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御用閒人 第四桶 第140碗 大開殺戒
    長江重鎮又是大宋錢糧要地是以鄂州知府的地位的知州和刺史要高為三品官童師閔犯法按制度來講應該押解進京享受「三堂會審」的待遇。可王鈺並沒有這麼做如果將其押解進京童貫在汴京事情或許會難辦得多。不但不能押解進京還必須從處理否則京城就會收到消息。

    宣武元年十月中旬丞相武州郡王王鈺於鄂州大堂開審知府童師閔貪贓枉法一案鄂州通判權代知府事許柱國陪審。百姓聞知童師閔倒台奔走呼告尚未升堂鄂州知府衙門就被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個水洩不通。百姓們都想親眼見證這個鄂州有史以來最大貪官的下場。

    此案不但涉及鄂州大大小小十餘位官員甚至還牽連到國家最高財政機構「三司」的京官是為前宰相蔡京倒台以後大宋最嚴重的一樁弊案。童師閔被逮捕後涉及此案的鄂州十餘位官員全部被淮西衛戍衙門控制。本來軍政分開互不干涉這是王鈺親自定下的國策只因此案事關重大不得不權宜行事。

    已時丞相王鈺升堂鄂州百姓有幸目睹了這位大宋最年輕執政者的風采雖然百姓們都知道名動天下的小王相爺是個年輕人可當親眼看到王鈺時仍舊不免一聲驚呼。

    王鈺與許柱國同坐於大堂之上謙讓一番後王鈺拍響了驚堂木下令帶犯官童師閔及以一干人等。童師閔被囚於衛戍衙門由指揮使劉三石親自押送到鄂州大堂。他剛一出現圍觀在堂外的百姓立刻群情激憤唾罵之聲。不絕於耳。童師閔面不改色趾高氣昂雖然身披囚衣帶著枷鎖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跪下。」劉三石將童師閔押上大堂用力一按。

    「下官鄂州知府童師閔拜見王爺。」童師閔面無表情直著腰板跪在地上。

    「童師閔你在鄂州知府任內貪贓枉法。巧取豪奪私吞朝廷河工款項指使鄂州秀才梁一中冒充本王收刮民財以上種種你可認罪?」王鈺問道。

    童師閔把頭一揚朗聲說道:「下官無罪。以上控訴皆為坊間謠言王爺不可輕信。」

    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認罪王鈺扭頭對許柱國使了一個眼色許柱國會意從案上取過一樣東西。走下堂來。那是一道手札許柱國展開手札。示於眾人而後轉身對王鈺拜道:「王爺此物乃今年五月犯官童師閔寫給下官的親筆手札讓下官批准將朝廷撥給用於河工的五十萬貫錢挪作『花石綱』採購之用。」說罷將證物呈上堂去。

    王鈺看了幾眼哼道:「童師閔這可是你親筆手札?」

    「是下官當時因為……」童師閔還想辯護。王鈺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本王問你你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不必辯護。朝廷撥下的河工款項理當用於整頓長江堤防你卻想挪作他用。只此一條已可判定你挪用朝廷款項地罪名。通判許柱國拒絕了你的要求你又假造公文提走五十貫工程款可有此事?」

    童師閔料想抵賴不過索性點頭承認道:「確有此事。但下官此舉是為向聖上盡忠。才不得不……」

    「啪!」驚堂木一聲響王鈺極不耐煩的中斷了他的講話:「傳證人鄂州府衙押司孔武。」

    堂下走上一人對王鈺大禮參拜後跪於地上押司不是朝廷編制內的「官」而是「吏」官由朝廷委派拿的是朝廷的俸祿而吏則多由官府招募吃的是官府的餉錢。

    「孔武犯官童師閔在任鄂州知府期間多次派遣你至各處採購花石綱。既是代表官府採購當有賬冊帶來了嗎?」王鈺問道。

    「回王爺的話小人歷次下鄉採購花石綱知府大人都未曾撥給半錢銀子是以並無賬冊。」孔武小聲回答道。

    「這就奇了沒給你銀子那你地花石綱從何而來?」王鈺又問道。

    「都是搶的!看上誰家的東西就硬搶不給就拆房子簡直就是土匪!」

    「我家祖傳一方奇石供於家中孔武帶人下鄉搶奪之中打爛我祖傳奇石反派下我二十兩的捐作為賠償!家父執意不交被抓到鄂州大牢折磨至死!又要小人交五十貫錢才允許領走屍求王爺替小民作主!」

    大堂之外人聲鼎沸百姓紛紛控訴童師閔一幫貪官污吏的罪行。王鈺不得已連拍五次驚堂木才將這陣勢壓了下去這就是所謂的「民怨沸騰怨聲載道」。

    童師閔受千夫所指仍舊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架勢心知王鈺必定收集足夠地證據自己抵賴不過索性在後面的審理之中只要有罪名一概承認。審理下來他的罪名竟然達十九條之多計有貪污公款收受賄賂徇私枉法強搶民財等十九大罪狀。並一連供出了十餘名同夥全是七品以上官員涵蓋鄂州治下除夷附縣以外的各個縣衙。

    王鈺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仍舊不免心中震動小小一個州府竟然挖出幾十名貪官甚至到了無官不貪的地步。童師閔家中搜出黃金一千六百多斤白銀兩千六百萬兩另有古玩名人書畫珍寶玉器的粗略折合白銀過四千萬兩。

    四千萬兩這是個什麼概念四千萬兩等於大宋去年財政總收入地近一半!一個知府在任內能貪污到國家一年總收入的一半!這個童師閔竟然比蔡京還要厲害!如果把鄂州所有貪官地財產加在一起這個數目只能說是天文數字!

    「四千萬兩可以組建十支泉州水師可以供養上百萬的軍隊一年可以讓全國的老百姓過上一個月。童師閔。你身為知府應該知道大宋律令本王讓你自己說說看應該怎麼判你?」王鈺看罷童師閔財產清單沉聲問道。

    童師閔沉吟不語對堂

    的憤怒充耳不離。一眾犯官跪於堂下瑟瑟抖。

    地方官員代表朝廷司儀行政最接受老百姓百姓對朝廷的看法。多半體現在他們身上。鄂州吏治弄成這樣如果不從嚴從重處理難平民憤。

    暗歎一聲取過犯官名錄王鈺執筆沾上硃砂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這支筆上。一筆勾下去多少人就得掉腦袋。

    「鄂州主簿洪至民。斬立決!鄂州府衙押司官孔武斬立決!富成縣令周封斬立決!富成縣丞高義斬監候!」王鈺手中硃筆在名錄上飛快地勾劃著絲毫不手軟。百姓拍手稱快。堂上貪官哀聲四起。

    宣判完所有貪官後王鈺看著名錄上那唯一沒有被打上勾的名字。突然遲疑起來。這可是老岳丈的義子素顏地兄長。

    許柱國見王鈺為難心知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殺童師閔從堂上起身至堂中央跪下王鈺一陣愕然問道:「許大人你這是……」

    許柱國神情肅穆雙手取過頭頂烏紗。跪拜道:「王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童師閔罪惡滔天下官許柱國懇求王爺秉公執法!肅清朝綱!」

    堂外百姓見許柱國如此一說知道事情或者還有變故紛紛下跪請命甚至有人衝破衙役阻攔奔至堂上。連磕響頭請王鈺為民作主。還百姓一個公道。

    王鈺何嘗不想殺掉這個童師閔可官場上沒有絕對砍個腦袋很簡單可這後果誰替自己想過?如果不是童貫一直以來大力支持自己哪會有今天?一旦殺了童師閔童貫會是什麼反應?他那一班親信故吏又會作何感想?

    小小一支硃筆此時重逾萬斤王鈺拿著筆怎麼也勾不下去。就在此時忽聽堂下一人高呼:「求王爺為民作主處決貪官!」

    猛然抬頭王鈺大吃一驚跪於堂下的不是別人而是耶律南仙!自己已經夠為難了她還來搗什麼亂嘛!

    「南仙!你……」王鈺面露不悅之色。

    耶律南仙視若無睹慷慨陳詞道:「吏治關係民生國本若不澄清吏治國家難保長治久案百姓不得安居樂業王爺身繫重任位高權重理應為民請命妾得王爺青睞不忍王爺因小失大請王爺三思!」

    百姓們此時方知原來這位是武州郡王的侍妾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

    耶律南仙不應該來她若不來王鈺在許柱國及百姓的懇求之下或許會下定決心處斬童師閔。可她一來讓王鈺大為惱火將手中硃筆往案上重重一拍高聲喝道:「童師閔身為一州知府需小心行事容後再判!」說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聰明的女人不會在別人面前讓自己的男人難堪耶律南仙向來聰明不知這次卻為何如此糊塗。童師閔沒有殺成反倒觸怒了王鈺可謂得不償失。

    府衙後堂王鈺暴跳如雷高聲訓斥耶律南仙不應該出面請願。後者安坐於椅上垂著頭任由王鈺火。

    「別人請願也就算了你跟著起什麼哄?你這不是讓我難堪嗎?你向來都能體察我的心意這回是怎麼了你傻了你!」王鈺是真地動了肝火自從認識耶律南仙以來兩人連句紅臉話也沒有說過更別說罵了。

    耶律南仙默不作聲等王鈺罵完以後才抬起頭來輕聲問道:「王爺罵完了麼?」

    剛剛壓下去的怒火被耶律南仙這麼一句又給挑動起來王鈺怒極反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連連點頭道:「好好你說說看你為什麼要這樣作?」

    「我是為了王爺。」耶律南仙銀牙錯咬起身跪於王鈺身前。

    「為了我?你倒說說看丞相的侍妾跑到公堂上跟他唱反調使其下不得台這叫為他好?南仙你是個聰明地女人。我一路走來什麼事都會跟你商量尊重你的看法可你要知道我是個男人你往公堂上這麼一跪你叫我怎麼下台?百姓會如何議論?哦我一個男人見識反倒不如你一個女流之輩?你倒是公私分明我成了忠奸不明地昏官!」王鈺額上。青筋直冒神情可怖。

    耶律南仙其實料到王鈺會生氣可她跟童素顏不一樣童素顏一門心思都放在王鈺身上即使王鈺作錯了事她也會苦口婆心的勸導絕對不會跟他對著幹。可她不一樣。北方女兒地豪爽造就了她直來直去地性格。

    兩人陷入了沉默相識以來頭一次吵架讓他們都猝不及防沒有絲毫準備。吳用站在門外好久進退兩難。這會兒見他兩人停止了爭吵才小心翼翼的踏進房內。到王鈺耳朵小聲說了一句。

    「什麼?她來了?」王鈺這一驚比剛才看到耶律南仙跪在堂下還嚴重。怎麼可能消息已經傳到京城了?自己不是專門把童師閔關在衛戍衙門的大牢就是為了防備消息走漏。可怎麼到頭來還是傳到了京城甚至連她給驚動了?

    正百思得其解時紅秀與童素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王鈺急忙上前牽住童素顏雙手連聲責備道:「唉。這大老遠的你跑來幹什麼?」

    「王爺為妻是擔心你所以才不得不趕到鄂州來。南仙呢?」童素顏握著王鈺雙手感覺到他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王妃二夫人跪在地上呢。」紅秀偷偷打量了耶律南仙一眼悄聲說道。

    「要你多嘴!」王鈺白了紅秀一眼輕喝道。紅秀撇了撇嘴不再說話。吳用很知趣地退出門去王爺一家在異地他鄉團聚。王妃一到這件事情肯定能得到圓滿的解決。

    童素顏放開王鈺地手。摸索著向耶律南仙走去後者一見趕緊伸出手接住她小聲說道:「見過王妃。」

    「怎麼回事?你怎麼跪在地上?」童素顏奇怪的問道。雖然妻妾跪夫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王鈺一直以來不喜歡家人

    前下跪這在寶國公府是人盡皆知地。

    「我觸怒了王爺的天顏不敢不跪。」耶律南仙故意說道。

    「那肯定是你作錯了事情王爺才罰你下跪的咱們家王爺英明神武從來不會作錯事情。」童素顏這話王鈺聽著刺耳。索性坐在一旁看這一妻一妾一唱一和。

    耶律南仙看了坐在一旁生悶氣的王鈺一眼點頭道:「王妃說得極是咱們王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諸子百家無所不通運籌帷幄絕勝千里橫掃千軍無往不利……」

    「行了行了別給我戴高帽起來吧我可沒叫你跪下。」王鈺見兩個女人十分默契的跟自己耍著嘴皮子心裡的怒氣消了大半。

    童素顏扶起耶律南仙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王鈺身邊童素顏又招呼紅秀道:「紅秀你去把咱們從京城帶來地甘瓜拿給王爺嘗嘗鮮。」紅秀領命而去。

    「王爺近年來大宋聲威日盛連吐蕃諸部也望風來投。王爺入蜀以後吐蕃六谷部遣使入朝上表要求內附並進貢了馬匹及土特產。聖上差王歡到府上賞賜吐蕃進貢甘瓜。還說這都是王爺治國有方四海臣服。」童素顏知道王鈺生氣所以好話說盡王鈺明知道她是在恭維自己不過也聽得舒坦。

    不多時紅秀捧著一盤切成小塊地甘瓜走了進來奉到王鈺面前仔細一看我道是什麼稀罕物原來是哈密瓜。王鈺沒到宋朝前全國各地隨處都可以買得到新疆哈密瓜到了宋朝這東西倒成稀罕物了。

    「素顏鄂州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王鈺一邊索然無味的啃著哈密瓜一邊問道。童素顏既然來了那想必童貫也知道了。

    「是的前些時候父親到府上說兄長在鄂州犯了事。讓王忠攜帶他的親筆書信到鄂州來。第二天想必是父親又覺得事情不太妥當讓我也親自來一趟。」童素顏如實回答道。說罷命王忠入內交上童貫的親筆書信。

    王鈺接過盯了王忠一眼不輕不重地問道:「倒是奇怪啊你到底是我王家的總管。還是童家地總管?」王忠為之語塞識趣地退出房去。

    王鈺將那封信丟在案上也不急著看轉向童素顏問道:「這童師閔到底是什麼來路?」

    「兄長是父親義子早年父親在西北督軍部下一員將領戰死留下遺孤父親大人認為義子撫養成*人。我還沒有到童府的時候兄長便在外作官。難得回一趟京城。大婚之時他請求回京賀喜父親不準是以王爺不認識他。」

    「哦這麼說來倒真是我大舅哥了。那素顏我問你你想我怎麼作?」王鈺故意試探道。

    童素顏神色突然黯淡下去。好一陣都沒有說話隨後方才言道:「於私他是我兄長我本該求王爺放他一條生路。但素顏知道王父既然要法辦他自然有你地理由。婦人不得干預政事。這是自古的鐵律素顏別無所求。」

    見她語氣低沉。神色黯然王鈺倒是於心不忍了:「你就不想替你的哥哥求求情?」

    「即便官人能饒他國法也容不下他。官人只需秉公執法事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童素顏深明大義反倒更讓王鈺為難。左思右想不得要領只能拆開童貫親筆書信看了起來。

    這一看直看得王鈺火冒三丈。本以為童貫來信無非就是動之以情讓自己放童師閔一馬。可誰想到這封書信裡面竟是滿紙倚老賣老甚至語含威脅的說辭。什麼「家和萬事興家國一體縱犯王法也當從輕落。」「師閔罪狀。或是坊間謠言或是奸賊陷害。也未可知」如此種種儘是替童師閔開脫罪責暗示自己不要把他怎麼樣。

    「哼!豈有此理!」王鈺將信往桌上一拍冷哼道。

    十月十六王鈺於鄂州大堂宣判鄂州知府童師閔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罪大惡極按律處以極刑綁赴市曹開刀問斬家資充入國庫。但王鈺還是看童素顏和童貫的面子上對童師閔的家人從輕落。童師閔伏法之後鄂州城一片歡騰百姓扶老攜幼前往刑場觀看童師閔被處斬甚至像逢年過節一樣燃放炮仗焰火以示慶祝。並推舉代表給王鈺送上「愛民如子」地牌匾。

    童師閔伏誅鄂州知府職位空缺百姓請求留許柱國為知府但王鈺另有安排。將那趕牛車救災的夷陵縣尉破格提拔為鄂州通判權且代理知府事待審院官重新派遣知府人選。

    而許柱國則被王鈺免去了鄂州通判的職務連同家人帶回京城。鄂州百姓知道許大人這是要高昇了。王鈺儀仗離開鄂州時百姓焚香遮道稱頌恩德一直送出五里之外。

    此事震驚天下王鈺連自己的大舅子也下得了狠心處斬其澄清吏治態度如此堅決讓天下貪官為之收斂。可王鈺自己心裡明白真正地麻煩還在後頭童師閔一案必將成為一條導火線至於這條線能引爆什麼還是個未知之數。

    十月底王鈺回到京城重新理政作的第一件事情就讓滿朝文武震驚萬分。他竟然要廢除延續百年的財政制度罷除三司將三司財權重新歸於戶部。此事遭到了以輔政王趙廣為的朝中大臣極力反對就連從前依附於他的童貫門下一班官員也加入到了反對王鈺的行列之中。趙桓受到了鼓舞按下王鈺地奏章不予批准。

    十一月初樞密使童貫拜會了三司使商仲揚輔政王趙廣消息傳到王鈺耳朵裡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次日早朝童貫商仲揚趙廣聯絡了十餘位大臣聯名上奏稱祖宗家法不能擅自改動極力反對王鈺罷除三司重立戶部地舉措言辭頗為激烈。

    童府童貫書房之中高官雲集。三司一班官員以及童貫門生禮部尚書

    尚書樞密院眾屬官甚至王鈺管轄地審官院眾屬官此。王鈺一回京就下此重手要撤消三司廢除延續百年的祖制。這件事情鬧得人心惶惶朝野內外議論紛紛。

    「樞相王爺這一次不跟您商量。就擅自作主要罷除三司。下官受皇恩擔任三司使一職歷年來是兢兢業業為國家理財總不能什麼原因都沒有就要免我的職吧?只是下官人輕言微不得不求救於樞密相公還請您老主持公道才是。」三司使商仲揚在此次事件中。當其衝三司要是沒了他這個三司使還頂什麼用?

    童貫拉長著臉一言不。最近這位掌兵權幾十年的老宦官十分焦慮。因為以前那個言聽計從的女婿不見了代之以乾綱獨斷地鐵腕郡王。王鈺翅膀硬了要想展翅高飛了。這一切都讓童貫感歎養虎為患啊。

    「恩相說句不中聽的話丞相既然能罷除三司將職權重歸戶部。他日也有可能罷除審官院將職權重新歸還吏部。甚至罷除您老管了幾十年地樞密院……」禮部尚書是童貫門生反正禮部不過是個清水衙門王鈺再改革禮部也不可能撈到什麼好處。

    他這句話說中了要害童貫此次旗幟鮮明的反對王鈺一來是因為童師閔一案其實更重要的。是為了自己。王鈺今天能罷三司明天就有可能罷審官院樞密院。吏治和兵權都是一個國家重中之重的權力王鈺雄心勃勃看來是不顧翁婿情分了。

    「老夫有什麼辦法?他現在是丞相兼管三省六部審官院三司朝廷大部分權力都在他手中。真正的權傾天下他能聽我這個老岳父的話麼?」童貫自嘲的笑了笑。顯得無可奈何。

    眾官聞言都是一陣嗟歎普天之下還有誰能與王鈺抗衡啊。

    「樞密相公話也不能這麼說。連續幾日廷議咱們都極力反對丞相似乎也很被動一直沒有動作。下官估計只要我們繼續堅持而聖上又不批復的話這件事情他就成不了。」

    「范大人言之有理相咱們不妨在民間士林廣造輿論聲稱祖宗家法不得輕易改動。雙管齊下給丞相施加壓力。他若見阻力如此之大也不得不罷手。」商仲揚一直是此次反對王鈺的急先鋒這裡面是有原因地。一來他是三司使王鈺這一手要斷他地生路。二來童師閔被斬雖然沒有牽連到京城可保不齊王鈺什麼時候就會來個秋後算賬。還是先下手為好啊。

    眾官各抒己見你來我往主意倒是出了不少可童貫就是一言不。從上次科舉他保薦的狀元落空之後他就已經察覺到王鈺似乎不太「聽話」了。可當時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以為是王鈺偏愛陳東一定要替他急個狀元。可這一次王鈺一回到京城就要罷除三司這個舉動可是個危險的信號。他不會是想清除朝中所有異己吧?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咱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童貫無力的擺了擺手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和王鈺交鋒而且在王鈺還沒有任何舉措之前就讓他感覺十分吃力。他試圖說服自己把這個問題歸結於次和王鈺站在對立面所以措手不及。可他心裡明白現在的王鈺早不是當年自己在飄香閣碰到的那個鄉下小子。

    眾官在童府議完事後便告辭離開各自於童府門前登上官轎打道回府。三司使商仲揚憂心忡忡看童樞密今日態度似乎還有所顧忌三司能不能保得下來還是個未知之數啊。

    「老爺回府麼?」行走轎邊商仲揚精神恍惚聽下人提醒一句方才醒悟略一沉吟搖頭道:「不再去一趟輔政王府。」趙廣雖然是個空頭王爺可好歹名義上與王鈺分理國政現在這個時候大家要站一陣線才是。

    「起轎!」一聲高喝轎夫們抬著這位大宋財神爺急步向輔政王府趕去。商仲揚於轎內閉目養神滿心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剛走一陣轎子突然停了下來。掀開轎簾商仲揚不悅地詢問為何停轎。

    「老爺前面有人擋住了去路。」下人回答道。商促揚略吃一驚誰敢攔朝廷命官的轎。氣沖沖地掀開前簾走下轎去抬頭一望正前方街道上幾個人抬著一頂轎子。手提燈籠正好擋住了去路。

    商仲揚心中疑惑走上前去大聲質問道:「你等為何攔住本官去路?」

    那幾人裡走出一個青年人約莫二十七八年紀頭戴一頂抓角小紗帽身著一領團花拈邊袍收拾得十分利落方面大眼。神情陰沉。見他質問皮笑肉不笑的拱手作揖道:「商大人奉王爺之命請大人到王府一敘。」

    「王爺?哪位王爺?」商促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鄭僮嘴角一揚陰笑道:「您說呢?這個時候還有哪位王爺想著大人?當然是武州郡王當朝丞相。」

    縱使十月天。秋高氣爽可商促揚仍舊不免打了一個寒戰失聲道:「本官本官要務在身不便……」

    鄭僮臉色一變放下雙手:「大人。您若是不去可就是讓小人為難了。王爺可是在府上備好了酒菜。從蜀中帶回了上好的沱酒您就開開恩不要讓小人難作。」

    商仲揚當然知道王鈺這設地是鴻門宴旁人不請專叫自己去用意險惡萬萬去不得。想到此處大手一揮:「請回稟王爺。下官要務在身容日後再去拜見。」說罷扭頭就朝自己官轎走去。

    「上!」背後傳來一聲厲喝商仲揚還沒有回過神來身邊嗖嗖竄過幾個人去各持鐵棍不由分說劈頭蓋腦就朝轎夫打去。那幾個下人四散逃竄腳底下抹油就開溜。那幾名漢子一陣辟里啪啦。將一頂官轎砸得稀爛。

    大宋開國百餘年也

    有出過這等事情。商仲揚瞪目結舌呆若木雞。半晌勃然大怒:「你們好大地膽子!本官地官轎你們也敢砸!你們……」

    鄭僮根本不聽他的廢話走到商仲揚面前把手一伸:「大人小人給您準備了轎子請吧!」

    「不去!本官就是不去你能奈我何!」商仲揚一邊往街邊退去一邊大聲呼喝。

    「哼哼那就休怪小人得罪了。」鄭僮話音一落把手一招那幾個漢子衝上前來押著商仲揚像拎小雞似的給塞進轎子裡面。鄭僮一起「起轎」眾人抬著商仲揚不多時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武州郡王府燈火通明府門大開從外望進去王府大廳上如同白晝一般。王鈺獨自坐在大方桌旁頭戴一頂通天冠身披絳紗官袍腰束一條方翠碧玉帶。正襟危坐神態安祥。元豐改制後官員四品以上穿紫六品以上穿緋九品以上穿綠。而如今普天之下滿朝文武只有王鈺一人能穿紅色絳紗袍這是天子特旨以彰顯王鈺的舉世無雙。

    商仲揚踏進正廳只感覺脊背陣陣寒意一撩官袍衣擺就要行大禮王鈺已經叫道:「免了坐吧。」不冷不熱不輕不重更讓商仲揚難以捉摸。

    「謝王爺賜座。」商仲揚小心翼翼端坐於王鈺對面惟恐有半點差池。

    王鈺拎起一把酒壺一邊倒酒一邊說道:「到四川去了一趟射洪產沱酒我這個人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杜甫到射洪時寫過一句『射洪春酒寒仍綠』的詩這酒想來應該不錯。是吧財神爺?」

    商仲揚見他如此稱呼自己越的坐立難安賠著小心說道:「王爺說是那便是。」

    輕笑一聲不置可否將酒杯遞到商仲揚面前後者起身雙手接過連聲稱謝。

    「到我岳父府上去了?」王鈺抿了一口酒十分有滋味的砸巴著嘴。

    商仲揚喝著上好的沱酒卻是滿口苦澀硬著頭皮回答道:「回王爺的話是地。」

    「商量怎麼對付本王?」王鈺輕描談寫絲毫不見怒的樣子。他越是這樣商仲揚越是坐立難安拿眼角餘光四處打量見這郡王府正廳上除了他和王鈺再沒有第三個人偌大一個郡王府安靜得出奇。

    「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到童府拜會老大人……」

    「哦?那還真巧三司使副使判官禮部尚書工部尚書籤書樞密院事樞密院都承旨一共十一人同一時間去拜會本王的老岳父。這一不過節二不逢年有這麼趕麼?」王鈺自顧喝著酒卻將今日到童府議事的所有人職務都說了出來。

    商仲揚知道隱瞞不過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小聲說道:「或許或許……」

    「彭!」一聲炸響王鈺將酒壺突然摔在桌上濺起的酒水菜汗潑了商仲揚一臉直嚇得他一個機靈慌忙起身垂手肅立也不敢伸手擦去臉上穢物。

    「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兒?我告訴你你們去了哪些人說了什麼話本王一清二楚!所有官員中就數你商仲揚蹦噠得歡這幾日你上竄下跳猴子一樣。我看你這官是不想當了本王念你為國家理財多年本來還給你留了一個正三品的右散騎常侍現在看來也不需要了。鄂州知府出缺你去吧。」王鈺抽出一方錦帕拭去手上酒水聲音不大卻是不怒自威。

    商仲揚暗暗叫苦京官放外任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現在派自己去鄂州任知府可是那鄂州官場被王鈺掃蕩一空現在提拔上來的都是今科新中地進士全是王鈺的門生自己到那裡去作官能有好日子過嗎?

    「王爺開恩下官年事已高不願出京為官。下官情願任右散騎常侍一職。」商仲揚壯了壯膽子希望王鈺能夠收回成命。

    「你有什麼資格跟本王討價還價?鄂州的事情鬧得那麼大砍了十幾顆人頭沒抓到你頭上你以為沒事了?告訴你童師閔供出了一切你們三司作假帳連年增加花石綱地財政預算這錢不但沒用到該用的地方反而全進了你們地腰包。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有十七個侍妾全都養在外宅對吧?老人家注意點身體吧。」

    商仲揚駭得手腳冰涼頭重輕腳身形一陣搖晃幾乎昏倒在地。強行定住心神雙腿一曲跪在地上。

    「王爺下官不自量力妄圖以螻蟻之力而撼泰山冒犯尊顏萬死難贖其罪。但請王爺念在下官在你手下任職多時網開一面放下官一馬。只要王爺一聲令下下官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王鈺斜著眼睛打量了他幾眼肩膀一聳冷笑道:「你有什麼用啊?本王麾下人才濟濟武能定國文能安邦你能幹什麼?」

    「下官願助王爺撤除三司還權戶部!」

    「嘿沒看出來啊你還真是明白人。罷了我也不跟你東繞西拐明說了吧你地事本王替你遮掩過去從今以後就不提了。鄂州你也不用去那右散騎常侍的職位本王也給你留著哎不如這樣你乾脆再進一步到我中書省來當一個正二品地參知政事怎麼樣?」王鈺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去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商仲揚一聽簡直是喜從天降只差沒有痛哭流涕了:「謝王爺!謝王爺!」

    「別著急著謝本王話還沒有說完。明天早朝你往上遞折子同意撤除三司並彈劾工部禮部兩部尚書結黨營私慾行不軌。折子也不用你操心了本王讓人替你寫好了你簽上名字就行拿去吧。」

    一本奏折扔在面前商仲揚呆呆的看了半晌突然苦笑一聲撿出了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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