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恩愛沒有什麼驚奇。雖然兩人是第一次才認識,但是做愛卻好像是多年的夫婦一樣寫意。唯一不同的是兩人做了多次。
朝陽還未升起的時候,程子強陪著女人和其他的空軍一起,目睹了一批批的戰機掠過頭頂,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飛去。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程子強問。
「秦曼紫。」女人說。
程子強邀請秦曼紫和他一同回晉西辦事處去,可秦曼紫堅持要等到戰機回航,不用說,她的心裡還有著一線期望。程子強見她態度堅決,自然不能強求,告訴了她晉西辦事處的地址,與空軍眾人告別了。
回到晉西辦事處,王龍埋怨道:「一晚上你去哪裡了?剛才大本營通知去人事處報道呢。」
程子強問:「都有哪些人?」
王龍道:「自然是你、我還有韓榮光和孫詩夢啦,韓榮光家有電話,已經通知了,我讓他回來時順便帶上孫詩夢……差不多也該到了啊。」
正說話間,一輛汽車在晉西辦事處門口停下了,韓榮光才下車,王龍程子強就迎了上去問:「接到孫詩夢沒?」
韓榮光有點為難地說:「接是接到了……只是……昨晚空襲的時候,她家落了一顆炸彈,她因為晚上在親戚家……所以……父母和弟弟都死了,屍首都收不全。」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汽車說:「她現在在車裡。」
王龍惋惜地說:「真是不幸啊。」
程子強說:「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為她開退役證明。」
韓榮光說:「我看不用了,我一去接她,她就把喪事委託親戚辦理,自己跟我來了……那眼神我看了都害怕。」
「那我們就上路吧。」王龍說。
大家都上了韓榮光的車,看見孫詩夢坐在後座上,眼睛紅腫的像個桃子,也不說話,王龍有心安慰她兩句,卻看到她那眼睛裡簡直就要噴出火來,頓時不知道如何開口了,就把眼色一個勁兒地看程子強,誰知程子強也似一個不說話,弄得整個車裡死氣沉沉的,就像一個會移動的棺材。
到了大本營人事部,卻發現在這裡等待任命的軍官還真不少,都一個個規規矩矩的坐在走廊長凳上準備聽候召喚,而在此之前居然還需要像醫院候診一樣掛號。每當從辦公室裡出來一人,就會引起一小陣騷動,自會有熟識的人上前詢問情況,此時受領了任命的人是喜怒哀樂的什麼表情都有。
韓榮光去掛了四個號,把排在最前面數碼給了程子強和王龍,接下的體現紳士風度給了孫詩夢,自己拿了最後的一張。
王龍笑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們四人多半還是要在一起共事的。」
孫詩夢咬牙小聲說:「最好能到直接打倭子的地方去!」
餘下三人都知道她是仇恨難消,卻也沒回應她。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才輪到叫他們的號,可出乎意料第一個叫的居然是王龍,王龍看了程子強一眼說:「王賀兄,一定是我們都姓王,他們搞錯了。」
程子強道:「叫誰誰就去,弄錯了咱們再換回來嘛,」
王龍笑著說:「那兄弟就逾越了。」說著進去了。
過了不到十分鐘,王龍就出來了,他手拿任命書,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沒道理啊,怎麼回事呢?」
程子強笑道:「王龍兄,升了官還不滿意啊。」
王龍說:「任命我為大本營長陰至懷集一帶國防工事的巡視督察員了,可是這沒有道理啊。」
程子強道:「巡視督察員?欽差大臣啊,怎麼會沒道理?」
王龍道:「我的意思是你其實比我更合適這個職務。」
韓榮光這時插嘴說:「長官,咱們的國防工事共三道,連起來有千多公里長,說不定要任命王賀長官為國防工事的總巡視督察也不一定啊。」
王龍一聽喜道:「如此這麼說,到也大有可能啊。」
正說著,韓榮光的號又被叫到了,小伙子很興奮地整整軍裝,走了進去。結果他出來的更快,高興地對王龍說:「長官,我被任命為你的副官了,以後多指教。」
王龍也高興地說:「好啊,我就說我們四個還是要在一起共事的嘛。」
接下來是孫詩夢,除了任命,她還得到了馮大總統的親手簽發的入伍證明。好像是為了印證王龍的話,她依然被任命為統計官,為王龍的屬下。
但是接下來就不如王龍所說的了,看排號已經越過程子強很多了,依舊沒人喊他。王龍有點沉不住氣了:「會不會是漏喊了啊,我去問問。」
程子強攔住他說:「不必,漏喊了是他們失職,我只管在這裡等好了。」
王龍只得說:「既然咱們四個是一起來的,那就一起等吧。」
話音未落,就過來兩個穿西裝的傢伙問:「哪位是王龍上校?」
王龍挺身說:「是我,有什麼事?」
兩個傢伙拿出證件給王龍看,同時說:「我們是大本營軍事情報局的,這次歸你指派。」
王龍一聽臉上的肌肉就是一哆嗦,大家都知道軍事情報局下屬有個反間諜機構,人家不光反間諜,有時在不受信任的官員身邊也會安插兩個,名為協助工作,時為監視。
好像是看穿了王龍的心事,其中一個穿西裝的傢伙說:「王上校別多心,每個巡視組都有情報局的兄弟協助,關鍵是為了加強巡視力度,呵呵。」
「鬼才相信呢。」王龍臉上堆著笑,和那兩個傢伙依次握手。
這時終於叫道了程子強的號,程子強站起來欠身說了聲失陪,走進了那間神秘的辦公室。
才一進辦公室,從隔間裡又走出一個人來,笑瞇瞇地對程子強說:「嗨,程,終於又見到你了。」
程子強一見此人,拍著自己的腦袋跌坐到座位裡說:「又是你,從認識你起到現在,一遇到你準沒好事!」
那人咯咯笑著說:「程,大家多年的朋友了,你不可以這麼說我。」原來此人正是艾娃?李,原盟軍的軍事情報部門的成員,是情報和通訊方面的專家,常自稱有國血統,在歐戰時和程子強搭檔過。戰後通過民間組織來到國幫助訓練通訊與情報分析員。去年在東四省的時候,程子強就與其重逢過,但之後就相互沒了音訊。
「這次又是你搞的鬼吧……我以為國際社會已經把我們拋棄了呢。」程子強沒好氣地說。
艾娃說:「如果你指的是武器禁運呢,似乎是這樣,可是民間團體卻不受這個制約,你不就通過戲子那個騙子公子給晉西搞了不少違禁品嗎?」
程子強說:「不說這些了,你這次又搞的什麼鬼花樣,明說啊,我現在什麼都沒了,連名字都是假的了。」
艾娃說:「不是我搞什麼鬼花樣,別忘了,我可是來幫你們的。」
程子強說:「你就直說吧,要我幹什麼?」
艾娃說:「中港戰役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個月了,軍的海軍和空軍都損失了三分之二以上的戰力。陸軍也撐不了多久了。我估計戰事會在第二道國防工事哪裡暫時停歇下來。這樣一來加上東四省,將有大面積的淪陷區,因此你可能要干回老本行了。」
程子強說:「又讓我帶特戰隊?」
「不不不。」艾娃說:「不用你親自出征了,你們總統和夫人都很關心你,你只要訓練他們就可以了。」
程子強想了一下又問:「他們……有沒有說關於我身份的事?」
艾娃說:「總統和夫人的意思是你還是叫王賀的好,相關的身份證明會由大本營直接開出的。」
程子強歎道:「看來他們還是不信任我的這個漢奸的兒子。說實話啊,有時候我真想拋開這裡的一切回去丑基尼算了,或者歐羅巴什麼地方,少了我一個,未必就打不贏這場戰爭。」
艾娃說:「程,記得奧薩羅是怎麼說的嗎?沒發現被竊,就等於沒有失竊。人不能太聰明了。我相信歷史會記住你為祖國所做的一切。」
程子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即使會到丑基尼也會遇到一大堆麻煩事,社會福利號會失效,我會找不到工作,莫名其妙的進監獄,除非我答應某個民間社團的要求,重新被送回來?」
艾娃說:「你能理解這一點最好,不過也有好消息,一批民間志願者會來工作,其中有你的好朋友譚亞.亞當斯。怎麼樣,高興嗎?」
「沒什麼好高興的,那女人是個瘋子。」程子強說。
程子強回到走廊時,發現王龍等人還在等他。見他出來王龍急急地問:「怎樣?給你了什麼任命啊。」
程子強微笑道:「我被調到空軍啦,去山城訓練空降兵,明天就出發。」
王龍詫異道:「怎麼會這樣呢?不過空軍也是個肥差,制服也漂亮。可是……」
「別可是啦……」程子強說:「軍人嘛,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今晚咱們好好樂一樂,明天我就出發啦。」
一行人走出大本營辦公區,程子強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對韓榮光說:「你們先回去。我去53機場去一趟。」
「好吧,早些回來。」王龍叮囑道,他原以為程子強既然已經調入空軍,這次也許是去聯繫一下工作,殊不知程子強此去是為了一個女人:秦曼紫,這個空軍的女人。
既然自己要去山城訓練特勤部隊,那麼怎麼也得先把秦曼紫這個女人安排好才行,並不是因為和她睡過覺,而是因為這裡面還有空軍兄弟的囑托。同為軍人,生死只在一瞬間,因此承諾變的比什麼都重要。
搭了一輛軍車來到53機場,正在查驗證件的時候,空中忽然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一架冒著黑煙的中型轟炸機跌跌撞撞地朝機場跑道衝了過去
「他們回來了!」空軍的地勤人員呼喊著,消防車和救護車也呼嘯著開向跑道。
「他還活著!」憑藉著直覺,程子強喊出了這麼一句。
那空軍哨兵馬上把證件還給他,說:「長官,那兒有輛吉普車!」
程子強跑著追上那輛開著的吉普車,飛身躍上,開到一半兒路,遇到一群從軍官宿舍跑出來的人,男男女女的都有,他一眼就從其中看到了秦曼紫,她穿著旗袍根本跑不快。
「曼紫!」程子強喊著,讓吉普車稍微減了一下速,開到秦曼紫面前,伸手攔腰就把她抱上了車。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秦曼紫興奮地呼喊著。
「我們這就去接他!」程子強說著,把秦曼紫緊緊摟在了胸前。
轟炸機著陸時摔掉了一個起落架,但是傾斜著機身迫降成功。消防車衝上去對著濃煙噴灑著水柱,搶險隊員拿著工具破艙門進行營救,很快一個個飛行服的人被人從艙口裡救了出來。
機組成員的朋友家屬們急切地湧上去,卻被警衛的士兵,挽著人牆排開,秦曼紫手捧著胸口,眼淚一個勁兒地在眼眶裡打旋,程子強除了摟著她的肩膀外並沒有別的方法來安慰她。
機組成員被擔架一個個抬上救護車,有個軍官宣佈:「兄弟們,他們都是好樣的,是炮手把飛機開回來的,其他的人都陣亡了。」
話音剛落,強忍著的哭聲就在人群中響起了。秦曼紫沒有哭,她腿一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空軍醫院。
「她懷孕了。」醫生對程子強說。
程子強不知道怎麼了,心中居然泛起了一陣喜悅,儘管昨晚兩人做過愛,但是懷孕絕對不會這麼快的,可他依然說:「這麼說,我要做這個孩子的父親了。」
軍醫看了程子強的制服一眼說:「兄弟,你是陸軍啊。」
程子強說:「昨晚空軍兄弟親手把曼紫托付給我的。」
軍醫面無表情地說:「那你們一定是喝的太醉了,空軍的女人不外流,這次倖存的炮手如果是單身的話,會成為這個孩子的父親。他斷了一條腿,這輩子不能再飛了,這樣也好,至少可以給女人一個穩定的生活。」
程子強從衣袋裡拿出任命書說:「我已經調入空軍了。」
軍醫仔仔細細地把任命書看了一遍說:「如果是這樣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歡迎你來到空軍。」
程子強說:「我明天就要去山城訓練空降兵,希望能帶曼紫一起走。」
軍醫說:「我想曼紫現在需要安靜的修養幾天。不過以後她如果要跟你,會來找你的。」
程子強向軍醫道了謝,又陪伴了秦曼紫一會兒,同時也說了自己調入空軍和去山城赴任的事。秦曼紫答應考慮後再決定去不去山城。由於晚上還有歡送會,程子強也不便久留,輕輕捏了捏她冰涼的小手就告辭了。
晚上的歡送會沒什麼懸念,大家盡情狂歡一氣。鳳大小姐也免不得對著程子強又冷嘲熱諷一翻,但跳舞時卻霸著他不放,不准別的女軍官插進來。不過只對一個人開了綠燈,就是孫詩夢。
當時鳳大小姐把頭靠在程子強的胸口,形態非常的曖昧,不少軍官跳舞過來時都會朝著程子強曖昧地一笑,這也難怪,這位鳳大小姐雖有掃把精的惡名,但是她好男色的嗜好卻與洋妞凱迪有一拼。而且其他男人對鳳大小姐都是低三下四的哄著捧著,唯獨程子強第一次見面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後來又有了收復六宮陵的惡戰,程子強的男人氣概算是在鳳大小姐心裡紮下根兒了,不過要說鳳大小姐想獵程子強的色,那恐怕也是捕風捉影的事兒,至少現在程子強還沒進入鳳大小姐的名單,只能算是有好感而已。
「你老實交待,你昨晚哪裡鬼混去了。」鳳大小姐頗有些興師問罪的口吻。
程子強實話實說:「昨晚啊,和一個空軍的女人過了一夜。」
「你少騙人了。」鳳大小姐不屑地說,那意思好像是程子強在吹牛:「誰都知道空軍的女人不外流。」
「沒有空軍的女人,我今天怎麼會調入空軍啊。」程子強假戲真做地開著玩笑。
「切!你搞上了空軍司令的女人還差不多,不過他女人很老了……哦,我的天啊,老女人,你原來有這個嗜好啊,快別把我抱這麼緊,噁心死了。」話是這麼說,鳳大小姐自己卻把程子強抱的緊緊的,此時即使程子強完全鬆開雙手,鳳大小姐也一定是貼在他身上的。
程子強抬眼一望,看見孫詩夢正坐在房間的一角發愣,知道她家裡劇變,此時心情一定不好,就對鳳大小姐說:「詩夢的家人全在昨晚的空襲裡被炸死了,我去陪陪她。」
鳳大小姐雖然不甘心,但是也覺得自己不能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就說:「去吧,就你憐香惜玉。」
程子強來在孫詩夢面前說:「跳舞嗎?」
孫詩夢說:「長官,我真的沒心情。」
程子強拉住她的手說:「我只是想借這個機會和你說說話。」
孫詩夢被程子強拉住手,急忙往回抽,卻一下沒抽回去,又看到程子強真誠的眼神,真的就被程子強拉了起來旋入了舞池。不過他們運氣不好,才以進入舞池中間,空襲警報響起,屋裡的等全滅了,陷入了黑暗。
大家都愣在舞池中間,等人點來蠟燭。程子強接著黑暗貼近孫詩夢的耳朵說:「對不起,如果我不強留你從軍,也許……」
話還沒說完,孫詩夢猛然把頭伏在程子強的胸前,哭了起來,兩隻手拚命地抓扯橙子強的軍服。程子強正想抱緊她,她卻又推開程子強帶著抽泣聲消失在黑暗中,程子強抓了一把,卻抓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