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狼熊躲在不遠處的街角,緊張地注視著事態的變化,心中則七上八下,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從神幻封界張開的那一刻起,外面的人只會看到一副永遠正常的景象,而沒有封界主人的允許,即便你是同神位的主神,也別想衝得進去,所以牠根本看不到裡面的事態變化。
可是就在核爆即將發生的時候,傅小魚突然跳出院牆,向郊外飛奔而去,這個異變著實讓見慣凶險的牠嚇了一大跳。然而牠又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大神大的計劃之一,所以也沒敢阻止他離開。
當傅家的房子變成空地時,釋觀音忽然出現在牠的身後,厲聲喝問道:「你個白癡狼熊,殺個人類用得著使用威力如此巨大的氫彈嗎?如果不是我及時張開神幻封界,恐怕這座城市都會被夷為平地的。」
天罡狼熊心中一驚,連忙低頭跪在地上,掏出那張書面契約答道:「大神大,那氫彈雖然有些威力,可是怎能與您的神幻封界相抗衡呢!而且我已經騙到了傅小魚的簽名,要殺他以後自然有的是機會,不信您看……呃!怎麼簽名是傅宗書?……傅宗書是誰?……」
當牠看清上面的簽名時,不由愣在當場。
「笨蛋,傅宗書就是他的父親,你當時怎麼不看清楚簽名再離開?」
「嘿!當時他說我不是人,我以為他發現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慌忙跑開的……」
「那你也不用跑的跟超人似的那麼拉風吧?即便他開始沒懷疑,現在也難保不起疑心了……嗨!看來這種動腦筋的事情真不適合你這個笨狼熊去做。算了!你現在立刻去空地上重建一座房屋,實在來不及就用『神運術』從別處先借來一棟,一定要在傅小魚回來前完成。」
說完她便沒了聲息,待到天罡狼熊抬頭看去,哪裡還有她的蹤跡。
「壞了,八成是大神大的『生化肉身』被核爆毀壞了,現在只剩下『天神原體』,自然無法在人界久留。雖然她表面沒有懲罰我,可是心裡必定對我失望之極,如此一來,我想讓大神大將彩霞織女賞賜給我的夢想豈不成了泡影?」
想到這裡,牠不由臉色大變,心中的失望簡直難以形容。
「不行!我可是縱橫三界,戰無不勝的『帝天幫護法金剛』啊!怎麼可以敗在一個小小的凡人手裡?不就是動腦筋嗎,再想辦法弄個要命包裹讓他簽一遍名字不就行了?……哈哈!誰說我不會動腦筋?這個主意不是挺好的嗎?不過這次可不能使用核彈了,免得再傷害到大神大的生化肉身……」
天罡狼熊拍著腦袋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於是牠也施展了一個與碧幽龍狐同樣的「地行神術」,跳入波紋化的地面,向西伯利亞方向悄然遁去。
每個月的月初,傅小魚都會隨同父親去母親的墓地掃墓,而傅家本來就位於郊區,距離本市墓園不過幾公里的路程,所以在他毫不停歇的狂奔下,幾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
進了墓園,他看到老爸果然蹲在老媽的墓碑前正低頭幹著什麼,可是等他走到近前,看清楚老爸所做的事情時,卻嚇的大驚失色。
「老爸!您……您這是在幹什麼?為什麼要挖老媽的墳墓啊!」他驚呼一聲撲了過去,按住了傅宗書揮舞鐵鏟的乾枯雙手。
傅宗書此時已經進入了一種恍惚的精神狀態,以他現在的體力,做這種挖墳掘墓的力氣活明顯力不從心。現在被傅小魚這麼一推,立刻跌坐在地,再也動彈不了了。
他費了半天勁才平穩了喘息,黯然嘶啞道:「唉!兒子,想必你已經看到為父的留言了,本來我準備掃完墓後再去撞車的,可是一來到這裡,我又感到極不甘心,便想挖出這副讓你母親失蹤的棺材,再研究一下……」
「讓我母親失蹤的……棺材?老爸!您是說老媽她……她只是失蹤了?」傅小魚震驚莫明的盯著傅宗書顫聲問道。
「唉!既然你在這時候找來了這裡,便說明天意如此,老爸也就不再隱瞞你什麼了。其實你母親並沒有被埋葬在這裡,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活是死,這一切都得從十八年前的那次考古事件說起……」
十八年前,傅小魚的媽媽姚雅瀾,做為有名的古文明語言學家,參與了一次私人贊助的特別考古隊。
考古隊的負責人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古遺址專家姚教授,而姚雅瀾其實就是他的女兒,至於傅宗書則是他所帶的博士研究生。
傅宗書因為頗受姚教授賞識,也參加了這支考古隊,他們的手裡只有一份殘缺不全的古代地圖,那是比所羅門藏寶圖都難懂的史前文物,比甲骨文的歷史還要早上幾萬年。
就是因為如此,這群狂熱的文明探索者,鍥而不捨的研究了四年,終於確定了遺址的大概位置。
在這期間,傅宗書與姚雅瀾也日久生情,確定了婚姻關係。
等到他們組隊向遺址出發的時候,姚教授卻阻止了女兒跟隨,只帶著傅宗書上了飛機。而始終贊助他們的神秘富翁也跟著踏上了旅程,親自開著他的私人噴射飛機,飛遍了整個東歐和亞洲的許多偏僻角落。
終於,他們在冰封的北極圈內,發現了千米冰層下的史前遺址,實際上那只是一座規模接近中等城市的龐大墓地而已。
在墓地的中心,他們見到了一個比金字塔還要壯觀百倍的圓錐形史前墓穴,在經過難以想像的危險曲折後,他們終於挖掘出一副奇特的晶石棺木,而這時整支考古隊只剩下了姚教授、傅宗書和神秘富翁三個人。
那棺木的封口蘊藏著邪惡的詛咒,接觸過它的人都死於匪夷所思的意外,即使一枚衣物紐扣,也因為堵住某人的氣管而令其窒息而死。
最後當富翁開著飛機飛回某海島上的大本營時,飛機在降落期間突然起落架失靈,最後在迫降過程中不幸失火,只有年輕力壯的傅宗書僥倖逃了出來。
可是在收拾殘骸的時候,那副被一同帶回來研究的晶石棺材卻絲毫無損,甚至連一絲劃痕都沒有。
這之後的一年多時間裡,傅宗書與姚雅瀾一直研究著這副奇特的棺材,憑借對語言的天分和直覺,姚雅瀾找到瞭解讀棺材文字的方法。可是就在那時候,她懷上了傅小魚,並且在懷胎十四個月以後才生下了他。
而姚雅瀾莫明失蹤的那一天,正好是傅小魚一週歲生日,當他們一家三口在研究所切蛋糕的時候,她突然驚叫一聲,大呼找到瞭解讀最後那段咒語的方法。
於是,她也不顧兒子的哭泣和丈夫的反對,「執迷不悟」的返回了隔壁陳列棺材的低溫研究室,去解讀那段咒語。
可是當傅宗書抱著兒子在門外喊她開飯的時候,他只看到研究室裡閃過一團耀眼的白光,接著傳來她的驚聲尖叫,等他衝進去時,已然不見了妻子的身影。
可是那副水晶棺材卻被掀開了蓋子,這也是他頭一次見到棺材裡面的情形。沒想到裡面躺著的卻是一具殘缺不全的人類屍體,而姚雅瀾依然不知所蹤。
後來,他找遍了海島也沒有發現妻子,使得她的離奇失蹤也就成了他心頭永遠的謎和痛。
事後,他放棄了繼續研究晶石棺材,而且在喪妻之痛的刺激下,來到了海島附近的天海市居住,還將那具晶石棺材埋在了姚雅瀾的墓碑下,因為他一直以為棺材是妻子失蹤的直接原因,只是這幾年已經喪失了尋找的信心。
傅小魚一聽母親可能沒死,不禁心慌的渾身虛脫,立時跌坐在地上。
過了好半晌,他才意識到事件並不單純,否則父親這些年也不用瞞著他了,於是他立刻跳起來,撿起鐵鏟拚命的挖起墳墓來,很快就將那副神秘的棺材挖了出來。
眼前的晶石棺材呈現出一種夢幻般的幽藍光芒,就像用一整塊藍寶石切割出來的藝術品,完全超出了常人的想像。它的大小與人體相似,長度接近兩百公分,外形是一個人體輪廓,人首部位卻是一個似獸非獸的頭顱形狀,看起來很像古代神話裡的某位神靈。
傅小魚伸手搬動了一下棺材,發現其重量之輕,就像是塑料泡沫做成的,而裡面也不像躺著一個死人。
傅宗書看著晶石棺材,夢囈似的解說道:「這副棺材的材質很奇特,雖然看似寶石,卻是人工合成的某種奇特物質。當初我對附著在上面的裝飾品進行過碳十四測定,確定它製造的年代距今至少有一千萬年,所以我肯定它不是人類製造的。」
「從墓地的規模和殉葬品的價值來看,裡面埋葬的是一位地位尊貴的特權人物,就像埃及金字塔裡的法老王,擁有調動整個國家的權力。那天我看到他時,他的身體就是殘缺不全的,我猜想他可能死於政變或者刺殺,只是時隔一千多萬年,那殘缺的肉體竟然沒有絲毫腐爛石化的跡象,簡直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傅小魚看到棺蓋的封口處露出一截鋼板,擋住了構造精密的鎖眼,便毫不猶豫的掀開了棺蓋,想看看裡面的屍骨究竟如何奇特,不料入眼的卻是一具血淋淋、活生生的人體。
待到傅宗書看清裡面的景象後,頓時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然後大叫一聲,向後方跌撞著退去,直到爬出了坑口才止住腳步。
這具人體怪異的難以形容,脖頸以下就像剛剝了皮的活人,血淋淋的展示著肌肉的紋理與鮮紅,而脖頸以上卻是一顆猛禽的頭骨,看起來比人類的頭顱還要碩大。
那些血紅的筋肉不停的顫抖扭曲著,散發出強大而詭異的生命力。而猛禽的頭顱卻不見血肉包裹,只是裡面跳動著一塊灰白的肉體,也不知道是不是牠的腦子。
「霍……霍勒斯……原來這就是霍勒斯的原體!……天哪!為什麼當初牠是無頭的碎屍,現在卻恢復原樣了?難道……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神存在嗎?」傅宗書狀若瘋狂的自語道,無疑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霍勒斯?難道還是個外國人的屍體?……嘿!老爸!這個傢伙雖然看起來很恐怖,也不至於讓您如此驚慌吧?我覺得他的恐怖指數也就一般般啦!」看慣恐怖片的傅小魚毫不驚恐的嘻笑道。
傅宗書無力的坐在墓碑前,好半晌才恢復正常道:「兒子,你之所以不害怕,只是因為你無知而已。霍勒斯是古埃及文明中的主神,是太陽神的象徵,牠本身就是鷹頭人身的形象,古埃及的國王和法老都認為自己是霍勒斯在人間的化身。你說,這樣的神明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老爸的面前,老爸能不震驚嗎?」
「可是您剛才還說,這副棺材的存在超過了一千萬年,那裡面躺著的這個傢伙,也不可能出現在幾千年前的古埃及吧?」傅小魚迷惑的追問道。
傅宗書無奈的苦笑了一聲,神情頹廢的歎息道:「你老爸研究了幾十年的歷史考古,從來都是把這些神神怪怪的傳說,當作人類文明的一部分來研究。可是眼前這幕情景卻無法用任何科學知識來解釋。」
「你沒看到牠的頭骨之下還放著一頂金屬王冠嗎?那正是象徵萬物尊貴地位的『神之皇權』,而霍勒斯正是皇者的代表,具有永生和復活的能力。所以我才肯定這具身體就是霍勒斯的原體。」
「至於你說的時間上的差異,我也解釋不了,這已經超出了我的知識範疇,即便是世界上最傑出的古埃及考古專家,也不可能解釋清楚,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明白的事情。」
傅小魚知道,母親的失蹤必然與霍勒斯有關,而要想弄清楚牠的底細,眼下只有去問釋觀音才行,只要她仍然裝模作樣下去,便不愁問不出有用的消息來。
「老爸,我認識一個朋友應該知道霍勒斯的底細,我想老媽的失蹤必然與這個傢伙有關,我們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噢!你的朋友也是考古學家嗎?」
「老爸,我現在很難解釋這位朋友的身份,只有您親眼看到她的神通時,才會明白她是做什麼的。」
以傅宗書多年的考古經驗,他可以斷定眼前這棟房子,其實是一座埋在地下至少四十年的銀行金庫。
可是任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在大門外看起來還依然如故的老宅,為什麼進入院門後就變成了銀行金庫呢?於是他也做了傅小魚常做的動作,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傅小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到那厚達一米的合金大門完全敞開著,便和父親一起將霍勒斯的晶石棺材抬進了屋裡。
「釋觀音到底要幹什麼?就算看不上我家的老宅,也不用搬來一座金庫代替呀!而且這個婆娘的喜好也太怪異了吧,難道天界的房子都是這種四四方方的鐵盒子造型嗎?」他哭笑不得的想道,只希望老爸能夠盡量接受。
金庫裡面的家俬擺設樣樣齊全,明顯都是新買來的,連標籤也沒來得及扯下,而他們原來的東西卻一件也看不到。
「兒子,不對勁呀!我那些考古用的藏書資料呢?還有你的那些收藏品,怎麼全都不見了?這些東西都是新的,莫非他們把舊的都給扔了?真是豈有此理啊!」
傅宗書懷疑的看著兒子,覺得事情透著異樣的古怪。傅小魚也只能故作輕鬆,讓老爸先躺在新床褥上休息,自己去找釋觀音詢問個清楚。
「老爸,您先好好歇息,等我把換房子的那人找來,再跟您好好解釋。」
就在他到處找不到釋觀音時,金庫門口忽然傳來震天的敲門聲,彷彿鐵匠打鐵,震的金庫隆隆作響。傅小魚連忙走到門前一看,發現敲門之人仍舊是那個怪異的郵遞員。
「對不起,傅先生,早上還有一個包裹忘了給你,而且你也簽錯了名字,收件人應該是傅小魚才對,所以請你重新簽收。」天罡狼熊遞給他一個很沉重的手提箱,同時將簽收單送到他的面前,非常仔細的解釋道。
傅小魚掂了掂手提箱的重量,忽然發怵的打了一個寒戰,他回頭看了一眼金庫,不由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老宅的莫明消失與那個大箱子有關嗎?是釋觀音在向我示威?還是把我也算計進去了?先前我離開時,她還向我喊了一句話,不會是……」
想到這個可能,他的瞳孔不由猛地收縮了一下,下意識將手提箱扔了出去。
天罡狼熊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即將墜地的手提箱,客氣的說道:「箱子太沉了,還是我幫你抬進屋裡吧!」
傅小魚這時也省悟過來,抬手攔在牠的前面:「不用麻煩你了,箱子就放在院子裡好了……」
天罡狼熊雖然有點兒不甘心,卻也不能莫名其妙的強行幫人家搬東西,無奈牠只好遞過簽收單,免得自己一無所獲。
傅小魚故作輕鬆的拿起筆,邊簽字邊說道:「郵包本來不是我的,還得勞駕你轉寄給我的朋友,費用我會加倍支付,這是地址……」
天罡狼熊聞言先是一愣,旋即便意識到他已經起了疑心,牠見他已經簽了字,便慌亂的一把奪過簽收單,轉身跑得無影無蹤了。
傅小魚見狀心道不好,連忙拎起手提箱扔出了院牆,然後回身跑進金庫,將合金門死死的關緊了。
傅宗書看到兒子如此緊張,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慮追問道:「小魚,你實話告訴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如此緊張那個手提箱?而且你的身體怎麼會一夜之間長高了這麼多?還有老宅變金庫這件事……」
傅小魚知道再無法隱瞞父親了,便轉身靠在合金門上,沉聲說道:「老爸,不是我有意隱瞞您,而是昨夜發生的事情太過不可思議了,即便我如實說出來也怕您不相信。不過現在應該沒問題了,因為您也看到了鷹頭神霍勒斯的存在,所以我……」
剛說到這裡,他忽然打住了話頭,瞠目結舌的向傅宗書的身後看去。
傅宗書這時也感到背後有些異樣,連忙轉身看去,卻看到一隻筋肉外露的血紅手臂,緩緩推開了晶石棺蓋。
釋觀音站在院牆外,透過手中的「天光鏡」將天罡狼熊的失敗過程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她及時截住了狂奔不止的手下,將牠手裡的簽收單搶了過來。
「唉!小天,你就不能動動腦筋或者多些耐心嗎?就算傅小魚懷疑你的意圖,也要等他簽完名字再跑人哪!你看看這簽名,只簽了『傅小』兩個字,你就……」
未等她說完,院牆內忽然飛出一個重達百斤的手提箱,正好砸在她的頭上。
要命的是,她現在的生化肉身是剛剛換上的,還沒有來得及施法加持,也沒有張開「天神法衣」進行防護,所以她的腦袋被結結實實的砸出了一個又大又紫的青包,疼的她險些當場落淚。
釋觀音身為神聖無比的天界主神,自誕生那天起便受到三界眾生的膜拜,何時遭受過這樣的糗態,這讓她立時抓狂起來,抱著手提箱便衝進了院門。
「傅小魚,我一定要將這些炸彈統統塞進你的嘴巴裡,親眼看著你灰飛煙滅!」
她恨恨的想著,瞬間便來到緊閉的金庫門前,抬手一掌擊在門鎖位置上,只聽「光」的一聲巨響,門鎖連帶著周圍的合金一起飛進了金庫,留下一個半米直徑的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