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怎麼知道這裡是夢境,即使再怎麼不害怕這裡作為‘環境擺設’的屍骸和魔物,至少也該疑惑一下自己來這裡的理由.
他不是吃了加料的水果,不明不白的過來的嗎?
五官雖然因為一層水氣狀薄霧的籠罩為顯得模糊不清,但就是給人予強烈的媚惑印象的女子惱怒的看著自己腳下的青年。在自己的夢境中繼續睡覺的人或許不少,但百年以來,還第一次有人在這種環境下睡得著的。
這簡直是忽略我的存在!(方向好像有點偏了吧)
女子憤憤然的想道,並按了按身邊巨大魔物黑色的脊梁,示意它上前攻擊。但往常一向聽話的魔物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不只是它,即使是這裡最嗜血最狂暴的魔物也沒有任何的反應。相反的,就在它們主人想親自踹上一腳的時候,還作出了護衛的舉動來。
“你們這是……怎麼了?”
那明明是一個很普通的青年!除了剛來到這裡,那雙漂亮的不像是人類的眼睛讓自己大吃一驚以外,現在閉上眼睛睡得亂沒形象的他沒有任何突出之處,除了……這個人類身上怎麼有黑暗氣息,而且是邪惡的,甚至足以讓她這種等級從事黑暗職業的人下跪的氣味……但如果真是屬於暗之子民,應該沒有方法通過‘外面’的。
“嗚呼——”
正這麼想著,安德發出輕微的聲響,眼皮抖了抖,似乎要了醒了過來。
盡管惹那女子不高興,但無疑的,安德本身對這片刻的休息異常的滿足。體力總值遠不如阿君的他早在幾天以前就已經達到了極限,能少有的讓阿君滿意的支撐到現在,不過是因為擁有蚯蚓一般的恢復能力——可惜不能分裂——其能量補充定律也正如同廉價的衣物,雖然質量不佳且易破,但很方便就可以重新買回來,所以當體力告罄的時候,他怎麼也會睡一覺的,尤其是飽食之後,睡眠的欲望就格外強烈。
而且如果睡眠中的夢境不合意的話,他還會在夢中繼續睡過去,直到做到他所認為的美夢為止,所以睡眠中的安德是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主義者。(現實中也差不多吧)
可現在終於睡飽了的他,卻沒有幸福的從‘夢中夢’回到現實,而是來到了‘第一個’夢,而且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是一頭有著嚴重口臭的魔物。
還不僅僅如此,伴隨著他的蘇醒,所以的魔物都似乎在一瞬間驚醒了過來一般,露出尖銳的牙齒和爪子,緩慢的把他包圍起來,低低的吼聲在安德的耳中,不亞於在討論食物——也就是他——的分配方案。
“奇怪,暗之氣消失了?這是光之氣……?”女子望著醒過來的安德愣了愣。
她的判斷似乎是正確的,因為魔物們變得異常煩躁起來。然而更令女子驚訝的是,青年竟然對著魔物傻笑起來。
他不怕嗎?
在女子做出如此猜測的時候。安德嘀咕道:
“阿,阿君不在嗎?那麼,姐姐,救我!!”
說著,就沖著夢境中唯一的人型體,那奇怪的女子沖了過來。速度也也難以想象的快,以至於連蠢蠢欲動的魔物們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倒是思考中的女子用一種比較簡單的邏輯解釋了他的速度:人類,不,無論什麼生物在沒有加持魔法,氣勁或者其他能量的時候都不能運動得那麼快,那麼他一定是用了魔法,其中最方便的是瞬間移動,那麼應該屬於特殊魔法類型。
所謂特殊魔法類型是指與四大元素關系不大,通常用於輔助物理攻擊的魔法種類。盡管嚴格來說屬於輔助魔法,但如果是實施物理攻擊者本人使用則攻擊或速度加成不大,而且正牌的魔法師很難修煉,倒是和不精通魔法的劍客類更為合拍。所以,魔法騎士大都屬於這種類型,他們也確實比一般武者要強。
但,如果要對付這種類型的武者——
女子嫵媚的勾了勾手指,黑紅色的煙霧迅速彌漫,形成了大型的結界。
沒錯,魔法騎士的確是武者中的最強者,但如果把他們的魔法剝離,反而會因為魔法的副作用導致能力下降,而黑魔法中這類的魔法最多。
但女子最初就作出了錯誤的判斷,她的煙霧結界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青年依然‘哇哇’鬼叫著抱住了她,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你——”意識到自己的失策,女子又惱又羞的掀開長裙,去拿大腿皮帶飾物上放置的藥瓶。
而注意到女子的舉動(但更像是被女子依舊不清楚的五官嚇著的),盜賊怪叫了一聲,以沖過來時相同的速度向後撤離,而快到怪異的奔跑速度在這仿佛沉睡於黑暗與恐怖的空間了擊起了陣陣微風,伴隨著安德速度的加快,風速也越來越大,最後隨著盜賊的奔跑,空氣中竟然出現了五顏六色閃爍不定的詭異裂痕。
“……破了嗎?也對,畢竟有幾百年了啊!那麼……”
女子的表情變得欣喜起來。
而專心逃跑的盜賊則發出了尖銳的慘叫:
“阿君——”
回答他的,是毫無節奏可言的鈴鼓聲響。
***
線條優美的臉輕垂著,長長的睫毛在如同花瓣般柔嫩的臉頰上透下厚厚的影子,淺紅色的嘴唇像是美麗的寶石,毫無疑問的,我們的勇者正如睡美人一般優雅的閉著雙眼,束縛著他的荊棘上竟然還開出了芳香的花朵,唯一破壞眼前宛如殉教聖女構圖的,只有勇者身上灰暗破舊的斗篷……哦,忘了……還有美人腳下,捆綁成毛毛蟲狀的盜賊的身體。
而變成少女,或者說原來就是少女的女孩正努力修正著眼前的不協調——她的身邊堆積了如小山一般的衣物,其中有充滿繁復到令人頭昏的蕾絲花邊的淑女裙,也有線條簡潔的露背晚禮服,甚至有一套誇張到普通女孩也不敢去穿的女性內衣……少女就拿著這些衣物在阿君的身上比劃著,希翼找出最合適的搭配。
“不管什麼衣服都很合適呢!不過,還是這件最和氣氛,”最後選定了一條純白色窄腰長裙,再找出搭配的白色百合花環,少女終於滿意的解開灰暗的斗篷的扣子:“說到純潔的處女還是這個打扮最合適。可惜,那麼漂亮的人身上卻沒有一點處女的味道了。但是,沒關系……”
說著,少女厭惡的踢了昏迷中的盜賊一腳:“只要按照正確的方法把他處理掉,以‘情人的心髒’是很容易恢復純潔之身的,那時候,我要你的血……那麼漂亮的人,血的力量一定特別強吧!”
“血的力量?”
“是啊!美麗純潔的處女之血,減低獨角獸的結界力量的必須物品。但現在不要說美麗純結的,就是處女本身也越來越少,所以只好用其情人的心髒起到暫時恢復處女態的效果,反正只要取血的時候是處女就可以了,效果雖然差了點……啊啊!!”
老老實實的把問題回答完,才發現問話者不太對的少女尖叫了起來。
而被束縛的美人則皺起來了眉頭:“很遺憾,你弄錯了。我當然沒有處女的味道,因為我根本就是男的,另外,就算我是女的,這個東西也不可能是我的情人。”
“騙……騙人!!你的臉明明那麼的……!!”少女難以置信的後退,可束縛著阿君的荊棘上面的花朵紛紛掉落,莖與刺的部分變得粗大起來,像極了綠色的丑陋大蛇。
這種植物鎖鏈在阿君的眼中始終不值得一提,他輕松的抬了抬手臂,荊棘像腐朽的繩子一般斷成了幾份,注意到少女驚恐的眼神,他淡然的解釋道:“要是連這種力氣都沒有,我才不會選擇裝睡……不,你不用擔心這個傻瓜,他是真的睡過去……還有,你說的獨角獸的結界力量,那麼你知道獨角獸在哪裡了?”
“我剛剛在脫一個男人的衣服,男人的……”阿君巨大到可怕的力氣似乎終於讓少女承認了他的性別,可在明白的同時,少女的臉變得比熟透的茄子,哦,不,西紅柿還紅,然後尖叫了起來:“不要——嗚——”
聽了我聲音還判斷錯誤,還有男性恐懼症……似乎是最麻煩的女性類型。
阿君不滿的想到,一邊不耐煩的打散襲擊過來的荊棘,卻聽見一聲狼嚎一般的叫聲:
“阿君——”聲音裡伴隨著鈴鼓的鼓噪。
那是安吧?疑惑的望了望依然捆綁在地面上的安德,依照著鈴鼓聲仔細辨認了一會聲音的出處,阿君沖著空氣中某個方向一拳砸了過去。
理所當然的,在空氣的裂縫中首先出現了安德那張傻臉。
然後,“撲”的似乎是鈴鼓破裂的聲音。
看了看自己長長的紅色指甲,沒有緊張感的再看了看了一旁的空地,依爾莎無聊的把自己手中破了的玩具鈴鼓丟開,生了個懶腰,雙手環胸,站了起來。
“想不到,意外的收獲呢!那麼,我還是開始收獲果實好了。”
如此說著,紅色短發的少女在地面開始繪制荊棘的圖案,而且,還在荊棘中還畫了一條彎曲的道路。
“嗚,誰把老子綁成這樣的?”
嘴上雖然如此說,但盜賊非常輕松的從捆綁著自己的粗大荊棘中掙脫了出來。和阿君的暴力突破不同的是,捆綁著他的荊棘沒有半點損傷,甚至還保持著捆綁著他的狀態。然後,安德抖了抖還有點麻痺的身體,向阿君走去:
“對了,她們在做什麼?”
“不知道。”阿君以同樣的疑惑看著眼前擁抱在一起的少女和女子,不過也多虧了這個女人,她制止了羞愧中仿佛要自殺,或者謀殺的少女,一邊好言勸慰著,給阿君避免了不少的麻煩。
“……剛剛的襲擊非常對不起,我和我妹妹一直被邪惡的獨角獸隔離著不能見面,所以我們只好通過合作用血來突破結界……”在安慰少女之余,女子還順便對呆立的兩人解釋道。
邪惡的獨角獸?先不說這種生物是如何公認的純潔,基本上用處女的血來降低什麼的力量的行為本身就絕對已經可以算上極端的罪惡吧!
難道我們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出來?阿君奇怪的想。
“別攔著我,姐姐,因為他們,因為他們在沒有達到條件的條件下就解開了結界,所以,所以我們會永遠被困在這裡了……”
“沒關系,比起幾百年的孤單來,可以和你在一起已經很幸福了。”
“姐姐——”
好奇怪的氣氛。即使是阿君也如此認為,平時對女性比較敢興趣的安德卻表現出完全不在乎的表情,把身體完全裹在披風裡,專心致志的不知道在做什麼,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姐妹倆的影子完全正和他的連在了一起。
“安?”
“哇!!”
因為阿君的猛然一拍,安德驚叫了起來,一個東西從他披風下面咕碌碌的滾了出來。
那赫然是獨角獸的角。
“我的角!”少女立刻驚叫了起來,一邊摸向自己的腰間,那裡不僅空空如也,甚至連腰帶都沒有了,好在她穿的是連衣長裙,沒有造成更難堪的局面。
“你的角?那女人是……”阿君遲疑的開口,這屬於自言自語的問話。
但飛快的把戰利品收回自己的披風內袋,誤會了阿君提問的對象的安德百無聊賴的回答:
“我不知道,臉模模糊糊的,一直看不清楚,不過有句話不是魔鬼身材麼,那麼這女人的臉搞不好屬於18X的那種,才屏蔽起來。”
“什麼?”聽見安德的話,連女子似乎也發怒了,容貌雖然依舊不清,但從嫵媚到殺氣的變化簡直是顯而易見的。
“沒,沒什麼……”
對自己惹禍相當有經驗的安德干笑了起來,然後一把拎起阿君向荊棘沖去,荊棘也就這麼開出一條路來。
“事情,好像沒有完全的解決吧!”聽著後面女子的尖叫,冒著可能咬著自己舌頭的危險,阿君悠悠然的問,表情卻異常的輕松,一副正在兜風的表情。
“反正任務物品到手了,解決糾紛又沒有獎勵。”安德則很無恥的回答,並抱怨道:“我們進來的時候,你是怎麼開路的,七扭八彎……”
“不好意思,七扭八彎是我畫出來的。”
“恩!”
還沒有反應過來路的盡頭忽然出現的女子是誰,忽然被那麼一拌,安德和阿君就‘飛’了出去。當然,不甘心於就這麼摔倒,安德迅速調整了姿勢,阿君卻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同一判斷,於是比力氣穩輸的盜賊倒霉趴在了地上,成了美人的肉墊。
也許是覺得這麼坐著蠻舒服,阿君也沒有馬上起來,而是望向那個女人:“你是——”
“依爾紗,她們的——子孫吧!”
依爾紗微笑著,輕輕的揚了揚破裂的鈴鼓,荊棘叢林就如同出現一般忽然的消失了:
“准確的說,一個是我的曾曾祖母,另一個是我曾曾祖母的妹妹,所以,我有權收回那根角,那是我家的東西。”
“你家的?”
“是啊!我曾曾祖母的妹妹,看起來比較年輕的那一個,一看就知道是獨角獸喜歡的類型吧!討厭男性的純潔女性,而她的姐姐,也就是我祖先的那位,卻是女巫,她希望用獨角獸的角來煉制一種美容藥物……”
“哦,不是18X的臉,是屬於安全指數很高的臉啊!”掙扎著安德終於爬了出來,不知悔改的說道。
然後他很快遭到了懲罰:“就是漂亮的女性才會喜歡美容藥物!我詛咒你遇見一個不知道或者不願意打扮的,你就知道錯的多離譜了。”
“是嗎?”安德明顯沒把這詛咒當回事。
“哼!”依爾紗向阿君繼續說:“自古以來,誘拐獨角獸的方法就是純潔的處女,基本上這種生物也很善良,所以不會報復。但那匹被殺死的獨角獸不計較自己的死亡,卻對被自己喜歡的少女背叛耿耿於懷,於是它懲罰少女永遠見不到她最重要的姐姐……於是這兩人的怨念就留了下來。”
“怨,怨念……不是那種東西吧!”阿君古怪的發抖起來。
“沒關系,結界被打破,所以算超度了的說。那麼,把角給我,我願意出傭金的兩倍購買回來。”
“兩倍?”奇怪於同伴的呆愣,不過聽見金幣的召喚,盜賊吞了吞口水,決定私自處理。
“是的,傭金是四百個金幣吧!我可以出八百,至於沒有完成任務的小小罰金,我也可以付,大約四十個吧!”
哼,這是唯一得到獨角獸角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放過那個男人,讓他用四百個金幣的角換取今後的平安!就是我原諒他,上天也不會原諒的!(喂喂!)更何況這角原本就是屬於我家的東西,他就等著因為五千三百個金幣傾家蕩產吧!我知道那是他可以拿出來的最高價錢。
懷著如上心思,依爾紗說道:“而且其他小小的損失,以你們的能力一定可以順利的升級……”
“這個嗎?”提到勇者的等級,安德驚恐的看了一眼依舊呆滯的阿君,然後困惑的問:“這件事情不會有其他的麻煩吧!我曾經做過的夢和你說的全無關系……”說著,安德述說了一開始的夢境。
“那是獨角獸的回憶,包括鈴鼓都是……耶,進入了封閉我祖先的惡夢之境的你也可以進入純淨生物的……真有趣,原來真有這樣的人啊!那麼我多送你們一條消息如何,關於方向的。”
“方向?”這次連阿君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是的,在下一個城鎮,你們去一趟盜賊工會,可以買到想要的東西。但是情報的方向有兩條……第一個村落通向黑暗,第二個村落通向光明,如果選錯了方向,偏離了道路,進入了第一個,要改變命運的話,請帶上想要的人,因為,解鈴還需系鈴者。”
“?”
“什麼意思?”
“我不是先知,所以沒有預言能力。不過,一開始是很明確,總之你們進入下一個城鎮去盜賊工會買情報就好了。對了,以上我是在惡魔之書上看的,所以不知道……”
“惡魔之書……喂,阿君,你不是想……我們還是想吃點東西好不好——喂,阿君——”
望著兩人漸漸消失在遠方,依爾紗微笑了起來:“應該,任務完成了吧!”
“那麼,接下來,是我的報仇計劃,我可不是讓人白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