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正文 第六章
    不過學智打小就膽大他一點兒都不害怕。他定睛一看原來那是一隻老貓。

    碧月虛驚一場。等她回過神來卻笑了。

    碧月看看自己的手還緊緊地握著學智的手連忙鬆開羞得轉過臉去半天沒有吭聲。

    經過一驚一笑他們倆早把建遵媳婦的事兒忘到九霄雲外了。這時候學智只想知道碧月要對他說什麼。他等了好久碧月才慢慢地轉過臉來羞澀地說:「你知道今兒我給你帶什麼來了嗎?」

    「我咋知道?敢不會是毒藥吧?」學智揶揄道。

    「差不多。」

    「你……」學智驚得瞪大眼睛。

    「瞧你還老沖膽大呢一句話就把你嚇成這樣。」

    「這算是什麼話!告訴我到底是什麼?」

    「是膏藥寶貝!」碧月一本正經地說「睡覺前貼上明天起來什麼事兒都沒了。」

    「從哪兒弄來的?」

    「說來話長了兩年前我爹一氣之下打了我哥哥當時他的臉腫得比你厲害多了。我娘心疼得不得了就從我姥姥村的老中醫那裡弄來兩貼我哥只用了一貼一夜之間就好了。今兒上午我一急竟把這事兒給忘了。」話剛出口她又覺得太唐突了你跟學智到底是什麼關係幹嗎「急」成這樣?幸虧學智沒在意她也就沒再往心裡去。

    「難得你還想著不過今兒下午我覺得好多了你還是保存好吧既然奏效那就留著下次再用吧?」

    「下次?你還想著有下次?」

    學智知道是自己說錯了連忙以笑應之。

    碧月急忙往兜裡摸很快掏出一塊手絹大小的東西她堅持親自給學智貼上。學智說回去以後他自己貼。碧月不答應。學智知道拗不過她只好讓步。

    碧月把「膏藥」拿在手裡為了最大限度地揮它的藥性她要讓「膏藥」在貼近學智的臉皮時再揭開。可是正要揭開時意外的事情卻生了。那「膏藥」像變魔術似的一下子變成了一個長帶子。原來情急之下她把桂晴所送的衛生帶當成了「膏藥」。

    不過學智並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只覺得好笑。他正要問只見碧月一把將衛生帶抓在手裡手腳麻利地塞在兜裡轉過身去什麼話也不說了。再問時她只有肩膀一顫一顫地抽泣。一時間學智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轉到她的正面她就轉向另一邊。學智把自己的手絹遞給她她接過來只管默默地擦淚還是什麼話都不說。學智只好像哄小孩子一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剛才是我錯了還不行嗎?你說咋辦就咋辦唄。」

    遠處不知是誰家的孩子還在外面玩耍他還在拚命地嘶喊著那支流傳了很久卻絲毫沒有任何意義的童謠:

    扯皮條

    拉皮條

    你的皮條沒俺高

    騎白馬

    帶腰刀

    腰刀快

    切白菜

    白菜老

    切紅襖

    學智問碧月:「你還記得這支童謠嗎?好像你以前喊得忒熟練要不咱們一起跟著喊。」碧月不哭了但仍然不說話。他們已經離開了老槐樹。那個孩子的聲音聽得更加真切了學智跟著往下喊:

    紅襖紅

    切紫菱

    紫菱紫

    切麻子

    麻子嘛

    切扁蚱

    扁蚱扁

    切黑碗

    黑碗黑

    切糞堆

    糞堆臭

    切臘肉

    臘肉臘

    切面瓜

    面瓜面

    切變蛋

    變蛋滾

    切涼粉

    涼粉涼

    切冰糖

    冰糖冰

    打著鑼鼓上正東

    他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碧月的家門口。學智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他回到家裡時桂晴還沒有入睡。她聽到了關門聲對著窗戶問道:「送到家了嗎?」

    「送到了。」

    「快去睡吧。」

    「噯!」

    學智回到屋裡兩個弟弟已經睡熟奶奶還沒有入睡屋裡亮著燈。他知道奶奶這幾天怕得要命總是很晚才熄燈因此他啥也沒說悄悄脫衣上床。他脫毛衣的時候無意碰到了臉上的膏藥想想剛才的事兒覺得好笑。

    很快屋裡恢復了平靜。學智靜靜地躺在床上。這時很遠傳來中學熄燈的鈴聲。多少年來那鈴聲總是在「打倒美帝打倒蘇修打倒中國的赫魯曉夫」的樂曲聲中響起。

    於是他的思緒又回到了童年時代……

    他幾乎是聽著上面的歌曲長大的。當他還不懂得什麼是「美帝」和「蘇修」時他曾經懷疑這大概是一對親生兄弟吧?但不管怎麼說他們反正不是好人要不為什麼要打倒他們?至於後面的被打倒對像他就更不懂了。更為可笑的是他居然把「中國」聽成了「中學」。有一天他煞有介事地問母親:「中學裡的人都喝什麼?」母親笑了笑告訴他:「大概喝麵條吧。」他皺著眉頭說:「不對呀是三個字。」母親想了想恍然大悟起來。她笑得前仰後合然後告訴他:「那不是『中學』是『中國』;『赫魯曉夫』是個人名他是個蘇聯人很壞。中國也有一個跟他一樣壞的人這個人就是劉少奇。」學智這才明白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文氏許久不能入睡。幾天來建遵媳婦的影子老是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她時常幻聽幻視。這會子她好像又聽到什麼聲音了好一陣子不能平靜。她忽然披衣坐起然後端著燈到門外照了照。只見銀漢深沉樹木蒼蒼並無其他端倪。然而有一種聲音卻清清楚楚地撞擊了她的耳鼓這使她不得不陷入良久的沉思。

    鮑福回家時已經是三更天了胡同裡漆黑一團。他沒拿手電只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裡趕。

    快到西山牆的時候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一隻小白兔在他前面晃動。他想這一定是誰家的小兔沒有關好偷偷跑出來了。他想緊跑幾步抓到手先給人家保管起來等明天問好了再送給人家。

    就這樣小白兔在前面跑他在後面追。小白兔來到了他家的西山牆他眼看就要捉到了可是展眼的工夫小白兔卻消失得無綜無影。

    鮑福不由得愣住了。他用力捏捏自己的面頰生疼生疼的根本不是在做夢。他的思緒閃電般地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天也是這麼黑夜也是這麼靜同樣有一隻小白兔在他的追趕下消失而且消失的位置恰恰也是這個地方。

    這時候他的酒意一下子消失了一半眼前浮現出秦亙爺的影子。

    秦亙爺就住在他的屋後。此人七十多歲生得人不壓眾貌不驚人但骨子裡卻藏有一雙能穿雲透月的慧眼。他只要仰望長天剎那就能預知未來數日天氣陰晴乾濕狀況;春天當萬物萌生之時他就能斷定這一年哪些作物豐收哪些作物歉收。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不僅能預測一些自然變化規律而且能說中一些人事變化趨勢。當然任何預言家都懂得一條最基本的預言法則:天機不可預洩。他們所「預洩」的正是事物展的一般規律。秦亙爺也不例外。

    鮑福大約從記事的那天起就隱約聽說過秦亙爺說給老伴的那些話:「別看前面的人家現在過得不如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在村裡冒尖兒。」老伴問時秦亙爺解釋道:「已經有十幾年了每隔些時日當夜深人靜時我就會看到那隻小白兔從咱的院裡走出在他們的牆根下消失。這是預兆啊!」這番話多半是秦亙爺的老伴跟鮑福的奶奶閒聊時轉述的。兩位老太太一應一答誰也不會在意惟有鮑福成家立業後才時常想起。今夜的邂逅鮑福覺得絕非偶然。他真有些熱血沸騰他要立即趕到家裡把這個不尋常的現告訴妻子。

    桂晴聽了鮑福的述說也著實激動了一陣子末了告誡丈夫:「這雖然是個好兆頭但千萬不能再告訴別人了包括咱娘。我聽老年人說過這神靈的事兒說靈很靈但一旦張揚起來就不靈了。」

    「你提醒得好不然我這沒把門兒的嘴明兒一早肯定又說出去了真要是讓她老人家知道了又不知道要敷衍出多少花花事兒來呢。」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你知道霍組長找我啥事兒嗎?」鮑福脫衣上床把桂晴摟在懷裡。

    「我又不是諸葛亮我咋知道?瞧你又喝多了!」桂晴顯得不為所動的樣子。

    「兩件大事:一是村裡要馬上搞一場聲勢浩大的整黨建黨運動二是配合反擊右傾翻案風運動把文藝宣傳活動搞起來。」

    「這不正對你的把嗎?」

    「文藝宣傳這沒得說別管是拉還是吹他哪一樣也少不了咱。可是在這檔子事兒上也只能出出風頭而已不會搞出多大的名堂來。我最關心的還是第一件事如今我連半個黨員都不是人家黨員一開會好我立即就變成了普通群眾哪有咱說話的份兒!什麼貧農代表啊什麼積極分子啊那頂個屁用!沒有你的真正位置啥時候你都得靠邊站!所以這次我得好好地跟他們較較真兒!是騾子是馬咱拉出來遛遛。」鮑福一提起大隊的那幫人就來氣兒。

    「你小聲點兒好不好?別把四鄰都吵醒了!我可不願意承擔跟你吵架的臭名分。」

    「行行。」雖然他把聲音壓低了很多但激動的情緒卻有增無減「我就是嚥不下這口窩囊氣。過去的幾年咱啥風險都承當了力也沒少出就差把命搭上去了可是一有好事兒就輪不著咱你說這氣不氣?」

    「悠著點兒吧!你還想啥好事兒?知足罷!咱過成這樣已經有不少人眼紅了他們天天叫嚷著拿資產階級暴戶畢竟沒跟咱過不去已經給足你面子了。」

    「他們敢!你以為資產階級暴戶就那麼好定嗎?蘆花村的大人孩子誰不知道我鮑福世代是貧農啊我不僅世代是貧農而且是烈士子弟烈士子弟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老爺子流血犧牲為國捐軀現在有人要批鬥他的兒子你說這能講得通嗎?如果真有那仨頭四個蛋的傢伙想整我我不把他搞得趴在地上當王八才怪呢!」

    「我看你這叫強詞奪理。人總是會變化的嘛林彪當年還是毛主席的接班人呢可是後來咋變成叛徒了?」

    鮑福一時語塞他喘著粗氣想尋找更難聽的話來辱罵他的政敵。

    桂晴看懂了他的意思連忙捏捏他下身最敏感的東西他只好把聲音再次壓低。

    「霍組長說了現在全國上下都在貫徹毛主席的指示毛主席說了:『資產階級就在共產黨內。』毛主席還說當權派就是走資派。我一不是黨員二不當權並且又是貧農代表他們啥時候都沒辦法把我當成資產階級。」

    「那麼霍組長找你談話就沒有別的意思?」

    「別的意思嘛倒不太清楚只不過下下毛毛雨罷了。他還是那些老官話一是鼓勵我要在這場運動中站穩立場二是要我保持清醒的頭腦明確鬥爭的方向。他還提醒我不要把鬥爭的矛頭指向一大片要有針對性。」

    「你怎麼看待?」

    「我的表態是在政治上一定要與工作組保持一致。只要工作組支持我我決不會讓他們失望。」說完他又補充道:「我看經過這麼一鬧騰大隊那幫窩囊廢自然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我勸你還是先不要把話說得太絕。你沒看到嗎工作組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咱更應該給自己留條後路甭管咋說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人不近水還近呢咱幹嗎不給人家留點兒餘地呢?」

    「是他們不給我留有餘地我這叫以牙還牙。」

    「我怎麼越聽越覺得你跟電影裡面的還鄉團回家的陣勢兒有點兒相似呢?」桂晴嘲弄道。

    「隨你怎麼說但大局已經定了。最近幾天中央已經把鄧小*平揪出來了中央對鄧小*平的處分決定是撤消黨內外一切職務。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凡是走鄧小*平路線的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都將統統被打倒。現在的局面大的不說單是縣和公社兩級領導都亂成了一鍋粥村裡的那幾個大爺們能不恐慌嗎?今天晚上我找霍組長的時候文圭汝也在他的辦公室裡。瞧他那副熊樣坐在聯椅上簡直就像條死狗要不是平常橫鼻子豎眼的我還真有點兒可憐他。我一進門他又是讓座又是賠笑要是擱在幾個月以前他能這樣嗎?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老傢伙的『大恩大德』過去我騎著自行車下地這跟資產階級思想有啥關係可是他愣是說我生活作風不好。他老傢伙要是生活作風好就應該有話當面對我講而不應該背後說我的壞話。還有那個該死的馮保才生怕我搶了他的位子老是在支委會上吹風找我的查兒。這回你***再牛啊!我看你還能在這個位子上呆幾天!」

    「你既然要整他們總得拿出點事兒來吧?他們兩人一個家裡窮得叮噹響一個像悶頭狗一樣只管做自己的事兒。你有啥理由把他們跟『資本主義』綁在一塊?」

    「當然有理由!」鮑福胸有成竹地說「文老兒身為大隊副書記居然縱容他的兒子賣什麼『祖傳秘方』這不是在利用職權搞特權嗎?他的所謂『秘方』是『祖傳』的嗎?他的祖上哪輩子出過神醫?再說啦他的『秘方』經過衛生局認定了嗎?」

    「人家一共四個兒子大都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了現在連一個媳婦還沒有討上。何況他的老伴死得又早一家人苦苦掙扎多不容易呀!我勸你還是別把人家整得太殘了。嚇唬嚇唬也就得了。」

    「你不懂在這些事情上決不能心慈手軟否則永遠幹不成大事。政治本來就是大是大非。我知道這事兒該怎麼辦。那個馮保才這幾天也有所覺悟過去見了我總會把一張驢臉拉得長長的現在也學會笑了。現在笑又有什麼用呢?早幹啥來?他的文章就更好做了。他身為支部委員又是大隊會計竟然開起了茶社而且兼營旅店你說這不是搞資本主義又是什麼?」

    「公路沿線每個村莊都有旅店和茶社難道他們都是搞資本主義?」

    「當然不能一概而論一般群眾跟大隊領導是有區別的。無論如何我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他不招我惹我他開他的茶社我餵我的羊咱兩家井水不犯河水我整你幹什麼?」

    桂晴嘴一撇:「把毛主席的話用到這上面來你不覺得滑稽嗎?」

    「毛主席的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那裡不能用啊?」

    桂晴知道像鮑福這種人三言兩語是很難說到他心裡去的何況他又在躊躇滿志的時候。她覺得時間已經不早了只好長話短說背過臉去做出困乏之意。

    這時羊圈裡傳來老母羊「咩」的一聲叫喚鮑福以為它就要下羔了趕快披衣下床摸起手電就往羊圈裡跑。然而老母羊安詳地臥著並沒有半點下羔的跡象。他只好用手電光掃瞄一下別的羊就離開了羊圈。

    不知是誰家的母貓在前面的房頂上出一聲撕心裂肺叫聲很快一隻公貓竄到它的身邊便溫存起來。它們共同出一片誰也聽不懂的呢喃聲在這月黑人靜的深夜很容易讓人們產生種種遐想。

    鮑福回到睡房半點睏意都沒有。他解衣上床故意用手電光照亮那個令他銷魂勾魄的雪膚玉體一時龍陽大起。

    桂晴啐道:「壞蛋!」輕輕轉過身去佯裝不理他。

    鮑福豈肯罷休幾番搔弄桂晴終於嬉笑著轉過身來。

    鮑福緊緊地跟她貼在一起嘴巴湊在她的耳朵上:「想嗎?」

    桂晴早已春興作口裡卻說:「不想。」

    一心想為而不言為這大概就是女人的專利吧?常言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桂晴正當青春妙齡能不想嗎?她不僅想還特別有慾望。因為鮑福不僅人長得帥而且床上的活兒還特別夠味。每次入巷桂晴總是在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中進入狀態:那是一弘春意昂然的綠水裡面有無數條游魚自由自在地穿梭春水泛著漣漪輕打著岸邊的青草一切都是暖洋洋的。那魚兒不斷變大忽兒像數條大魚在翻騰忽兒又像幾隻漁船在撥浪春水開始激烈地蕩漾時有波浪掀起水的溫度在一點兒一點兒地升高。那大魚或漁船進一步變大像巨龍似有呼風喚雨之能、吞吐宇宙之勢。於是春水不再是春水而變成了江河之水。驟然間風急浪大雲卷霧蒙一場疾風暴雨鋪天蓋地而來……

    鮑福更有鮑福的感受他趴在那綿軟的胴體上不僅下肢舒坦而且眼睛亮他非常樂意看到桂晴那一張一合的嘴巴和那緋紅欲滴的面夾只有那一刻他真正才懂得楊玉環為什麼叫羞花。他有一個最最稱心如意的玩意兒。當漏*點作它就像個盛滿水的鐵柱兒打開蓋一洩如注;擰緊蓋滴水不漏。因為它甭說一個桂晴就是十個八個他都能伺候下來。你桂晴不是把床上的活兒比做吃飯喝茶嗎?我也是。你覺得你是在吃一桌山珍海味我倒覺得我是在飲一杯瓊漿玉液.你以為你的飯量大我倒認為我的酒量高。你要覺得細嚼慢咽開心那我就以輕滋慢品奉陪;你要覺得飢渴難耐想來個狼吞虎嚥那好辦大不了咱就玩兒個狂酗豪飲一醉方休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兩人還有個約定:不能損害身體不能影響勞作。每次雲罷雨畢一個撫著對方的乳峰一個攥著伴侶的鐵柱一覺睡到天亮。

    不過今晚他們折騰的時間好像比平時長了點兒。

    文氏自從聽到那種聲音以後輾轉反側始終難以入眠。這陣兒他一直疑神疑鬼禁不住半點風吹草動。這種折磨已經足夠她痛苦的了誰知肚子也跟著添亂。現在腹內一陣陣漲痛跟刀絞似的。她不得不再次到茅廁一蹲。經過一番排泄她覺得輕快多了於是起身回屋。她即將進門時隱約聽見西面有動靜。她壯著膽子仔細一聽頓時又增添一種無名的煩惱。

    原來兒子和媳婦正進入一種繾綣纏綿、如膠似漆的醉意狀態。只聽得媳婦一陣呻吟一陣呼喊:「哎喲……真美……真爽……舒服死了……啥事兒都沒這好……。」兒子也在含糊不清地支吾著極簡短也及單調的風情月話。

    過了一會兒大概兩人覺得這種玩法已經不新鮮了。

    兒子提出:「要不你上來一會兒。」

    媳婦半點兒都不客氣:「上去就上去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兒子挑戰道:「那你就把全身的本事兒都使出來要是分不出個輸贏咱們都別睡覺。」

    媳婦決不示弱:「分就分今晚我就叫你甘拜下風。」

    文氏聽了心裡不由得罵道:「不要臉的狗男女白天裡裝得比誰都像個人誰知夜裡竟做出恁多下流的勾當。怪不得他們連一個孩子都不留在自己屋裡全推給了我原來他們有他們的打算啊!」

    文氏實在聽不下去了狠狠地啐了一口悻悻地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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