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自己的身份在巫門中早不是秘密,楊真一陣發怔,耳邊突然傳來冷冷的質問:「你早知道靈兒是巫女?」
練無邪已經恢復了平靜,平靜無波的臉上,在霧氣中美的有些不真實,楊真怔了一下,此時再為那丫頭保守秘密已經毫無必要,索性將凌晨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聽罷後,練無邪面無表情地繼續蹲坐在地,忽然她猛然一掌拍在地上,一陣暗力翻滾開去,巨大的法力轉眼為陣法消去。
楊真盤膝坐下,沉入心海中,全神貫注用神念探察陣法奧妙,摸索了好一陣,神念都在一個虛渺且不住變化的濃霧天地中穿梭,根本尋不到生門,更尋不到盡頭。
當他出定時,練無邪仍舊木然坐著發呆,不由安慰道:「巫丫頭其實不是故意欺騙你的,她……」
練無邪冷冷打斷道:「不要提她!」
楊真立即知趣地換了話題道:「那好,就說說這瑞欽王爺。」
練無邪興趣乏乏道:「有什麼好說,這巫女都成了他妃子,只怕南蠻攻城時他就是那內應,不過看他那膿包樣,只怕還別有內情。」
楊真冷笑道:「巫人找上他,只怕是看中了他的身份,想想看若是巫人打著瑞欽王的旗號,佔據洛水府只怕就理所當然了,南蠻統治起來怕也要名正言順的多。」
練無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若巫門野心不止呢。」
「什麼不止?」
「若他們盯上了中原呢?」
楊真大驚道:「你是說瑞欽王意圖謀反?」
練無邪嗤了一聲,道:「這九龍至尊寶座就那麼一個,凡俗中人最大的志氣,大概莫過於此了。」
楊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目光沉浸在浮蕩週身的霧氣中,突然陷入了千頭萬緒,自己究竟在做什麼?自己所做一切努力究竟有用嗎?
練無邪發怔一陣,死心不息地繼續試探陣法,使盡渾身解數,卻發現他們陷身的雲霧陣渾然天成,陰陽虛實不分、八門不顯,根本找不到出路。
「這究竟是什麼鬼陣,沒門沒路!」練無邪忙碌一陣,無奈再度頹然放棄。
正頭痛欲裂的楊真見狀歎息一聲,問道:「我一直都沒問,練姑娘你的師承來歷呢?」
練無邪斜睨了楊真一眼,一臉煩悶道:「我對你法力盡失也很好奇。」
楊真躺倒在地上,若無其事地自嘲道:「我啊,我是不自量力,發動禁法,碎滅金丹,毀了經脈,算是半個廢人。」
練無邪聽了驚訝難當,但她嘴上卻道:「我早料到了,只是奇怪你的法寶好生古怪,沒有法力也能驅使自如。」
楊真應了一聲,也沒作解釋,反繼續追問道:「我觀練姑娘法門與我道門如出一轍,而練姑娘似乎對我崑崙派有所偏見,想必是貴門與崑崙派有所過節,我猜測練姑娘若非是修真界散修傳人,就是出自傳說中的隱世門派,我說的可對?」
練無邪怔然了半晌,有些茫然道:「師父她似乎很恨你崑崙派一個人,她常說崑崙派多忘恩負義之輩,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忘恩負義?」楊真一屁股坐直了起身,不滿道:「你師父這說法不是一竿子打倒一船人?」
「崑崙派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罷了……」練無邪竊聲道。
「你說什麼?」楊真挑了挑眉毛。
練無邪撇了撇嘴角,改口說笑道:「我說,說不定我師父口中那忘恩負義的人,就是你師父呢。」
楊真笑道:「我聽我大師兄說過,我師父當年在修真界風頭無人可及,想必他試劍天下的那些年得罪了很多人,興許你師父就是其中一個。」又問道:「你師父是男還是女?」
練無邪柳眉倒豎:「怎麼,你看不起女子?」
楊真連忙擺手,練無邪臉色緩了緩道:「本姑娘師門自古從無男子。」
「只有女子的宗門,並不多見啊。」
「你就去猜罷,反正我不會告訴你。」
楊真心中已經列出了幾個可能的宗派,但也拿捏不定,他暗裡想到師父傳聞中的風流性子,說不定與練無邪師父有著感情糾葛也未必,當然,這樣的想法他可不會說出口。
「對了,你手中的法寶叫什麼?」
練無邪猶豫了一下,道:「渾天綾。」
「渾天綾……」楊真腦海裡盤桓了一陣,忽然驚喜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練無邪突然莫名緊張起來。
「你是玄女門弟子,一定是的,渾天綾乃萬年冰蠶絲所煉,刀兵不傷,水火不侵,可大可小,心隨意幻,神奇無比,傳說中除了西王母一脈,就是玄女門一脈所有。」
楊真搜索著屬於莫天歌那一部分的記憶,找到了上古奇門玄女門的一些秘聞,這也是一個與玄宗一般開天時代就有的遠古門派。
門中自古女子相傳,人脈單薄,很少有入世弟子出現,修真界也很少能看到她們的蹤影,但其秘傳仙法在修真界卻享有盛名,玄女門自古傳說乃妖魔天敵,千萬年來一直與妖魔道明裡暗裡爭鋒。
練無邪死死盯了楊真半晌,終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楊真搜腸刮肚道:「上古時候,玄女門與玄宗可是一家親,兩家各自的始祖九天玄女娘娘和三清道祖,都是那傳說中的遠古神人。」
練無邪古怪地笑了笑,道:「一家親?也許將來你我要生死相見也不一定。」她這樣一說,倒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的師門來歷。
「上一輩的恩怨何苦延續到我們身上?」楊真說著聲音低沉了下去:「再說了,我這樣的光景,恢復法力修為都是奢望。」
練無邪冷嘲道:「那你還敢下山來招搖晃蕩?」
楊真目光游離在飄忽的霧嵐中,喃喃道:「待在山上縱然可以安穩一輩子,只是不足百年怕就要化做那一壞黃土,我可不甘心。」
練無邪雙手抱在雙腿上,似不經意道:「經脈全毀,那也不是沒有辦法。」
楊真有些自嘲道:「有,怎麼沒有,天佛寺普濟和尚告訴我有什麼《羅漢金身》,哦,對了,我聽師娘說起你玄女門……好像也有密法有著回天造化之力……」他遲疑一下,終究沒說出師娘那番令他刻骨銘心的話。
練無邪大訝,半晌道:「這你都知道?」
楊真忽然有些心灰意冷道:「縱然知曉又何用?」他突然發現自己心中對待師娘鳳嵐那一絲絲淡淡的怨恨,早隨風而去,且有一份解脫的感激在滋長,縱然他沒有受傷,他也無心在玉霄峰繼續待下去。
也許是因為蕭清兒的有情似無情,也許是因為那前世記憶的困擾。
他內心深處是傲岸的,他不願意領受那不白之恩,更不願意去委屈旁人,寧可自己受苦受難,也要堅守自己內心的底線。
「你還有個師娘?」練無邪沉默了陣,又好奇地問道。
聽練無邪提到這節,楊真強按下心中的苦悶,微笑道:「我師父和師娘乃雙修道侶,派內上下都眼巴巴得緊呢。」
練無邪應了一聲,忽然道:「你很羨慕?」
楊真自下山以來,一直行止匆忙,此時陷入困境,一時間崑崙山的人和事紛至沓來,千頭萬緒,茫然困苦。
他縱然百般迴避,還是無可遏制地想起了師姐蕭清兒,他離山已經快兩個月了,她在王母峰過得可還好?她又會否為他難過?
楊真情緒低落,神思不屬,練無邪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不寧,隱有焦躁之意。
面對眼前的困局,兩人都束手無策。
在楊真兩人被困的陣外,軒亭中不時傳出陣陣歡笑聲,瑞欽王趙壽和巫羨魚飲酒作樂正歡。brgt;突然一聲冰冷低沉的悶哼聲傳來,正斜倚在趙壽懷中的巫羨魚身子一顫,緩緩坐正了身子,在趙壽驚訝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巫羨魚嫣然一笑,手指平伸撒嬌似地點在他額上。
那肥胖的軀體轟然滑落在亭中地面上,趙壽麵上還掛著先前一刻的凝固笑容未去,幾乎同時,一個高大的斗篷人就出現在了亭內,恰好坐在巫羨魚對面。
「巫羨魚參見屠師叔。」巫羨魚神色一正,盈盈下拜。
屠方不冷不熱道:「起來罷,這兩年你這丫頭修為不見多長進,倒越來越迷人了。」
巫羨魚絲毫不因長輩的調笑而變色,恭恭敬敬地在前聽候,「羨魚萬幸聆聽師叔指教。」
「老夫哪敢指教你啊?你家老妖婆不撕了我才怪。」屠方悶聲一笑,道:「說起來你這丫頭也算手眼通天,隨手就將大漢權貴牽得團團轉,論陰謀詭計,我們這些老東西倒是比不得了。」
巫羨魚嫣然一笑,垂首道:「師叔說笑了,羨魚哪敢在師叔面前班門弄斧。」
見屠方面無表情,巫羨魚眸光一轉,嬌聲道:「師叔可是隨軍而來?」
屠方微微頷首,道:「蚩越的艦隊入夜前就能抵達洛水城,不過老夫已經決定不過問這些凡俗閒事,老夫此次出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怎麼行?」巫羨魚大吃一驚,「突襲洛水城,已是勝券在握,那些蠻族詔王可不會同意我們臨陣撤軍,若是放棄眼前大好疆土,如此我巫門會大失民心……」
屠方目光一冷,巫羨魚頓時知趣的住口,屠方慢騰騰道:「此次我巫門四脈大舉出動,兩個目標已經完成了其一,另一個也手到擒來。只待拿下洛水城,餘下就由那些蠻人,還有你腳下這個蠢貨去折騰。
「我巫門當及時抽身,否則會惹火上身,修真界自有他制衡之道,你等小輩鼠目寸光,我巫門豈可執著凡俗一時一地的得失?」
巫羨魚有些迷茫道:「難道我巫門此次出動非是為了大漢疆土而來?」
屠方伸手按在桌台上,大袖外灰白銳利的指甲如鐵勾一般森寒,冷聲道:「不該問的,就別問。」正待起身的他,突然指向亭外百步的迷陣道:「陣裡困的是誰?」
巫羨魚呵呵一笑,道:「是靈兒那丫頭闖的禍,她不忍與這兩人作對,索性設局將這兩人困到陣中。」
屠方臉色忽然微微變了變,道:「竟然是這兩小傢伙。」
巫羨魚神色微得道:「師叔對他們有興趣?」
屠方微一頷首,道:「那崑崙山來的娃兒頗合老夫胃口,雖然不知為何破了功,但卻頗有膽識,老夫此行另一半目的倒要落到他身上。」
巫羨魚察言觀色,立即乖覺道:「師叔放心,他們困入此陣,定無法脫身,但憑師叔處置。」
屠方呵呵一笑:「你這陣法粗陋殘缺,連一成威力都不足,未必困得住這兩人。」
巫羨魚非但沒有不快,反一臉欣喜道:「請師叔指點羨魚。」
屠方站了起來,道:「也罷,老夫索性幫你一把,呵呵……」
巫羨魚回味著屠方陰沉的笑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小劫雲霧天陣中,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依舊默然相對,只是誰也沒辦法靜下心來,反愈來愈煩躁,坐立難安。
他們都沒有發覺,週遭的雲霧漸漸變成了深紅色,帶著一絲絲紫意,同時有一股絕大的、近乎殺戮的暴戾情緒,在兩人心中不住膨脹滋長。
楊真只覺渾身氣血洶湧,殺意盎然,眼前出現了一個個面目可憎之人,在他眼前張牙舞爪,令他極欲發狂,但他都忍住了。
不想接下來一個風流倜儻的白衣青年,淡然而充滿蔑視的目光,出現了在他眼前,擊中了他心靈最軟弱的地方,那來自最心底的憎恨轟然爆發了。
幾乎同時,練無邪眼前也出現了一個不住挑釁她尊嚴和底線的可惡少女,她雙目充血,低叱一聲,猛然縱身撲出。
轟!一聲劇烈的碰撞,一拳一掌交接,兩個人分別往後拋飛了出去。
楊真整個手臂猛然傳來無可抗拒的大力,半個身軀都麻木了,白纖情及時在他心靈深處喚醒了他。
他如同朽木一般拋入雲霧中,轉眼又從另一角落的雲霧中滾落出來。
跌了個暈頭轉向的楊真,這才昏昏回神,他赫然驚覺陣中有制人心神的陣術,難怪叫小劫雲霧天。他半邊麻木的身軀好不容易恢復知覺,緩緩爬起,卻見一個神情有幾分癡狂和猙獰的朱衣女子正步步逼來。
「小心!她天生神力,趕緊喚醒她!」白纖情聲音急促地警告楊真。
方祭起乾坤印護體的楊真,眼前一花,赫然胸口就砰然挨了一拳,狂暴的法力亂流和巨力同時洶湧而來,楊真天旋地轉中,跌了個半昏半死。
趴在地上的楊真,胸中戾氣萬丈升,理智轉瞬就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想摧毀、破壞眼前的一切,他心中只充斥著一個衝動,那就是撕碎那眼前無比囂張的女子。
練無邪認準了楊真,轉瞬又撲了上來,摧山撼岳的拳腳,迅若閃電擊打在楊真剛升起的護體法罩上。有所防備的楊真,只是略微被擊退,轉即又從另一個角落跌了回來。
練無邪回身再度撲上。
接連十數個回合後,縱然喪失神智,楊真本能卻將乾坤印遁御之法運轉得越趨圓轉如意,步履身形不再那麼狼狽,漸漸能接應回上一招兩式。
百回合之後,楊真手中不住結出古拙的印法,層層銀色氣旋在他手掌上迭加,抵禦練無邪狂猛無匹,無所不在的拳轟、掌劈和腿襲。
漸漸地,乾坤印在他身體週遭形成一道層層迭迭、形若鱗片的法力罡氣,看起來就像披上了一件銀光流溢的厚重甲冑一般。
過了千招之後,楊真縱然有白纖情的法力支援,在練無邪似乎永無竭盡的法力攻擊下,漸漸開始不支,他已經漸漸從暴戾中重新清醒過來,先天本能依舊主持著他的行動。
他就像一個旁觀者一般,感受著乾坤印借法的諸般變化,無數以往不曾領悟的微妙之處,迅速融會貫通,他如饑似渴地吸收著乾坤印五訣,也即那心神御萬法之道。
在他主導下,蒼茫萬象法施展開來,眼前天地猛然一塌,緩慢了下來,練無邪快逾閃電的拳腳由快及慢,竟然分化凝固,肉眼漸漸可及。
無數奇妙的感覺奔湧上了他的心海,週遭天地與他意識渾融為一體,風就是他,他就是風,大地是他,天地也是他,自然而然之下,他領悟了一直不曾得解的風遁之術。
於是乎,瞬間他御風之術攀升至他從不曾想像的境界。
原本漫天流光紅影,漸漸變成一條銀影和一條紅影,兩條幻影此起彼落,糾纏不休。
有了回氣之機,在白纖情法力的無私下,楊真面對仍舊混沌毫無理智的練無邪,開始掌握了主動。
渾然不覺間,無窮無盡的拳掌印訣,玄妙的道派內外法門真訣從他腦海深處翻湧而出,先是涓涓細流,最後變成洪濤江海。
當初在崑崙仙府,為莫天歌施以轉生靈識法,令他道心瞬間提升無限,才有後來短短數日領悟蕭雲忘所創無上劍訣的奇跡。
如今他失神下貫通前世神識烙印,進而得到了莫天歌當年自稱一路的得意功法。《誅神法印》、《化神遁》、《乾坤劍指》等等絕傳心訣,源源不斷融入楊真的元神烙印之中。
所謂前世修來,今世致用。
這些歷經千錘百煉的法門,令楊真如饑似渴汲取,隨心而動,一一使出,起初還有些生疏,手忙腳亂,隨著光陰流逝,慢慢融會貫通,最後漸趨揮灑自如,信手拈來。
縱然莫天歌因輪迴陣之故,令楊真只得到了記憶碎片,經過將近一年來的幾番烙印融合後,前世法度已經漸漸轉為本能。只是他刻意迴避了那些他所不願接受的記憶。
尤其其手中法印隨心而就,不再拘泥印訣,隨手拳掌劍指都圈覆了萬千道微小的風勢,融匯了乾坤印汲取的天地元氣,將練無邪狂暴的法力消散擊潰。
到最後他完全進入了一種玄妙非常的境界,再感覺不到肉身和乾坤印之間的聯繫,乾坤印就是他,他就是乾坤印,經脈盡毀後,再一次完全與天地無隙結合在了一起。
至此,他已經初步掌握了乾坤印玄字訣的奧妙。
融會了莫天歌的記憶後,他終於明白,乾坤印實則是一種身心意合一的本命神器,非是單純的兵器法寶可比。它可以極大的超脫天人局限,臻入圓滿太虛,出入四方八極,到了極處甚於萬物唯心的境界。
沒有法力,乾坤印為他借;道行不夠,乾坤印助他窺破虛空藏芥之秘,出入五行。
此時楊真法力雖受限於元神的渺小柔弱,但他對法門竅訣的掌握,卻已經遠遠勝過了參加崑崙峰會前的自己。
練無邪忽然聲貫長空,嬌喝了一聲,猛然飛空後撤,矯健柔韌的修長身形騰雲在空,馬尾狂揚,英姿勃發,她在激盪開的雲霧空隙中,一個旋身回轉,猛禽一般撲襲了下來。
如柱氣浪捲下,楊真面上氣勁撲面如萬道針刺,隱隱迴旋的氣勁將他套牢在原地,無法脫身,他暗覺不妙,這丫頭的力道怎會忽然憑空飛漲?
不及多想,雙掌交併合攏成印,迎上了排山倒海的法力。
在接觸的瞬間,他身前氣旋一正一逆回轉,將練無邪沛然霸道的力道御散開來,隨著身法連退之勢,將其力道卸於無形。
不想,練無邪的力道竟然是一重又一重,剛力竭身虛,又一道暗勁橫生迫來,楊真此時一口氣還轉不過來,猛然乘勢後撤入陣機。
旋即,他又從練無邪側面撲了出來,古怪至極。
練無邪不假思索,反身一腿就旋踢了過來,楊真心念轉圜,不慌不忙,右掌五指微曲,結出一個古怪的印訣,緩緩推出,身前方圓半丈空間頓時如水中漩渦一般激盪起來。
練無邪修長的如鞭勁腿方才堪堪掃入,就給印訣古怪的力道回捲化御了七八成,只是法印也隨之崩潰。
誰知練無邪憑借陷空的一腿之力,團身翻滾,另一腿再度旋掃而出,楊真眼看當頭就要挨上一腳,雙袖前攏,身空後仰,彈腿疾退,身形若游魚一般後縱閃避了開去。
練無邪一腿掃中楊真的袖袍,借力凌空再次掃出漫天腿影,楊真左右一晃,身形倏然一陣模糊,在霧氣中猶若水面剪影搖擺一般,間不容髮地遁避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