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個易與之輩察顏觀色判定眼前這個年輕他一到府上張嘴就要見王爺如果不是王爺的故交那麼有可能就是知道這其中內情的人。這事自己做得極為隱秘除了自己外連府上的管家都不知道不太可能走漏風聲吧。
「咳咳這個天色已晚王爺已經就寢明天一早就要趕回京城。不太方便打擾如果貴客有事本府可以代為通傳。」童師閔打起了官腔。
王鈺暗笑一聲趕緊說道:「無妨無妨我最瞭解小王相爺了他有個失眠的毛病一到晚上就睡不著覺四處的晃悠搞不好這個時候已經晃到後面來了。嘿你看那不是麼?」說到這裡王鈺突然起身幾個箭步一竄就往後堂鑽去。
童師閔嚇得臉都白了慌忙伸手攔住往後一瞧後堂簾子那裡倒是有個人。可那是自己的夫人在那裡竊聽不想被王鈺瞧見。
「嗯小王相爺長胖了?我怎麼看著他挺著一個大肚子?」王鈺裝瘋賣傻故意說道。
童師閔此時已經明白這個人來者不善十有八九是知道些什麼故意來找碴了。一念至此官威就抖了出來一把推開王鈺厲聲喝道:「你這人好不曉事本官的府邸也是你隨便亂闖的?來人!」
話音一落廳外的下人聞聲而入四個勁裝漢子提著胳膊粗的木棒衝將進來。王鈺回頭一瞧突然笑道:「喲荷還養著打手?童大人你該不會是想把我怎麼樣吧?」
「不想怎麼樣只是讓你馬上滾蛋別在這裡跟我裝瘋賣傻。本府為官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什麼人也見過就憑你也想唬得住我?」童師閔冷哼一聲不屑的哼道。
王鈺走到那四個漢子跟前從左到右打量一番指著腦袋說道:「來來來你們動我一下試試往這裡打。要是打不死我我跟你沒完!」
童師閔眉頭一皺這人怎麼跟市井流氓似的?本來打死個把人根本不算個事兒問題就在於這個人的身份沒有弄清楚萬一他真跟自己那妹夫有什麼關係這禍可就闖大了。
「童師閔。我告訴你今天你不把我收拾了出門我就滿世界吆喝去說你家裡藏著一個假丞相借王小寶的名號招搖撞騙。巧取豪奪。」王鈺大聲嚷嚷著一副撒潑耍渾的無賴模樣。
童師閔聽到這話。直驚得手腳冰涼寒氣陡生!果然不出所料這小子還真是知道內情不管他是什麼來頭先得逮下來再說!
剛張開嘴想要下令忽然瞥見自己府上地管家行色匆匆奔進廳內。到了童師閔身邊那管家小聲嘀咕著什麼。童師閔神色劇變猛得一扭頭。死死盯著管家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王鈺見狀知道耶律南仙和吳用他們得手了徑直走回客座把衣擺一抖茶几一拍:「來人呀給我上杯好茶來我可沒錢給啊錢都讓貪官們放進自己腰包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童師閔踱步至王鈺面前抖了抖衣袖。拱手作揖道:「恕本府眼拙沒看出來您是京裡來的大人物。若有得罪之處望看在家父以及武州郡王的面子上寬恕則個。」
王鈺充耳不聞把茶几拍得震山響:「茶我要的茶呢!」
「快快快給貴客上茶上最好的茶!」童師閔大聲呼喝道。先前向王鈺討要銀子不成的那丫頭趕緊給他端上一杯雪羅茶來。也合該童師閔倒霉你上什麼茶不好偏偏要上京城金環巷的雪羅茶。
王鈺剛剛喝了一口就品出來了有道是睹物思人吶。一喝起這茶就想起那剛剛去世的堂姐李師師來。神情突然為之一暗王鈺盯著那杯茶怔怔的出神片刻之後輕聲問道:「你知道京城金環巷有三寶麼?」
「知道知道金環有三寶雪羅粉頭王小寶。其一就是這雪羅茶其二就是指武州郡王地堂姐有名的妓女李師師其三……」童師閔正搖頭晃腦如數家珍一般。冷不防王鈺突然變色將手中茶杯狠命摔在地上。
「妓女也是你能說的?李師師也是你能叫的?你得叫姑奶奶!」王鈺放聲怒喝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直打得那童師閔原地轉了一圈半天找不著北。李師師雖然是個妓女可王鈺平常最忌諱別人拿這個說事頗有點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味道。
這一個耳光可把童師閔給打懵了他是誰呀?他是手握兵權權柄極重的童貫義子還是童素顏的兄長王鈺地大舅子普天之下誰敢打他耳光?
摸著火辣辣的臉頰童師閔已然失去了理智狠狠一跺腳殺豬般的吼道:「來人給我打!」也不管他是什麼京城來的大人物了就算你是京官敢打老子耳光廢了你又怎樣?出了事自然有我老爹和妹夫撐腰!
四名打手狗仗人勢提
棒衝將上來劈頭就打。王鈺雖然不會什麼武藝可兵上過陣的人那身手靈活豈是常人可比?一陣辟里啪啦家俱砸壞不少可連一根毛也沒有碰到。
童師閔叫過管家沉聲問道:「真看清楚了?是衛戍衙門那劉三石?」
「沒錯大人小人瞧得真切確是劉大人帶著大隊兵馬趕到了許大人府上。盧管營當場就給拿下了五花大綁。他手下的士卒全都讓趕到牆角根跪在地上被繳了械。不過小人還看見主事地不是劉大人而是一個俊俏的少年郎使一把銀槍銳不可擋。只一個回合就把盧管營給刺下馬來。」
「槍?使什麼槍?」童師閔突然想起一個人來。急忙問道。
不等管家回話那柄槍就出現了。一個衝到王鈺面前舉棍就打地漢子被一柄長槍貫穿胸膛撲倒在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眾人往廳外一瞧那堂前院子裡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兵將。
一名俊俏的少年郎臉色鐵青。大步入內。誰也不管上前就是一頓拳腳打得剩下三名打手毫無招架之功。打完之後攙扶著王鈺關切地問道:「官人沒傷著吧?」
王鈺還沒有答話外面劉三石。吳用等一往官員急步入內就在那一片狼籍的偏廳上行跪拜大禮:「下官拜見王爺!王爺千歲!」
王爺?哪個王爺?
王鈺鬧了個灰頭土臉耶律南仙替他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見吳用身邊跪著那名武官面生於是問道:「你是淮西衛的指揮使吧?」
「回王爺。下官淮西衛指揮使劉三石奉王爺將令。保護許柱國許大人。現已將犯官盧卓擒獲請王爺落。」劉三石跪在王鈺面前頭也不抬十分恭敬。
這時一身布衣的許柱國在那壯漢地攙扶之下快步入內遠遠望見王鈺心中一陣激動人還沒到。就要跪下去:「下官許柱國……」王鈺敬他為官清廉心懷百姓一見他要下跪趕緊上前扶住道:「哎別別別許大人年事已高就不必拘禮了。」
許柱國稍稍抬頭端詳王鈺一陣感歎道:「國家甚幸民族甚幸……」
童師閔再笨。此時也應該猜到了眼前這個人是誰。縱然心頭慌亂但仔細一想。自己跟他是一家人萬事都有得商量。遂上前拜道:「下官鄂州知府……」
「打住從這一刻起你就不是鄂州知府了。」王鈺白了他一眼轉向許柱國道:「許大人你受累權且代理知府職權。待朝廷另行委派之後再行計較。」
童師閔只感覺兩腿軟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王爺知府的任免需由審官院……」
「王爺奉天子詔命現在兼管著三省六部以及審院官和三司你不知道麼?」耶律南仙冷笑道。
童師閔滿頭冷汗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可是妹夫……」
「屁!我可沒你這麼能耐的大舅子!南仙你帶人進去把那冒牌貨給我拎出來。明天上午在鄂州大堂開審本王親自主審許大人你一同陪審。我倒想看看這鄂州能逮出多少貪官。」
不多時耶律南仙從童府裡搜出了假冒的武州郡王還有那個冒牌的「吳用」王鈺一看當時就火冒三丈。那假冒他地人模樣倒是俊俏可細皮嫩肉皮膚白皙活脫脫一個陰陽人娘娘腔跪在地上瑟瑟抖一個熊樣!
「王爺時候不早了先把這些人收監明天再作計較吧。」耶律南仙見王鈺臉色不對從旁提醒道。
「好劉三石你把童師閔和這兩個冒牌貨關到你衛戍衙門的大牢裡去不要關在鄂州大牢裡。記住沒有我的親筆手札誰也不能探視他們。要是出了差子我可要拿你是問。」王鈺說道。
童師閔面如死灰沒想到自己這妹夫竟然六親不認看這模樣是要將自己罷官奪職審查定罪了。可自己是他大舅哥啊他的正室王妃可是咱的妹子。如果不是父親大人鼎力支持你王鈺能有今天麼?怎麼現在一旦得勢就翻臉不認人了?
「罷了回客棧吧都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王鈺有手無力地揮了揮手對眾人說道。
童師閔仍舊沒有死心上前說道:「王爺都到了自己家了還住什麼客棧就在……」他明顯不瞭解王鈺的脾氣他是尊敬有本事有骨氣地人你如果強硬一些他或許還能饒你可你越熊他越來氣。
狠狠盯了童師閔一眼王鈺拂袖而去臨走留下一句話:「把童府給我封了!」
鄂州通判許柱國的官邸說是官邸其實就跟農家小院差不多。客廳裡面也沒什麼擺設就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王鈺往其中一張椅子上一座吱嘎嘎的響。
四處尋視一番。王鈺由衷的歎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本
不會相信堂堂通判大人竟然這般簡樸。許大人你祿也是幾千貫錢不至於這樣吧?」
許柱國坐在王鈺下命夫人出來親自替王相斟茶陪笑道:「讓王爺見笑了下官的俸銀。都用到別地地方實在拿不出銀子來置辦家什。」
「這位是夫人?」王鈺打量著眼前這個給自己倒茶樸素如村婦地老嫗問道。
「是這是下官妻沒讀過書也不曾見過世面王爺見諒。」那老婦人估計是從來沒有見過王鈺這麼大地官。倒個茶都雙手抖。也難怪剛才這府裡才遭了劫數好端端一個客廳被砸得七零八落。
「貧賤之交無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許大人高風亮節。讓人欽佩。」旁邊的耶律南仙插話道。
王鈺讚許的點了點頭這世上還真有這樣品行高尚的人。瞥見那站立在許柱國身後一言不的壯漢笑問道:「我聽南仙說這位身手了得不知是……」
「回王爺這是下官義子許崇之原為故交遺孤下官膝下無子。便收養下來。卻是不好讀書專愛使槍弄棒慚愧得很慚愧得很。」許柱國笑道。
「不一定非得讀書才有前途吧他可以去考武舉同樣的為國效命啊。」王鈺抿了一口茶卻是再普通不過的苦丁茶了。
「王爺千歲不瞞您說老婦人也提過可我家老爺他……」一直縮在旁邊角落裡不敢插話的許夫人。聽王鈺提起這事竟然鼓起勇氣說道。
許柱國一聽。變了臉色喝斥道:「婦道人家你懂什麼?王爺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王鈺畢竟是一千多年後穿越過來地骨子裡沒有那種男尊女卑的思想見許夫人話中有話笑問道:「無妨怎麼回事莫不是許大人不許令郎進京應試?」
顧念著兒子的前途許夫人顫顫巍巍走到王鈺跟前深深一福小聲說道:「往年老婦人一直叫兒子進京考武舉若得搏得個功名也好光宗耀祖為國殺敵。可一來家中拮据拿不出盤纏二來奸臣當道老爺有所顧忌是以……」
「哈哈這個好辦這樣吧下一科你進京應試。以你的身手才智武狀元本王不敢保證進士及第還是不成問題的。」王鈺說罷又轉過頭去對吳用說道:「這事你記下來不要忘了。」
有了王鈺這句話這許崇之的前途就是板上釘釘有保證了。許夫人歡喜得掉眼淚拉過兒子就在王鈺面前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稍後王鈺摒退許夫人母子只留下許柱國一個詢問鄂州官場之事以及朝廷撥給的防洪工程款項到底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許柱國半晌無言良久方才一聲長歎道:「王爺親臨鄂州百姓如撥雲霧而見青天!這鄂州官場委實已經爛到骨子裡不可救藥了。鄂州官府自己知府童師閔以下歷年來貪贓枉法中飽私囊。不但巧立名目對工農商征以重稅而且私扣朝廷下撥地款項。今年朝廷又撥了五十萬兩白銀用於治理長江水患。可這錢根本就沒有到鄂州!」
「什麼?沒有到鄂州?」王鈺吃了一驚三司掌管國家財政在三司審計以後各項用度都是立即下放的怎麼可能沒到鄂州呢?
「是的王爺童師閔夥同三司地官員作假帳瓜分朝廷的款項。您是給鄂州撥了五十萬兩銀子可在中途就被童師閔這種人給分了個精光。夷陵縣在長江沿岸河堤年久失修今年長江決堤洪水氾濫可憐那夷陵縣一千六百九十三條人命啊。」許柱國沉痛萬分夷陵縣地慘狀王鈺是親眼所見貪官害民貪官誤國啊!
「王爺這還不算童師閔假借為聖上籌備花石綱為由歷次向三司提出增加預算三司官員與他狼狽為奸從來都是有求必應。可這錢沒有一兩銀子用到了採購花石綱上。童師閔時常派出爪牙下鄉四處搜刮奇花異石只要他看上地一分不給。有時看上民宅一根橫樑硬是把人家房屋拆掉鬧得百姓妻離子散。稍有不從者就抓進大牢嚴刑打若有錢便可買得一條性命若無錢就只能死在牢裡王爺!」許柱國突然起身跪拜於王鈺腳前。
「唉你這是幹什麼?起來起來!」王鈺伸手去扶許柱國卻是紋絲不動。
「下官替鄂州百姓哀求王爺!童師閔雖是您的親戚可他罪大惡極民怨滔天!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朝綱!請求王爺秉公執法!還鄂州百姓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