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開封府的大牢,王鈺是坐過的,守衛森嚴,就算你是呂布重生,趙雲在世,也不可能輕易逃脫。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故意放他出來,而且這個人頗有手段,要不然不可能從開封府的大牢中把人弄出來。
再回想起蹴鞠國戰那天,有一名國腳假摔事件,王鈺不禁在想,究竟是誰一心想置自己於死地?自己來到宋朝以後,得罪的人,除了高家父子,好像沒別人了吧?可高俅怎麼說也是朝廷重臣,正二品大員,他沒有理由用這麼直接,這麼容易暴露的辦法,這對他沒有好處。況且,大家同殿為臣,輸了蹴鞠國戰,他也討不到什麼好。
那蹴鞠國戰贏了,會對誰不利呢?遼人?但這是大宋的地盤,也不太可能。一時千頭萬緒,讓王鈺想得頭都大了。不過既然對方一心想要自己死,一計不成,肯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的,是狐狸就不可能沒有騷味,走著瞧。
五月十六,童素顏十八週歲華誕,王鈺起了個大早,身著嶄新的五品官員大紅朝服,腰束玉帶,氣宇軒昂,英姿不凡。為了給童素顏準備生日賀禮,王鈺可謂費盡了心機。給心儀的女孩子過生日,花是一定要送的,可他跑遍了汴京城,也沒找著花店。最後在城南尋著一片花圃,可惜沒找著主人,只得搬走了人家十幾盆牡丹花,留下了一錠銀子。而後又到汴京最有名的首飾鋪子,打造了一對精緻的耳環,只等十六這天,到童府去一親芳澤。
「爺,轎子準備好了。」王忠進來報道。王鈺點了點頭,捧著一大束牡丹花,懷裡揣著那對耳環,向童府而去。一到童府,王鈺可算是開了眼界,那府門之外,停滿了官轎,各個衙門的大人們互相打著招呼,正向府裡走去。
王鈺的官轎剛一落下,那些個大人們回頭一望,覺著眼生。等王鈺一下來,眾官紛紛拱起手叫道:「喲,王大人也到了。」
王鈺還禮道:「下官見過各位大人。」
「不敢,不敢,王大人深受皇恩,連升三級,可喜可賀啊。」眾官笑道,大家合作一處,一同走進了童府。可這童府之內,卻沒有半點祝壽的氣氛,和往常一樣。大廳之上,也是空無一人,眾官進去以後,也不多言,逕直向偏廳走去。
「大理寺馮大人到!」當王鈺等人行至偏廳外時,門口站著童府的老管家童興,他每吆喝一聲,便有一名官員進入偏廳,呆不到一會兒就出來。王鈺不解其意,當輪到他前面那位承宣使大人時,他發現這位正在袖筒裡面摸索著,依稀看見,似乎是一張交鈔。原來如此,這些人進去,是給童樞密「意思意思」的。
「禮部王大人到!」當叫到王鈺名字時,他快步進去,只見偏廳裡,童貫穿著常服,高坐於主位之上。王鈺笑容滿面,走上前去便拜道:「下官王鈺,見過童大人。」還沒等他跪下,童貫已經笑道:「免了,小寶啊,來,上前說話。」
王鈺快走兩步,上前又要拜,童貫見狀,禮節性的用手去攙扶他,趁著這個時候,王鈺將一張交鈔塞進童貫袖子裡面:「下官一點心意,還請童大人笑納。」
「哎,你這未免太客氣了嘛,哈哈……」童貫微微一笑,扶起了他。
「沒事沒事,身上隨身帶著,哎,素顏她人呢?」王鈺迫不及待的問道。童樞密見他手捧一大束牡丹花,不解其意,遂笑道:「若是旁人,還見不著她,只是你身份不同,是她的同窗好友,去吧,她在後面庭院裡。」
王鈺又是一揖,旁邊一個小廝,領著王鈺向後面走去。這童府之大,除了皇宮外,王鈺還沒見過能比得上它的。出了偏廳拄後,就是兩道迴廊,建在園中,假山上流水潺潺,清池中波光粼粼,裡面躍起一尾錦鯉,煞是好看,真如人間仙鏡一般。
「小姐就在那邊亭中,大人請自便。」那小廝在迴廊盡頭停下,對王鈺一揖,轉身離去。王鈺一整衣冠,捧著鮮花,喜氣洋洋走了過去。那池塘邊有一座涼亭,童素顏正在亭中撫琴,王鈺雖是個粗人,卻也知道,在別人撫琴的時候去打擾,是不禮貌的。
所以,他站在亭外一丈遠處,靜靜的等待,追女孩子,就要膽大,心細,臉皮厚,尤其急不得,女孩子們都喜歡浪漫,喜歡甜言蜜語,哪個時代都一樣。
「咦,小姐,王大人來了。」素顏身邊的紅秀突然瞥見有人站在外面,原來是王鈺。
琴聲嘎然而止,童素顏似有些緊張,沒有說話。王鈺走上前去,哈哈笑道:「素顏,生日快樂,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遠都像現在這樣漂亮。」
「喲,王大人,瞧您這話說得,永遠都像現在這樣,不成妖精了?」紅秀小嘴一撅,取笑道。王鈺早有準備,從袖中掏出一支金簪,消消塞給她,又使了個眼色。紅秀含笑盯了王鈺一眼,對童素顏說道:「王大人稍等,我去給您沏杯茶來。」說完,出了涼亭。
等她一走,王鈺在童素顏身邊坐了下來,將那一大束花遞了過去:「素顏,這是送給你的。」童素顏聞著花香,伸手接過,輕輕在上面摸索起來。
「這是牡丹?」素顏顏嫣然一笑,很是開心。
「是啊,只有這牡丹花才能配得上咱們素顏,高貴而美麗。」王鈺一抖衣擺,翹起了二郎腿。
「咦?好像是十七朵?我今年是十八歲,王兄為何送十七朵花?」童素顏突然問道。
王鈺微微一笑,伸過頭去,小聲說道:「因為最美麗的那一朵就是你。」童素顏一聽,臉上紅成一片,微微咬著嘴唇。王鈺看得心花怒放,她絕世的容顏與手中的牡丹相映照,鮮花美人,相映成趣。
王鈺趁這個機會,掏出那對精心打造的耳環,站起身來:「素顏,我還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怎敢勞王兄破費?」童素顏說話時,語氣仍舊十分客氣。王鈺聽著不爽,責怪道:「怎麼老是王兄王兄的,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來,給你,喜不喜歡?」王鈺將小盒遞到了她面前,童素顏略一遲疑,伸出手來,卻不料沒摸到那小盒,倒是先摸到了王鈺的手。
正想抽回去,王鈺已經一把拉住,握著那春蔥白玉一般的小手,王鈺輕聲問道:「你那天曾經說過,只要我贏了蹴鞠國戰,你便答應我,不會不認帳吧?」
童素顏埋下頭去,嬌嗔道:「誰答應你什麼了?我怎麼不記得?」
「嘿!小樣兒!你還學會賴賬了!不管,你今天不把話說明白咯,我就不走!」王鈺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滿的哼道。
童素顏笑顏如花,輕輕絞著手絹道:「你若不走,我便叫下手趕你走。」
「敢!我堂堂五品太常少卿,御賜的忠勇開國男,看誰敢趕我。」王鈺笑道。童素顏一陣沉默,忽爾抬起頭來:「王鈺,你的傷好了麼?」
「全好了,我是國防身體,哎,你這是在,關心我麼?」王鈺心頭一陣欣慰。
童素顏抿了抿嘴,輕聲說道:「那天我摸到你一手都是血,可嚇人了。後來紅秀去打聽,說是聖上派了御醫給你,料想沒有大礙,我才……」
見她眉頭緊鎖,一臉擔憂的模樣,王鈺於心不忍,於是故意安慰道:「早知道會讓你擔心,我就不去當什麼國隊教頭了。」
卻不料,童素顏笑道:「這是什麼話,堂堂七尺之軀,為國盡忠,搏得出將入相,封妻蔭子,乃是莫大的榮耀。」不想她雖是個女兒家,卻也深明大義,王鈺心裡對她更是喜歡,一時情不自禁,握住她雙手道:「素顏,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像你說的那樣。」
「素顏深信不疑!只是……」童素顏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處。
「說呀,幹嘛吞吞吐吐的?」王鈺緊追不放。
「素顏雖是一介女流,可也知道宦海沉浮,幾多凶險,你如今仕途得意,年少得志,千萬不可頤指氣使,狂妄自大,這是取禍之道。官位越高,越應該小心謹慎,知道嗎?」
見她娓娓道來,有理有據,王鈺不禁折服,都說巾幗不讓鬚眉,趙出雲一個,素顏一個,可真是讓自己大開眼界。若能取得如此賢妻,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