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藏經,俱捨論》中記載,印度往北過九座大山,有一大雪山,雪山下有四大江水之源……。佛經中說的大雪山就是神山岡仁波切,而四大江水之源指的就是聖湖之母瑪旁雍錯。東為馬泉河,南為孔雀河,西為象泉河,北為獅泉河。「瑪旁雍錯」——「不可戰勝的碧玉之湖」,藏語裡「瑪旁」就是不敗,無能勝的意思。
佛教徒認為,瑪旁雍錯是最聖潔的湖,是勝樂大尊賜與人間的甘露,聖水可以清洗人心靈中的煩惱和孽障。它是佛教,印度教,苯教所有聖地中最古老,最神聖的地方,它是心靈中盡善盡美的湖,它是這個宇宙中真正的天堂,是眾神的香格里拉。萬物之極樂世界。
看著眼前碧綠而又廣闊的湖泊,散著陣陣靈氣,就連吹來的微風都夾帶著淡淡的飄逸,讓人置身其中不禁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舒適感。只是眼下眾人卻絲毫提不起心情來享受,將注意力轉移到謝莫言身上,他依舊緊閉著雙眼,彷彿沒有絲毫生氣,但是那張俊逸的臉龐似乎洋溢著一絲令人無法琢磨的淡淡笑意。
站在湖邊的慧心雙手結印,面色肅然,身形隨著佛咒緩緩升起,浮在半空中,渾身隱隱泛出一層金光,彷彿佛主降臨一般。
「開!」慧心猛地睜開雙眼,雙手結成的佛印朝湖中一指,一道金光沒入其中瞬間沒了蹤影,湖面不僅沒有絲毫反映,就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正當眾人疑惑之時,卻見原本平靜的湖面上漸漸起了變化。
以湖中心為一個點,層層漣漪向四周蕩漾開來,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湖中心,漸漸向外擴大開來,露出中間一塊空地,眾人紛紛駕御法寶從高處望下一看,這湖底處竟有一個通體乳白的巨大石盤,彷彿是天生一般,但是石盤上傳來的那股濃厚的靈氣卻是逼得眾人不得接近其三丈內。
此時慧心右手輕輕捻起一指,彈向那乳白石台,一道金光閃過,那股逼人的靈氣頓時消失。隨後慧心將提在手上的謝莫言利用佛力輕輕一引。失去知覺的謝莫言猶如一片落葉一般輕輕飄落到那石台上,身子一落在那石台上,一道金光便從石台上散出來,瞬間籠罩謝莫言全身,後者被這股金光牽引竟是奇跡般盤坐而起,神色端莊,看不出絲毫表情,可謂是無喜無悲,彷彿一尊佛像。
白老等人都被這一幕看呆住了,還以為是謝莫言甦醒過來了,但是再仔細一看,卻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他還是原先的狀態,不過是被外面那層金光映照得像是活了一般。
正當慧心正準備施法將湖水變會原先模樣時,水姬失聲叫道:「等等!」眾人紛紛將注意力轉移過去。
「讓我……再看他一眼!好麼……」水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是高興?仰或是傷心?
一輩子呆在這裡就不會死了,也不用擔心遭到血影門的追殺,更不用理會外界的種種。但是同時自己卻要就此和他分隔兩個世界,這就是自己和他的命運麼。
湖水最終還是慢慢合了起來,漩渦逐漸減小,到最後,當湖水淹沒謝莫言的身影,隔絕了水姬的視線時,一滴淚水滑過那如雪般的肌膚,落在謝莫言的身上,一切終歸平靜。
風輕輕吹著,夾帶著絲絲惆悵。
白老和卓不凡看著自己的愛徒就這樣消失在自己視線中,顯得很不是滋味,空氣中徘徊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都怪我,我不該讓你們這麼冒險來蜀山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雪自責地說道。雖然和謝莫言相處不久,但是他卻三番兩次地救過自己性命,現在他變成這樣,怎不令她感到內疚。
「雪姐姐,這不是你的錯!其實……這一切不怪任何人,只是天意弄人……」水姬幽幽地說道。
「貧道本來就很是疑惑,你們是怎麼會和莫言一起來蜀山的?難道你們不怕這樣做的後果麼!」白老說道。
「都是我的錯,我們三人本來呆在鷹愁澗,但是我們靈狐一族天生就有一種神秘的預感能力,是我感覺到冰如姑娘會有危險所以才告訴謝莫言,他知道後不顧一切地要去找她,我和水姬二人根本無法阻止,也阻止不了,所以我們只能跟著他一起來,畢竟冰如姑娘也曾經救過我們!她有難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只是沒想到去了天山卻沒看到她,所以我們就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了蜀山,卻不想她真的在那裡……」雪說到這裡,心下不由自責。
白老幾人聽罷,方才清楚事情原委,心下也是暗暗歎息,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慧心也是低沉地念了句佛號,似乎也是被這股氣氛所感染。
此時水姬將視線無意見移向瑪旁雍錯湖右側方向,在一座不高的山的另外一面竟還有一個湖泊,不知道為什麼,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呆呆地看著那個湖泊竟是有些出神。
慧心大師循著雪望去的方向看去,解釋道:「那裡是鬼湖——拉昂錯!」
「哦……」水姬輕輕應了句,視線沒有絲毫偏移的意思。腳步不自覺地朝鬼湖的方向走去,兩個湖泊相隔不遠,不一會兒邊走到了,白老幾人見狀不由略顯詫異,也尾隨其後。
站在拉昂錯湖畔,一股奇怪的感覺在胸中升起;偌大的湖區見不到一人一畜,空曠得像是站在了宇宙邊緣。
「這聖鬼兩湖相隔不遠。也許因為造化,聖湖和鬼湖的水質完全不同:聖湖的水清冽甘爽,鬼湖的水苦澀難嚥。這兩極的對立就猶如本尊與佛母相擁的大象徵——宇宙乃至一個蟲子的精神是和諧統一。就像你們現在看到的,聖湖和鬼湖同樣在一陣柔風中輕輕起伏,沒有炫耀沒有悲慼,只有千古的廝守。」慧心看著月牙狀的鬼湖,淡淡地說道。這話不知道是對誰說,不過水姬和雪二人似乎都聽明白了一些,卻有隱隱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事實上鬼湖的湖面上並不像瑪旁雍錯湖那般平靜,四周無風,但是湖面上卻是掀起一陣陣波浪,但是這並不影響到它的美麗。腳下一片卵石灘像一條白亮亮的銀帶,鑲在湖邊,增添了一絲夢幻般的韻色。
此時,眾人都注意到月牙狀的鬼湖上那座暗紅色的小島,彷彿火一樣,但是卻令人心馳神往。
莫言身處這樣一個迷人的地方,或許……他也會喜歡的吧……
正當眾人準備離去之時,卻現一個女子怔怔地站在瑪旁雍錯湖邊,癡癡地看著湖面,白老和卓不凡二人歎了口氣,隨慧心大師離開了,至於雪和水姬,卻是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看著冰如。
「你不恨謝莫言麼?」雪淡淡地問道。
「為什麼要恨?這世界上值得他照顧一生的女子又不只有我一人,而喜歡他的女子也並不是像別人想的那般……」水姬幽幽地回道,隨即轉身道「雪姐姐,我想再呆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好吧!你小心點,我在鷹愁澗等你!」雪歎了口氣轉身離去,到現在她始終不明白人世間所謂的情愛,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為了這兩個字弄得致死不逾,肝腸寸斷。或許她這一生都不會明白吧……
看著手中的金鈴,一股莫明的哀傷湧上心頭,這是謝莫言在蜀山大殿上昏迷的時候掉落下來的。如若不是雲山師兄告訴自己的話,自己根本不知道謝莫言竟然會闖上蜀山,更不會想到會有如此變故讓他現在只能孤獨地沉坐在這聖湖底下。是不是老天爺一直在捉弄他,包括他身邊每一個人……
水姬遠遠地看著瑪旁雍錯湖邊的慕容香,微風吹過,在平靜的瑪旁雍錯湖上掀起一層淡淡的波紋,蕩漾著,夾帶著清脆的鈴鐺聲,似乎也在為此而哭泣。
一個人的心,到底容納得了幾個人的情……
靜溢的湖底,在一層金光籠罩下的身體,依舊如常,猶如雕像一般,恆古不變。陡然間,他的身體竟是輕輕地,好似幻覺,他竟動了一下,石台邊緣處靜靜地躺著一個金鈴,彷彿也被這一動,無聲息地落在石台下,出一陣彷彿並不存在的鈴聲,那般輕,那般令人憂傷。
四週一片黑暗,好像身處宇宙的邊緣,那個被世人遺忘的地方,為什麼會這般憂傷?是因為這鈴鐺麼?佯或,是因為那滴落在他身上的淚。
似乎已經不再有什麼眷戀,腦海中的畫面逐漸變淡開來,原本熟悉的身影好似化為塵土,逐漸變得模糊,消失開來,融入這千萬年前的聖湖中。但是那刻骨的記憶卻是怎麼也無法抹去,為什麼會這般令人痛心,為什麼會讓人無法忘記,那至死不渝的情緣,是因為那匆匆一瞥而定下來的情種,佯或是那生死之間的諾言。
迷茫,一切都充滿迷茫,不知何去何從,不知身處何方。就在這時,遠處,彷彿是一顆米粒般大小的白點,漸漸擴散開來,一個渾身泛著白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看不清那身影的樣子,但是卻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聖潔之氣。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聲音空空蕩蕩,彷彿飄出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感應到你的憂傷,所以我來了。」那身影淡淡地回道。
「是麼,那麼……我已經死了麼?」
「瑪旁雍錯可以洗滌你心中的憂傷,你願意麼……」那身影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淡淡地說道。
「洗滌我心中的憂傷……我的記憶依舊存在,那又有什麼意義!如若可以,我寧願在任何一個地方和我喜歡的人長相廝守。」
「無怨無悔的廝守只會徒增悲傷,塵世緣已盡,又何必如此執著。」那身影說道。
「愛無處不在,人間有愛,就算到了陰曹地府,也是如此,不過是換了另外一種形式。」
「另外一種形式……你所說的就像當年他所說的一樣。」那身影似乎想起了什麼,幽幽地回道。
「誰?」
「他曾誓要守護我,生生世世!」那身影回道。
「生生世世麼……那他呢?」
「不知道多久了……我與他始終沒有見過面,我們是注定無法相見的……」那身影淡淡地回道。
「為什麼?」當他疑惑的時候,卻看到眼前的身影漸漸變淡,最終消失開來,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四周又恢復了深沉的黑暗。
夜空,點點繁星閃爍著它們微弱的光芒,瑪旁雍錯依平靜,微風吹過,似乎和不遠處的拉昂錯有某種無法言喻的默契,輕輕上下起伏著,只是兩湖相近,卻始被一道山隔開來,看似不高,卻彷彿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從高高的地方往下看的話,會現,月牙狀的拉昂錯,緊緊依靠著那座邊,擁護著只有一山之隔的瑪旁雍錯。拉昂錯湖上,漸漸傳來一陣陣波浪聲,彷彿是對自己愛人的呼喚。
卻說在慧心等人離開之後,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般,冰如失魂落魄地看著眼前虛空。竹梅看著眼前的愛徒變成這般模樣,心中很不是滋味。
因為謝莫言的變故,無崖子歎了口氣沒說什麼,只是那雙深邃的眼中含帶著一絲看不懂的憂傷。至於竹梅則帶著冰如回天山詳細問清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特別是冰如臉上的傷疤,同時也將驅逐冰如離開天山派一事暫且擱置,眾人也沒話說,畢竟這是天山派的事情,別人想管也管不了,更何況這樣做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眾人卻沒現卓不凡和賴長義以及蘇有為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失去蹤影。
天山大殿上,依舊還是那般冷清,冰如隻身跪在地上,竹梅站在她面前,若大的空間就只有兩個人,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了,在蜀山大殿上,從面紗飄落在地上的時候,一直以來藏在冰如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還是被人知道了,她一直不想生的事情終於還是生了。
在三年前,自己的容貌被毀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有這麼一天,但是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你的樣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瞞我這麼久?」良久,竹梅歎了口氣開口問道。
「……」冰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緒複雜,默默地跪在地上。
「是不是和謝莫言有關係?」竹梅問道。良久,見冰如還是不回答,竹梅不禁微有怒氣,抬起手剛想打下去,卻又下不了手。正當這時她似有所察覺,目光轉移到大殿門口,不冷不熱地說道:「是何人在此?」
不久,兩個身影慢慢現出身形,正是賴長義和蘇有為二人。
「在下蘇有為!賴長義,見過竹梅師太!」蘇有為二人面色尷尬地走向前來微微做了一輯。
「你們為何要躲在門外偷聽?」竹梅見過這兩人,是隨著白老幾人來的,當時見他們二人很是面生,並不像是百印門的人,只是多看了兩眼,當時也沒怎麼注意。
「其實……呃……還是你說吧……」賴長義似乎面有難色,用手肘碰了碰站在一邊同樣是面色尷尬的賴長義。
「我說不出口,還是你來說吧!」蘇有為低聲回道。
「你……」賴長義沒想道他會把這燙手山芋扔給自己,當下不禁又是氣又是無奈。見竹梅依舊還是那般面容看著自己,整理了下言辭小心地說道:「其實……其實令徒的容貌是出於一次意外。」
「意外?」竹梅將信將疑。
「確實是意外,三年前謝莫言帶著奄奄一息的冰如姑娘來我這裡求醫,但是當時冰如姑娘被一股魔氣侵入體內,很難祛除,雖然如此,但是這傷也並非不可治好。只是在幫冰如姑娘療傷之間,卻是出了點意外,那股侵入她體內的魔氣出呼我們的意料之外,所以……」說到這裡賴長義不禁歎了口氣道「我和蘇有為平日雖然自命醫術高明,但是卻對冰如姑娘臉上的疤痕束手無策……」
「事後我們很是自責,但卻也於是無補。只是我們也未曾想到冰如姑娘會將此事隱瞞如此之久!」蘇有為緊接著說道。
竹梅沒有想到冰如的臉竟是在三年前就變成這樣的,當下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冰如,後者依舊跪在地上,微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那你們又為何要躲在門外偷聽?」竹梅問道。
「呃……其實我們是擔心竹梅師太會責罰冰如姑娘,另外也是我們二人的緣故才讓冰如姑娘遭此橫禍,所以我們二人同時也是來向您也是向冰如姑娘謝罪的。」賴長義微低著頭說道。
「不關蘇前輩他們的事,師傅,要責罰的話,就請責罰我一人吧,弟子不該欺瞞師傅這麼久,是弟子的不是,弟子罪有應得!」冰如求情道。
「冰如姑娘……」蘇有為和賴長義二人見冰如如此為自己洗清過錯,心下不由地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哎……你起來吧!」竹梅上前一步,抬手將冰如扶起道「如果換做是別人,相信也會像你這般吧,如果沒有人現這個秘密或許更好。你瞞我隨有不對之處,但是任何一個女孩子和你相同遭遇時,又怎會肆意張揚。我能理解!」竹梅說道。
「師傅……」冰如對竹梅的理解不禁感動不已,站在旁邊的蘇有為和賴長義二人聽到竹梅說出這般話來,心下似乎減去不少負擔,輕鬆了不少,但是冰如臉上那塊傷疤卻依舊讓二人心中多少也有些芥蒂,或許這就是身為名醫的怪癖吧。
「你先去休息吧!」竹梅歎了口氣,沖冰如說道。後者卻似有難處,站在那裡面色憂傷道:「師傅,如今弟子已經不是天山派之人,怎能繼續留在這裡……」
「我雖說逐你出師門,但是這一事牽扯太廣,並且事有蹊蹺,為師承認當時太衝動,但是當時卻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剛才無崖子前輩也想我替你求情,你可以暫時留在天山,只是……如果你想離開的話,便隨時可以離開。」竹梅說道。
「師傅……這……這是真的麼?」冰如沒想到竹梅竟然會這樣說,更不會想到一向處事公正的無崖子前輩竟然會向師傅替自己求情。
「無崖子前輩雖然向來處事公正,但是卻也不外乎人情!」竹梅說道。
「弟子生是天山人,死是天山鬼,弟子永遠都不會離開天山,離開師傅!」冰如當下又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竹梅看著冰如,心中雖然對自己的弟子得以失而復得感到高興,但是卻對冰如的未來感到憂愁,或許……是因為謝莫言吧……
「師太果然深明大義,老朽佩服!」蘇有為和賴長義見狀也是為冰如感到高興,畢竟她有一位這麼好的師傅。
「天山雖然從來不接待男賓,但二位多少也與本門有所淵源,如不嫌棄,可以在此住上幾日!」竹梅師太說道。
「呃……不了,我二人還有要事要辦,打攪之處還請師太見諒!」賴長義說道。本來賴長義是想留在這裡的,畢竟傳說中神乎其神的「天山冰凝露」可是能夠起死回生之效,賴長義早就想弄點來研究一番,這個機會怎麼能就此放過,但是蘇有為一直扯著自己的衣角,那表情好像是不希望自己留下來似的。
待蘇有為二人拜別竹梅之後,離開天山的路上,蘇有為不禁有些氣:「你剛才幹什麼扯著我的衣服,這天山可是有傳說中的天山冰凝露啊,如果向師太借點來研究一下的話不是很好嘛,幹什麼要阻攔我!」
「你這個老不羞,我們給天山派帶了不少麻煩了事了,害得竹梅師太的徒弟毀容還不夠啊!你還想打人家震山之寶的主意,你的臉皮比我還要厚!更何況天山從來都不收男賓的,你我兩個老頭子住在那裡成何體統,而且我們還要趕著回去呢,憶雲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呢!出來這麼久我都沒看你擔心夏雲,我看當初我真的是瞎了眼,讓小雲跟了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賴長義說道。
「你這個老混蛋,你的臉皮才厚呢,剛才在別人面前還不知道是誰說出自己做的醜事呢,而且還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另外小雲現在是我老婆,你這個老不羞竟然當著我的面還叫她的小名,你是不是把我當死的!」蘇有為怒道。
「你活著和死了沒什麼分別,你死了倒好,這世間少了個不負責任的人,也少了個庸醫!」賴長義說道。
「你是不是找打架!」蘇有為開始怒火上串。
「打架我可從來都不怕你!」賴長義擼起袖子,看樣子二人是免不了要一場打鬥了,夏雲不在身邊,這兩個人又恢復了平日裡愛鬥嘴打架的樣子。
歲月如蹉,很久以前,在這樣一個夜色下,自己也未曾不像冰如這般站在相思崖上獨自長歎,曾幾何時,自己也有一份令自己無法左右的感情,但是一切在那個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下化為碎片。
竹梅看著遠在相思崖上的孤單女子,一襲白衣束裝,夜風撩起裙袂絲,那淡淡的憂愁,那神情,竟和自己當年一般無二,自己當年立下門規:天山弟子如若被其他男子摘除面紗看見面貌的話,如若不娶便只有殺了那男子。不知道是當年自己太義氣用事還是其他,現在卻是這般害了冰如,而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忘記那個男子,為了這天山重任,卻要放棄自己心愛的男子,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知道多久沒有這般惆悵了,好像回到當年一樣,竹梅幽幽地歎了口氣,轉過身時,卻見身後樹林陰暗處,站著一個身影,藉著月光,那身影慢慢從黑暗中走出,露出那張熟悉的臉。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竹梅見到眼前的身影,竟是有些畏怯,又有些憤怒,還有一絲淡淡的羞澀。
「你們這裡平時不准男子來訪,我知道如果我明目張膽地來看你的話,你是不會見我的,所以我只好偷偷來了!」卓不凡回道。
「現在見到了,你應該離開了!」竹梅面色淡然地回道。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卓不凡略顯歉意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請你立刻離開這裡,天山不容不得你來此撒野!」竹梅佯怒道。
「這支簪是我當年送給你的,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一直保存得很好,雖然現在還給我了,但是我知道你還是放不下當年的感情,是麼?」卓不凡取出那只白玉簪,雙眼隱隱閃動著什麼。竹梅偏過身,避開卓不凡的那雙眼睛,冷聲說道:「你再胡說八道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其實我一直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偷偷來看你的!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當年不負責任,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眾然我怎麼做你都不會原諒我的,我只是來跟你說幾句話就走!」卓不凡對竹梅的態度並不感到生氣。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說完立刻走!」竹梅深深吸了口氣。
「當年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受到這麼大傷害,是我的不對!而且你因此還立下門規,不能讓男子揭去面紗這條規矩。我知道冰如是你一手栽培的,希望她能夠有著一日不會步你後塵,為情所困,但是你這樣做不僅束縛了她的生活,更讓她心中產生很大的壓抑,這麼大的責任落在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上你不覺得太過殘酷了麼。我希望……希望你不要再為難她了,讓她自己去選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逼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這孩子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我只希望她不要步你我的後塵,後悔一生。」卓不凡說道。
「哼!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要教訓我麼?我們天山派的事情,由不得你百印門來管,冰如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性格我最清楚,她心裡想什麼我也知道!用不找你操心。如果你不想讓我出手的話,就快點離開這裡!」竹梅冷聲說道。
看著竹梅,卓不凡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將手中的白玉簪輕輕放在地上道:「希望你能夠繼續保留這支簪!我走了……」話畢,便轉身而去。
「啪!」一聲脆響,卓不凡停住腳步,身後傳來竹梅冰冷的聲音道:「你不用再自做多情了,我不會接受你任何東西,你我的一切都如同這支簪。」
看著卓不凡黯然神傷地離開,淡淡的月光隨著他的離開漸漸從他略顯孤寂的背影脫離開來,不知道為何,竹梅此時心中湧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傷心,看著手上化成兩半的白玉簪,手竟是有些顫抖,「乓!乓!」手一送,那兩塊玉簪落在地上,出兩聲脆響,彷彿心碎的聲音。
水姬站在瑪旁雍錯邊已經整整三天了,慕容香在兩天前便離開了,只是留下一個金色鈴鐺,是她親自扔到瑪旁雍錯底的,或許她也希望這個鈴鐺能夠陪伴謝莫言一輩子吧。
白老也慧心二人見狀也是略顯擔憂,雖然水姬曾是血影門的人,但是如今她早已悔改,不能以當年的目光看待她,更何況她待謝莫言可見是真心誠意,這的確讓白老和慧心感到欣慰,如若血影門的每個人都有悔改之意的話,如今天下就不會如此這般混亂不堪,群魔亂舞。
清玄寺,這裡平日香火不斷,也算是附近一帶有名的佛門聖地,但是卻鮮有人知,這樣一座貌不其揚的寺廟同時也是密宗三大派之天玄宗所在。雖然三年前拉薩一戰後,密宗內部出現變故,之後經過門中之人選出慧心來通領三派,而所謂的天玄宗,離雲宗以及慈佛宗這些名詞也隨著三年前而名不副實。但是在慧心心中,自己永遠都是天玄宗的弟子。
禪房內,擺設很簡單,一桌,兩個蒲團,便無其他,牆壁上一個大大的佛字很是顯眼,桌上擺放著一個香爐,裊裊白煙緩緩散出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
「世界做微塵,此喻示彼義。微塵碎為末,示現煩惱盡。」慧心輕聲念了一句佛言。坐在對面的白老聽罷,沉吟了一陣子,似聽出了些須端倪,淡淡地說道:「大師何以如此感歎?難道大師也有放不下的東西麼?」
「塵緣俗世,盡化微塵。雖然三年前我接任密宗座之位,但是卻始終不能夠完成當初師傅對我的教誨,如今密宗三派已經化為塵土,但是我卻始終放不下……真是愧對先師……」慧心深感愧疚地說道。
「大師此言差矣,所謂: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白老繼續道「世間萬物皆有變故,是為失亦樂得之。大師何以如此介懷?何況這三年來,大師你將密宗管理得井井有條,實力大勝三年前的密宗,如若薩摩爾大師上天有靈的話,必定會為你所做一番公德而感到欣慰。」
「讓白掌門見笑了,恕貧僧眼拙,沒想到白掌門不僅深諳道家之意,更對佛家之言頗有心得,老衲佩服!」慧心微微頷。
「哪裡哪裡……只是略有涉及罷了,大師過獎了!其實問世間,大凡聖人也有放不下的事情,更何況我們……」白老也回了一禮,舉起手中茶輕輕抿了一口,言語之間充斥著淡淡的傷心,畢竟莫言現在這種狀態可以說是個活死人,身為師傅的他,又怎能如此輕易地放下心中憂愁。正當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聲音道:「師傅,寺中來了位水姬姑娘,她說要親自向您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哦?你帶她進來吧!」慧心沒想到水姬會親自來略顯詫異,坐在旁邊的白老也顯得有些奇怪,水姬有什麼話非要和慧心說,而且還要親自說。
不久,水姬一身淡藍束裝打扮隨著小沙彌走進禪房內,那小沙彌小心地將門關好後,水姬微微欠身向白老和慧心二人行了一禮,白老微微點了點頭,慧心右手一引,指向旁邊一個蒲團道:「水施主請坐!」
「不用了,我來此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是關於血魔的!」水姬道。
「哦?施主請講!」白老和慧心二人見水姬來此竟是要說關於血魔的事情,當下便重視起來。
水姬娓娓道出當日她和謝莫言被格羅囚禁在血影門所生的一切,特別將血魔已經取到蚩尤刃一事說得特別詳細。
「蚩尤刃蘊涵無法想像的強大魔氣,雖然血魔借了圓月的陰氣,但是打開幽明界召喚出蚩尤刃也耗費了血魔大量魔氣,所以這幾日他應該會一邊融合蚩尤刃一邊恢復魔氣,你們要小心!」水姬說道。
「蚩尤刃一事幾大門派已經探知,只是沒想到軒轅劍靈竟不敵蚩尤刃一合之數,天下蒼生岌岌可危啊……」慧心說罷,念了句佛號,眉宇間略顯憂心。
「大師……今日我來此,還有一事相求!」水姬似乎有些躊躇不前,但是最後還是說出來了。
「施主有何請求,不妨說清楚,老衲否可以幫忙!」慧心說道。
「如今莫言身處瑪旁雍錯湖底,我想……想在旁邊建一座木屋,永遠住在那裡,不問世事!請慧心大師成全!」水姬說道。
對於水姬這一決定,慧心和白老二人略顯驚詫,但是轉而一想卻也暗暗點頭,此女用情如此之深,世間少有,白老和慧心二人霞光視一眼,會意地點了點頭。
「瑪旁雍錯乃我密宗聖地,平日除了重大佛祭之外,便無人會去那裡,佛門聖地雖不能容納女子,但是今日……老衲就破格一次吧!如此,你便先回去準備一下,待一切準備好後再派人告知你如何?」慧心說道。
「謝謝大師,那我就先回去了!」水姬微微欠身,轉身離去。從開始到現在,她的臉色依舊平淡,只是那雙眼睛卻是蘊涵著讓人看不懂的哀傷和憂鬱。
夜色朦朧,又是這樣一個寧靜的時候,碧波池邊,一個孤寂的身影蹲在那石碑面前,低低地道:「姐姐……你知道麼,他現在在變成這樣,到底是上天的刻意安排還是他為自己所做下的事而付出的代價。」
「……」
「當年他說不會回來的,但是那天他卻來了,為什麼他要來!如果他不來的話,就不會生這一切,他的命是我的,他要為當年他所做的一切付責,他不能就這樣永遠沉睡在瑪旁雍錯湖底,他這是不負責任,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戲弄我……」一滴淚水順著那潔白無暇的臉頰滴落在那石碑上……
風輕輕吹過,四周迴響著樹葉沙沙的響聲,彷彿一個女子哭泣的聲音,那般哀傷,惆悵,似有無盡的傷心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