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醫生還有恢復的希望嗎?」
「」
「那,我們換個說法好嗎?醫生他能開口說話嗎?」
「」
「哎」
從我們過來這裡開始,火山就一直在和對面的醫生玩著問答遊戲。不過這是個沒有答案的遊戲,因為無論火山問出什麼來。她都只是搖頭,沉重的搖頭。
把視線從火山那裡移開,透過厚重的門上面的小窗口看進去。在層層疊疊的鐵欄杆後面,是我們曾經的兄弟,並肩戰鬥的戰友。或者是是血肉相連的另一個我!
「不要再問了!」王丹寧呻吟的話語把我從兔死狐悲的感傷中拉了回來。
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她的眼睛裡流出晶瑩的淚水。
其實這根本不怪火山什麼,怪的話,只能怪上面那些該死的政客!
我們在前方浴血奮戰,他們卻坐在高高的殿堂之上,心裡計算著苟且之事!
世界上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該知道的始終會被人知道,無論你是怎麼來掩藏也好。
醫生最好的朋友,當初學院雙狼的另外一頭狼,終於進入了國家安全局的視線。畢竟,只有中國人才瞭解中國人。
當初神秘失蹤的劉雲龍,竟然成了聯軍的高級智囊。幾乎有3成的作戰是出自他的筆下。這個人用『漢奸』兩字形容絕對不為過。如果犧牲在他計劃下將士的鮮血都流在他的面前,可以活活的把他淹死在裡面。
可是,每個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要動機的。
這個人,不過是早一點選擇,而且選擇了一條極端的路而已。
終歸,終歸
他背叛的是祖國,是腳下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所以被政治部操縱的國安局,沒有把他屍體挖出來鞭屍已經不錯了。當然,前提是他們找的到被炸碎的屍體。
好像思緒有點飄遠了,可能是醫生哪天最後的話給了我很大的觸動。面對那些人的詢問,自己只能是搖頭。其實本來我也什麼都不知道,知道的一切還都是醫生自己告訴我的。
所以,醫生的開口就成了關鍵!
因為,那傢伙不會只有一個人,一定有什麼人給他提供信息。
自己上次交上去的芯片成為了籌碼,一個讓所有人心驚膽戰的籌碼。現在沒有進行清洗是因為還在戰爭,等到戰爭完了恐怕上層要從新洗牌了。
最近上面的壓力給的很重,而醫生的樣子則讓所有人頭疼。試問,你能讓一個瘋子說真話嗎?
我已經對火山和王丹寧重複的話語失去了興趣,示意旁邊的工作人員幫我打開那扇沉重的鐵門。
「你要幹什麼?」王丹寧攔住了我要進去的腳步,「他現在很危險,沒有人可以確定他下一分鐘要幹什麼!」
微笑著對她搖搖頭,把手槍以及匕首解下來丟給火山。伸手輕輕撥開她,慢慢走進這個到處是軟墊的房間。
一聲悶響,沉重的鐵門在身後關起。一陣金屬碰撞聲告訴我,現在我已經和外面的世界隔絕了。這個世界裡,只有我和醫生兩個人。或者說,是兩個瘋子。
醫生蜷縮在窗戶下面,像個沉思的孩子一樣把下巴放在膝蓋上,無神的眼睛愣愣看著腳前地面。陽光從外面射進來,在他身上留下斑斕的光影。
他看到我進來,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又往牆角里縮了縮。
在他看我的一瞬間,視線的交接中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曾經靈動而充滿智慧的眼睛,現在卻失去了以往的光彩。視線的錯覺讓我覺得他的眼睛是死灰色,沒有任何感情的顏色。他的心,已經死了!
醫生是我們所有人的未來,一個可能的未來。
這是王丹寧一次說氣話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來的。
走到醫生面前,不顧門外焦急的叫喊。慢慢蹲下,面對面地看著他秀氣的面龐。
在他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我的影子。
可能是有人給他打掃吧,他臉上沒有任何污垢,頭髮也梳的很整齊。白皙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只有死灰般的木然。
突然看到他的額前有一縷亂髮,自己伸出手想幫他撩上去,卻不小心打開了一個開關。
醫生死灰樣的眼睛瞬間閃出精光。
當自己意識到危險來臨的時候已經晚了,一雙指甲修剪整齊的手讓我的後退成為奢望。
徒勞的敲打他的雙臂,卻換來脖子上鐵鉗樣的手掐的更緊。
面前人猙獰的面孔離我越來越近,脖子上傳來一陣陣刺痛。
外面傳來的驚慌叫聲越來越遠,而醫生的手也越來越緊。急劇的缺氧讓我的眼睛一陣陣發黑,意識也開始離我遠去。
真沒想到,平時看來沒什麼力量的傢伙竟然可以輕鬆掐死我!
在自己以為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身體卻突然被丟到地上。
咳嗽的抬起頭,才看到火山拿著根剛剛拆下來的椅子腿擔心地看著我。
20分鐘後
坐在飛馳的吉普車上,感受著涼風迎面帶來的清涼快感。
「活該!」火山賭氣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
拿手摸摸纏滿繃帶的脖子,點燃兩支煙,其中一隻塞進火山嘴裡堵住他後面的話。剛才自己不知道,醫生的指甲已經深深摳進了脖子裡。差一點,頸部的大動脈就要被他摳破了。
深深吸了口煙,對交錯而過的軍車打過招呼。然後才和火山說,「我以為醫生是在逃避,沒想到他確實是把自己給逼瘋了。」
「你這話別讓狐狸聽到,否則他和你翻臉。」
聽到火山的警告,我笑了笑,緩緩的說,「翻臉?那你們兩個把我的酒喝了,我就不翻臉了?」
「嘿嘿,嘿嘿」火山乾笑著想把話題帶過。
「怎麼?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可是自己卻沒想讓他這麼容易混過來,依舊保持著微笑,把話題進一步深入。
火山一打方向盤,車輪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和對面的車險險擦過,留下身後一片大罵聲。「好了好了,改天賠你就是了!」
「賠我?」我把抽完的煙頭丟出車子,卻不小心丟在一個穿著白灰色迷彩服傢伙的上兜裡。火山趕緊踩腳油門,逃離那傢伙身邊。「內務部的狗真他媽討人厭!」
「你也是了,把煙頭丟人衣服裡,小心一會他看到車牌去告我們。到時候你小子又吃不了兜著走!」
「你沒開昨天的車?」
「當然沒開!今天換了一輛,不過我事先把車牌拆下來了。嘿嘿∼」
「我怎麼沒順手把汽油澆下去?」
「哦,我不小心放在後座了。」
「嗯,下次我記得會不小心的。」
正在我們說閒話的時候,公路旁邊掠過的景象卻吸引了我的視線。
「停車!倒回去!」
火山根本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可是依舊停下車,倒回剛才的地方。
這時候自己終於看清楚是什麼了,幾個憲兵正圍著一個老人說著什麼。是老人手裡閃亮的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那是枚軍功章。
老人拿著手裡的東西和那幾個憲兵說著什麼,可是那幾個憲兵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一個抬頭說話了,語氣卻並不是那麼客氣,反而還想推老人一把。
「操!憲兵了不起了!」火山一看這樣子,手一撐從車裡跳出來,幾步躥到老人面前,一把給要推老人的憲兵先推了個跟頭。
「別別,這位同志。別生氣,他們只是想看看我手上的勳章。」那幾個憲兵還沒說話,老人卻先替那些人解釋開了。任誰都可以看出來,推和要,的動作是根本不同的。
「怎麼了老人家?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火山難得表現出溫柔的樣子來。
在火山和老人說話的時候,我細細打量著這個滿面風塵的老人。
他穿著一身粘滿泥土破爛不堪的衣服,背上還背著個滿是洞的書包。走到老人面前,輕輕接過他手裡閃亮的勳章。
自己卻發現,勳章應該是被火燒過,邊角甚至已經融化了。可是這個殘破的勳章卻被老人擦拭的異常乾淨,反射著亮麗的光芒。這種光芒,甚至有點耀眼。
「我來找我兒子,他臨走的時候和我說,只要勝利了就回家。」老人回答著火山的問題,昏黃的眼睛裡是對即將見面的兒子滿滿的期待。「現在眼看就要勝利了,我先來看我兒子了!呵呵,他可是個好小伙子,參軍還沒2年就給爹寄回來個軍功章,現在還不能給我拿出一盒子來?」老人笑著訴說著對兒子的期望和想念。可是卻沒有看到,我身手的一個憲兵,悄悄扭轉了頭在擦著什麼。
「看看,我還有兒子部隊給我寫的信呢,上面說我孩子奮勇殺敵,那個叫厲害啊。」老人怕我們不信,從身上掏出一個布包來。一層層的打開布包,露出裡面一張被精心保護的紙來。
接過老人遞來的紙,還沒看了兩行我就看不下去了,因為這是一張陣亡通知書
把通知書遞給火山,「老人家,你能看懂上面的字嗎?」
老人搖搖頭,爽朗的笑著,「不懂,當初沒學,現在看不懂。呵呵,我大兒子早就告訴我要學習文化了,可是他也不想想,他爹一輩子就在土裡刨食,學文化幹什麼?呵呵,他還說我怎麼怎麼的,他也不想像,要不是他爹沒文化,怎麼就顯他有文化了。這同志,你說是不?」
「老人家,您家裡幾個兒子啊?」
「仨!」老人說到這裡,眼睛裡閃過一絲黯然,隨即卻變成了自豪,他高聲和我說道,「我這一輩子,最高興的是有這仨兒子!沒一個孬種!都好樣的!」
「大兒子剛開戰的時候就去了,喊著要打鬼子給老爹帶個鋼盔回來,結果鋼盔沒回來,卻把自己的骨灰給送回來了。我又把二兒子送上去,小子打的好!據說死的時候還拉了倆墊背的,沒給他爹丟臉!三兒子不用我說,提了包就走了,還說打完了給我養老送終。我說你送什麼終啊,老子還壯實著呢!我尋思著,哪天我也拿上槍殺幾個鬼子去,別讓兒子給小看了!」
我們的心,隨著老人興奮的話語越來越沉。
可敬的老人啊!
給身後的憲兵打了個手勢,我扶起老人的胳膊。「老人家,和我們走吧,我們帶你去看兒子。」
「好好好,還是你這個同志好!我可沒說那邊幾個同志不好啊!他們怎麼也不肯帶我去!我還說呢,共產黨的兵怎麼就怕見人呢?更何況是去看兒子!同志,他不會在什麼保密部隊吧?那我可真不能去了,犯錯誤的。」老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說著話就要下車。
趕緊拉出老人,輕聲勸慰著,「老人家,不是什麼保密部隊。放心,放心,一會咱們就到了。」
我陪老人說著話,火山輕輕啟動了吉普車,帶著要看兒子的老人,向我們的營區駛去。老人坐在車裡很興奮,不斷和我說著,說著可是他卻沒有注意,火山偷偷擦掉淚水的動作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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