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有關**的一切之後,我重新回到了御書房,我心中的憤怒、傷心與失望卻並沒有平緩下來,我幾乎已經無法描述自己現在究竟是種糟糕到什麼地步的心情了。
繼蝶兒之死這件幾乎可以毀滅我的事情之後,老天爺似乎還嫌我所受的刺激不夠大一般,又相繼出現了香兒之事,以及現在的**之事。
曾經,香兒與**都是我生命中最在意的人之一,我一路所經歷過來的這些艱難歲月,也都多虧了她們的扶持與鼓勵,才讓我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和動力。
沒想到,到頭來,她們二人,一個本性大變,變得陰狠毒辣,讓我深深的太失望;另外一個,則從頭到尾,都是在用她那副虛偽面孔,欺騙於我,讓我白白敬她,重她一場,還讓我心懷著滿腔對母妃的仇恨的長大。
想到這裡,我又想起了一個被我錯怪,錯恨了這麼多年的人——母后,現在想想,除去**所陰險設計出來的這些仇恨,母后好像真的沒有什麼能夠讓我特別痛恨的地方。
當初,她與父皇合力,讓二皇子登上了太子位之外,並且對我多有排斥,這一點確實傷害了我。但即便是這樣,心平氣和的想想,她也是因為護犢情深,也算是一種人之常情吧。
而她後來讓秦蝶兒進宮,想讓秦蝶兒抓住我的心,可能是察覺到了我對她以及秦家的敵意,想通過秦蝶兒來化解掉這種危機,進而來自保吧。
初時的我,因著蝶兒的進宮,還非常痛恨過母后的這種行為。
但是,到了現在,我卻仍然不由自主的感激她,正是因為她將秦蝶兒安排進來,才讓我真正瞭解到了,什麼叫做至情,什麼叫做至愛。
除此之外,我還感覺到母后倒也算是個胸襟寬廣的奇女子。
當年,在二皇子過世之後,她可以力阻父皇將我晉封為太子,然後可以讓其他皇弟來坐太子之位,依照父皇對她的寵愛,肯定會應允她的請求。
但是,她卻為了江山社稷,明知道我對她滿腔的仇恨,滿腔的誤會,仍然向父皇力薦了我。
包括後來,她手中握有對我不利的證據,如若她真的將它公之於眾,只怕我的皇位真的難保。於是,她卻仍然沒有這般做,只是嚇唬嚇唬了我一番而已。
也只有這樣的女子,也只有這樣的胸襟,才能真正有資格充當一國之母吧。
只是,當時心中被滿腔仇恨充斥著的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的拾掇下,卻逕自如以往一樣的痛恨著她。
如些一想,我倒是欠上了母后很多,這讓我不禁變得有些頹然和難過起來。
見著我不再如之前那般憤怒了,趙德安便善意建議我,乾脆將楊柳一起提來審了。
我知道他是好意,因為他知道,今夜對我來說,肯定是難眠之夜,那就不如再將楊柳一起審了,將此事全部瞭解之後,我就不用再每日為此事傷心、痛苦了。
我想想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片刻之後,楊柳便被從念雨宮帶了過來,她的飾雖然有些凌亂,但是,臉上的表情倒是比較平靜,看來,她大概也猜出,我讓人押她前來,所為何事了。
香兒與**的事我都已經經歷過了,所以,對待楊柳的背叛,我也已經有些麻木了,曾經以為的兩個最親近的人都如此待我,更何況是她呢。
因著心情不佳,我帶些厭惡的冷冷看著她。
平日而論,她倒也算得是個才藝雙全的美貌女子,如若放在宮外,可能也是個會被夫君寵在心尖上的人物,只可惜,她卻進入了最不缺乏才、貌這兩樣的宮廷之中,使得好的美好一直無法凸顯出來。
又因她的出身並不顯赫,又不是那種如秦蝶兒一般,能夠抓住我全部心神的女子,所以,我並沒有過分的寵幸於她。
而她能爬到現在的四妃之位,全是因為我見她往日與秦蝶兒交往尚多,以為將她晉封之後,她能感激於秦蝶兒,在秦蝶兒尚在冷宮之時,好好幫助幫助秦蝶兒。
哪知道,她不幫助秦蝶兒也就罷了,反倒恩將仇報,毒害起秦蝶兒來。
儘管趙德安說她除了往秦蝶兒的膳食之中下了一些壯陽之藥,並在香兒的脅迫下,做了一些事情外,沒有再做什麼其它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我覺得光是在秦蝶兒膳食中下藥,就是不仁不義,不可饒恕之事了。
想到這些,我看著她的那原本還比較冷靜的眼神也變得氣憤起來,我質問她,為何這般心狠手辣的對待蝶兒,又為何要辜負我的信任。
誰知道,她竟然嘲諷起我來,說我根本不是因為對她信任,而是一時病急亂投醫,突然想起她來而已,而她與秦蝶兒也只是選秀時同居一室,根本算不得交好。
我被她一語說中心思,不禁有些惱羞成怒起來,帶些口吃的喝斥她來。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比我還要憤怒,她說今日這般,全是被我逼出來的。她說她雖是在父母的嬌慣中長大,卻也是個知書達理之人,本也可以一個寵溺、疼愛她的夫君,卻被一道選秀的聖旨逼來參加選秀,又因仰慕我,使出全身技藝,而被留在宮中。
因著不受寵,她的心原本也慢慢的冷卻了下來。後來,我卻又在她面前顯露出對秦蝶兒的疼愛,傷害於她,連帶讓她與秦蝶兒之間的感情也冷了下來。而讓她最受傷害的是,我因著秦蝶兒才多次寵幸於她,人在她身邊,心卻在秦蝶兒那裡。
至於我因秦蝶兒之事,晉封她,並吩咐她那些話,我以為這是對她的提拔,其實,對她來說,卻是對她的一種侮辱與褻瀆,因而是,也讓她生出一股憤恨之心。
後來,這種情緒被**現了,開始在她耳邊煽風點火起來,終於讓她作出了錯事。後來,她做出的這些事又被香兒現了,又成了香兒脅迫她的證據,她只能繼續隨著香兒做出一些為非作歹之事。
聽到這裡,我不禁呆若木雞,原來,說來說去,造成這一切的主要罪魁禍還是我。
我千算萬算,卻忘記算上楊柳也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女子,可能還是一個不在意權勢的烈性女子,也忘記了她也是我的妃子,我的女人。
當年,我曾經十分痛恨父皇那樣對待母妃,而如今,我對待楊柳的方式,似乎比父皇對待母妃的方式還要過分得多。
頓時,我對楊柳的恨意與厭惡倒也慢慢消失了,反倒對她生出幾分歉意來。
正在這時,楊柳卻突然給我跪下叩頭,為她家人求情,然後就在我反應不及之時,一頭向牆壁上撞去。
就在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林桀卻突然飛身擋在了楊柳要撞的牆壁之前,以肉身代替了牆壁,使楊柳免過了一劫,也讓我鬆了一口氣。
不過,林桀的這種行為卻讓我感覺到比較奇怪,雖然在楊柳的這件事情上,我也有很大的過錯,可是,楊柳畢竟是害死秦蝶兒的兇手之人,林桀應當非常憤恨她才是,又怎願意以肉身去阻止楊柳尋死呢?
而且,我瞧見他被楊柳撞上之後,好像還是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他是習武之人,被一個女子撞上,原本不應當會出現這種反應才是,除非是被撞上什麼要害的地方。
可是,楊柳撞上是乃是他上身的上半部分,男子的上身,除了腹部比較柔軟之外,還有什麼要害部位嗎?我不禁變得有些疑惑起來。
旋即,我想了起來,我還是應當要安撫一下楊柳的,免得她再尋死覓活的,於是,我便開口告之她,我沒打算處死她,至於究竟怎樣處置她,待我想好之後再告之她。
然而,聽我如此一說,楊柳自己倒是提出了個建議,要去紫雲寺出家。
我心中倒是也比較贊同這個主意,因為經過此番之後,楊柳若是繼續留在宮中,我們日後見面時也定是非常尷尬。
而且,她對蝶兒做出了這種事,我不處罰她肯定不合適。而要處罰她,卻也如她方纔所說,很大程度上是被我所逼,再為姜母妃和香兒所利用,處罰重了,我也有些不忍。
不過,雖然是這般想的,我卻沒有立刻應允她,只是讓趙侍衛將她送回宮休息,告訴她,明日我再告訴她,我的決定。
而這時,我又轉身看了一下尚未從疼痛中恢復過來的林桀,我有種不對勁的直覺,可是,究竟哪裡不對勁,我卻又說不上來,所以,我也就只能允許他先回房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