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劍情錄 第十七卷 情天遺恨 第十五章
    趙胤煦想了想才道:「姑娘如今肯背著令師前來,大概也不會是為了我這個半老頭吧?」

    綠蘿聞言,臉上不禁微微一紅,斜眼看了一下徐玉,才微笑道:「帝君正值壯年,怎麼說這等話語?」

    趙胤煦搖頭,看了看徐玉,再看了看綠蘿,想著這兩人無論是從外貌還是才智,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如果這個姑娘願意,何不就成全了他們,也為自己了一樁心事。想到這裡,指了指徐玉身邊的一張椅子,示意她坐下後,才微笑道:「姑娘年輕貌美,和我兒堪稱是一對兒,我還不糊塗,自然看得出——姑娘今天能來,也是為了他,所以我想勸姑娘一句,和平島之行,凶多吉少,姑娘何不就留在京城,這錦繡河山,是何等的遼闊,和我兒做一對神仙眷侶,百年江湖,豈不快哉?又何必陪同著令師和我等一起捲進這上一輩的恩怨之中?」

    綠蘿愣了片刻,徐玉卻也臉上微微一紅,他怎麼也沒有料到,父親竟然當著綠蘿和自己的面,親口向她為自己提親,他心中緊張之極,一直以來,他也極喜歡這個美貌刁鑽的姑娘。但他本身的身世,以及綠蘿的來歷,卻讓他不得不壓抑著這份感情,直到昨天晚上,兩人公然敵對,他才知道,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她的影子。她那一顰一笑,都深深的印在了心上,想到這裡,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帶在脖子上的如意鎖。鎖還在,佳人是否心未變?想到這裡,他心中迫切的希望著她點頭答應。

    綠蘿低著頭,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她素來雖然大膽,卻也沒有想到羅天魔帝會在這種情況下,公然向她提親,一時之間,不禁方寸大亂。但她畢竟見識過人,沒有一般姑娘家的扭捏,想了又想,終於抬起頭來,起身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送到趙胤煦面前。

    趙胤煦見狀,不禁大喜,綠蘿此舉,自然是同意婚事了,忙接過茶來,心情頓時開朗不少,微笑著正欲說話,綠蘿已經淡淡的開口了:「帝君錯愛,綠蘿本當從命」

    徐玉只聽了這一句,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黑,難道她竟然不同意?難道在杭州的種種,都是假的不成?她為了他刺繡,送他如意鎖,甚至為了他,不顧一切的用「問天一劍」對抗樊綺雲。儘管今天晚上,她幫助秦無炎搶走了母親的遺體,但他也沒有怪她,因為她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她為了他背棄了養育她多年的師傅,那麼這樣的一個女子,也必定薄情寡義得很。連自己的受業恩師都背叛的人,還能談什麼別的感情?

    趙胤煦聽了她這兩句話,也是出乎意料,只是看著綠蘿,靜候她繼續說下去。綠蘿抬起頭來,毫無扭捏害羞的道:「只是帝君有所不知,我乃是原東海琉璃島島主的女兒,姓徐。傳說我的祖上就是始皇派往東海尋找不死藥的徐鈸,二十年前,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我,——應該說,我父親還沒有娶親,正欲迎娶我母親,所以前往南海購買珍珠做聘禮,結果在回程中,從海裡救了一個人」

    徐玉和趙胤煦聽到此,心中都已經猜到,她所說的那人,必定就是秦無炎,只是不解這個時候,她好好的談起她的身世做什麼?但兩人卻都沒有問。果然,綠蘿只頓了一頓,便又接著道:「你們自然也猜到了,那人就是我的師傅,也是我的殺父仇人,我父親將他從海上救了起來,就把他一起帶回了東海。當初他滿身是傷,到了島上休養了半年多的時間,才算是慢慢地恢復了。開始他只說自己是一個商人,到南海買珠,遇上了暴風雨,才落了難,我父親也不疑有他,就一直把他留在島上。但他卻極通經營之道,為父親出謀劃策,短短一年時間內,就把原本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小島整治的井井有條。父親也越來越信任他,再加上父親和母親新婚不久,又年輕——到後來,好多事情,都直接交給了他處理。他在島上開通了碼頭,和那些蠻夷做生意,又把中原的一些特有物品通過他們的手賣出去,其中賺取高額的利潤,給島上的居民帶來了巨大的財富,贏得了眾人的信任和好感。漸漸的,他開始取代父親在島中的地位,儘管還有一些忠於父親的手下不服於他,但也成不了氣候,我父親本就是一介書生,又怎麼是他的對手,只是一味的忍讓。這樣又過了兩年,幾乎整個小島都被他控制住了,那一天,父親因為要去南海一次,而他不讓去,為此發生了爭執,父親那天喝了點酒,執意要走,他也沒有多做阻攔,等我父親的船剛剛出海不久,他就親自帶人追了上去,然後」

    綠蘿說到這裡,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徐玉和趙胤煦都覺得奇怪,這等的殺父之仇,在她的中中述來,竟然平淡得緊,如同是在述說別人的故事,難道她竟然一點都不恨秦無炎?

    「請說下去!」徐玉問道,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必定是秦無炎動手殺了原本的琉璃島島主,然後取而代之。

    「沒什麼好說的,很老很老的戲碼了,父親自然是被他殺了,那時候我母親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殺我的母親,並且還錦衣玉食的養著她,直到母親把我生了下來。所以,我算是父親的遺腹子,他對我那份好,實在是沒話好說的,我幾乎敢保證,就算是我的親生父親,大概也不地像他那樣對我好,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他幾乎都給我弄到手,小時候,我一直管他叫爹」

    徐玉沒有說話,自然而然想到那個從小把他養大的聶霆來,心中黯然。而趙胤煦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因為綠蘿的這話中,有著一個明顯的破綻,當即問道:「綠蘿姑娘,那麼——你是怎麼知道你的身世的?」按照常理,秦無炎斷然不會容許任何一個人告訴綠蘿她的真實身世的,更有可能,所有的知情者,他會全部殺了滅口,綠蘿又怎麼會知道這些?

    綠蘿忍不住詭異的笑了起來,只是她現在的笑容,怕比哭好不到哪裡,片刻後才道:「他夠狠——我滿十五歲生日的那天,他為我舉辦了一個盛大的慶典。那天,我真是很高興,我想著他應該算是天下最好的父親了,我也慶幸著自己有著這樣一個寵我的父親而高興,驕傲。就在那天晚上,他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間裡,然後,他平淡的告訴我說——他不是我的父親,並且是我的殺父仇人我不相信,我瘋也似的跑回了母親的房間,問我的母親,母親這麼多年以來,從來都不敢在我面前透露一個字,那一天晚上,卻哭著告訴我,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到這裡,綠蘿已經淚流滿面,徐玉想要安慰她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趙胤煦卻忍不住喃喃的歎息道:「這就是他的性格,從小到大,他就是喜歡玩弄這個,他說,那叫人性!」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看了徐玉一眼。

    「你恨他嗎?徐玉問道。事實上,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對這個人是恨還是不恨,他是一個矛盾的組合體,他本身是一個正邪不容的異類,所做的事情,卻也是正邪難測,聽父親說,他可以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孩子,卻還考慮到天下百姓,這樣的人,到底是十惡不赦的惡魔還是悲天憫人的聖者?他從一開始,就利用了他,但為什麼他不恨他?同樣的,他也有大恩與他,讓他又怎麼提得起一個恨字?若非他讓情魔為他恢復了武功,這個時候,他也許只是一個廢人。

    「恨——」綠蘿的眼中一片茫然,恨嗎?天知道!她一邊拭去臉上的淚水,一邊接著說道,「我的那個父親,除了讓我母親受孕生下了我外,什麼也沒有做,而他卻把我養大,我和他之間有感情,那是長時間情感交流付出的積累,騙天騙地,也騙不了自己,我恨不了他,對他,就如同是對我那個慈愛的母親一樣,我不能夠為了我的感情,就磨滅了他對我的十八年的養之恩,我也不敢背叛他,我的母親還在他的手中他能夠用聶姑娘要挾徐女俠,自然也一樣可以用我的母親要挾我。」

    「你說什麼?」徐玉忍不住驚呼著問道,儘管他早就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個白衣女子就是他的師娘,也想到師娘會對他拔劍相對必定有著重要的原因,自己不能給她分憂已是無能,心中自然也沒有抱怨過什麼。只是不解,如今算是明白了,原來師娘為了小師妹,師娘就這麼一個女兒,天下父母心,他能夠理解。畢竟對師娘來說,他的母親謫仙子只不過是一具死了十九年的屍體,而自己的女兒卻正值花齡。

    「你總不會看不出來吧?」綠蘿苦笑著說道,「昨天晚上用太阿劍的那個白衣女子,就是你的師娘。早在杭州的時候,就是師傅要挾她離開崑崙的,因為早在十九年前,她就見過師傅一次,師傅怕她過早的認出了他的身份,壞了他原本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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