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統北地篇——第一百二十二章喜與憂
站在客棧的客房的窗戶前，臘月的天黑的很快，剛才還人來人往的街景，轉眼間就無聲無息了。聽見房門的響聲，不用回頭，就知道秦勇進來了：「一切順利嗎？」秦勇輕歎的聲音還是傳進我的耳中：「公子，很順利，他馬上就要到了。」我也歎口氣：「知道了。對了，周洛那邊有什麼消息？」「他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不過我們腳程快，只要在這裡耽擱的時間不長，會趕上他們的。」我點點頭，不再說話，秦勇悄聲退了出去。
離開襄陽後，我一直沒有笑過，是的，雖然我明知道見面後的心痛是那麼難受，可是我還是放心不下，一定要來。顧不得徐庶的一臉不解，我只告訴他，我必須去一次新野，讓心急如焚的他先動身前往許都。我沒有看徐母的信，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雖然現在我也很想知道她會給徐庶寫了些什麼，使得徐庶看起來如此著急地想回到她的身邊去。性格溫和（很奇怪，現在怎麼看徐庶的氣質都不像江湖人士）的他在我仔細解釋了徐家不得不離開家鄉去許都得原因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問了我一句話：「子雲，你為什麼叫我四哥？」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真正身份，雖然早晚要讓他知道的，因此，我只能霸道而又含糊地解釋：「子雲一向如此。你已經是子雲的兄長了，在子雲眾多兄長中，你的年齡排在第四位。四哥，我知道你現在心中的疑惑很多，不過，母親的書信是真的，陽瞿的事情也是真的，到了許都，我會把一切給你說明的。請你暫時相信我，好嗎？」徐庶看著神色堅定的我，沒有再說別的，只是說：「要不是我從士元那裡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不會相信你的。現在，我信你。」
站在窗前，回想起徐庶看我時，相信中還帶有一絲關愛的眼神，我只想哭。為什麼，為什麼才見面沒有幾天的四哥都能那樣信任我，而從小看著我長大，對我呵護萬分的雲哥哥就這麼不願意聽了我的。聽見屋外響起的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我搽干眼角的淚珠，用一副最好的笑臉來面對房門。可是，一切的努力在雲哥哥站在我面前的瞬間還是白費了：「雲哥哥。」望著撲進他懷中，我不由自主流出眼淚的臉，趙雲輕聲歎氣：「我知道你會來這裡的。不論哥哥走到哪裡，你都能找來的，我的小如兒。」我無語。
短暫的無語後，雲哥哥打量了我一番：「怎麼瘦了那麼多？我聽到了很多傳言，如兒，你能解釋給哥哥聽嗎？」乖乖做在他對面的我，聞言抬頭：「哥哥，什麼傳言？」雲哥哥睦子裡有一抹痛苦閃過：「關於你和那個江東吳侯孫策的傳言。」這個呀，我心放下了：「雲哥哥，如兒原來就給你說過的，我與他是朋友呀！」雲哥哥輕輕搖頭：「如兒，你變了，長大了，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不信任別人了，包括哥哥。」望著他眼中的痛，我急忙用無辜的聲音申辯起來：「沒有呀？雲哥哥，如兒沒有欺騙你呀！你怎麼會這樣想？」
雲哥哥注視著我的眼睛：「雲如，你的眼睛從小就會說話的，知道嗎？我來問你，你在大軍作戰之中救了孫策，是不是真的？」我只好苦笑點頭。真是的，不知道江東人士是有意還是無意，我現在兩次救孫策性命的事情看來已經是全國皆知了。雲哥哥繼續自己的思路：「早在鄴城，你就對我提過孫策，那個時候，你說你與他只是朋友關係，我信了。可是，如兒，什麼樣的朋友關係竟讓你不顧自己的生死為他吸毒血？你本領再好，那個高順的陷陣營是那麼好闖的？你居然為了救他置自己生死於不顧，為什麼？這還只是一般朋友的關係？」望著雲哥哥探索的眼神，我輕歎一聲：「以前是一般朋友，可現在已經是生死之交了。雲哥哥，救伯符的時候，我沒有想那麼多的，也顧不上想那麼多的。你也知道，妹妹的本事和小白的速度……我想那種情況下，不要說妹妹，就是哥哥你，也會那樣做的，不管他是不是我的朋友。」
雲哥哥打斷我的話：「如兒，孫策真的不知道你的女兒身？你對他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感情？」我莫名其妙地望著雲哥哥：「他當然不知道妹妹是女兒家。我的秘密只有哥哥知道的。我和他，還有公瑾是真正的生死之交的。」雲哥哥輕歎一聲：「真是如此也罷了。如兒，此次來，就不走了，好嗎？哥哥暫時已經有了安身之所，你跟我回家吧！」安身之所？能得幾年？哥哥呀，你的大好時光已經浪費了呀！唉，現在大家都是騎虎難下，我勸也無用的：「哥哥，你知道的，我能放下那麼多人不管嗎？再說，我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讓我回家乖乖待著，我會憋死的。」
趙雲輕輕歎氣：「你多大了？還像個孩子般任性！如兒，你回來不會寂寞的，有人陪你了。」我微微一愣，再看雲哥哥有一絲幸福感，我明白了，驚喜莫名：「哥哥，你給我找到嫂子啦？」雲哥哥微笑著：「是呀，你回家吧！」我當然想去見見這個嫂子，不過，興奮之後，一種深深的責任感抓住了我的心：哥哥有家室了，那我除了要把哥哥拉回來以外，還要在戰爭中確保嫂子的安全才是。看來，我要提前準備一些事情了。
望著我突然沉下的臉色，雲哥哥小心翼翼地說到：「我也知道妹妹現在的身份太過特殊，畢竟外面的傳言很多，所以我還沒有給英說過你。畢竟你不是兩年前的你了，這兩年的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哥哥還是擔心你的安全。如兒，如果你不願意給英說明，我也不勉強你。」英，那就是嫂子的名字啦？我淡淡一笑：「哥哥知道如兒現在的情況就好，我不可能突然失蹤的。不要說壽光那五十餘萬人離不開如兒，就是伯符他們那裡，如果一個月內沒有妹妹的消息，也要到處打聽的。哥哥，我會跟你回家看看嫂子的，但是，我不會留下。嫂子那裡，就當我是你認識的老鄉好了。」趙雲輕歎一聲，欲言又止，一種失望的神情明顯寫在他臉上。
我看著他一笑：「雲哥哥，你一定還有話要對如兒說，是嗎？你說，我聽著。」雲哥哥考慮了一下：「如兒，你年齡不小了，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哪怕你瞞得再好，總會露餡的。我想給你一個家。」我當然知道他的心事，可惜，我咬著牙，低頭不語。雲哥哥看著我，還是說了下去：「英的兄長和我一起，他叫陳到，也是主公手下的大將。他的武藝雖然不如你，可也不低，為人很忠誠，對人很好。我想……」我猛抬頭望著雲哥哥：「妹知道哥哥是為了我好，可是對不起，如兒不會嫁為人婦的，特別是現在。哥哥，不要怨妹妹，我的事情還是請哥哥不要管了。」我的拒絕是那麼的強烈，雲哥哥雖然有心理準備，還是皺起了眉頭：「我知道，知道妹妹一身本領。可是，你終究是女兒家，老是這樣下去，也不行的呀！你就……」我堅決地搖搖頭：「哥哥不要再說了，否則，妹妹寧願離去了。」
雲哥哥苦笑：「是呀，我明白你的心了。叔致再好，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將領，他和哥哥怎麼也比不上那個吳侯的。可是，如兒呀，孫策已經有正室夫人了，你這樣會苦了自己的。」我聽著雲哥哥的話，張大了嘴巴，怪不得他剛才那樣說，原來他以為……突然之間，我想笑，可是一種苦澀的感覺也爬上心頭，無論我對誰有什麼樣的感情，包括現在對雲哥哥，我都是不能盡情釋放的，當初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會有現在的處境的。唉，我是不是太貪得無厭了，誰也不放棄的結果，到頭來，怕是一個也得不到的。不過，能讓雲哥哥有這樣的誤解，對我目前的處境來說，也算可以。
摔摔頭，不去想那麼多，以後的事情以後說好了。我拉著雲哥哥的手起身：「妹妹自己的事情會自己解決的，哥哥不要為我操這些心了。現在我就跟你回家看看嫂子去。對了，家裡需要什麼嗎？」雲哥哥歎氣起身：「不需要的。」我有些內疚：「對不起，雲哥哥。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失望，是嗎？」雲哥哥疼惜地望著我：「算了，我是管不了你的，你是越來越捉摸不定了。唉，我們兄妹自從離開家鄉就是這樣了，我心裡明白，只是放不下你。不過，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哥哥的小如兒。」我強忍住要落下的眼淚：「雲哥哥，你放心，如兒無論怎麼變，都是哥哥的小如兒，我絕對不會做害人之事的。」雲哥哥笑笑：「我知道。哥哥的小如兒有仁心醫德嘛！」我也只好笑笑，只是我們兄妹的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