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的時候,周歆因為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她就稍微等待了一下,在座位上休息了一會兒,等艙裡的其他乘客走的差不多了,她才站了起來,拿起自己簡單的行李下了飛機。
而聶冰冰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距離不到五米,可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聶冰冰出眾的氣質和風度令周歆在身體不舒服的情況下,還是忍不住注意到了人群中聶冰冰的存在,在過關以後,她也是自然的望了一眼聶冰冰離去的背影,但她的眼睛卻意外的望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尹揚!?
周歆差點叫出聲來。
但她隨即發現吸引自己注意力的那個非常出色的女人正是直直的對著尹揚走了過去,而看尹揚的舉止和表情,顯然也是特意為了這個女人來的。
周歆心裡不禁畫了個大大地問號,究竟是什麼事情能夠讓尹揚在這個時候放下古川,而連夜跑到省城來接一個女人的機呢?
周歆默默地望著前面兩人熟悉和熱情的招呼,握手,雖然她聽不見兩人之間的對話,但毫無疑問,尹揚和這個女人非常熟悉。
尹揚沒有注意到機場內周圍的其他情況,他心裡一直還惦記著趕去省委,所以在接到聶冰冰以後,他就趕緊帶著聶冰冰往自己的車走了過去,並禮貌地幫聶冰冰拿了行李。
這些全部落在了周歆的眼裡,一顆心禁不住往下沉了下去,她換了個出口,悄悄地離開了機場。
尹揚上車以後,和聶冰冰來不及寒暄,他很直接的說:「聶小姐,我要趕去省委,不知道這次你過來又什麼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長話短說。」
聶冰冰眉頭輕皺了一下,雖然在北京聽到這個消息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古川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形勢對尹揚來說一定比較嚴峻,但見到尹揚以後。她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緊張的感覺。
聶冰冰的心也不由地揪了起來,這一半是來自對朋友的擔心,另一半則是對自己那個關係很重要地合作項目前景地一種緊張。
聶冰冰迅速地說:「尹書記,我們已經知道了古川的一些情況,對於即將成為合作夥伴的我們對此深表擔憂,請問我們可以幫助你什麼嗎?」語氣很誠懇。但話裡卻照樣機鋒不減。
尹揚自然能夠聽出這句話地全部意思。他身子向聶冰冰這邊微側了一下,首先跟聶冰冰表達了他個人的感謝,然後說:「我想這些情況的發生,應該不會成為古川和DR合作的障礙。也希望不要因此造成任何障礙。
聶小姐,古川六十萬人民對此是非常坦誠和殷切希望地,我想有六十萬人民致富的強烈願望,再加上各級政府的精誠配合,這些足以讓合作有了堅實地基礎和樂觀地前提,DR和古川會結成雙贏的,互相的信任和的夥伴關係,我對此充滿信心。」
尹揚地眼睛很亮。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古川太窮了。如果能夠幫助他們做點事情,這與其用其他詞語來形容都比不過一個詞:幸福。聶小姐,能夠幫助到需要我們幫助的人是一件讓人感覺很幸福的事情。」低沉的語音卻飽含著尹揚的一片心意。
聶冰冰抿了抿嘴唇,如果說以前她對尹揚有誤解變成了一種相惜,那麼此刻她對尹揚又多了份尊重。
聶冰冰終於說了一句她屬於自己的話:「那你自己呢?」
尹揚沒有回答。
車快到省委門口的時候,聶冰冰讓李師傅把車靠邊停了下來,她下車時對尹揚說:「古川的冶煉項目我一定會親自跟進,另外,如果我能力夠地話,我會盡量幫助你們地水泥和化工兩個企業完成它們的融資。
尹書記,你保重!」
「謝謝!」尹揚無言地和聶冰冰用力握了握手。
夏日地深夜,晚風輕輕刮了起來,捲起了地面上的幾點散落的物體,把它們晃悠悠地帶上了無盡的黑夜深處。
聶冰冰站在深夜冷清的街道上,看著尹揚汽車的尾燈拐過了前面省委的那個街角,她突然感覺這夏天的夜有點涼意。
她拿出了電話:「爹地,尹揚的處境不是很好,我剛剛和他在省委門前分手,估計他再回古川的機會不大……
尹揚在省委門口的武警值班室那裡登記了一下,剛剛放下筆,接到值班武警電話的晉秘書長就快步走出來了,和尹揚緊緊地握了一下手,說:「尹揚同志,你怎麼才來?路上不順利嗎?」
尹揚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不好意思,晉秘書長,讓你久等了。」
晉秘書長向前走了兩小步,站的離尹揚更近了點,低聲說:「鞏書記已經回去睡了,你讓司機先回古川,你在這邊住下,等候鞏書記安排和你的談話。」
尹揚眼睛深深地看了晉秘書長一眼,嘴角動了動,但隨即就放緩了面部有點僵硬的肌肉,他呈現出了一種奇怪的寧靜。
轉身回到自己的車旁,尹揚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車頂,似乎是在摸一個和自己朝夕相處,充滿感情的,有血有肉的生命一樣,而後他才彎下腰,對看見尹揚過來,就已經搖下車窗的李師傅低聲說了幾句,然後他就轉過身子,頭也不回的和晉秘書長往省委大院裡面走了進去。李師傅怔怔地在車內望著尹揚逐漸消失在了大院裡的那盞路燈下,他一時感覺自己腦子裡是一片的空白。
難道?難道分手就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難道這就是古川和尹書記最後的結局?
直到武警過來提醒這是省委大院,車不能夠常時間在這裡停留的時候,李師傅才慌張的把車倒了出去,車剛剛拐出了省委的那條街道,李師傅就把車靠在了凌晨無人的街道邊上,淚水在霎那間就模糊了他的眼睛,這個老兵出身的漢子趴在了自己的方向盤上,忍不住哭了起來,就如同退伍前的那個晚上,趴在營房後面,面對自己連隊的那些車輛哭泣一樣,哭的動情而壓抑。
尹揚跟隨晉秘書長一直往省委大院裡面走去,連續拐了好些路口,道路兩邊的樹木和花草越發濃密,但明顯周圍房子也稀落了很多的時候,才走進了一棟獨門獨戶的三層水泥樓房。
這個房子裡面裝修明顯的帶有年代的痕跡,磨的有點模糊的刷了紅漆的木地板,走在上面還發出很大聲音的木製樓梯,式樣很老的吊燈。
晉秘書長轉過身子說:「尹書記,這是省委以前的高幹樓,現在主要用來接待各種來賓,前面兩座就分給了武警中隊在那裡住,這次你就住這裡吧!」
說完,晉秘書長就喊了聲:「小楊!」
一個衣著整潔的年輕女孩應聲從一樓的靠近大門的一個房間裡走了出來,看樣子她剛剛已經休息了,聽到聲音才從床上連忙爬起來,臉上還殘留著一絲睡意。
晉秘書長說:「這是這棟樓的服務員小楊,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她。」尹揚點了點頭。
晉秘書長又對那個叫小楊的姑娘說:「這是尹書記,要在這裡住幾天,你去安排一下房間吧。」那個服務員答應了一聲,登登的就麻利跑上樓了。
而晉秘書長就陪尹揚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兩個人相對無語。
等一切安排好了,晉秘書長也走了,尹揚躺在了床上,心裡思潮滾滾。
他搞不清楚自己這是算怎麼回事,一方面急急忙忙地把自己連夜從古川叫了過來,另一方面又不聽匯報或做指示,而是先把自己司機給打發回去了,這確實讓人納悶。
但如果是那種情況的話,也不會讓晉秘書長這麼高級別的人來親自接待自己呀?而且看的出來,晉秘書長給自己打電話以後,就一直在省委等候自己,這部合乎常規呀!讓一個省委常委等自己一個縣委書記,那要出現什麼樣的情況才會有的現象啊?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尹揚實在有點搞不明白,因此剛剛和晉秘書長在一起的時候,很多話他也不敢說,不敢問了。
想來想去,尹揚覺的自己還是先靜下來,把情況搞清楚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