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了嗎?」每遇到一個丫頭僕人紅秀都會問這麼扶著汝陽王的郡主攝政王的王妃童素顏。大宋朝自打有了一個風流不羈生性灑脫的道君皇帝之後什麼怪事都出過了。掌兵的太監拜相的少年好些封建王朝的忌諱到了他那裡都形同虛設。這是趙的個性恰巧也是他的弱點他喜好藝術藝術最需要的就是浪漫不拘一格而政治恰恰是最死板最嚴謹的。
王鈺又不見了本來堂堂一國攝政王誰也不敢把他怎麼樣丟了他也會回來。關鍵是咱們這位王爺有個在家裡迷路的習慣。一旦攝政王在靖王府裡不見了在閤府上下都要忙得團團轉這不王妃與側妃兵分兩路挨院挨閣的去找。
連問七八路下人都不知道王鈺的去向王妃有些急了。一邊邁著小碎步一邊焦急的問道:「你說王上能到哪裡去呢?這都到晚餐時間了他倒不見了。」
「王妃您別急王上那麼大一個人總不能丟了吧?」紅秀見童素顏著急故意拿話寬慰其實她自己心裡何嘗不著急上次王鈺在王府裡走丟了足足找了兩個時辰原來他被撂在暢春園半天沒轉出去。
「你還說他有時候就像個孩童一樣唉你說都這會兒他能上哪兒去啊。」童素顏緊緊握著雙手語氣都帶著哭腔了。
紅秀正要說話突然想起一個地方王鈺如果遇到什麼心事他多半都會去姊歸軒看看李師師生前的遺作摸摸她撫過的瑤琴。以寄托哀思會不會去哪兒呢?
到了姊歸軒一問外面把門的僕婦這主僕二人總算放下心來王鈺真在姊歸軒。在房門前兩人放慢了腳步按住心神輕手輕腳踏了進去。這房間裡仍舊保持著李師師生前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動過。王妃專門安排了兩個丫頭。每天打掃她自己也時常過來查看。因為她知道李師師是王鈺這一輩子最感激的女人。
王鈺坐在西窗的窗台上拱著一隻腳手裡提著一把汝窯地酒壺正自斟自飲臉朝向外面。不知道在看著什麼。低聲告訴童素顏之後紅秀扶著她來到了王鈺身後。
「王上。」童素顏輕輕喚了一聲。
「什什麼王上我怎麼聽著那麼別彆扭。」王鈺看來有些醉了。已至於妻子的聲音他也沒有聽出來。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童素顏趕緊改口道:「是官人。」一聽官人二字王鈺轉過頭來見是童素顏臉上居然閃過一抹驚色趕緊從窗台上翻下來估計他是真喝醉了剛一落地立足不穩。身子一側就向下倒去。
紅秀驚叫一聲伸手一把抱住了他連聲說道:「王上小心小心!」
「沒事兒我就是喝了幾杯。」王鈺揮了揮手滿嘴噴著酒氣。
「官人你不能再自稱我了你得稱孤。」童素顏提醒道兩宮皇太后已經下了旨。從今以後王鈺自稱孤。上至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下到官民人等均稱尊敬他為王上以區別於聖上。
「孤?稱孤道寡很有意思麼?這是有人給我灌迷魂湯我才不讓當。」從這句話來看王鈺似乎又沒有醉仍舊保持著他政治上的清醒。
只當他是喝醉了童素顏也不與他爭論上前摸索著扶住他就往旁邊椅子上挪去。不料王鈺停步不前拿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他的愛妻。突然使勁搖了搖頭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又扭頭向紅秀說道:「那個什麼紅秀你下去我跟王妃去轉轉。」
童素顏很瞭解丈夫一聽他這麼說想必是心裡有什麼放不下的事當即對紅秀說道:「紅秀你去給王上弄些醒酒的東西來。」紅秀領命而去。
王鈺掙扎著想往外去童素顏見狀勸道:「官人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不行別別把我姐這地方弄髒了。上那個什麼哦暢春園去走去。」王鈺口齒不清的嘀咕道。童素顏也只得由著他正要架著王鈺往外摸卻感覺到王鈺掙脫開去一把牽住她的手嘴裡嘟囓道:「我我牽著你別把你摔著了。」說罷一步三搖地往外走去童素顏心裡湧起一陣感動夫妻這麼些年王鈺雖然忙可這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細微的動作都能讓她感受到丈夫的關愛。
已近深秋萬物凋零暢春園裡一片蕭索。若不是那幾株翠竹這情景當真能讓人悲涼的落下淚來。在亭子裡坐下王鈺習慣性的斜躺在妻子的懷中良久無語童素顏像往常一樣輕輕替他捋著頭夫妻二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其實童素顏知道丈夫在感傷什麼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朝中大臣都在私下傳言。聽說太叔公攝政王要將自己地
珠那三十歲還沒有出閣的出雲郡主下嫁給相父攝初這個消息還沒有人相信可昨天兩宮皇太后代表天子下詔冊封左僕射童貫為汝陽王這就已經很明顯了。
童貫封了王童素顏自然就是郡主而且他以攝政王岳父之尊這一下童素顏就與趙出雲平起平坐了再加上耶律南仙是西遼國大長公主這靖王府三個女人哪個都是金枝玉葉也是咱們攝政王啊才配得上這等榮寵。
「素顏啊。」王鈺先開了口。
「嗯?」童素顏輕聲答道。
「你說我王鈺是個什麼樣的人?」王鈺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倒真把妻子給難住了。是啊一直想過這個問題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官人是當世之英雄國家之棟樑。」童素顏幾經思量之後如此回答道。
無力地擺了擺手王鈺笑道:「你這是那些個大臣們的話。我是問咱們夫妻之間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地人什麼樣地男人?」
從童素顏認識王鈺那天起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兩口子過日子夫為妻綱哪能輪得到作妻子的去想丈夫的為人?可現在丈夫過問童素顏細想了一陣笑顏如花般的回答道:「官人是個討女人喜歡的男人。我雖然看不到你的容貌但據紅秀說官人的鼻子很挺眼睛很亮身形挺拔英武不凡再加上……」
「可我不是一個好男人。」王鈺出言打斷了童素顏的話。
「官人此話何意?」童素顏有些吃驚。這話從何說起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南仙他從來都是關愛有加體貼細緻而且但凡朝中大臣。哪個沒有三妻四妾惟獨攝政王只有一妻一妾。而且都是共過患難這在朝野早就傳為美談了。
「我到京城以來對不起兩個女人一個就是我地堂姐李師師一個就是趙出雲。前者我未能盡孝抱憾終身。後者我辜負了她讓她足足等了我十多年。從一個妙齡少女等成了老姑娘……」王鈺咬了咬牙痛惜的閉上了眼睛。那一天在趙廣地王府突然出現的趙出雲攔住了自己說的那幾句話一直在心頭揮之不去。臨走之時趙出雲那哀怨而仇恨的眼神讓自己寢食難安。
童素顏是女人她當然比男人更加能夠理解作為女人的苦楚。可這並不算什麼呀三綱五常。陰陽有別女子本來就是男人的附庸。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能不能嫁一個好丈夫全憑上天垂憐。
「官人為妻覺得這件事你不必介懷。就算從前有對不住出雲郡主的地方可現在不是好了嗎?朱太后蔡太后都有意思替你作媒要將出雲郡主嫁到我們靖王府這是喜事啊官人又何必如此感傷呢?」
王鈺有苦難言素顏畢竟不是南仙她不知道這朝中地險惡。徽宗皇帝在時就已經有意將趙出雲下嫁於自己到現在十幾年過去了中途一直沒有人提起這件事情現在突然冒出來這難道是偶然麼?
「唉我這個老婆啊就是心地太善良在你眼裡什麼都是好地。你以為蔡太后和趙廣要把出雲嫁給我是為了成全我們麼?你錯了他們是將出雲當成犧牲品想用她來拴住我。」這點把戲或許瞞得了別人甚至瞞得過王鈺可它瞞不過王鈺的智囊吳用。這或許就是所謂地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最開始連王鈺都沒有想到深層的意思只認為這是趙家在向他示弱委曲求全。可經吳用一說他才明白這裡面其實另有深意。試想如果自己成了趙家的姑爺那就是皇親國戚跟趙家成了一家人。
童素顏聽完以後沒有說話她覺得丈夫是不是在官場上混久了把什麼事情都複雜化這明明是一件喜事又何必疑心這麼重呢?可既然丈夫這麼想了那自己何不順水推舟?
「官人既然他們不顧出雲郡主地幸福把她當作犧牲品那你更應該把她娶過來好好對待她以彌補你對她的虧欠才是。為妻還記得當年宋遼蹴鞠國戰出雲郡主為了你不顧身份和安然毅然替補上場與你並肩作戰。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她對你有情。想想她也不容易等了你十多年一直沒有嫁人。再耗下去紅顏易老……」
王鈺突然有一著當頭棒喝地感覺是啊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既然他們不管出雲的死活那自己更不能袖手旁觀了。嫁給了我那就是我王家的人跟你們趙家沒關係。
一骨碌從妻子懷裡爬起來王鈺拍了拍腦門一把抱住童素顏欣喜的說道:「哎呀素顏啊你這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吶!你說我平時自以為運籌帷幄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聰明從今以後
女諸葛。」
紅秀正端著醒酒湯到了暢春園老遠望見王鈺摟著王妃又不好意思過去等他們兩口子抱過了。這才著急忙慌的上前說道:「王上。快喝了這醒酒湯吧都快涼了。」
剛端過湯王鈺又想起一件事情堂姐生前曾經留有遺言給自己不要傷了女人的心因為女人生為男人地附屬這已經夠悲哀了。
現在趙出雲要嫁過來納紅秀為妾的事。恐怕又得緩緩。這丫頭也不小了而且自己也虧欠過她。當年在遼國自己不厚道光顧著逃命把她給丟下了若不是耶律南仙。她恐怕已經喪生於亂軍之中。
這左一想右一想王鈺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怎麼虧欠地女人這麼多呢?
「紅秀。」王鈺輕輕握住她地手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王上。您不用說了王妃已經告訴我了。沒有關係您能記著紅秀已經是天大地福分。再說。我本來就是一個奴婢可王上與王妃都沒有把紅秀當成外人。這已經是對我莫大的榮寵。」不想紅秀雖然是個女兒家而且沒讀過什麼書倒也明白事理。
心頭地包袱一去。王鈺整個人都輕鬆許多心情也為之開朗笑道:「別什麼王上不王上的你已經不是下人了以後還是叫我王爺如果你願意呢。提前叫一聲官人我也愛聽。」
「王妃看來您已經把咱們家王爺的心病給治好了?」
王鈺要迎娶另一位攝政王的掌上明珠。這個消息沒過多久。就傳遍了天下。甚至連大宋的幾個屬國也得到了消息按說作為宗主國這些屬國只有皇帝大婚的時候才能按禮制到皇都朝賀。
可這幾個國家的君主都知道大宋實際上地統治者是王鈺。但他名義上。到底不是皇帝於是乎。大理高麗吐蕃地六谷部還有蒙古地乞顏部都以朝賀新帝為名派出使節趕往汴京替王鈺慶婚。
最有創意的還要數人家安南郡王柴桂他以無豐為大本營努力向外開邊以戰養戰取十六頂敵酋金冠熔鑄成一個碩大的雙喜字派人飛騎從安南送到汴京。柴桂這個人也算是當世一位豪傑他生平不服人惟獨服王鈺。雖然是仇人可王鈺大喜他還是誠心誠意地送上了重禮。
最摳門地要數大宋朝鮮節度使高麗王王楷。他繼續保持著高麗人愛佔小便宜的作風什麼也沒有送就拉了兩車高麗參。而且一車給大宋天子一車給王鈺。
最闊氣地要數西遼國皇帝耶律大石人家送來了黃金五萬兩西域美女三十名還有西域各種特產珍禽異獸送禮的隊伍綿延兩里之長。
最寒酸的自然就是西夏了。作為大宋最新的附屬國而且剛剛經歷了慘重的戰亂他們的賀禮僅僅是象徵性地十幾匹駿馬三千兩白銀。要放在汴京城就是一個商人隨便拿個萬兒八千地送禮都還要考慮能不能送得出手。
而且喜事似乎一樁接一樁就在普天之下都在為王鈺地新婚而準備慶祝的時候負責與金國談判地副相孟昭傳出了喜訊。
自打幽雲前線女真人退兵之後金國國內可就熱鬧了。完顏晟一死新帝年僅十六歲而且金國又沒有王鈺這樣一位能震得住朝廷的重臣他們引入漢人官制地弊端開始顯現出來黨爭嚴重。不幸的是草原上繼承汗位地俺巴孩野心勃勃並不甘心於獨立他想要更大的領土於是不顧實際情況連續對金用兵金國後院起火。可他們地兵力有限又與大宋連年征戰國庫空虛要想專心對付蒙古人就必須得安撫大宋。
在這種情況下王鈺提出讓他們歸還二十三城頗有些趁火打劫地味道。而且在宋金談判期間王鈺下令蕭充把十萬大軍開到隱空山搞了一場大演練。金帝年少不能主事朝中大臣爭論半天最後得出結果還。可不能全還在與大宋代表討價還價之後金國同意歸還一半也就是十二座城池。王鈺幾乎沒再加價直接同意了只要上雄在手平川關在握別的城那不過是探囊取物。
而更讓王鈺高興的事情還在後面那就是一直鬧內亂而且朝廷鞭長莫及的流球回歸了。這件事情在當時的世人看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海外孤島不毛之地要來何用?
可王鈺不同他生活的那個年代所有中國人都在為國家不能統一而感到痛苦。台灣成了中華民族心中的痛。現在這個海外遊子回來了大宋的水師又多了優良地港口怎麼能不讓他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