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死道友 卷二 七十四章 你是誰
    楊戩一雙銀眼在我臉上逡巡來去,看獵物似的。

    心頭殺機翻翻滾滾而出。

    卻在我能動之前,一道凌厲真氣,從門口激射而進。

    楊戩眼神一變,顧不上理我,手臂一探,將那道真氣抵住。

    門口人影一閃,有個人沉聲說道:「楊戩道友,你在試探吾的耐性嗎?」青衣漂浮,那人影閃閃爍爍,站在門口,卻不進來。

    「嗯,我以為你會永遠龜縮不動,沒想到終究是忍不住了。」楊戩笑得面不改色,卻鬆開我,下地,向著門邊走了兩步。

    「離開此地!」那人復又拂袖,冷冷地說。

    「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要離開,也是無妨。」楊戩笑,忽然回頭望著我。

    我閉上眼睛,再多看一眼,我也將被這人氣死,或者噁心到吐出來。

    卻聽得他的聲音說:「清流,你既然嘲我不懂得抓住機會,那麼你可給我記住,不要再給我任何機會,若是下次我得了這般機會,我發誓,我楊戩絕對不會再心軟。絕對。」

    我咬唇不響,當身旁犬吠。

    「我知道你聽得到,清流,我去了,別太想念我。哈哈哈……」他大笑三聲,聲音逐漸遠去。

    「你沒事嗎?」門口的人猶猶豫豫,終於問道。

    「進來。」我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帳頂,靜靜說。

    「清流……公子……」他全無方才對待楊戩時候的矜貴威嚴,一副瞻前顧後的氣質,說話都吞吐。

    這態度,實在叫我生氣。

    我不耐煩冷冷說:「進來!否則就跟那無賴一樣滾遠,永遠別在我面前出現!」

    「是是,我知道了,你別生氣。」他唯唯諾諾答應,那身影終究是動了。

    我眼睛一斜,看那一襲青衣,如溪畔水流,巖上青雲,鬱鬱飄動進來。

    心頭歎息,略覺得酸楚,見他入內,我的心中為什麼會有一種安寧感覺。

    「清流,你有什麼吩咐?」他走到我身邊,住了腳,低頭,小心翼翼看著我。

    「你,是誰?」我鼓起眼睛看著這張清秀臉龐,完全陌生。

    但是方纔他喝止楊戩的那種感覺,如此熟悉我不能忽略。

    「我……我是……」

    他的眼睛骨碌碌亂轉,顯然是在想怎麼編假話。

    我恨得幾乎笑出來,這個人的演技一如既往,如此拙劣。

    索性看著他表演,只見那張本來清淨安然的臉慢慢地漲紅,到最後,還只是冒出一個:「我是余先生啊……公子你怎麼……不記得了……」

    我試了試,自己還是不能動,若是能動,就立刻坐起來,撕破他的臉皮。

    「我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到你是誰,我問的是你的真身是何人,你繼續給我打馬虎眼下去。」我望著他,恨恨說。

    他看著我,猶豫了一會,似乎是掂量了什麼,就又賠笑:「公子您想的太多了。」

    我瞅見他忐忑之後的安逸,那雙老實的眼裡也掠過一絲狡黠,心中領悟:這個人也同樣欺負我被封了真氣,無法拿他怎樣,只能口頭威脅。所以打定主意要跟我用通篇假話周旋。

    我略微氣苦,卻輕輕一笑:好。

    「公子,若是沒有其他吩咐,我就……」他好像覺得不對,賊眉鼠眼看我,要向後退。

    「我是有其他吩咐。」我打斷他的話。

    「嗯,公子請講。」他低了低身子。

    「楊戩說讓靈珠子復活的辦法你知道?」

    「不錯。」

    「靈珠子的魂魄也在你手?」

    「是的。」

    「此事何時能夠進行?」

    「待公子精神恢復之後。」

    「我精神自然很好。」

    「公子你臉上淚痕未乾。」

    我心頭一窒:這個人什麼時候學的這麼伶牙俐齒。

    「好,你不信。」我淡淡說。

    「公子不要勉強。」聲音裡倒帶了幾分真切關心。

    「我才不會勉強自己,」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笑笑說,「我是說真的,聽說他能活,就算是從楊戩那麼沒信用的人口裡聽到,我都覺得開心,還有什麼精神不好,我最盼望者,就是看他早日生動在我面前,若是一日他不在,我便一日想到當日那一幕,血流滿地,腸穿肚爛,多麼慘烈,我的心……」

    心頭一時潮湧,眼角濕潤,有什麼呼啦啦湧現出現,滑入鬢角。

    「清流……」余先生低聲一呼,上前一步,伸了伸手,彷彿要觸摸我,那袍子一擺在我眼前晃動,停了片刻,終究是不敢,最後,又慢慢地要縮回去。

    我看在眼底,暗暗冷哼。

    「你在擔心什麼?」我問。

    「嗯?」他的面色有些恍惚。

    我趁機手臂一橫,伸手抓住他正縮回的手腕:「最後一次,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驚慌莫名看著我,卻不敢掙脫,只說:「你……你……」

    我緊緊握著他的手腕,慢慢地自床上坐起來,雙眉一展,冷冷地盯著眼前的人看:你什麼你,你還能避到哪裡去?你這個笨蛋!

    摸摸,小余同學的身份呼之欲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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