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道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可憐路飛對自己已經成為漏網之魚的事實依舊茫然不覺,只是自言自語著一味抱怨最近偷來的地瓜烤得味道不如以前好了。與世隔絕的生活不是每個人都過得來的,單是寂寞孤寂就能把一個正常人逼瘋,從這個角度說路飛自言自語也是舒緩壓力的成功方式。

    要說路飛蹲在這山溝溝裡頭討生活實在不容易,一連多少天肚子裡沒有葷腥的滋味不好受,那山上的野獸早在建國初期偉大領導人號召為農業除四害的運動中便險些絕種。有些時運不錯的山貓野獸熬過那段生存艱難的歲月,好不容易苟延殘喘地活到二十世紀的最後二十年。此時,以廣東為首的珠江三角洲地區經濟大發展,人有了錢對食物口味的需求自然增長起來。

    那些極其著名的廣東食客慷慨地願意為一飽口福出大價錢,自古以來廣東人就號稱是地上跑的東西,四條腿的除了板凳,兩條腿的除了爹媽,無所不吃。有了這些廣東老饕花大力氣出高價錢收購各種本地出產野味的利益驅動,真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咬上一口三分鐘內就能要人小命的毒蛇都不能倖免於難,其他一些無害的品種如山雞、野兔、穿山甲、果子狸之流小動物的命運便可想而知。

    至於說這場浩劫的後果,別人姑且不論,路飛這種算是半個本地山區長住居民的人都基本是一口氣待在山上個把月都瞧不見什麼大個的活物。別看這些連綿起伏的廣袤山區幅員遼闊,實際山上常見體形最大的野生動物恐怕就是烏鴉老鼠了。這般自然條件下怕是即便后羿重生,想在此地靠打獵改善一下伙食也是白日做夢了。

    林木茂密的山上倒是長了許多肥厚的真菌,可惜路飛沒有學習過辨別真菌的相關知識,眼下沒混到吃不上飯的地步,光為了一飽口福搭上自己性命似乎不太值得,改善伙食的想法只得作罷。

    今天的晚飯馬馬乎乎吃了幾個半生不熟的烤地瓜填飽肚子,路飛一頭倒在乾草鋪就的床鋪上,仰望星光燦爛的夜空,手中擺弄著那把來頭甚大的短刀。每次使用這把刀的時候路飛都有身不由己的感覺,第一次拿著這把刀去殺那個混蛋,整個過程裡路飛完全沒有了情緒變化,一次殺了那麼多人,最後還活剮了那個王八蛋,他不但沒有感到恐懼或者興奮,甚至心情一點都未曾波動過。整件事從頭到尾路飛就像個完美的犯罪機器一樣,心如止水一念不生,殺戮的過程和事先計劃的分毫不差,沒有留下任何對警方偵察有價值的證據在現場。

    至於說四大名捕可以調查到路飛身上,是他們使用了非常規的手段調查,不過四大名捕瞭解到事情原由始末的情況最終也對路飛有利,要不然他們何以犧牲自己不敗的威名放過一名罪犯。如果這些事情還不足以表明路飛懷疑的根據,那麼被追捕途中路飛在他本人毫無自覺的前提下,奇跡般的單手連續揮刀接連斬落了六發射向他的手槍子彈,無論如何也不能用巧合解釋得通吧!每每回憶到這些事情,路飛就必然會長時間注視改變了自己人生軌跡的這件武器,陷入思索的迷途。

    一邊用手指輕輕摩擦著天魔刀的鋒刃,路飛一邊喃喃自語道:

    「我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

    基地附近的樹林自然環境保存得很不錯,以白樺、落葉松、橡樹、榆樹、揚樹、山核桃樹、馬尾松等眾多樹種組成的針闊葉次生混交林面積廣闊,而且沒有受到人類活動的干擾,整個樹林的鬱閉非常理想。高大的樹木下方大片大片的呈灌木狀分佈的榛樹生長繁茂,樹林地面的落葉堆積層普遍達到二三十公分的厚度,現在時逢夏秋之交正是各種菌類生長的極佳時期。

    「啪!秋天的蚊子還這麼多!」

    城市裡的蚊子也許是沾染了都市文明的氣息,當第一縷透著寒意的秋風刮過城市中的大街小巷,它們就悄然地從人們的視野裡遠去了,城市裡秋天的蚊子非常少見。而基地所處的地區明顯遠離了繁華的都市生活,這裡的蚊子沒進學校上過學,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微型吸血鬼到了應該謝幕退場的時候。所以看過期貨行情變化沒有出問題,於是半夜時分在灌木叢中鑽進鑽出的張治國打攪到夜間蟄伏的蚊子們,嗅到鮮血的味道,這些剛剛還懶洋洋的傢伙頓時精神煥發起來,紛紛要求張治國為蚊道主義貢獻出一點鮮血。

    兼職大廚張治國潛心研究多時廚藝,終於被他從杜言修私人收藏的一本老舊手抄本菜譜中發現了本地出產一種十分稀有的上乘食材「大炮菌」。「大炮菌」是個本地人取的土名,它的學名叫什麼張治國也沒興趣考證一番,反正他是研究廚藝又不是作科學考察,食物原料究竟叫什麼他根本不關心。

    這種「大炮菌」之所以叫稀有品種原因有二,其一「大炮菌」的生長季節僅限於每年陰曆的七月下限月到八月上弦月不到二十天的時間裡,真菌出土的時間也限定在子夜前後,其他季節你保證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其二「大炮菌」採摘的時機非常關鍵,必須是生長到和食指長度相仿的時候,採摘早了烹製後味道極差,不具有食用價值,採摘晚了就菌體就含有致命毒素,一個體格強壯的成年人吃上一個菌體就足以喪生。而且「大炮菌」生長迅速,前後兩個小時就可以完成出土到傳播孢子的生殖全過程。綜上所述,採摘「大炮菌」的工作可謂高風險低收益,大概只有張治國這種吃飽了撐得沒事做窮極無聊的傢伙才會琢磨著鼓搗這玩意。

    「怎麼我護身真氣擋不住小小飛蟲?乾元罩體也練到一定火候了,幹嗎我還被蚊子咬出了一身包呢?」

    集中精力尋找蘑菇的張治國不住抱怨著,據說先天高手世間難逢敵手,不過武俠小說上可沒說進階先天境界以後可以自動驅蚊是吧!護身真氣也好,乾元罩體也罷,都是針對惡意的外力傷害採取的防禦手段,小小蚊子那一點點攻擊力當然會被自動忽略了。一根繃得太緊的弦遲早會斷掉,武學講求張弛有道,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放鬆,換成機器也頂不住啊!

    一個鐘頭下來,張治國一番辛苦不是沒有收穫的,籃子裡為數不少的「大炮菌」成為他的戰利品。點數過工作成果以後張治國決定先休息一下。於是他放下籃子,直起身順便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這時恰巧抬頭仰望天空的張治國猛然望見東方天際無數流星劃破天際的壯觀場面。

    有著滿腹心事夜不能寐的路飛詫異地看著眼前劃過夜空的密集流星群,古書上說星隕如雨,大概就是這樣的場面吧?他如是想到。

    「推算不出來?不可能的!」

    伊拉克一座破舊的清真寺裡,七十六歲的大毛拉穆罕穆德.以瑪目手足無措地翻閱著厚重的星占書。他完全找不到這次流星雨產生的原因和隨後影響,幾十年的占星生涯中大毛拉從未有這樣的經歷。

    新西蘭、澳大利亞、巴布亞新幾內亞、日本、泰國、緬甸、印度、阿富汗地球上每一個可以直接觀察到流星雨的地區占星家或者預言家們都陷入一片恐慌,沒人知道流星雨帶來的是什麼。

    儘管X市的城市中心區光害十分嚴重,這次超大規模的流星雨還是引起了夜歸一族的注目。一片喧鬧聲中,身穿單薄睡衣的章嵐立足在電視台信號發射塔的頂端面無表情地看著流星從天空劃過。世人皆醉我獨醒,這世界上也惟有章嵐明白流星雨為地球帶來了些什麼。

    「好漂亮的流星啊!」

    發現奇異景觀的張治國不敢怠慢,回到基地把沉迷於煉丹術的杜言修和夢鄉中閒逛的齊雲以及他自家的兩個GF叫起來一塊欣賞百年難得一遇的流星雨。三個小女生一門心思看流星忙著許願,一旁的杜言修陰沉著臉不斷地掐指推算因果,從他那和死了老爸一樣鐵青的臉色看來,推算的結果肯定很不理想。

    推算了一會,杜言修拽起張治國到小樓外面,說道:

    「這次的麻煩大了!」

    張治國看看杜言修再回頭看看漫天的流星,不解地道:

    「流星雨嘛!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難道彗星撞地球?」

    沒心情和他閒扯的杜言修肅容說道:

    「世間萬物都有因果,可是我推算不出流星的出處,可見這些流星不在因果之內,恐怕天下大亂的時代將要來臨了。」

    聽到這裡張治國有些緊張,於是問道:

    「天下大亂?什麼時候開始?」

    杜言修又掐算了一陣,方才回答道:

    「快則三五年,慢則十數年,唉!可歎人間又是一場浩劫。」

    暈死!聽杜言修話中不祥的意味,張治國本以為世界大戰下周開始,沒想到杜言修能一竿子支到十年八年以後。看來師兄的確不是一般人啊!這麼久以後的事情他也能如此認真的考慮,正待說些什麼,忽見杜言修滿臉驚詫,隨後張治國覺得有人拿大塊的石頭重重地拍在他後腦海上面,隨即人事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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