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珉山雖然心中恨極,但卻不敢說什麼,當即又趴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站起身來,正欲退出去,趙胤煦又道:「等等!」
「皇叔還有什麼吩咐?」趙珉山心內忐忑的問道。
「讓先之監刑,哼——你別想糊弄我!」趙胤煦冷冷的道,暗想著這次非得給他一個警告,以前凡是他犯了事,偶爾也動板子,但都是宮中的太監們掌刑,雖然照數打了,但常常是看著那重重落下的板子,實際上都摻雜了水分,他雖然知道,卻從來不說破。這次讓楊先之監刑,自然就是交給侍衛們掌刑,對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趙珉山聞言,頓時臉色劇變,他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忍不住又恨恨的瞪了徐玉一眼,卻沒有料到徐玉也正好看向了他。徐玉原本還正準備為他求個情,免了這五十板子,畢竟以後自己和羅天魔帝相認,還得常在宮中走動,朝不見面晚見面的,沒必要結下冤仇,但看到他那憤恨的眼神後,就知道就算今天自己為他求了情,他也未必肯就這麼放過自己,因為自己的存在,將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出去?」趙胤煦當即又道。
「是!」趙珉山答應了一聲,這才站了起來,慢慢的退了出去。
「他是你的親侄子,你也忍心這般打他?」徐玉看著他走了出去後,才問道,想到趙胤熙曾對他說起過,這個趙珉山被他調教得像個小老頭,原本還以為有所作為,卻沒有料到原來是如此不堪,比起楊先之來差遠了。
「他算不得我的親侄子,但卻從小是我一手養大的,和先之一樣,都算是我的傳人,但他——卻讓我失望得很。」趙胤煦搖頭道,「他是我的一個堂兄的孩子,我那堂兄死得早,只留下了這個孩子。」事實上他沒有告訴徐玉,那所謂的堂兄並不是真的堂兄,而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當時這個兄弟和他們倆爭奪皇位,後來失敗讓他的母親,也就是當時的皇太后給活活打死的,並且還是在養心殿,當著眾大臣的面,當時她這麼做,當然也是殺雞駭猴,讓原本還不怎麼贊成他們兄弟兩其中的一個榮登大寶的,全都改變了注意。本來,這個孩子也活不成,但那個時候,趙胤煦奉命將他們全家賜死,卻不忍心這個孩子,就留了下了,並且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
「哦?」徐玉笑著問道,「他真的可憐啊,想來從小挨了你不少板子吧?」
「那是為了他好!」趙胤煦哼了一聲,道,「不嚴不能成器,我就是平時太縱容他了,導致了他今天膽大妄為。」
「好一個不嚴不能成器——我慶幸小時候沒有和你在生活一起,否則,恐怕也要常常挨你的家法板子。」徐玉笑著調侃。
「你小子在故意氣我!」趙胤煦苦笑著道,「是我無能,讓你流落江湖這麼多年,而據說那不聶霆也沒有好好的待你,你的板子恐怕也挨得不少。我聽先之說有一次聶霆那混蛋下令將你重打了三百大板,差點沒有把你打死,有這麼回事嗎?」
「那次是因為我放走了羅平!」徐玉想了想道,「平時有我師娘寵我,就算是挨板子也是做做樣子,祖師爺沒死的時候,他基本上是不怎麼敢打我的,有祖師爺護著呢。」口中一邊說著,心中卻一邊慢慢的回憶著崑崙派的點的,當時只當是平常,如今想來,卻充滿了溫馨,可如今——師娘在哪裡?師妹又在哪裡?而崑崙派,卻已經被迫封山,就連那個曾經設計陷害他的師傅,如今也不得一見。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提到這個,徐玉心中一動,剛才他想問,卻讓趙珉上給打斷了,如今忍不住再次提了起來。
「什麼事?」趙胤煦露出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笑容,道,「我們是父子,沒必要這麼客套,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
徐玉點了點頭道:「據說你在二十年前的武功就極高,是魔倒至尊羅天魔帝——雖然不能說是天下無敵,但也絕對沒有幾個人能勝得了你,而你又是一位王爺,身邊侍衛眾多,怎麼會在京城讓他人追殺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最後還把我托付給了我師娘?」雖然在剛進城的時候,他就懷疑那個把自己托付給師娘的人,不一定是羅天魔帝,而是另有其人,但還有誰有那麼高的武功?並且能從皇宮裡盜出剛剛出生的他,一路逃了出來?當然,上官轅文或許和這個羅天魔帝的武功在伯仲之間,但他顯然沒有這個可能;影魔帝的武功也不差,但那個不理朝政的皇帝若非吃飽了撐著,想來也不會如此的無聊。
趙胤煦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幾乎他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好奇的問道:「誰告訴你我在京城讓人追殺到走投無路的地步的?不是我誇口,在京城只要我追殺別人的份,哪有別人追殺我的事?」
「沒有?」徐玉也皺了一下眉頭,看樣子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果然,那個割血餵他的男人,竟然就是把他從皇宮裡盜出來的「盜賊」,為了他,他竟然不惜向一個陌生的女子下跪托孤,他到底是誰?竟然有本事在羅天魔帝的府上盜走他的孩子,這人絕對不是江湖中的泛泛之輩。
「把你知道的事說說。」趙胤煦心中飛快的想了一想,道,「你的事是我這輩子栽得最嚴重的一次,當然,昨天晚上也要算一次,居然有人一把火燒了我的御蘭院。當時的是主要是要怪上官轅文,我們倆聯手,居然也會讓人給跑了,這事若是傳言江湖,恐怕都沒人相信。而昨天晚上的事卻要怪你,若非你攪局,我也不會離開御蘭院。」
「天——你們兩人聯手?」徐玉沒心理他的責怪,驚叫道,「你們不是死對頭嗎?怎麼會聯手?而且還讓敵人給跑了?」有一句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那就是你羅天魔帝和和平島主都是徒負虛名不成?
「這樣吧,你把你知道的事說一下,我也把我知道的事說一說,也許我們能找到一些眉目。」趙胤煦說道,這事看樣子透著希奇,當年的那個人好像極熟悉皇宮中的地形,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潛到了御蘭院,殺人劫人,乾淨利落,當自己和上官轅文衝進去的時候,人已經走了,而這個人,竟然硬是帶著孩子從皇宮裡跑了出去,儘管他當時已經發出了警告信號,宮中的侍衛重重,卻沒有一個人看清楚他的影子。
而昨天晚上的情景,也與當年的事極為相似,那個人在御蘭院縱火,而後更帶著謫仙子的遺體離開了皇宮,那個火窟歌唱的女子,卻又是誰?還有誰知道《剎那芳華》?隱湖的逍遙、若即——或者都不是?另有其人?
徐玉點了點頭,道:「你先說吧!」他也對當年的事好奇無比,能從上官轅文和趙胤煦的眼皮子底下盜走孩子的人,絕對的不簡單。
趙胤煦回憶著當初的事情經過,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開始了敘述——
那是一個秋雨綿綿的下午,天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四處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天空像破了一個窟窿,雨不停的下著,潮濕著天與地。
皇宮——漢王行宮中,趙胤煦正在大發著雷霆,八個太監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惶恐得一如雨中落葉。因為漢王王妃懷胎十月,終於要生產了,但卻沒有想到,在胎位正常情況下,孩子一天一夜就是生不下來,骨盆不開,折騰得王妃已經不行了,接生婆、宮女以及他們這些太醫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但沒有用。
事實上他們都清楚的知道,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孩子就保不住了,因為羊水已經流盡,孩子最後將因為缺氧悶死在腹中,於是他們幾個太醫忙著商量,問一問王爺,是要保孩子還是要保王妃。
結果就是王爺想要他們的腦袋——趙胤煦看著這八個跪在他面前的太醫,心中有著一股想要一把火燒了太醫院的衝動?這是什麼話?
王妃和孩子之間只能任選其一,請他盡快定奪,再遲恐怕兩者都不保?他平時花著大把的銀子養著他們幹什麼的了?一個女人的生產有這麼嚴重嗎?王妃——謫仙子,他心中是阿柔,那是他一生的守護,就算要他死,他也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傷了她一根頭髮?而孩子,那是他和謫仙子唯一的骨肉,他與她血脈相連的根本,怎麼能夠讓他死?
縱使平時決策天下,威壓江湖,但在這種事上,他也無法選擇,他要孩子,也要謫仙子。
「王爺,請盡快定奪,再遲就來不及了!」太醫院的院長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加熱汗,大著膽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