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半空中,我流著口水望著光芒四射的夜明珠,我從來沒有見到那麼大的,竟然宛如小太陽一般將巨大的神殿照得通亮,照出的光芒上還浮著淺淺的藍色,宛如身處海底。
可惜,我的眼睛看不清角落處的黑暗,充分說明了這不過是一個夢境,我什麼也做不到。
我也有很久沒有做夢了,這次,是回憶起了什麼,還是又要讓我看遠處,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正在發生的事情呢?
「祭司那個飯桶也就算了。赫爾彌,你為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把她派出去?」熟悉的聲音在大殿的另外一邊響起,似乎比我所知道的那個更為幼小,也充滿了我所不知道的嚴厲和威懾力。但那個人是誰?明知道在做夢,我卻無法思考,呆呆的向聲音去飄了過去。發現一個身穿白色古怪長袍的小孩正背對著我這邊,在生氣的對一個穿著奇怪盔甲的少年發火,那少年盔甲上的標誌赫然是銀色的羽毛。
但有那麼教會中有那麼年輕的銀羽騎士嗎?而且他們的盔甲也不應該是這樣的,簡直像以前偷到的古董,不過嶄新一些。
就聽見那孩子繼續說道:「我昨天晚上已經提前把神意告訴了你,你為什麼還要動我的人?!」
對於比自己明顯小很多的小孩的責難,少年卻沒有任何的不滿,還帶些羞愧的解釋道:「……時間太匆忙了。在上面的命令下來前,我又不能自己去,所以只好先……對不起,只要我得到批准,我一定讓她馬上……」
「那她回來以前誰服侍我?」好囂張的小少爺。
「是我擅自行動,所以我代替她……」
「小赫————!!」
「是……」
「你應該知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你應該知道『她』不是神創造出來的,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尋找神器的任務怎麼可以給她,你怎麼可以讓她接近重要的賢者瓦夏?」
「我知道,但如果她不可靠的話,我也不會讓她服侍您,您是最重要的先知啊!」年輕的聖騎士跪在少年的面前說道:「實際上,製造她的時候,有做一些額外的工作,使她只能執行自己的使命,就算她不願意,也只能給她帶來痛苦而已。」
「真的嗎?我對人工生命體可……」小孩說著,忽然朝著我的方向轉過頭來,厲聲喝道:「誰!?竟然敢偷窺!?」
那孩子的臉,他是……
摀住劇痛的額頭,我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卻不得不思索夢境,那個夢帶給異常不安的預感,但我卻無能為力,甚至連逃避都做不到……為什麼!?
想不出來就不想,但真的可以不想嗎?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想摸到蒙沙那裡去弄一瓶酒醒醒腦子,目光卻不經意的落在旁邊的床上,生理時鐘準確無比的阿君正幸福的睡著,柔軟的臉頰一片通紅。真漂亮!可惜為什麼是公的呢?我第N次這樣想道。
然後忽然覺得不太對勁……這傢伙的臉也未免太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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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事態似乎已經超乎尋常的嚴重,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發展到這一步,其實,作為主角我也非常吃驚。
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個……那個比恐龍還要強壯的阿君竟然發燒了!?而且還是接近四十度的高燒!這種病像是他那種神經線的傢伙可以得的病嗎?
而且,不是說,傻瓜是不會生病的?(這句話客觀來說是正確的,你不就沒有病過?)
於是,在大家——主要是我和香菜——的恐慌下,什麼事情都暫且放下,務必要讓阿君迅速恢復健康。因為這次我和香菜難得的意見統一,如果像阿君這樣的傢伙都因為生病翹辮子的話,普通人大概打一個噴嚏就該準備棺材了。
但是:「為什麼那麼久了還沒有好。」都睡醒一覺了。
我抱怨著彎下腰向爐子裡望去,只見裡面一點火焰都沒有,只有幾塊木材在裡面冒著紅光(這是小火慢熬……),難道是我睡著的時候熄了,香菜會掐死我的!作出如此思考後,我悄悄打開鍋蓋,裡面一股濃香飄出,琥珀狀的湯汁依然會不死不活的冒上幾個氣泡,現在還來得及。我慌忙把撿來的樹枝塞到爐灶裡,但連原來的火星都沒有了,可惡……我再次點火,暗色的火焰冒了出來,比普通的火焰還要高溫,應該可以吧!不過火焰還不夠大,我又多加了一些柴火進去,火焰騰得冒到了上面,整個鍋子都燒了起來,我連忙倒了一盆水下去。然後……好大的煙!
(以上,是怎麼把一鍋好料燒成不能吃的廢品的實習教程,請各位讀者務必實習一下,保證你父母配偶以及其他人士會杜絕讓你做飯的念頭……至於如何用液化氣以及其他燃料達到以上效果,請自行嘗試)
然後,在一片濃煙中,我聽見有人衝進來的聲音,身體不自覺的一僵,等待著香菜女王陛下的怒火。
令我鬆了一口氣的是,隨後響起的是蒙沙的聲音:「笨蛋!你打算把我的實驗室給燒了嗎?」
因為阿君忽然生病的關係,我們不得不暫緩了行程,躲過了外面追捕魔王的混亂,藏在蒙沙在威格裡斯附近的某個秘密實驗室裡。而利用這個時間,蒙沙和妍隨自願為被公主的變態兄長先一步送到的我的身體進行局部的休整,以適應我現在這個半實體化的靈體狀況。
不過,這兩個我都不太放心。我親愛的伯爵大人盼望了N年,想的就是把我的身體變成標本,而另外一個,光是香菜的雙生妹妹這一點,就令我足夠的不放心,更何況她一直天命天命的,雖然我現在要她的話來說,是命不該絕,但誰知道這女人會不會在我身體埋一顆炸彈或者其他什麼,等到我『天命已到』的時候,自爆了去。
話說回來,比起我的身體,更令人擔心的是香菜。
她的反應未免太不正常了。
聽到自己的妹妹忽然冒了出來,還說要殺她。她僅僅是瞇了瞇眼睛,然後很大方和對方介紹,自己的名字就叫做香菜,是魔王的『導遊』,以後請多多關照,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她也會幫忙。
幫忙什麼,幫忙對方殺死自己麼?
而妍隨小姐則在聽見香菜的自我介紹後一愣,接著非常……非常同情的拉住香菜的手,說:「我還以為只有我家那個笨爸爸會給自己女兒取那麼俗氣的乳名,沒有想到還有人更沒有品位,拿有人直接讓自己女兒叫這個名字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沒什麼,小村子,所以這種名字不奇怪,通常姓什麼,然後連著一個日產用具就取上名字了。」
「是嗎?那麼,你姓香,很少見呢!」
「不,我父親的姓是丹恩。」
……………………
為什麼這兩個可以聊得那麼高興?就算血脈相連,但她們明明個性完全不同,而且立場完全敵對。
香菜的腦袋裡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我簡直可以肯定,事實上,依照香菜牙眥必報的狹小心腸,儘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敢於說要她性命的人,哪怕被分屍都不能令女王陛下消氣。
另一方面,恐怕妍隨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發現只要一和香菜說話,這位喜歡咬文嚼字,語言使用相當古怪的小姐口吻就會變成普通女孩的說話方式,甚至有時候還會用小女孩對姐姐撒嬌的口氣——儘管那的確是她姐姐沒錯——總之,看她們的相處,從感覺上來說,就如同兩條毒蛇狀似親密的纏在一起,繞啊繞啊,就看誰先一口咬下去了。
從情理來講,我似乎應該堅定的站在香菜這一邊的,但後來想想妍隨小姐一晃紙扇,就可以招來的一大片鬼怪,我決定不管這門子閒事。
並且,我懷疑阿君的高燒就是被那看起來無邊無際的鬼怪給嚇出來的。
單純以香菜和妍隨來看,琅繯家的直系女性絕對比我具有成為魔王的資質。
當然,眼下不是對她們姐妹的恩怨做任何評論的時候,聽見蒙沙的吼叫聲,然後聞到剛剛那令人垂涎三尺的濃香裡開始混雜被燒焦以及煙熏的那種奇怪味道,我偷偷溜了出去,並且決定在香菜詢問的時候,把主要責任嫁禍於蒙沙。
反正他不是嫁給我了嗎?作為妻子就應該承擔丈夫的所有不幸。
不管怎樣,現在還是在第一時間逃離事故現場的比較好,可魔王身份的我又不能大搖大擺的跑出來,鑒於阿君那有香菜守著,我準備去看看我的身體,還有,我好不容易才帶回來的合成少女。
由於所謂的天命的關係,妍隨雖然沒有對這件事情說什麼,但也堅決不願意幫忙,靈魂又不是蒙沙的研究領域,因此勞論和格瑞斯的靈魂復原的進展非常緩慢,至於如何分配只剩下一個的身體,更是大問題所在。
「這種速度的確不行,說到靈魂修復方面,我知道有一個家族十分擅長,就看你願不願意見她了。」
近乎女聲的童音在我注視著布萊姐妹的靈魂時冒了出來,往旁邊一看,我大叫了起來:「鬼啊————!!」
「……我本來就是鬼。」
「不,我是說冷雨……你不是投……投胎去了嗎?」我難得恐懼的望著眼前擁有小孩容貌的老鬼。
他不以為意的微笑著回答:「開什麼玩笑,事情沒完前,我怎麼可以升天。」
以你的所做所為,就算想升天也升不了吧!我並沒有把這話直接說出來,儘管好奇他的恩怨,但我對他之前說的話更有興趣:
「你說你知道會修復靈魂的人?」
「不只是知道,我和那一族有協議。我可以開魔法陣直接把她召喚出來。」
「那可真方便……」我說:「那麼,還不快召喚,還是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嗯,你應該去和阿君說一下……」冷雨說著,眉頭皺了起來,表情有些嚴厲的感覺。
這使我想起了昨晚的夢,夢裡面的那個小孩應該……是冷雨吧!想問卻無從問起,我只不過出於本能的不安,實在不知道那夢能說明什麼。而且就算真的是冷雨,恐怕這麼小小的一段話,他早就遺忘的一乾二淨了吧!想了想,我還是說道:
「冷雨,赫爾彌……是誰?」依稀覺得這個名字似乎相當的重要。
冷雨的表情也確實瞬間變得猙獰起來,然後是……悲傷?他強壓下情緒,淡然的回望我:「……這和你有關係嗎?」
「……」是沒有,但這個反應也太過分了。
「你到底要不要找可以修復靈魂的人了?」他不耐煩的問道。
算了,不說就不說,我懊惱的離開,然後又轉身問道:「為什麼要和阿君說,不是香菜嗎?」
「嗯,他和我招呼的人有點關係。」
「關係……?」我疑惑的問:「阿君認識的我可能也見過,你想召喚誰,不是他那個人妖哥哥或者部下吧?」
「不是。」冷雨漫不經心的回答:「是繼承了西雪這個名字的女孩。」
「……西雪……??」
我立刻愣在了那裡。
這是一個難得我沒有見過,卻記住了名字的人。因為當時的衝擊太大了。
所謂西雪,就是阿君原來的未婚妻,然後把他甩了,和更人妖的寒到一起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