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失魂昏迷的一干懸空觀道人救醒後,楊真心神疲憊,服丹冥坐一直到黎明前才恢復了過來。
他方才走出閣樓,一縷微風抹過他臉龐,繞著他盤旋了起來。
「快跟奴走一趟!」
「去哪兒?」
王府北面,高大的紅牆掩隱在松柏婆娑暗影之間,曦光灑在院落間,顯得分外寧靜,一道纖弱的身影忽然從牆外飄飛了進來。
嬌弱的身形方才落下,就聽角落陰影中傳來一聲低喝:「站住!」
那身影聞言非但不為所動,反點地一個鷂子翻身,往來路縱身飛躍了出去,眼看就消失在了高牆外的夜幕中。
「巫靈兒!」一個挺拔的身形,驀然穿牆出現在陰暗的巷道中間,正好攔截在那嬌小身影的前路上。
「是你呀,嚇死人了。」披著黑色斗篷的巫靈兒拍了拍胸脯,揭下了頭罩。
楊真冷冷地望著她,道:「你是巫門中人?」
巫靈兒呆了一呆,嗔怪道:「公子,你說什麼呢,人家聽不懂。」
楊真絲毫不為所動,冷然道:「當日我與練姑娘南下探察軍情,卻落入對方早有預謀的陷阱,且對方熟知我們的身份,而在王府熟知我身份的人,除了武令候,就是你。」
巫靈兒皎潔如月的小臉,笑容漸漸凝固,目光迷茫起來。
楊真看著她的神情變化道:「昨日午時那驅使狼妖的巫女被圍困之時,解圍的人是你,而交出藥方和寫下藥方的人[小說網www,,更新最快]同樣是你,巫羨魚,巫靈兒,不能不讓我浮想聯翩,你說呢?」
巫靈兒目光恢復了澄明,黠聲道:「那公子打算如何處置靈兒?」
楊真心中也是左右為難,光憑這少女交出解藥,就能說明她心地本不壞,他能將她如何?
「公子……」一陣柔弱哀怨至極的聲音鑽入了楊真心底,他眼前一陣恍惚。
風聲忽起,楊真只覺渾身上下被數道大力纏了起來,且愈勒愈緊。回神過來的他這才發覺給一條巨大的蟒蛇纏上了身,拋舉在半空,那猙獰的蟒頭就在脖子前來回晃動。
楊真掙扎著怒喝道:「你幹什麼?」
巫靈兒咯咯一陣輕笑,掩口指著狼狽不堪的楊真道:「你呀,真是太笨了,本來人家死心塌地的讓你處置,誰知你這麼不濟事,看來練姐姐沒說錯,你崑崙派的人就是草包。」
楊真強定心神,「你就為了眼前一切,一年前就潛入武王府,真是這樣嗎?」
巫靈兒大搖其頭道:「人家本來是按族人規矩出來修行的,只是碰巧遇上了這檔事,人家也不是存心要欺騙你們。」說著,苦惱地跺足恨恨道:「都怪你不好,這回練姐姐要知道了,不知有多恨人家呢,怎麼辦才好呢?」
楊真看著她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心中苦笑,怎也沒想到會給這小丫頭這般戲耍,本想求助白纖情,卻也一時拉不下面子。
「乾脆把你扔河裡喂王八算了。」巫靈兒歪頭想了一會兒,拍拍小手,似是作了決定,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惡狠狠沖楊真道:「沒道理你會斷定水師姐和人家的身份,你說,你是不是有跟蹤人家?」
楊真已經氣弱至無力說話,巫靈兒見狀皺了皺眉,揮手一揚,楊真忽感胸腔一鬆,緩了口氣,這才道:「時疫爆發後,局面危急,不想藥方卻從天而降,當時我本以為是巫門不願手段太過,誰知道接踵而至的,卻是武令候的出事。
「巫門前後舉動矛盾,讓人不解。我聯想起前面一些事,才懷疑到你頭上,你午夜出城之時,自然就暴露了。」
巫靈兒唉聲歎氣道:「都是人家心軟壞事了……」轉晴一瞧見楊真面帶嘲笑,先是羞怒,接著卻喜笑顏開道:「靈兒真笨,只要滅了你的口,練姐姐就不會知道人家的身份了。」
楊真仿似不解道:「你這麼在乎你的練姐姐,還做出背叛她的舉動?」
巫靈兒頓時洩氣,苦惱道:「人家跟族人約定好了,保證不傷害姐姐性命的,都怪蚩越大哥,沒事打什麼仗嘛,哼。」
楊真哭笑不得,這丫頭一會兒凶狠毒辣,一會兒天真可人,孩子氣十足,他心有不甘地最後試探一句:「小丫頭,你真的忍心殺了我滅口?」
巫靈兒叉腰仰頭,氣勢洶洶道:「為什麼不敢,為了練姐姐,靈兒什麼都肯做。」
楊真駁斥道:「胡說,若你練姐姐讓你背叛巫門,你肯嗎?」
巫靈兒杏目圓瞪,顯是沒想到楊真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就在醞釀怎麼報復打擊楊真之時,一把金光燦爛的小劍倏然出現在她眼皮子底下。
一聲尖叫剛起,迅速熄滅了下去。
巫靈兒剛想掩口,手又縮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指著脖子前吞吐著劍芒的小劍,可憐兮兮地道:「靈兒認輸好不好?」
楊真懶洋洋道:「你先收回你的長蟲。」
巫靈兒眨巴了一下眼睛,也不知她做了什麼,纏著楊真水桶粗的大蟒就鬆開了他,眨眼就不可思議地縮成了一條小黑蛇,飛閃落回她袖底不見。
楊真重重地摔落在地,跌了七葷八素,待重新站起時,只見一張幸災樂禍又有幾分陪著小心的小臉。
巫靈兒見楊真無意收回飛劍,頓時無比委屈,兩眼一紅,淚花說來就來。
楊真有些頭痛道:「說,我該拿你這丫頭怎麼辦?」
巫靈兒低眉順眼嗚嗚道:「人家知錯了嘛,人家只是嚇嚇你,才不會把你扔河裡餵魚呢。」
楊真歎息一聲,懸浮在巫靈兒脖子前的天誅閃逝無蹤,他擺手道:「你走罷,不要再回王府了,是敵是友,任憑自主,不過……下回我可不會再留情了。」
「哇……」巫靈兒一下子撲進了楊真懷裡,淚如雨下。
「你這是做什麼?」
「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楊大哥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人家還是王府的小丫鬟,好不好?」
楊真心中一軟,旋又想起她早前的千變萬化,硬下心腸道:「你的事我可以暫時不告訴練無邪……」
不等楊真說話,巫靈兒破涕為笑道:「楊大哥真好,人家早就想叫你楊大哥了。」
楊真輕輕推開巫靈兒,退後一步道:「誰敢作你這小巫女的大哥,你聽好了,我還沒說完。」
巫靈兒撅嘴道:「人家知道楊大哥是面冷心熱的人嘛,再說了,你入定的那段日子,人家可是一直照料守護著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楊真聞言險些把肚子裡的半截話吞了回去,他搖頭指示道:「你在南蠻軍兵退前,都不可以回王府,練無邪那邊我可以替你解釋。」
巫靈兒見楊真一臉果決,知道堅持不過,氣餒道:「要是我大荒聯軍勝了又如何?」
楊真沒好氣道:「若你們勝了,你練姐姐自然會恨死你。」
巫靈兒頓時低聲下氣道:「那楊大哥要人家怎麼做嘛?」「告訴我,你巫門在洛水城的人手和佈置,還有,怎麼救醒武令候……」
巫靈兒還沒聽完,就已經蹲在了地上捧頭直搖,「楊大哥不要逼靈兒好不好?」
楊真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卻知此刻不是心軟的時候,再則他已經與巫門大巫師定下了賭約,事關重大,退讓不得。
巫靈兒埋頭苦蹲了一會兒,一咬牙,跺足起身道:「罷了,罷了,靈兒都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永遠不告訴練姐姐人家的身份。」
「趙壽勾結南蠻?」王府書齋內,武陽王猛然一驚,險些掀翻了手上的茶水。
楊真端坐席位上,低聲勸道:「目前還是懷疑,王爺請勿動怒。」
練無邪也思索道:「有巫門中人寄居在臥虎山莊,此事可大可小,會不會那趙十三看中了巫羨魚的美貌,所以才中計……」
「不可能。」武陽王斷然搖頭,「當年他奪嫡內亂中獲罪,虧得本王一力保下他性命,這些年他隱居洛水府,一直以來都是安分守己,深居簡出,不曾有招風之舉,怎會突然糊塗至此?」
練無邪撇了撇嘴角,臆測道:「義父,既為隱居,那廢王為何還將居住之所命為臥虎山莊?隱有藏龍臥虎之意,就怕他心有不平,在他狼子野心之下,給巫門利用了。
「再說近一段時日來,聽說臥虎山莊的人與洛水府一些大員過往甚密,只怕是……」
「不成!」武陽王猛然起身道:「本王要親自去一趟,若真有其事,在這緊要關頭,他迷途知返還來得及。」
「慢著!」練無邪急忙阻止道:「義父,若是這瑞欽王真是鐵了心,只怕您去還會有不測後果,只要義父安然無恙,坐鎮洛水城,就無人能興風作浪,那臥虎山莊還是女兒替你去探它一探,說不定還能一舉揪出巫門內患。」
武陽王歎息一聲,頹然坐回去道:「南方諸郡內南蠻軍動向,自昨日起就斷去了戰報,想來蠻軍特意將沿線驛站給截斷了,看來不出一月,他們就會從水道攻來。」
楊真忍了忍,還是沒將他與巫門中人打賭之事揭出,他道:「王爺,巫門中人接下來只怕手段會更加激烈,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是官府和軍營,甚至是您,還請您務必小心,玄機子道長他們會全力保護王爺的周全,巫門的事就由小子和練姑娘解決。」
武陽王微微頷首,鏗鏘道:「若是有人以令候為要脅,本王寧作玉碎,也不作瓦全。」
陰雲綿綿,寒風呼嘯,楊真和練無邪並肩飛馳在城北郊野古道上。
穿越林野,他們眼前先是一座氣勢雄偉的牌坊,上書龍行虎步的四字:臥虎山莊。
山莊兩面臨崖,躺在闊大的谷地懷抱當中,而巍峨的北邙山雄踞山谷北面,地勢陡然拔起,如天壁一般將南北隔開。
兩人棲在山谷一面高崖山壁古松之上,望著山莊中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大吃了一驚,不想著山野竟有如此規模,如此人煙。
練無邪望了一陣山莊形勢,多年前瑞欽王過壽時來過一回,事隔多年並未留下多少印象,她低聲道:「這山谷並不算大,能藏多少兵馬?巫門人看中這廢王只怕是另有緣故。」
楊真不解道:「你怎麼老叫他廢王?」
練無邪輕蔑道:「世人皆知前朝漢光帝十三龍子,太子繼位後,十一子皆有封地,唯有這十三子當年險些因兵禍喪命,且沒有獲得半寸封地,朝野私下以為他出生來歷不明,所以不為前朝聖上所喜,私底下,他眾多兄弟叫他廢王者多,野種的也不少。」
楊真對這些朝野之事毫無興趣,聽過便算,目光在這偌大的山莊中巡視,希冀找到巫羨魚可能藏身之處。
練無邪腳下輕輕一點,落足松枝更高處,修長嬌軀盈盈輕蕩在上,她回頭道:「你那只怪鳥就沒探出巫羨魚具體藏身之所?這山谷說小也不小,一時半會恐怕難找上人。」
楊真苦笑,這萬年妖鳥一早就給他趕回了崑崙山搬救兵去了,為了巫靈兒,他只好違心騙了練無邪一回。
「隨我來,我們去拜訪那趙十三瑞欽王。」練無邪沿著山壁,孤雁一般輕巧地滑掠向來路,繞回了山莊正門,楊真雖然不解,卻也追了上去。
在山莊正門前,楊真低聲道:「你不怕打草驚蛇?」
「正好探他一探。」練無邪頭也不回道:「怎麼,你怕了」
楊真回應僅僅是淡然一笑,他們兩人這兩日越見融洽,但明裡暗裡還是有那麼幾分針尖對麥芒。
見守在門前一名門衛走來,接過練無邪手中早有準備的拜帖,匆匆一掃,轉身就奔了進了山莊。
等了不知多久,兩人就快不耐煩的時候,一名黑壯侍衛奔了出來,二話不說,恭請二人入莊。
山莊軒亭錯落,花草扶疏,迴廊依托假山池水,轉了幾個院落後,兩人被引進了一個別緻的院落。
練無邪目不斜視,傳音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裡的人有些不對勁?」
楊真自進入這個院落後,就發現明裡暗裡都潛伏了不少人,這些侍衛明顯不是大漢人,個個黑壯敦實,腰掛彎刀,目光不善。
不等通報,在正廳大門,一名身穿繡有八龍登爪蟒袍、頭頂玉冠、四旬出頭的男子,在一干護衛的圍拱下迎了出來。
趙壽朗笑道:「練侄女,這些年不見,已經出落得天仙化人了,武陽王好福氣啊。」
練無邪淡淡一笑,襝衽執守晚輩禮道:「王爺過譽了,練無邪前來拜訪王爺,實是奉義父之命而來。」
趙壽驚訝了一聲,伸手將兩人迎了進去,雙方都顯得客套而有距離。
分賓坐下,練無邪單刀直入道:「王爺府上是否有一名叫巫羨魚的女子?」
趙壽臉上笑容頓時燦爛了幾分,「那是月前孤新收的一房妾室,侄女也知曉了?」
練無邪和楊真相顧一眼,大感意外,練無邪微微一笑,道:「王爺,這位王妃的來歷,您可清楚?」
趙壽臉色一沉,肥眼瞇成一線道:「羨魚出身雖是舞姬,但出淤泥而不染,莫非武老爺子有閒心過問起孤的家事來了?」
練無邪逼視著他,分寸不讓道:「王爺,據在下調查所知,這巫羨魚與當今南蠻聯軍有著密切關係,甚至與近日洛水城妖物作亂、時疫爆發有關,侄女前來,別無他意,只為求證她的身份,還請王爺多多包涵。」
「荒唐!」趙壽一拍案幾,茶水跳動,猛然起身道:「羨魚身家清白,怎容得你等誣蔑,你等有閒心還是多多用到南蠻大軍身上,休要到孤的臥虎山莊滋事。」
瑞欽王的激烈反應,令兩人明白,登門拜訪恐怕是失策了,不過他們心中更加坐定這巫羨魚有鬼。
練無邪起身道:「如此侄女就告辭了,還請王爺多多為大漢江山著想。」
楊真也跟著起身,卻聽一聲:「慢著!」後廳門簾處,一名美艷動人的水藍羅衣八褶裙女子裊裊行了出來。
「羨魚,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趙壽慌忙迎了過去,有幾分驚畏之色。
練無邪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久久沒有移開,這是一名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驚人媚態的罕世尤物,尤其那一雙微呈藍色的眸珠更是光彩迷離,讓人恨不得沉溺其中,從一旁趙壽魂不守舍的目光就能看出。
縱然同為女兒身,她也不禁有些神魂動搖。
她收攝心神,卻見楊真目光冰冷,竟充斥著一臉的不屑和淡漠。
練無邪心下當即湧出一股說不出感受,莫名一喜的同時,也從楊真目光中得到了這女子身份的確定答案。
巫羨魚不顧趙壽直打眼色,逕直迎了出來款款道:「兩位貴客,妾身好像不認得呢,不知道找妾身有何要事?」
楊真冷笑道:「羨魚小姐真是健忘,月前在懷月舫,我們只怕有過一面之緣。」
「混帳!你是什麼東西,敢辱我愛妾!」趙壽勃然大怒。
巫羨魚悠悠白了趙壽一眼,那趙壽立時氣焰頓消,萎靡了下去,乖乖的候在一旁。
巫羨魚再度掃視了眼前兩人,忽然輕輕拍了一拍秀額,彷彿記起了什麼,道:「原來公子是那日與武令候武大公子一席的客人,妾身失禮了。」
楊真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憑空矮挫了一截的趙壽,目光重新落在嬌艷驚人的巫羨魚面上,道:「大巫師屠方在我面前已經證實了你的身份,你何須遮掩下去。」
練無邪驀然驚聞,瞪了楊真一眼,似在問:我怎麼不知道?
巫羨魚眸光流轉,似怨似艾地歎息一聲,道:「公子既然是明白人,那妾身也不拐彎抹角了,兩位就請隨妾身走上一趟,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
練無邪皺眉道:「別耍什麼花樣,否則休怪本姑娘不客氣!」
「羨魚,你……」趙壽有些著急了。
「王爺去辦你的大事,妾身去去就來。」巫羨魚目光淡漠、夾雜著憐憫地掃了瑞欽王趙壽一眼,飄袖輕拂,引路而去。
穿過後庭,來到一處小橋流水環繞的依山院落,穿過水榭,巫羨魚將兩人引入一片山花爛漫的奇怪石林中,在花團錦簇的綠茵小道上,就打住了腳步。
一路上兩人隱約覺得有些不妥,然而巫羨魚一顰一笑,恰到好處的挑引,令練無邪好強脾氣發作,一心跟她較量到底,鐵心看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巫羨魚輕輕彎腰摘下一朵紫荊花,拈著在手指尖打了個轉,悠悠道:「這裡美嗎?」
練無邪四周望了一望,微感吃驚,尚未開春,這裡的奇花異草卻是盛開滿園,且靈氣充足,想來是因巫法回春而來。
楊真觀望四周,石林分佈暗合法度,隱約覺得有些不妥,此念剛起,練無邪突然一聲叱喝暴起,手中紅綾捲向巫羨魚。
只聞一聲咯咯長笑,巫羨魚腳步原地一轉,兩人眼前一花,一根根大小怪石不可思議地移動了起來,同時迷霧爆散。
練無邪的渾天綾穿入霧中,轉眼竟從一側折返了回來,古怪無倫。
兩人心知陷入了一門陣法之中,齊齊縱身穿入霧中,冀圖破陣而出,然而,無論兩人飛天還是遁地,每每以為出了怪陣,卻發現又回到了一塊方圓數丈大小的地盤。
「巫羨魚,你給我出來!」練無邪嬌聲怒喝。
他們前方有一片迷霧破開少許,露出了巫羨魚得意的臉容。
練無邪二話不說,就閃電撲了上去,不料卻撲了個空,一陣乾坤斗移,天旋地轉,她又莫名其妙地跌回了原地,轉眼,巫羨魚又出現在另一個角落中,衝她招手。
不信邪的練無邪又撲了上去,如是幾回都是一般結果,在楊真的喝止下,練無邪終於停止了徒勞無功的舉動,兩人靜靜地望著重新現身的巫羨魚。
「奴家把你們困住是為你們好。這是我雲夢大澤的『小劫雲霧天』,你們就不要徒勞了,乖乖待在這裡,等我南疆大軍拿下洛水府,若你們還是安然無恙,本姑娘高興了,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妄想!」看練無邪又欲衝出,楊真趕緊將她拉住。
「少了你們兩個,那群懸空觀小牛鼻子不足為患,靈兒那丫頭也不用再為難了,咯咯……」
「靈兒,你把靈兒怎麼了?」沖昏了頭的練無邪大急。
「靈兒是奴家的姐妹,你說奴家會拿她怎樣呢?」
練無邪如同給雷霆擊中,霎時驚呆了,大喊道:「你騙人,靈兒怎麼會是你們的人,她怎麼會是巫女,不可能,你騙人,你騙人……」
楊真也沒想到巫羨魚竟這樣暴露了族人的身份,見練無邪萬難接受的神情,這才明白她們兩人感情之深,早超越了尋常主僕。
他心裡暗罵了巫靈兒一聲,這小害人精!
「練小姐,我們巫門有哪點不如你們玄門?說起來把你們困到此地,還是靈兒那丫頭的主意呢,咯咯。」
「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練無邪祭出渾天綾,鋪天蓋地的捲向四方迷霧,卻處處擊空。
半晌後擊累了,練無邪頹然坐倒在氣霧瀰散的地上,口裡還不住念叨著不可能。
楊真有些不信喊道:「巫羨魚,真是巫靈兒布下的這個局?」
巫羨魚又在角落浮現身影,咯咯笑道:「若非靈兒養的血鴉傳書給奴家,說不定奴家還真有失手的可能,那丫頭還真笨,竟給你跟蹤了。」
楊真雖然還有些置疑,卻相信了幾分,那丫頭古靈精怪,一面吐露秘密的同時,一面將計就計將他們引入陷阱,一舉兩得,想到這裡,不禁暗嘲自己連個小丫頭都斗之不過。
「那你在這臥虎山莊又有何企圖?」
「楊真楊公子你自己猜猜看呢……好了,奴家不奉陪了,你們可要小心喲。」
一陣放浪的輕笑聲後,巫羨魚隱沒在深霧當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