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的騷動來的是這麼的快,幾乎是沒有任何預兆的就突然席捲了整個古川縣,而且迅速在整個西川市也掀起了滔天風波。
尹揚和凡一夫桌上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市裡的緊急工作組已經在市長的親自率領下連夜出發了。
古川縣委也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迅速開會討論,並在一個小時以後,整個縣委除了尹揚留守,準備迎接來自各個方面的領導,並主持縣委的工作外,其他人全部分成九組分赴各個鄉鎮處理這件事情。
此事的突然性和影響力是很多人沒有想到的,連遠在北京的聶冰冰父女也在當晚知道了這件事情。
他們父女迅速的交換了意見以後,聶父就開始給各個方面的人打電話,一是瞭解情況,二是看能否制衡局面不咬進一步惡化,而聶冰冰則趕緊去了這個省的最高權力機構:省委,因為她剛剛給尹揚打過了電話,知道尹揚已經連夜被省委召回了。
聶冰冰用盡辦法,終於說服尹揚在去省委前和她短暫地見個面。=
卞奎也從下午四點多開始,一直奔波在省城到古川,古川到省城,而後又在深夜連續的出入省城一扇扇門裡。
各個鄉鎮之間的聯繫也空前繁忙和緊張起來,他們互相通報著自己知道消息,互相給對方打著氣,還在口頭約定了一系列的攻守同盟。
很多人都在這個夜裡到處奔波,他們的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血絲。
電信局的有關記錄也顯示,這個晚上古川地電話達到了一個高峰。並持續上揚。
郝方方表情沉靜,心裡卻波瀾起伏,從這種種前後跡象聯繫起來看,自己那位大哥早就料到了眼下這種局面的出現,並且還促使自己也往上添了把柴火。
大哥真的太可怕了,他如果要掀起風浪,那一點兒也不比他在職的時候差,甚至更為老練和辛辣。^^
當然。也有人哪兒也沒有去。譬如上至鞏書記、柬省長、凡一夫、下至各個鄉鎮的一把手,還有在野的胡老,所有的掌握著一定資源,可以對局面產生影響的人都沒有動。
如果說尹揚對此一點兒也沒有準備,這是錯誤地,在他下徹底清查這件事情地時候。他是有應付這種反彈的心理準備的。但反彈會這麼快,這麼激烈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當時他腦子裡想的更多的是怎麼給百姓一個交待,那些百姓生活太不容易了,尤其從下灣村回來以後。他地這種感覺就越加強烈。他無法忍受有人還去傷害和搾取他們本就不多地財富,在尹揚心裡,不要說是去取走他們本就不多的資產,就是不想辦法努力幫助這些自己的同胞創造財富,那也是一種不可忍受的麻木和不負責任,因此他地態度才會那麼堅決。
但也不可否認,他心裡也是帶有一點書生意氣和對人美好一面的無限嚮往的,他認為他的一切是可以被所有人都理解和接受的。^^^^因為大家都是一個民族。一個祖國。一個理想和環境下養育的兒女,不可能不愛自己的兄弟姐妹。但他忽略了人性中惡的一面和人地局限性。
甚至事情到了此刻,他雖然有點意識到情況不是很好,但他心裡更多地一種感覺是憤怒,來自他骨子裡那種天真的憤怒,一種因為自己委屈地憤怒。
尹揚一直在辦公室裡沒有出去,他讓辦公室把這件事情按照有關規定和程序逐級上報,他現在在等待市委和省委的有關指示,在等待的過程中,他逐漸冷靜了下來,感覺到了這次事件可能會帶來的後果,他有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
市委的電話是在下午就過來了,凡一夫親自打來的,在電話裡,凡一夫談話的語氣和措辭都非常嚴肅和謹慎,他讓尹揚口頭把這件事情再詳細說明了一下,然後他就幾個問題讓尹揚再附份書面的補充說明交上去,然後就掛了電話,並沒有提及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意見,也沒有表明市委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只是說了一句市委已經委託由市長親自率隊的工作組動身去古川了,希望西川好好配合,卻對工作組來的目的是什麼一字不提。
省委的電話來的很晚,差不多到了晚上九點的時候,才由省委辦公廳的晉秘書長打來了電話,同時接到電話的還有市委和郝方方等人。
晉秘書長在電話裡通知尹揚即刻動身去省委,並將此消息也同樣告訴了凡一夫和郝方方。
在尹揚車上高速的時候,很多人就知道了這個消息,讓人感覺好笑的是,那些本來還鬧的很起勁的人,突然聽到尹揚被省委召去了,他們頓時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臉上都露出了笑意,但隨即他們就有點所措,他們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鬧下去,就去跑去找郝方方,這確實讓人感覺很可笑和可悲。
而郝方方此刻腦子也有點不夠用了,不是他不夠聰明,事實上,是他的心亂了,加之以前都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協助領導處理問題,這和自己身在局中主持事務那是完全不相同的兩種情況。
郝方方在接到下面的情況以後,他當時也有點愣了,居然冒出了句讓對方等等的話,而對方也傻傻的真的答應了。
但掛了電話以後,郝方方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己根本就不應該接這個電話,不過就算接了這個電話也無所謂,自己還是可以有說詞的,但自己怎麼能夠笨到真給對方什麼指示呢?這不是自己把自己給繞進這個是非圈了嗎?這下本來和自己無干,可以撇清關係的現在也撇不乾淨了,後面肯定是要對這件事情做出處理的,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不管這件事情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但作為下級這樣聯合起來對抗上級組織,肯定是要嚴肅處理的,那個時候自己該怎麼辦?到時候真的就被動了。
郝方方不禁還有點羨慕尹揚可以這麼快的抽離這個是非圈了,按照目前的的情況來看,最多追究個尹揚的領導責任,並不能夠給他造成太大的困擾,到省委黨校學習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有個什麼合適的位置,他又可以馬上走馬上任了,以他在鞏書記心中的印象和位置,這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但自己如果一個處理不當,則很可能就深陷其中。
也許省委真的還有別的什麼的方面的考慮,這個念頭在郝方方腦子裡一閃而過。
出於對自己的保護,郝方方想給對方打個電話,制止事態的進一步惡化,但同時又希望通過這些基層的幹部此次難得的好機會,再繼續給省委、市委施加影響和壓力,讓他們盡快做出自己所希望的決定,這兩難的選擇令他頗為躊躇。
很自然的他就想給胡老打電話,但這個念頭只在他腦子裡閃了一下就被他給撲滅了,不知道怎麼,他現在有點想躲開胡老這種感覺。
尹揚的車很快就到了省城,在路上他和聶冰冰通過電話,所以他讓李師傅先去了機場,把車停在上次李師傅送聶冰冰時的那個車位附近,看了下時間,聶冰冰的班機應該還要四十來分鐘才能夠降落,尹揚就和李師傅兩人也沒有下車,在車內安靜地等待聶冰冰的到來。
但尹揚沒有想到的是這架班機上還坐了一個他沒有想到的人,那就是周歆。她和聶冰冰乘坐了同一架次的班機,只不過一個坐在了頭頂艙,一個則是普通商務艙,而且周歆先上飛機,她胃不好,飛機起飛和降落的過程中會很難受,所以她一上飛機就帶上了眼罩,減輕周圍環境變化給自己帶來的影響,這還是尹揚教給她的方法。
周歆也和聶冰冰不是很熟悉,尤其是周歆,根本就沒有見過聶冰冰,而聶冰冰也只是看過周歆的照片,在這種情況下,兩個女人就是碰見了,也未必就能夠認識對方。
周歆去古川的原因是以前在古川工作的時候,唯一兩個相處的比較要好的同事,也是朋友給周歆打來了電話,告訴了她這邊的情況。周歆無法不擔心,在經過一番考慮以後,她認為這也是她說服尹揚的一個好機會,所以她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