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臉婆並沒有死但卻吃了大虧。
至於事情生的原因嘛用不著多說讀者朋友自然會想像得出。常言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那孫寡婦本來就不好惹只是礙於情面任她罵幾句也就算了。不想那黃臉婆也太得寸進尺了她罵孫寡婦覺得還不過癮罵著罵著竟然連人家的閨女都給帶上了。孫寡婦想反正我這輩子也就這麼著了可閨女還小哪今後的路還很長。倘若閨女從此也落下個不好的名聲那自己後半輩子指望誰去?於是她倆便打起來了。
不管論年齡還是論體格兩人都不相上下。一般來說她倆一旦抓起來十有八九會打個平手。那麼在兩人同時赤手空拳的情況下為什麼孫寡婦會把黃臉婆打得如此慘重不堪呢?原來兩人相比孫寡婦僅僅比黃臉婆多了一個心眼兒。
也許黃臉婆更注重兩軍交鋒勇者勝的策略所以戰爭一開始她便手口並用來勢兇猛先造成一種大軍壓境之勢。果然這一手厲害黃臉婆先迎得了戰爭的主動權孫寡婦在她雨點般的耳光和拳頭下吃了不少苦頭。
相比之下孫寡婦更注重後制人的道理在對手向她起猛烈進攻之時她先想到的是防禦其後便是沉著應對沉著並不意味著無所作為臨陣不亂方能為將。在對手向她起上面攻擊時她卻出人意料地在下面實施了報復手段。當黃臉婆正在被暫時的勝利沖昏頭腦時卻意外地現後院竟然失了火……她的褲腰從肚臍一下子脫落到腳背。孫寡婦趁機把那根又髒又臭的腰帶扔得很遠很遠。
戰局瞬間生了天地變化。黃臉婆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進攻能力就是防禦手段也顯得十分脆弱。她被迫彎下腰去提溜那遮羞的東西哪知她的對手早搶先一步把它牢牢地踩在了腳下。現在她的兩腳已變得無法動彈兩手卻在上下之間搖擺不定儘管遮羞對她來說已變得遙不可及但是她仍然昏頭昏腦地忙亂於這種徒勞之中。
眼前的形勢對於孫寡婦來講無疑是左右逢源她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她先是讓對手的頭部、面部背部等所有與自己受過攻擊的相同部位都做了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償還。等她覺得有些累了也預感到對手有氣無力了她才轉而進行言語方面的報復。她輕而易舉就把對手的屁股給掀了起來她要讓所有圍觀的人都看清楚這女人最羞於見人的東西她不僅在向人們展示著這一切而且在做著畫龍點睛的點評:「大家都看好了這就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的東西今兒個說這家的騷明兒個罵那家的臭你們都看好了她的是個啥樣子……」
那片白生生的大屁股還有緊挨著白屁股的那……。唉誰好意思再看下去呢?
先像玉蘭這樣的年輕媳婦、姑娘們從黃臉婆脫落褲子的那一刻起就羞得走了她們便是撤離的第一批人;其次男人們雖然想多看一眼但迫於四周的臉面也不便久留於是他們便成了撤離的第二批人;剩下的只有太太和婆娘了她們本想勸阻一下但一方面怕萬一勸阻不當再引火燒身另一方面也想到黃臉婆一貫的為人只好作罷她們看到事情越鬧越大再看下去與人與己都無益於是這最後一批人也6續撤離。
孫寡婦也不是個太戀戰的人一看捧場的人都走了便及時結束了戰鬥。
昭闐走到現場時所能看到的只有妻子一副可怕的樣子:她躺在塵土渦裡渾身被塵土瀰漫著頭凌亂極了無法辨認的面色中只有數條血道道還算鮮活眼睛似閉還睜牙齒上沾滿了紅顏色。她一手提著鬆弛的褲腰一手緊攥著帶血的拳頭。
聽到有人走來她開始呻吟起來:「我的天哪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哪!男人被人家拐跑了老婆還跟著受欺負我咋有臉再活下去啊?……」
昭闐一看她沒死又喜又氣又傷心。
黃臉婆一看是自己的男人來了哭聲更悲切了她使勁地搖晃著他的腿:「今兒個你都親眼看見了我被那個臭不要臉的打成這樣你要是不給我出了這口惡氣我就一頭撞死在你的腳下。哎呀我的頭好疼啊我活不成了……」她一邊哭一邊在地上滾來滾去。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怎能把人打成這樣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我找她說說去。」昭闐一怒之下真要去闖孫寡婦的門。
「不用找了我來了!」孫寡婦一步步朝大門外走來。
昭闐看得清楚她的頭也是凌亂的臉上同樣掛滿了血道道跟黃臉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臉上和衣服上沒有太多的泥土。
「你不是要為你老婆出氣嗎?我來了你動手吧!」孫寡婦站定目光狠狠地盯著他。
「你你也太欺負人了。」昭闐躲避著她的目光憋足勁才道出這句不軟不硬的話來。
「鮑昭闐你一個大老爺們家不要信口雌黃你睜開眼睛看看她究竟躺在了誰家的大門口?」
「那你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
「打成這樣?你問她是誰先動的手啊?你看見我的頭上我的臉上了嗎?」說著她一步步逼向昭闐瘋似的掀起自己的頭指著自己的臉讓他看「假如今天躺在地上的不是她而是我你還會這麼心疼嗎?你能走到我的身邊為我拍拍身上的土伸手扶我一把嗎?你決不會這樣做!因為你要顧及自己的名聲你要讓全蘆花村的人都知道你鮑昭闐是個堂堂正正的人。我為什麼在你的眼裡就落得那麼下賤?因為我是個寡婦啊!寡婦誰會瞧得起一位寡婦呢?從我十六歲嫁到你們蘆花村的那一天起就沒有被人瞧得起過。我受苦我受氣我捱打我捱罵那是理所當然的那是天經地義的誰讓我做了寡婦呢?我知道我的身份永遠都無法改變了可我的女兒卻是無辜的卻是清白的呀!她為什麼要受我的連累呢?你說這公平嗎?」她越說越動怒越說越傷悲說著說著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見此情景昭闐不知道應該勸阻一下還是應該沉默一陣他一時茫然起來。
「沒骨氣東西老婆都被打成這樣了你還聽她胡秦我知道你早就被這個狐狸精勾引住了早晚有一天你會一腳把我踹了跟著她過好日子去。哎呀我的頭好疼啊……」黃臉婆干叫幾聲又開始尋死覓活起來。
「鮑昭闐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紙裡是永遠包不住火的那咱們乾脆打開天窗說亮的吧省得我無緣無故地落罵名。你今天必須當著你老婆的面把話說清楚我究竟哪年哪月哪日勾引過你?」
昭闐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煙。
「你倒是說話呀?她說我勾引你了那我倒要問你我什麼時候去過你的家?你的家住哪兒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在大街上糾纏著你非要你跟我做*愛呢?上有日月下有江河我若做了那樣的虧心事當即就死在你們面前。我是跟你好過可我並沒有勾引過你呀那是你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地翻牆破壁來央求我的你為了能得到我你還記得你曾經對我過的誓嗎?要不要當著你老婆的面再重複一遍?」
「好啊都是你們幹的好事!」黃臉婆忽地坐起來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捂著眼睛「我可沒臉見人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跟她拼了……」
「夠了。」昭闐咆哮道他一把將煙蒂甩掉連車子都不要頭也不抬地走回家去了。
他走後孫寡婦「光當」把門關上大門口只剩下黃臉婆一個人在地上躺著。
昭闐剛回到家裡鮑福隨即也趕來了。讓昭闐驚訝的是黃臉婆也被他用自行車帶了回來。他們還沒有坐定桂晴便提著暖壺走來不用說這是鮑福剛剛安排好的。
昭闐一時無話可說只好把鮑福叫到別的屋裡說話。
不等昭闐尋問鮑福便安慰道:「二哥不用擔心那邊的事兒我基本上處理好了。孩子僅僅受了點兒外傷沒有什麼危險。我到家裡看望了一下孩子大人們都很通情達理並讓我轉告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壓力也不要再跟咱的孩子過不去。我也告訴了他們這邊的情況我說你對這件事兒很是放心不下現在急得不得了今兒趕不來明兒一早也會趕來的。人家卻說不用再來了大麥天的大家都很忙能有這份兒心意我們就知足了。如果有緣分那以後我們還會是朋友呢。我告訴他們這樣的朋友咱們交定了。」
昭闐歷來知曉鮑福的辦事能力委託鮑福處理這事兒他一百個放心。剛才聽了這番話他的確心裡一熱但很快又不安起來:「人家能這樣通情達理這當然再好不過了可咱家的孩子既然惹了禍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裝聾作啞吧。」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如果明天你能抽出點兒時間我陪你一起去。無論怎麼說咱總該做到『人到禮不差』吧!」
「好就這麼定了。哦對了剛才你說你去看望過孩子又花了不少錢吧?快告訴我到底花了多少?我還你。」
「二哥沒花幾個錢你不要再提它了。」
「不行這錢不能讓你花你已經幫了我的大忙了不能再讓你吃這份虧。」
「我的錢就不是錢了?不信那上面有毒?不然就是我沒有資格嘍?小冰好歹還得叫我叔叔吧?為了孩子的事兒我花上幾塊錢還不應該?再說了論家底兒我還不比你差吧?」
「兄弟看你說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你什麼都別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調理一下情緒把明天學校的事兒安排一下然後好好地休息。明兒一早我過來叫你。另外一件事兒……我跟桂晴商量好了她先替你照顧一下嫂子做飯什麼的你都甭管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兒就行了。」說完站起來要走。
「等一下今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一直都被蒙在鼓裡。」
「剛才我都說過了這些事兒你不要再管了孩子嘛貪玩兒誰都打這兒走過吃一塹長一智嘛下次他肯定會改的。再說了我們爺兒倆還是挺投緣的我的話他句句聽。」
「小冰他現在又去哪兒了?」
「這你放心他哪兒都不會去晚上就跟著我。」
昭闐再沒的說了他只好一個人糊里糊塗地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便隨鮑福去了一趟水仙庵。果然那邊的情況跟鮑福說的一樣大人們非常熱情中午說什麼也不讓他們走非留下來吃飯不可。昭闐萬萬沒有想到一次意外事故竟然成就了一樁美好的朋友情緣。無論怎麼說在這個化險為夷的事件中鮑福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另外黃臉婆在桂晴的陪伴下一覺醒來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她起床走了幾步跟沒事兒一樣。桂晴看了也很高興。
黃臉婆的體膚本來就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傷。試想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能把她怎麼樣?但唯一遺憾的是臉上的傷痕尚需數日方能潔淨。昨天的情景對於黃臉婆來說其實三分是痛七分是裝她的根本目的就是給孫寡婦造成一種精神壓力。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孫寡婦對此倒索然無事只是她的丈夫卻羞愧難當無臉見人。
昭闐從水仙庵歸來一覺睡到太陽落山;第二天學校放麥假他仍是大門未出;第三天隊裡動鐮收割他依舊臥床不起;第四天晚飯後他趁黑夜無人才悄悄來到父親門下。
「爹前些年您經常提起的那個薛廣嫻現在他人還在麼?」昭闐站在老漢的面前問道。
「你問他幹嗎?」老漢本來就對他的深夜來訪驚恐不安再一聽「薛廣嫻」這三個早已陌生的字更覺得駭人聽聞不由得警覺起來。
「不幹嗎只是想見見他。」
「見見他?他有啥好見的?」老漢唬得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
「爹我只問您一句他人到底還在不在?」
「不知道。這麼多年了誰知道他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昭闐覺得他這樣的回答跟沒回答一樣。於是決定不在糾纏他了起身就走。
「回來。」見昭闐站住老漢就在他的屁股後面嘟囔道:「我說小二呀這幾天你到底是咋了?學校也不去地也不下眼看著人家忙忙碌碌的你卻呆在家裡有你這樣的嗎?」
「我這不是在想事兒嗎?」昭闐頭也不回地說。
「你想啥屁事兒來著?連我你都不告訴你難道去告訴那姓張的姓李的去不成?你管他們叫爹去好了我不是你爹。」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這樣說話咋啦?」老漢眼珠一瞪又要跟他急。
「爹您有話好好說不行嗎?您怎麼一跟二哥走到一塊就吵架?」英蓮立即勸阻道「哥您也別生氣有話慢慢地跟爹說啊。」
「算了算了我認倒霉。」昭闐說完又要回去。
「哥……」英蓮拽住他的衣角。
「他走讓他走算我沒這個兒子。告訴你想見薛廣嫻如果我不親自登門誰也別想見他!」
昭闐一聽有門兒連忙收住腳步。
英蓮一看哥停下了腳步忙到屋裡去找凳子。她找了好半天也沒能找著可坐的東西卻忽然想起凳子在中午的時候都被鄰居家借走了。她空手而歸卻驚訝地現父親一點兒氣都沒有了。老漢像孩子似的地笑了一陣子然後對兒子說:「你早告訴我不就完了嗎?」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薛廣嫻在西成老漢的帶領下躡手躡腳地走進昭闐的家門。昭闐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時間請他完全是因為農忙時間可以更好地掩人耳目。試想在那個大破大立的年月裡把一個風水先生請到家裡將會引起什麼後果?
為了給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準備一頓像樣的午餐西成老漢專門要到自家的菜地裡去摘些新鮮瓜菜。一進園地他便傻愣住了早晨明明看好的黃瓜卻一根不見了他問了家裡所有的人都說不知道。這下可把他氣壞了自己辛辛苦苦種植的蔬菜不聲不響地被人盜去了這不是有人存心在跟他過不去嗎?不行得罵他幾句。於是他趁著幹活的人6續回家經過菜園的機會便撤開那憨厚的嗓子叫了起來:「誰把黃瓜給我摘了?我罵你個小舅子。」他從地北頭走到地南頭又從地南頭回到地北頭反覆都在重複著這句話:「誰把黃瓜給我摘了?我罵你個小舅子。」那些年輕人從沒聽說過他會罵人今兒聽說他要罵人了都覺得新鮮還以為他會罵出個什麼花花樣來的便坐下來細聽可是聽來聽去卻不見下文。在村裡人看來這根本就算不上罵人的話最多算是警告的話或者叫做粗話。大家覺得無趣一個個都走散了。
薛廣嫻江湖上稱其為薛半仙七十多歲的樣子生得一副文人氣派留一撮山羊鬍須帶一副白邊老花鏡穿一身人造棉褲褂。可惜沒有身配長衫否則那便是一位活生生的古董先生再造。他跑了半輩子的江湖深知這「玄之又玄」的奧妙。所謂一言值千金就是說玄機是不能輕易被點破的因此更多的時候他都以題外之言來跟人周旋。儘管如此這父子倆還是被他的博學多識深深打動。
酒過三巡薛半仙仰觀室外拈鬚感慨道:「……這測字一事嘛看似簡單實則奧妙無窮非大悟之人不能為也。想當年師爺在京城賣卦一日正好碰上那張之洞張大帥散朝回府張帥看到卦攤之處好不興隆於是欲有一試之念。翌日他化裝成普通之人來到卦攤欲卜本人命造。師爺令他隨意書寫一字。張帥便寫了一『人』字師爺一看立即跪倒便拜說:『先生決非凡人小人有緣參拜實乃三生有幸。』張帥暗歎但轉念一想:也許是巧合吧!他日又命一僕人打扮得非常氣派同樣到師爺攤前書一『人』字師爺看後卻說:『你不過是個隨從走卒而已。』僕人回府轉告張帥張帥更加驚歎。但仍覺得師爺有僥倖之嫌於是又派一獄犯前去同樣去測一『人』字獄犯旋即歸來報知:『所測之事一點不差。』張帥至此信服不已他親臨師爺攤前相問:『三人同書一字命運各別先生能否賜教一二?』師爺道:『其實很簡單大人書一人字後將筆置下恰在這時一陣清風吹來筆桿旋轉隨即與人字構成另外一字名曰大因此小人斷定先生必大人無疑;下人書人字後同樣有風吹來筆桿與人字亦構成另外一字名曰小因此小人斷定此君必走卒矣;最後一人趕來時有驚慌失措之相且手不能書只能以口代筆口中藏一人字非囚徒又為何人?』張帥當即贊曰:『先生真神人也。』」
父子倆聽了的確感到這其中的學問奧妙無窮。
薛半仙一看這父子倆興趣甚濃因此精神更爽他呷了一口茶水繼續道:「在下不才也曾效仿先人賣弄過一二。那年有一老者風聞得我在江湖上頗有些名氣意欲難我一難。一日我雲遊路經他的村頭眾人之前他站在一棵樹下問我:『你說我是幹什麼的?』我當即回答:『如果學生沒說錯的話您應該退休不久。』話音剛落眾一片讚歎。」
昭闐忍不住問道:「老世伯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半仙笑道:「人在木旁不正是一『休』字嗎?」
昭闐聽了連連稱奇。
接下來薛半仙又講了占卜、驅邪、招魂、扶乩、風水、巫術、相術、解夢等方面的學問他講得繪聲繪色天花亂墜昭闐難分真假。
昭闐聽著聽著忽然想起了幾天前做過的一個怪夢為什麼不趁此機會讓他解解?另外也好當面領教一下他的真才實學啊於是他說:「老世伯前幾天我倒做過一個怪夢但不知是凶是吉您能否為我一解?」
「說來聽聽。」
「這夢怪的很我清楚地記得有兩匹棗紅馬駒放著明晃晃的大路不走偏生在陰影下行走我覺得它們實在可愛因此只想上去一騎。可是我還沒有碰到它們的身子就被其中的一匹給重重地踢了一腳而另一匹撒腿就跑。我疼得動彈不得嚇出一陣冷汗。」昭闐擦擦臉上的汗彷彿又回到那可怕的夢境中了。
半仙低下頭去拈鬚尋思良久自言自語道:「陰者雌也;二馬者馮也。」他忽然對昭闐嚴肅起來「賢侄莫非近日與馮姓女子有染?」
昭闐搖搖頭雖不言語卻暗暗佩服薛半仙的本領。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不過老朽還是要奉告你一句話今後與人交往一定要注意迴避馮姓女子否則會出現不測呀!」
昭闐聽了心裡一陣陣冰涼想再多問又覺得下面的話不好出口只好咬咬嘴唇點頭作罷。
西成老漢覺得近日長了不少學問本來打算在這種場合上賣弄賣弄可是坐了很久不是聽得糊里糊塗就是實在無法插言。一場宴席竟然輪不到自己說話心裡好不是個滋味。現在看到場面有些冷落才忽然想起來招呼客人飲酒吃菜。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太陽偏西半仙已有些酒意不便再飲因此吩咐上飯。酒足飯飽之後半仙道:「適才所談之事純為笑談不足為信權當解悶而已。今日蒙受款待又得以與令尊相見不勝榮幸世侄還有何事不明但說無妨。」
昭闐沉吟片刻起身道:「老世伯之言句句千金令小侄大開眼界。既然老世伯如此慷慨那晚輩就斗膽了。這些年來家境諸事很不順心大事接連生想必住宅建造不宜。老世伯既有回天之術請指點一二。小侄將感激不盡。」
半仙笑道:「豈敢豈敢賢侄言重了席前我已拜望過了宅第並無大礙。人生在世難免事事順心切莫偶遇周折便草木皆兵。」
昭闐一聽簡直急了:近日險些喪了人命還紅口白牙地說「並無大礙」這豈不是癡人說夢嗎?什麼「薛半仙」呀?「薛神仙」呀?全是***混帳話。說來編去還不是為了***騙碗飯吃!簡直就是一堆酒囊飯袋!他真後悔今天冒險把他請來。一氣之下他真想現在就把這個糟老頭子一腳踹出門去。
然而他畢竟是個不好喜形於色的人因此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緒他繼續耐心地說道:「小侄仍有一事不明:對門那家主人跟我閱歷大致相同年齡相當;若論才學……恕我冒昧……他並非在我之上。同樣為人為什麼他諸事都比我亨通呢?另外我還現每當他家有大喜之事時我家必有大難難道這都是偶然的巧合嗎?晚輩不懂風水不過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風水上有些說法。」
半仙聽了仰天大笑起來。
昭闐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疑惑道:「老世伯因何笑?」
「世侄果然有心計老朽佩服適才你所擔憂之事也正是我要說的。」半仙突然止住了笑神情變得異常可怕起來「這『倚山面水』一詞你大概不陌生吧?」
昭闐點點頭。他打心眼裡看不慣這老頭兒陰陽怪氣的樣子但畢竟不知道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他不得不耐著性子細聽下文:
「風水之說正是來源於此。水乃萬物之源靈氣所在不能沒有。無論陰宅還是陽宅引水之事必須當其衝。面水而居人之所向人之所求。對門那家坐東朝西這西南之水源源不斷順勢而來他家能不暢通嗎?再看看你家背水而居只能聽到滔滔之聲卻不曾望見滾滾之流遺憾啊!水即財水旺則財旺。以此判斷你家永遠也不能過他家呀!」
昭闐聽了頓時唬得臉色煞白手中正燃著的半截香煙不覺落入大腿處褲子被燒了個孔很快殃及皮肉。他「哎喲」一聲站起來撲滅腿上的火。趁此機會他走出門去。
西成老漢直呆呆地望著半仙就像一位虔誠的香客望著釋迦牟尼的銅像。
昭闐旋即歸座神情坦然了許多:「老世伯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
「這個……」半仙正要往下說忽然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住。
稍待平靜昭闐又解釋說:「老世伯剛才只顧說話有件事兒忘記告訴您了我給您準備了一點地產回去蒸上幾鍋饅頭也算晚輩孝敬您了。」
半仙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門口剛剛放置了約莫裝有二十來斤糧食的口袋他心裡一喜口裡卻說:「賢侄如此可就見外了我跟你父親可是交情非淺呀!」
「既如此那您就更不該客氣了。」
「哈哈哈……恭敬不如從命世伯就依了你了。哎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了其實辦法倒有……如果不是令尊約我來我是不會輕易點破的。……你在西牆上開個小門風水不就進來了嗎?」
父子倆一聽喜得抓耳撓腮。
驚喜之餘昭闐禁不住壓低聲音問道:「如此說來對門的風水也讓咱給破了?」
半仙瞅著他不露聲色地反問道:「我說這話了嗎?」
四目相視又是一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