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御書房中只剩下我與趙德安兩人,徹底的安靜了下來之後,我又想了之前姜春去的供詞。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海中竟然閃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那就是,蝶兒其實會不會並沒有死?
因為根據**的交待,蝶兒與她的那個醫女杏兒是同門師姐妹,那就意味著,蝶兒與遠兒也是師兄妹。
我見過遠兒的武藝與醫術,都是非常高的,而蝶兒與遠兒師出同門,加上蝶兒的天資非常聰穎,想必,武藝與醫術也是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而一個武藝與醫術都非常高之人,又怎會被後宮中的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給算計上呢?而且,冷宮當時已無侍衛把守,憑借她的武藝和那個月圓之夜,她所展露出來的出類拔萃的輕功,躍出宮牆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她又怎會無緣無故,留在冷宮內這樣束手待斃呢?
就算她在食用楊柳送來含有壯陽之物的膳食時,雖然可能因著膳食與藥物的顏色、味道相沖,不易覺,第一次可能會吃下。
但是,吃下了藥物,身體必然會有反應,試想,身為一個醫術高的醫者,警覺性怎會如此的差呢?感覺到食物中被人下藥,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下去?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因而,她最多只會食用上一次這種食物而已。
即便是我不諧醫術,也知道服下少量的這種壯陽之藥,不會對人身體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最多也就是渾身熱,人會變得比較沖動而已。
所以,由此可以推斷,蝶兒根本就不太可能因為食用這些膳食而變瘋癲,更不可能因瘋掉而火燒掉自己居住的房子了。除非她是想借故裝瘋,離開冷宮,從此銷聲匿跡掉。
我想到的另外一個疑點就是遠兒,依照遠兒對蝶兒的感情來看,就算是他要趕赴邊關救我,也不可能做到將蝶兒的事完全撂下不管,就匆匆忙忙的趕赴邊關。
我相信,遠兒對蝶兒的感情,肯定會勝過對我這個相處時間不多的皇兄的感情。
更何況,我細細推算了一下蝶兒的“死亡時間”,那時候遠兒根本就還在京城,如果蝶兒真的死了,他應當會聽聞了蝶兒的死訊。
那他趕往邊關之後,又怎會毫無悲戚之色,如無事人一般呢?
而且,除遠兒之外,還有兩個不可能對蝶兒不聞不問之人,那就是在宮中陪伴了蝶兒一年多的醫女杏兒,以及蝶兒、杏兒、遠兒他們共同的師父,蝶兒口中的那位醫藥高手,他們肯定會讓蝶兒在冷宮之中,衣食無憂,並且不會讓她被別人迫害的。
除此之外,我那日在亂石崗見到,並親手放入皇陵中的那具所謂的屍,除了那塊玉佩確實是蝶兒身上的,其它的,好像就是一堆辨認不出人形的森森白骨而已,並不能證明它就是蝶兒。
如此一想之後,我更加堅定了蝶兒沒死的這個信念,這讓我的心不禁變得有些雀躍起來,也一掃這些天來的傷痛與悲戚,渾身陡然充滿了氣力。
不過,在雀躍之外,我也微微有些氣惱,感覺自己像被耍了一般,抱著一堆不知道什麼東西,又親又吻,痛哭了一場,還傷心欲絕,差點就尋短見了。
當然,在這之中,雀躍之心絕對是大於氣惱之心的。
這時,我又想起了方才從御書房離開的林桀,從見到他之初,到方才之前,都一直未細細思量過的我,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疑問,那就是,林桀的祖父,也就是蝶兒的外祖父林亦峰是個名聞天下的大鹽商,但膝下子嗣不多,只誕下了林桀的父親與蝶兒的母親,而林桀的父親與蝶兒的母親又各自只生下一子一女。
讓蝶兒去拜師學武藝以及學醫,是因著蝶兒體弱,這樣既能夠強身健體,又能好好的自己照顧自己,還是情有可原之事。
可是,這樣一來,林桀就成了鹽莊未來的唯一繼承人,林亦峰應當會讓林桀學會經商,日後繼承和將鹽莊揚光大才是。
又怎能會讓那麼年幼的林桀也去學醫呢?難道他當初就不怕鹽莊後繼無人嗎?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更何況,當時暗衛打探時,並未聽說林亦峰有何兄弟姐妹,那林桀怎的又突然冒出個堂兄林俊來呢?
而且,此時我又想起,以前在冷宮,我曾被蝶兒門前所擺下的陣法困住過,當初我以為是遠兒為她設下的,後來卻現,遠兒似乎不太會五行陣法這類的東西,而林桀似乎比較精通,金源軍的天門陣便是被林桀破掉的。這是巧合還是什麼呢?
根據林桀自己的描述,他以前從未來過京城。
在剛聽聞蝶兒的喪訊,我悲痛過度,瘋癲了一番,又再次醒來之時,我明明是看見林桀在以嘴給我哺藥,初時,我以為是蝶兒在給我哺藥,欣喜不已,後來自己卻再度昏睡了一會。
後來,我曾詢問趙德安,我昏迷時,每次他是怎樣給我喂藥的。
我心裡十分清楚,因著自己一直牙關緊咬,若不是用非常之法,藥肯定灌不進去。
趙德安說他也不知曉,只是說,林俊經常找他有事,藥每次都是林桀給一手給我喂進去的,因著他不在現場,林桀怎樣喂的,他也沒看見。
那地,我方才在心中暗暗確認,真的是林桀在給我哺藥,後來我昏睡了一下,可能是因為他點了我的昏睡**。
初時,我也沒有多想,我以為,他這樣做,可能是既想讓我服下藥物,又害怕自己冒犯於我,會被我責怪和懲罰。當然,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我肯定是不會有處罰他的念頭,只會在心中更加感激於他,更加器重於他而已。
現在想想,事情似乎沒有我當初想象的那麼簡單。
而那日,從皇陵歸來,我打瞌睡之時,似乎感覺到自己正依靠在一個軟綿綿的胸脯之上,當時,趙侍衛在外面趕車,馬車內只有我與林桀二人,那麼,我肯定便於工作是靠在林桀的胸脯之上了。而男人的胸脯,應當是硬邦邦的才是。
這時,我腦海之中,突然又靈光一閃,想起方才楊柳尋死,卻撞在林桀的胸脯之上,將林桀撞得眼淚都飆出來了,我心中還在嘀咕,男子上身有何要害之處,會讓人撞上一下,便會眼淚直流的。
現在,我想了起來,男子上身雖然沒有非常柔軟之處,可是,女子身上卻有,女子的胸脯是非常柔軟,也是非常脆弱的地方,莫非,莫非……
我的心已經不受控制的“呯呯”亂跳起來,因為林府除了秦蝶兒與林桀之外,沒有別的孩子,那林桀若被證明是女子之後,其真實身份究竟是誰,也就昭然若揭了。
我不敢再繼續亂想下去,怕到時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因著這一切畢竟不過是我自己在這隨便推測而已。
不過,不敢亂想,並不代表我就不想查明和證實,畢竟這是一件對我到至關重要之事。
至於怎樣查明與證實,第二日一早,經過昨夜一夜的思索之後,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好主意,這是由楊柳所提出的前往紫雲寺出家,聯想起來的。
那就是,我可以借給**亡靈度的名義,前往紫雲寺,同時,派人將遠兒也找到紫雲寺。
這樣做,一來可以安排遠兒與四皇叔相認,將遠兒正式納入皇家的族譜,也成為我名正言順的皇弟,了卻我的一番心思;二來,可以從遠兒身上刺探到有關秦蝶兒與林桀身份的真相。
於是,我很快的讓趙德安擬了兩道聖旨,第一道聖旨大意是姜太妃在林御醫的誤診下,昨夜過世,我為了聊表自己的孝心,親自攜帶她的靈位去紫雲寺度,而楊柳則願意去紫雲寺給姜太妃守靈,林御醫則為此,被賜死、抄家。
雖然此舉太過便宜那作惡多端的**,但是,此乃形勢所迫,只能捨小取大了。
第二道聖旨則是有關後宮的,因香兒被打入冷宮,楊柳自請出家,後宮不可無主,我便讓最合適主事的念兒主掌後宮之權,命顧凌與雲兒輔佐之。自然,因著念兒在秦蝶兒這事上沒有起到應有的職責,在宣讀這道聖旨之前,我讓趙德安先傳我的口諭,將她訓斥了一番,並克扣了她半年的俸銀。
讓趙德安在後宮之中宣讀聖旨去之後,我便又找來趙侍衛,吩咐他明日一早,就出宮喊上遠兒,帶上他,一同前往紫雲寺,與我會合。其實,我估計說去紫雲寺,遠兒應當就大概能猜出這是所為何事了。
而待趙德安回來之後,我又讓趙德安前去御醫院,以我身子尚且不太舒適,需要御醫同行的名義,去吩咐那個至關重要的人物——林桀,一同前往。因為他十有**就是我此次所演的這場戲中的主角,缺了他,自然是不可的。
同時,我也囑咐暗衛,在我前往紫雲寺的這幾日,盯住那個可疑人物——林俊,待我回來後,將他的行蹤告之我。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到了第三天,我懷著激動難抑的心情,坐上了前往紫雲寺的馬車,趙德安、楊柳以及她的貼身侍女與我同乘,而林桀,我自己了飛禽走獸讓趙德安將他帶過來。
而且,待他上馬車之後,我還特意吩咐他,讓他就坐在我的身旁。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我心中有了猜疑之後,我總感覺,林桀與秦蝶兒之間,越看越像,從身高、言行舉止、性格方面,等等,總讓我找到一種一般無二的感覺。
而至於面容上的差異,我也想了起來,林桀在戰場上時,曾使用過一種稱之為易容術的奇門異術,將趙侍衛易容成呼隆達爾,又將遠兒易容成我的模樣。
如若她就是蝶兒本人,那易容成現在的這個模樣,就更是輕而易舉了。
這般一想之後,我心中便越來越篤定。
只是,最近這些時日以來,我的睡眠一直不好。
前些日子因著悲痛、傷心過度,前天與昨天晚上又因著興奮過度,我一直都沒能好眠上一場,精神有些不濟,人也顯得有些萎靡不頓。
現在,林桀坐在我的身旁,竟讓我的心神莫名的得到了放松,困倦之意也不禁湧了上來,馬車開出不久之後,我便打起瞌睡來。
在我進行夢鄉前的最後一刻,我將頭改放在林桀的身上,一方面自然是為了試探於他,另一方面卻是,我真的太疲累了,想借著他身上所散出來的那種讓我感覺到溫暖、舒適、安心的氣息,好好睡上一會,養足精神,再進行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