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小樓門前,杜言修和張治國從悍馬車上一麻袋一麻袋地搬藥材下來。一車的藥材足足佔據了大半個地下室的空間,虧得悍馬的載重量過關。杜言修照採購單據挨樣過數清點所購進的煉丹原料,張治國好奇地看著他預備下的丹室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師兄,你存下這一屋子的藥材準備幹什麼?不是最近又要鬧非典了吧!」
忙於清點庫存的杜言修沒空理會此時利用價值已經下降為零的張治國,自己有條不紊地把各種進行分類。接著將初步加工提純過的原料依照配方註明的先後順序投放進罈子裡面,然後把罈子放在一個洗臉盆臨時改造的火盆上,裝上和藥材一起採購的上等木炭生生火,逐步為罈子中浸泡著亂七八糟原料的水加溫。
張治國對於學習如何熬製中藥興趣寥寥,自己嘟囔了幾句,便轉身上樓為全體小樓的全體居民準備午飯去了。這也是他著力表現自己對出軌行為悔過的舉動,從動窗事發到現在,基地裡面一日三餐的烹飪工作由張治國一力承擔,算是勞動改造吧!不知張治國此刻如果預先知道自己未來要養活雙手十指都計算不過來的老婆該作何感想。不過那時張治國的婚姻已經上升為一個新興國家的重大政治問題,以個人身份談戀愛,以公職身份結婚。張治國喜歡誰是個人的自由,但是他的婚姻仍然是關乎國體的政治問題,即使這一點他個人抱有不滿也必須要為維繫國家的整體利益服務。
適當提升水溫可以加速催化原料性質轉化的效率,加快各類反應發生變化的速度。水法煉丹術也不排斥需要用到火力加溫的程序。準備工作告一段落,平心靜氣以後杜言修開始閉目打坐,集聚靈力到微觀世界層面觀察各種原料混合產生的變化。力求盡快掌握這種界於煉丹術和熬中藥之間技術,瞭解其中變化的內在規律,以求積累經驗轉入正規的煉丹術實驗階段。
用於煉丹術所使用的材料許多都是有價無市的罕貴物品,不是可以隨便用來練習的。譬如說煉丹術常用的原料之一硃砂,這種東西隨便那個藥店都有得賣,但是其純度品質和硃砂在自然條件下吸收積累的靈氣等種種苛刻的要求下還能合乎標準的硃砂簡直是萬中無一。就連「逸風宗」這樣的歷史悠久的修真門派也不敢誇口無限制供應合格的煉丹原料。歷時千年,「逸風宗」歷代門人弟子日積月累後所積攢下的各類煉丹原料可謂數量極為驚人,可單煉丹術合用的極品硃砂一項,其原料庫存也不過百十公斤而已。杜言修弄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煉丹術熬藥實習科目,就是為了在現階段避免出現浪費珍貴原料,等到真正開爐煉丹之時面臨斷炊的窘境。
原料投放完成不久,集中精力探察反應過程的杜言修果然有所發現。先前眾多原料混合後的產生轉化可謂令人眼花繚亂。隨便一剎那間都有幾百上千種化合物轉化產生,然後來不及仔細觀察產生的化合物與其他化合物相互作用之下,又再一次轉化,即便以目前杜言修的功力修為,也很難準確把握住各種原料在轉換環節中那轉瞬即逝、繁複多變以幾何級數增長的物質轉化過程。想準確把握煉丹的變化火候,目前杜言修確實無法做到。而那些現有條件下製造出來的所謂尖端科學儀器,恐怕連原料在加工過程中是否產生過性質變化都不能肯定。
實驗過程中,杜言修多次嘗試用心力控制物質轉化的結果,可惜無名師指導完全屬於盲目操作的他對於控制煉化結果根本毫無頭緒,除了糟蹋掉不少原料熬成一鍋味道十分古怪,沒有一個正常人敢冒著生命危險喝下肚的漆黑湯劑以外,可說一無所獲。
不過,有了新的前進目標,杜言修變得對自己功力的增長十分熱心起來,重新恢復了每天早晚功課的修煉,只是勤奮度和功力增加速度之間的比例不是那麼盡如人意。所謂玄門正宗背後的另外一層含義就是你死了功力速成這條心好了,甘蔗那有兩頭甜啊!
調息吐吶是修煉內丹的基礎,不管是什麼樣的修行者在這個問題上有一致的看法,先用調息吐吶打基礎,沒有這個基本功法打基礎奢談什麼高明的心法也都白搭。吐吶的本質是借由人體的呼吸將體內的雜質排除,同時導入天地靈氣的法門。而杜言修所修習的調息吐吶法是先秦時代道家的創始人老子李耳手創的基本功法之一,修煉時進步速度雖然不明顯,但是勝在基礎打得結實,很難出現走火入魔的情況,保險係數很高。
如今杜言修的師父已經飛昇多年,門中的長輩自東海一戰後大半凋零,餘下的不是生死不明就是步了杜言修師父的後塵,修為到了功德圓滿的層次沒有繼續在人間界耽擱,直接飛昇天界了。所以無人管束的杜言修才能這麼自在的想幹什麼都非常隨意,不然按「逸風宗」一貫的教育方針他還得再多歷練上十幾二十年才可以正式出師。
能被稱為正派的修真流派多半對弟子要求嚴格,較為極端的門派不但要約束其日常行為,還要控制弟子功力增長的速度,務必使弟子的心性歷練和修為增進比例協調一致。如果出現資質太好的弟子功力突飛猛進,師門長輩便會傳授他一套進境緩慢但是著重於扎實根基的修真心法,避免出現門人功力早熟和心性修養脫節的情況。
近年來,杜言修遇見的各路對手當中,除了強大得不能被看作人類的那位老大,還沒有讓他感覺應付不來的強敵。神州大地藏龍臥虎,天下雖大不過洪荒一嶼,杜言修的修為在年輕一輩當中尚算一流人物,自從他師傅飛昇後,杜言修雖然說不上得意自滿,但是沒有太大前進的動力也是事實。當他偶然從煉丹術方面發覺自己原來一直只是停留在很低修為水平上,聯想到各家流派在煉丹術方面的出色成果,杜言修的心靈大受觸動,旋即有了嚴重的危機感。其實他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別家門派的煉丹術多是依據積累的經驗掌握所需煉製丹藥的火候,能以神念干涉煉丹過程中的變化,那只是少數頂尖高手的專利。
十五歲以後杜言修一直是自己摸索著修行的路徑前進的,他判斷別人的水準還可以參照門派中的典籍記載。「逸風宗」的資料可謂浩如煙海,惟獨在收藏典籍中對「逸風宗」本門的功法進境語焉不詳,杜言修猜想大概是怕典籍萬一洩露到外面有風險的緣故。一到論及別家的功法短長的時候長篇累牘不厭其煩,等一談到「逸風宗」自己的心法馬上變成白紙上面寥寥無幾的大片留白。因此杜言修是知彼不知己,對潛在的各路對手瞭解異常詳盡,輪到界定自己的水準如何倒是變得滿頭的霧水莫衷一是。
兼職大廚的張治國在臨時抱佛腳生啃了幾本大眾菜譜以後下廚實驗一番,隨即開始對自己做菜的天分讚不絕口。以武林高手的如電的眼力收放自如的刀法,烹飪所用煎炒烹炸各路手藝皆是上手奇快,連最考驗廚師刀工的切豆腐絲,張治國下廚練習了兩回已然掌握各種三昧,敢說閉著眼睛都不帶切壞的,其餘小菜的學習難度更加不值一提。
估計熬中藥的杜言修是沒有胃口吃午飯了,張治國準備了五人份的飯菜。現在做菜屢獲好評的張治國不滿足於現有的菜餚,開動腦筋開發新的菜式,下廚也從最初帶有一種義務勞動性質的工作變成張治國的業餘愛好。
有人歡喜有人愁,杜言修和張治國活得悠閒自在豐衣足食,滋潤得很。身為一級通緝要犯的路飛正捧著從莊稼地裡偷偷挖來的地瓜生吃。如今路飛是公安部網上通緝的要犯,進入城市對他異常危險,所以最近路飛一直徘徊在兩省交界的山區活動。山區附近的居民不多,除了打獵,路飛的主要食物來源就是這些產量低下的三跑田里種植的地瓜、玉米和南瓜。
上次四大名捕放了路飛一馬,他們被上司訓斥了一頓,但是四大名捕名聲在外,上司和不好和他們幾個人翻臉。對外統一的宣傳口徑是路飛極其狡猾(四大名捕都沒捉住)和殘忍(犯一把案子背了幾十條人命在身上)的慣犯,壓根沒提路飛曾經是光榮公安隊伍中的一員。
接替四大名捕追查的辦案人員私下也十分同情路飛的遭遇,說他殺人,老天爺給死的那個小子白披了一身人皮,就他那樣的東西能配叫人嗎?四大名捕網開一面的先例尤在,這些辦案人員也是心不在焉對上級的要求敷衍了事,反正連四大名捕那樣的高手都讓他從手心裡溜了,我們算老幾呀!抓不住他是完全正常的,萬一抓住了那才叫希奇呢!不管到什麼時候,公道自在人心這句老話都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世間法律或有偏差,公道人心決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