你……」我嘿嘿地樂:「先生性子急了點。」他不說話了,只是慢慢品了一盅酒:「果然如此,原來這酒要慢慢品,味道才是上乘。對了,小子,你對這酒如此熟識,莫非……」我是微微一笑點頭:「不錯,這酒正是小子所釀。還好能入雅士之眼。」司馬徽看我的眼神又是那種高深莫測的了,我不由得有點遁無所行的感覺。果然,司馬徽放下手中酒盅,說道:「酒本俗物,最能迷人心性。而公子卻能釀出這等清雅之物,唉,你還是莫貪戀世俗的好!」我搖頭輕笑:「世人都道:酒、色、財、氣,四物皆是害人之物,在小子看來,這世上的東西自然天成,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何來害人之說?俗語說的好,酒不醉人,人自醉。貪杯,在一個貪字;戀色,在一個戀字;想財,在一個想字;生氣,在一個生字。若無這貪、戀、想、生四字,光憑酒、色、財、氣如何害人?所以,害人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人的自身所思所想。出世,入世全憑人的心性,何必強求?您說呢,司馬先生。」

    司馬徽身子微微一顫:「不錯,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說的好。看來,是我不及你想的好。公子既然已經決定了自己的一生,老朽不再說什麼了。就祝願公子可以得償所願好了。」我長出一口氣,心想,你要真能遵守今日之言,不再說什麼我的才華比孔明高之類的,我也放心了:「小子多謝先生的愛護了。其實趙如平生所求也不過盡一己之力,護的更多的天下百姓不再流離失所,人人可以安居樂業罷了。到了不需要小子的那一天,小子也願意像先生般,就著清風明月,對酒吹笛,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司馬徽輕歎一聲:「年輕人的血總是熱的。」他端盅一飲而盡。

    我慢慢把玩這手中的美酒,淡淡地說:「其實,人生便如這酒一般,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比如先生,您是世外高人,清雅脫俗是您的氣質,便如這竹清酒一般;醉雨於淡雅中帶少許叛逆,乃遊戲人間之高士;趙如乃世俗商人,終不免為名利所困,只是還能努力克制自己不墜入紅塵世俗的名利場罷了,做不了那沁春,能成為百花也足奕,總要留香於人世才不枉來人世間一遭。」司馬徽望著我一笑:「百花佳釀,流芳一世,也是很好的了,老朽已經明白公子心意了,水鏡山莊會隨時歡迎公子前來的。」到此,我和司馬徽之間的暗鬥終於落下了帷幕,大家心照不宣相對一笑。

    好酒,特別是世間難得的美酒,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品嚐完了的。當龐德公歎著氣,把最後一口酒(這個老傢伙,一個人喝了半壇多)倒進嘴裡後:「唉,這酒就這樣被你們糟蹋完了,可惜。」司馬徽看著他:「也不知道是誰糟蹋了這等美酒。」我哈哈一笑:「龐老喜歡,以後,我每年讓他們送一壇到這裡好了。」龐德公眼一瞪:「一壇?一壇能喝一年?你可真會做生意。」我淡淡一笑:「先生錯了,竹清和醉雨永遠不賣。」不理睬他瞪大的眼睛,我命秦勇他們把茶具等東西拿了進來。

    司馬徽看著我慢慢拿出一套品茶的茶具,笑道:「久聞眼下流行飲茶之用具,未想到趙公子也愛此道。」我淡淡道:「不瞞先生,這飲茶之道,卻是小子最愛的。」(幾乎就是我發明的嘛。嘿,有些大言不慚了)輕輕擺弄著手中的茶具,我對司馬徽輕聲說:「久聞先生琴技高超,不知能否請老先生撫琴一曲?以助茶興?」司馬徽沒有拒絕,徐庶急忙將琴捧了過來。在司馬徽的琴聲中,我慢慢地烹水沁盅,洗滌茶具,洗茶,浸茶,沖茶,每個步驟都作的精緻無比。在司馬徽一曲終了之時,一股幽香的茶氣已經飄在了屋中。

    三人接過我奉上的香茗,一時間竟都沉浸在茶水的香氣中,不忍喝下去。我自己端盅慢飲:「此茶名曰雨露,產於餘杭山中。是采清明前一旬日的茶尖一片葉製作而成,一年也只得三斤,是春茶之極品。烹製它的水卻是用的先生此處十里外,山中清泉,故而,它的清香之味便如淡雅之君子,恰好能配竹清之餘味,兩者倒也相得益彰。」

    剛才喝酒一直不曾說話的龐德公這個時候開口了:「趙公子行事果然與眾不同,這飲茶與品酒都要做到極致,從中也看得出你心思縝密之處。不過,這茶的確好,唉,我今日來此處真是有口福呀!」說完,他看了看徐庶,微微搖頭。我一笑,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經明白徐庶已經被我圈住了,司馬徽對我的旁敲側擊,何嘗不是為了試探我對徐庶是否有害。我看,這裡四人中,怕只有徐庶自己還不曾明白這一點。

    望著龐德公看徐庶的眼神,我暗笑,你擔心徐庶德同時,有沒有為你的好侄兒擔心過?不過,我還是應該給你們兩個一個保證才是。想了想,我說道:「其實,倒不是小子故意如此安排的,我一直認為品茶與飲酒都是陶冶情操之事。我的師傅就深愛此道,師傅曾對小子說:人生如酒,人品如茶。」龐德公聽得一愣:「人生如酒,人品如茶?」我點頭,邊烹製著茶水,邊說:「所謂人生如酒,就是說,人的一生經歷頗多。少時便如那未成釀之源酒,都是一種滋味,濃厚勃發。但個人在世間經歷一遭後,因各自的經歷不同,自然形成的人生經歷就不同。凡夫俗子不過就是村釀之酒;官府衙吏就是官賣之酒;高堂權勢是那精釀之酒;修身之輩就是那用心之酒。酒與酒不同,飲酒之法也不同;人與人不同,做人之法也是不同。」

    望著三人的不同神情,我笑著奉上茶水:「所謂人品如茶,就是說,人的品德可以用茶來描述。下等人品,上下鑽營,不顧顏面,不尊孔孟之道,是為名利小人,這等人便是那茶腳粗渣,不過被人所唾棄;中等人品,就是碌碌無為之眾,每日不過為一日三餐,四季寒暖操心費神,其人品無有低下高上之說,所作所為不過出自必需,這等人便是清茶淡水,無品無味;上等人品有兩種:一種是為國為民,勞心傷神,不計較個人名利得失。他們的人品便如香茶一盅,品過之後,餘香存在人們心中以至久遠;還有一種便是清淡如水的君子。名利在其心中不過是轉眼而過的雲煙,他們隨心性而處事,看似不與世間交往,實際上一語一笑之間均動搖世間根本,他們的人品就如今日之清茶,清淡幽雅,縹緲之間,似有似無,卻足以流傳永遠。」其他兩人還在品味我的話,司馬徽卻是老臉上有一絲潮紅,明白我話中之意了。我暗想,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要向劉備之流的推薦諸葛亮,我也無可奈何。

    等我們靜靜品完了茶,天色也近黃昏。我也起身告辭了:「今日得見兩位先生,也是趙如的幸事。奈何小子總是世俗之人,只好告辭了。日後有時間,定當再次前來拜訪。」司馬徽點頭:「徽說過,此處之門永遠為公子打開的。」他不挽留,龐德公也說一兩句客氣話的。徐庶自然向他們告辭與我一同走出了院門。

    望著我遠去的身影,司馬徽一聲長歎:「元直此生已定,但願他是有福之人。」龐德公微微皺眉:「只是我還是不清楚這個趙如到底是何等之人?元直的歸屬是江北還是江南?士元也讓我擔心呀!」司馬徽搖搖頭:「我也看不清楚。這個趙如的謎太多。不過,我已經感覺到士元和孔明怕都不是他的對手。德公,看來,世間之亂我們無法插手了。各人有各人的緣分,由得他們去吧。」龐德公哈哈大笑:「不錯,你我還是去品嚐這絕世佳釀的好。趙如應該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只是,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也說不出來。」司馬徽淡淡一笑:「此人絕對不是我們瞭解的這麼簡單,看看吧,看看再說。」龐德公嘿嘿一笑:「你還是放不下的。」司馬徽自嘲一笑:「亂世之中,誰能置身事外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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