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 第三集 第一章 射陽窟
    昆侖弟子一行六人,輕身御風之法施展開來,飛掠在漸形陡峭的山嶺之中,穿山越嶺,登峰而行。

    六人中,楚勝衣行若平地,踏若虛空,一步五丈,行雲流水,似緩實快;蕭清兒姐妹倆飄曳隨風,精靈一般輕盈靈動;冷鋒卻若箭矢一般縱越折行,一閃一個影,快逾閃電,遠遠行在眾人前頭,在疏朗的林木中若隱若現;楊真和樂天墜在末尾,以尋常身法飛馳。

    「樂師兄,楚師兄的身法好古怪,為什麼看著慢,實則很快,又很輕松的樣子。」楊真跟在後頭老實琢磨了好一陣,怎麼也學不來。

    「哈,縮步成寸之法而已,你也可以的。」樂天說著,由掠轉步,踏步而出,果然與楚勝衣如出一轍,只是在楊真看來,還少了點飄逸之風。

    「別跟他學,學個四不像才丟人。」蕭月兒遠遠丟下一句話。

    「真師弟,踏虛成步須相當的習練火候,不要勉強自己。」蕭清兒也回頭勸道。

    聽蕭清兒這麼一說,本有些遲疑的楊真,心下大是不服,立時請教起樂天。說來,這縮步成寸與移形換位等身法要訣,不過是修真外術,平常修習,尤其以道法見長的昆侖派,倒不是很注重這些法門,門下弟子也只是隨性而習,楊真不曾修習到,也不足為怪。

    兩個時辰後,昆侖弟子一行越過陽岐山東面支脈,他們已經快深入到了主峰,天際紫色沉雲滾滾,風雷聲漸漸又起。

    一路上,他們受到不少諸如食人樹妖、失魂花、飛鼠群等小精怪的騷擾和襲擊,倒是有驚無險,讓頭一回上陽岐山的蕭清兒等人大開眼界。

    楊真幾經跌跌絆絆,那步法也總算走的有模有樣了,樂天不由大樂道:「這縮步成寸,不就是外術小道麼,前面那個姓冷的小挪移步法也可以學學的……」

    他這麼一說,前面有人可就不認同了。

    「樂師弟,縮步成寸小亦小道,大亦大道,虛境大成者,踏虛一瞬就是千裡之遙,始出山門,步履之間就踏到了大洋之濱,比御劍只快不慢。」楚勝衣緩走幾步,已經墜後到了樂天身前。

    「楚師兄說的甚是,昆侖一法一訣莫不是先輩窺天道所得,就拿平常『懷中日月』或『袖裡乾坤』這等須彌納物小法訣來說,我昆侖道法修煉到極致,甚至可自成天地,無有窮盡,威力無邊。」蕭清兒也落後幾步,贊同道。

    「呀呀呀,我發覺你們兩個怎麼總一個鼻孔出氣啊?」樂天不滿道。

    楚勝衣繼續埋頭飛馳,不再吭聲,蕭清兒卻偷偷看了楊真一眼,若無其事地趕了上前面的妹妹。兩人一路可都領教了樂天的嘴上功夫,不敢直攖其鋒。

    前面忽傳來一陣驚呼。

    一行已經到了一個橫斷山脈,前方就是聳天而立的陽岐山主峰九陽峰,下方是個狹長的半山長谷,巨石橫陳,稗草茂盛。

    此時,山谷中,五匹通體銀白的巨狼正圍攻一頭異虎。五狼迅捷若五道閃電,上下飛縱撲擊,爪爪帶著青色厲芒;猛虎力大勢沉,頭咬尾甩,每每千鈞之力,咆哮聲和狼嚎聲不絕,雙方俱是傷痕累累,血肉模糊,滿地狼籍。

    眾人趕到當崖站立的冷鋒和蕭月兒身後,慘烈景象入目後,俱不禁一呆。

    楚勝衣解說道:「是月狼和劍齒虎,很常見的西荒妖獸,在射陽窟外也算厲害了。」

    這時,那劍齒虎長達有丈的鐵尾,卷起淡淡的黑光,瞅准一只撲殺過頭的月狼,猛抽上去,那只月狼敗革一般,當空高高橫飛。

    劍齒虎趁機殺出重圍,兩只雪白森森的獠牙暴漲三尺,虎吼聲中,一頭挑入那失勢的狼身上,接著甩頭一噬,血肉紛飛,鮮血噴射滿天,淋漓一身。

    余下四只月狼凶性大發,齊齊昂首厲嚎一聲,卷著四團青光,一起撲了上來。幾聲慘烈的嘶叫後,幾只妖獸翻滾在了一起,煙塵滾滾,分不清狼頭虎尾,很快滿地血腥,兩敗俱傷。

    一聲古怪的嬰兒鳴叫之後,天空掠來一只翼展三丈的長角蠱鵰,帶著狂風,閃電下撲,兩只鐵爪觸地一撈,頓時抓起一只少腿的月狼,鐵爪順勢一撕,奄奄一息的月狼登時分作兩截,髒器灑落了一地。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紫褐的谷地上,驀然破土飛射出兩道黑糊糊、長有數丈的觸手,連剛剛飛起的蠱鵰一並拖了下來,重重地摔撲在地上。

    高高在崖上的眾人,看的目不暇接,心驚肉跳。

    一陣煙塵激蕩後,肉搏戰場上,只剩下一個勝利者。

    那是一只人面盤根身、呈倒葫蘆狀的精怪,頭大如侏儒,須身虯根蠕若萬狀,條條扎須帶磨盤,從上到下由青漸黑,極是丑陋。

    牠周身無數只粗若兒臂的長長觸手,將一堆戰利品卷在一起,死死攏在碩大無比的頭顱下,不住用那長在下面的綠森森的大口吞噬著,流著黑糊糊的涎液,只見著其身子迅速鼓脹起來,蠕動不休,轉眼那葫蘆身竟顛倒了回去,讓人止不住的反胃。

    不知何時,谷內南面,貼地湧來一陣紅色浪濤,覆地連天。仔細瞧來,竟然漫山遍野都是火紅的螞蟻,個個如拇指大小。

    正在享用美食的九太歲,猝然驚覺,那兩只綠幽幽的羅紋狀豆眼一跳,大嘴吞的更快了,同時半數觸手猛然往土裡攢扎下,牠周身一陣黃色土光爆起,身下泥巖蠕動,眼看半個身子就要入土。

    「那九太歲有難了,血蟻一過,草木一枯。」楚勝衣驚歎道。

    「那東西好惡心啊。」蕭月兒苦皺著眉頭,不忍觀望。

    「那可是土性的妖獸啊,看樣子都快結丹了。」樂天驟是念念不忘。

    說話間,那紅色浪濤已經沖過九太歲之身,蔓延包圍而來,一層接一層爬上,只見無數觸手不住在地面掃蕩,企圖擺脫血蟻,卻給越來越多的蟻群蜂擁纏上。

    那漸漸堆成深紅的一團小山包,倏然又爆出一團綠色黏液,瞬間將無數血蟻化作血汁綠液,貪婪的九太歲開始拼死反擊。然而,很快就給無窮的蟻群傾覆了。

    盞茶工夫,紅色浪潮漸漸退去,只余下一堆大大小小零碎的白骨。

    「這些妖獸跟萬獸谷的靈獸完全不一樣啊,唳氣十足。」楊真喃喃道,他初次見得如此殘忍的景象,不由心冒寒氣。

    「那是因為陽岐山地底的妖氣作祟,以強食弱是為他們的本能。」楚勝衣淡淡道。

    「那九太歲怎麼長了張人臉呢,好丑。」蕭月兒此刻方緩過氣來,可那幕幕生吞活咽的可怖景象,依舊在她腦海中久久盤桓不去。

    蕭清兒也是臉色發白,不自覺地抓住妹妹的手,兩姐妹緊緊靠在一起。

    「傳說中,遠古有煉氣術士,將人的魂魄用密法封印到妖獸甚至妖族體內,以作刑罰,所以就誕生了很多半人半妖的怪物。」樂天特意湊到蕭月兒一旁,語意森森道。

    蕭月兒扭頭對樂天怒目而視,小嘴緊緊地抿著,倔強而驕傲,長長的睫毛因生氣而跳動,分外惹人憐愛。

    「胡說,哪有人這麼殘忍?」蕭清兒不通道。

    一旁本欲插口的楚勝衣聞言頓時住口,轉首卻發現孤立一旁的冷鋒神情異樣,嘴角似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不由愕然。

    「這點小場面就給鎮住啦?待會地窟內有得你們好看。」樂天哼哼道。

    冷鋒一言不發,只身騰空御風而起,雄鷹搏兔一般飛掠向對面山崖,藍袍飛舞,帶著幾分狂野之勢。余下諸人對望一眼,也飛身掠起,追了上去。

    一行越過幾道摩嶺之後,一面百丈峭壁下,一片開闊的坪地上,終於到了射陽窟地面入口。

    這是一個巨大的半山洞穴,位山陽背陰之處,緩緩下傾斜,洞口亮堂,入內甬道深幽一片,茫不可測。離洞口七八丈開外,眾人隱隱聽到一絲絲低沉的怪嚎,伴隨著陣陣略帶暖意的腥風吹出,拂在臉上,癢癢的,心裡卻是毛骨悚然。

    再環顧洞窟內外紅褐帶青的巖壁,令人不禁想起地底深處蟄伏的火脈,轉又想及師門射陽星密陣之力,迅又安下心來。

    楚勝衣回頭正待說些什麼,冷鋒已然大步走了進去,當下苦笑道:「諸位同門小心了,彼此不要離的太遠,也好有個照應。」

    樂天隨意擺擺手,他早來兩日,已經獨自進過洞,並不怎麼當回事,吹了個口哨,追著冷鋒,大大咧咧地跟了上去。

    蕭清兒姐妹和楊真尾隨著楚勝衣,也入了洞。

    進了射陽窟,又有幾分不同,洞內頗為平整,少有沙礫頑石。一路上洞窟穹壁隱有莫名的幽光,映的洞窟光影迭起,雖不耀眼,卻足夠眾人的目力看清楚二十丈內的一切。

    清幽泛黃的光線下,本就開闊的甬道更趨廣闊,奇巖怪石橫生四起,隱約也出現了一些小的歧岔,彎彎曲曲,不知通往何處。滴滴答答的水聲從悠遠處飄來,與眾人的嗒嗒腳步聲混在一起,且時有怪獸嘶叫聲,似在深不可測處廝殺一般,益顯深幽。隨著越來越低的地勢,彷佛進入了個無窮的地底之天。

    楊真跟隨著眾人的腳步聲,東張西望,炷香工夫,依舊在漫無止境的向前走著,地形漸漸復雜,甬道扭曲,心中一動,悄悄將神念放出,探往深處。

    這一探,卻是大吃一驚,這九陽峰龐大的山體下,竟有幾乎無有窮盡的洞窟,九曲十八彎,錯綜復雜,層層密密的接連在一起,直至地底深處,構成一個龐大的地宮。

    就在欲往更深探去之時,他神念觸角驀然撞上了一道無比強橫霸道的神識,若涓涓細流撞上了大海怒濤,神念頓散。

    與此同時,楊真心有神應,游絲散念潮水一般瞬間退回,識海霎時翻天覆地。六識強行回轉的他,眼前天旋地轉,黑蒙蒙的一片,一個站立不穩,撲通旋摔了在地。

    前路諸人紛紛驚動回轉,急呼驚叫。

    好一會兒,楊真在一股蓬勃的真元滋潤下,悠悠醒轉,此時他正在一個香軟的懷中,身前圍滿了人,一雙雙幽亮的眼睛緊張地盯著他。

    楚勝衣剛巧收回搭在他手腕上的手,而他則躺在師姐蕭清兒的懷中。

    「發生什麼事了,有沒有怎麼樣?說話呀!」心急的蕭月兒連珠炮一般發問,讓楊真好一陣失神。

    「別急!」楚勝衣揮手阻止道,他身後的樂天張了張嘴,自覺地閉上。

    楊真輕輕晃了晃頭,感覺好多了,扭頭卻見蕭清兒臉色煞白,一臉焦急地看著他,神情之中滿是關切之意,心中一陣歡喜,掙脫她的攙護,站了起來。

    眾人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俱目不轉睛地瞪著他。

    楊真摸了摸頭,腦門隱隱還殘留著幾分眩暈,講起了適才碰到的詭異怪事,以釋疑眾人。

    聽他說罷,眾人不由面面相覷,難道會有妖魔突破了封印?

    旋即又斷然否定,三千年來,這裡有進無出,昆侖先輩布下的仙陣豈是如此容易破掉的?

    楚勝衣和冷鋒二人一言不發,閉目神思探去,不一會兒,先後收念,皆搖頭不解。

    楊真不禁懷疑道:「難道我會是錯覺?」

    樂天伸手摸了摸楊真額頭,調侃道:「你小子也不膽兒小啊,怎麼就給嚇暈了?」

    諸人查探無果,遂繼續前行,不過腳下俱多了幾分謹慎。

    射陽窟地底深處,一間僻靜的封閉密窟斗室內。幾顆龍眼大的夜明珠星嵌在上,令窟中清光綻然,只是室內四面徒壁,僅有一張石榻在側,甚是簡陋。

    此時,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正莊重地跪在榻前,雙手攏袖懷中,恭謹無比,她當前斜懸了一面青色水鏡在半空,散發著淡淡的水色毫光,鏡內隱約有這個模糊的影像,正在說著什麼,女人不住地垂首應是。

    突然,斗室前壁一陣青色紋光波動,女人猝然驚覺,適時地收起了千裡傳訊水鏡之術。而此刻,一個身影出現在斗室內。

    「准備好了?」龍胤沉聲道。

    「尊上向來算無遺策,閣下還是多擔心自己吧。」瑤姬盈盈起身,挪身坐在榻上,斜眼瞧著龍胤,嘴角放射著淡淡的嘲諷。

    「我不擔心昆侖派的一元老兒,我是怕有人急著坐收漁翁之利,顧得眼前,忘了日後……我龍胤最恨的就是背叛。」龍胤抬首望天,不提聲,不作勢,但那無形的威壓,卻讓瑤姬隱約見到了那人的影子。

    「尊上說一不二,你放心好了。」瑤姬含情帶笑道。說著,以一個惹人遐思的睡美人姿態,斜躺了下來,身段浮凸傲人,螓首微側,目光灼灼地瞧著龍胤。

    龍胤冷漠地看了榻上的妖姬一眼,轉到斗室一角,背身而立,毫不掩飾地透露出對瑤姬的厭惡。若非大勢當前,他絕不會與人合作,受人制肘;他無比高傲的內心也不容許他向誰低頭,為了族人,他犧牲的夠多了。

    想到這裡,他一個壓抑已久的念頭又湧了上來。

    妖皇以下九部族人,無不桀驁不馴,目中無人。他哪怕是殘余九部中現今最強大的部族氐人一族新一代族長,他依舊沒有把握能懾服陽岐山這群人,暫且壓制他們脫離囚籠的瘋狂,盡管他需要的就是那瘋狂的力量,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論法力道行,他不懼任何人,就算是妖皇也不例外。

    妖皇……這個近乎禁忌的名諱,就是他,這群狂人只怕依舊臣服在他之下,想到這裡,龍胤果斷地定下了決策。

    為了我族復興,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瑤姬實在受不了那抑郁的氣氛,嗔道:「好悶,你就在這樣的地方待了十年?」

    龍胤回神道:「來了幾個昆侖小輩,交給妳了。」

    瑤姬頓時來了興致,一躍從榻上飄了起身,拍手喜道:「奴家又可以采幾顆金丹補補這柔弱的身子。」說著廣袖飛舞,翩然轉了個圈,柔弱無骨的風姿,媚態萬千。

    正待穿越法牆禁制離去的龍胤,似突然想到什麼,回首斷然道:「留下他們,要活口,他們的肉身雖非我族,卻聊勝於無。」說罷,斗室密壁一陣青紋波動,人已不見。

    「不可以采,總可以玩吧?」本有些掃興的瑤姬,望著人去的方向,鳳目流露出一絲艷熾的媚意。

    走了不知多久,已是幾經回轉坡落,轉入了一個漸漸開闊的甬道,昏暗中,突地「啊——」一聲驚呼傳來,又是一陣慌亂。

    結果卻是蕭月兒踩上一堆不知何種妖獸的白骨,嚇的三魂丟了七魄,引得眾人紛紛取笑。

    「有妖氣!」一馬當先在前的冷鋒沉喝道,鬧聲倏止。

    他話音剛落,隨著一聲低低的吼叫,前面黑暗彎折的甬道深處,一只奇異的妖獸緩緩現出身形,探頭轉出。

    這是一只獅身虎頭、通體金紅色鬃毛的巨獸,形體與土豹相仿,卻是大了十多倍,渾身筋肉矯健,腳步靈動,其血盆大口齒牙森森,一雙碧眼冷冽地俯視著眾人。

    「是獅虎,小心毒氣!」楚勝衣說話間,眾人紛紛祭起了法寶,五顏六色的劍光,頓時將甬道照耀的光亮無比,遠近通明。

    獅虎感受到了眾人的威脅,又是一聲低低的吼叫,聲若雷鳴,令眾人耳朵發聵作麻。

    當先的冷鋒身前一牙幽月升起,月芒大盛,森厲無匹,就待一擊,身邊卻沖來一個紫衣身影。

    「讓我來!」蕭月兒剛被人嘲笑,心中氣悶不過,不待眾人回話,劍訣直指,仙劍靈犀白芒大熾,挾帶著鋪天蓋地的寒氣,閃電射向那雄踞了小半個洞窟的妖獸。

    獅虎猛然四足亂踏,仰天咆哮,血吻一張,竟噴出一股滾滾碧煙直沖數丈開外,轟鳴若雷,震得巖洞沙礫嘩嘩滾落,赫赫發威。

    蕭月兒心中打鼓,手上卻是不軟,冷叱一聲,劍訣倏變,靈犀顫聲劍嘯中,化作一蓬蓬白光劍幕,層層相映,若巨蓮一般綻放,封鎖了整個甬道,「蓬!」碧煙團與劍幕轟然迎上。

    劍光潰,碧煙散,灑落了一地的碧綠冰屑。

    獅虎徹底被激怒了,猛一頓足,泥巖碎飛,龐大的軀體化作一道金色殘影,狂風呼嘯,以山岳壓頂之勢,直撲眾人而來。

    蕭月兒剛震回的劍光正待再行出擊,卻見一道金影驀然放大,煞風襲面,不由惶然失措。

    剎那間,一輪巨大的銀色冷月在冷鋒手中再度升起,寒光迅閃,直到劈落後,洞窟上方被氣芒掃過的巖石這才爆裂炸飛,撒下一天石粉。

    同時,半空一陣血雨飛灑,獅虎竟被冷鋒的邪月仙刃劈成了兩半,血漿瓢潑一般灑了甬道一地,冒著陣陣熱氣。

    蕭月兒嗅著刺鼻的血腥味,隱隱作嘔,酥胸急劇起伏,這才一陣後怕,抬頭見冷鋒手掣邪月,冷然而立,擋在側前,忽然若有所覺,回頭看了她一眼,煞氣十足的臉容微微融化,嘴角露出一絲陽光般的暖意,一現即逝。

    她心中被輕視的薄怒,霍然湮滅無蹤,這大冰塊也有點人味兒麼?

    樂天在眾人發呆之際,搶前小心翼翼地在獅虎的屍體中尋找著什麼,手中的斬陽仙劍竟被他當作火棍使。搗鼓半晌,聽他一聲輕佻的呼哨,一劍挑出了個綠光瑩瑩的小珠子,滾落在眾人身前。

    「剛聚元珠,尚不成妖丹,精元駁雜不純,倒可以煉幾顆地一品養元丹。」樂天笑呵呵收起仙劍,用儲物法囊收起元珠。

    「為什麼叫元珠,不叫妖丹?」楊真奇道。

    「元珠是妖獸本命精元所凝聚,其元靈精魄尚未融聚一體,所以不成妖丹。」楚勝衣代為釋疑道。

    走出這條甬道,眾人進入了一個豁然開朗的地窟,前方岔道三歧,深幽無盡,地勢又低了許多,氣息更趨暖和。

    站在窟心,眾人正打算尋一路而入的時候,大地一陣劇烈顫栗傳來,地窟穹頂沙礫沙沙落下,地面沙石跳動。

    在眾人驚疑不定中,地窟震動在片刻之後,緩緩停歇了下來。

    稍息,卻又一陣密集的走獸奔跑聲從洞穴深處傳來。

    幾乎同時,四面窟壁一陣土光波伏湧動,似有一群什麼東西欲破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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