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邦德爾時柱的一個循環,就代表了地表時間的二十四小時。因此,為了細緻確認時間的流逝,魔索布萊城的卓爾們把納邦德爾時柱,也劃分成均等的二十四個刻度。當曹子文完成他應該做的一切,並且踏上通往契迪爾家族城堡的道路時,納邦德爾時柱上燃燒的魔法火焰,已經從第二十個刻度,上升到了第二十二個刻度。
他並不是孤身一人行動的。事實上,此刻他的身邊環繞著一支規模雖小,卻絕對稱得上是精銳的軍隊。除了摩登迦和伯虜特以外,還包括了五十名老練的黑暗精靈戰士和充當炮灰用的十頭巨魔。後者來自於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全部是馬塔爾本人的直系下屬。這是曹子文以自己在血腥角鬥中得到的全部財富作為代價支付以後,所得到的助力。在勝利的天平上,本來已經略為下墜的扎赫瑞斯家,顯然又增加了一枚重量級的砝碼。
事實上,連曹子文自己也想不到,和達耶特獨立傭兵團交涉的過程居然能夠如此順利。之前在扎赫瑞斯家神堂中所召開的簡短軍事會議上,曹子文已經得知,雖然以往達耶特獨立傭兵團也曾經多次受雇於某些家族,協助他們在戰爭中取得勝利。但是範圍只限於低階家族和情報刺探之類間接性行動。而這一次則完全不同,第十六家族直接向第八家族發動攻擊,兩者都屬於聲名顯赫的高階家族。參與這樣的一場戰爭,已經大大超越了達耶特獨立傭兵團以往的【業務經營範圍】。
曹子文猜想,這樣慷慨的幫助,不會是出自於馬塔爾本人的主意。這樣一個直接關係到傭兵團以後發展與生存的決定,只有那位至今躲藏在幕後的傭兵團長和神秘代言人才有資格作。想必,神秘代言人先生必然在事先,就曾經向自己的副官下達過了某些指示。因為在交涉的過程中,馬塔爾並沒有離開過談判桌。
但現在並不是去考慮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真正動機何在的好時候,在逼在眉睫的戰爭中贏取勝利,才是眼下頭等大事。何況在曹子文眼中看來,一切不過是利益而已。達耶特獨立傭兵團是個投機組織,只要有利益,作為團長的神秘代言人就不會背叛勝利者。這種性格看來詭詐多變難以掌握,其實本質單純而直接,反而值得給予信任。在地球上的時候,儘管並沒有親身參與過,但那些黑幫老大們的明爭暗鬥,曹子文可是看得夠多了。縱使此刻環境、地點、身份都不同,但剝除表面之後所暴露的內核,無論人類還是黑暗精靈,都是相通的。
曹子文回眸在興奮的大地精身上一掃,拉過了摩登迦的滑膩手掌,柔聲問道:「害怕嗎?」
性格柔順的卓爾女奴搖搖頭,道:「有主人在身邊,摩登迦什麼也不怕。不過……」她的話只說到一半,就啜嚅著沒能繼續下去。從她扭擰成結的雙眉與眼眸內流露的迷惘看來,顯然此刻內心有著相當的困惑。
曹子文舒臂摟緊了她的纖腰,將摩登迦從蜥蜴背鞍上抱過來擁在自己懷裡,一面吻著她脖子上細膩的肌膚,一面道:「我知道妳不喜歡戰鬥。放心好了,開戰以後妳就待在我身邊,什麼都不用干。」
「摩登迦不喜歡戰鬥,可是只要是主人您的命令,不管什麼樣的事,摩登迦都願意做。」卓爾女奴低垂榛首,黯然道:「只是……主人,您為什麼……為什麼要幫助扎赫瑞斯家呢?他們……他們……他們……」連續「他們」了三次,卻還是說不出下文來。
「他們不是好人,對不對?」曹子文輕輕舔舐著摩登迦的耳垂,含糊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們並沒有幫助扎赫瑞斯,而是為自己而做事。」
「為我們自己……嗎?」摩登迦不安地向環繞身周的這支小型軍隊望了幾眼,猶豫道:「那麼,我們……要殺人嗎?」
「我要第八家族毀滅。因為我們別無選擇。魔索布萊城是個怎麼樣的地方,妳該比我更清楚啊。不殺人,就只有被別人殺了。為了活下去,也為了讓妳成為主母,這是必要的手段。」曹子文的手習慣性地,緩緩插進了摩登迦衣襟內,握住她豐滿挺聳的一邊美乳,愛不釋手地搓揉著。動作很是香艷,口中語句所流露出來的,卻是血腥。
「可是……啊……主人……」摩登迦難耐地扭動著腰肢,頑強地抵抗著那快感,斷斷續續喘息著,道:「摩登迦……摩登迦不要當主母,只要能……和主人……在一起,摩登迦……就……就……」
曹子文一愕,手上的動作不由便停了下來。仔細想想,重建家族和當上主母,對於摩登迦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扎赫瑞斯家固然是毀滅哈德勒的兇手,但是摩登迦從自己的親生母親那裡,也從來沒有感受過絲毫親情。所以她並不像其他的卓爾流民那樣,對自己的家族懷有留戀。同樣地,無論權位還是財富,也都不是摩登迦所需要的東西。或者對於這名命途坎坷的卓爾女性而言,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主人相依為命,已經是她最大的幸福了吧?
他歎了口氣,把肆意輕薄的手抽出,鄭重其事道:「對不起,一直以來,我都太忽略妳的心情了。妳是自由的,並不是誰附庸,不必非得聽我的話才行事不可。我答應妳,以後,我再不會強迫妳做任何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這誓言雖然許下的時機不算很恰當,卻絕對真誠。沒想到,曹子文的承諾反而立刻令無論心理還是身體上,都已經把曹子文視為唯一依靠的卓爾女奴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恐慌,她嬌軀一顫,急急回過頭來,雙臂死死摟住了曹子文的肩膀,驚惶哀聲懇求道:「主人,別,別趕我走!摩登迦,摩登迦知錯了,無論主人要做什麼,要殺誰,摩登迦都會努力的,求求你主人,千萬……千萬別趕我走!」
曹子文一愕,隨即就知道摩登迦是理解錯誤了。他心中又好笑,又感動,連忙像哄小孩那樣抱緊了身材性感的溫柔女孩輕聲安慰,一再賭咒發誓,決不會將她拋棄不管。細節內容,因為兩人的對話幾乎都是嘴巴直接湊在耳朵上進行的,所以即使恐爪怪也聽不清楚。可這種情況下,來自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五十名傭兵們,根本就沒有動用自己聽覺的必要。感謝那位神秘的傭兵團長和獨立代言人,縱使人人都將曹子文和摩登迦當眾親密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但隊列依舊保持整齊,步伐仍然保持穩定,甚至連士兵們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就彷彿曹子文和摩登迦兩個大活人,已經完全隱形了一模一樣。
他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決不會對與己無關的事多嘴多舌。可是這世界上聰明人數量並不多,而且要讓人變聰明很困難,讓人變得愚蠢卻非常容易。通常很多因素都可以促成這種轉變,比如說:嫉妒。
帶領家族軍隊在預定匯合的三岔路口上等待的奧菲莉婭,勒住了蜥蜴的韁繩,冷冷望著從對面走過來的曹子文和摩登迦。兩人相互依偎的親密樣子,在她心中造成一種非常怪異的情緒,讓她非常不舒服。那情緒有點像憤怒,但假如細究起來的話,那麼一種「本來屬於自己的重要東西,突然被搶走」的感覺,也在其中佔有了相當的份量。這種古怪情緒讓她多少失去了冷靜,忽然就開口冷冷道:「怎麼了,比爾德。只是扎赫瑞斯家玩膩拋棄的玩具而已,就讓你那麼滿足嗎?那麼假如不嫌棄的話,這種玩具我再多送你幾個,怎麼樣,我的武技長?」
曹子文抬起頭來向奧菲莉婭一笑,隨即鬆手放開了摩登迦,順便在柔順女奴的豐臀上拍了拍,道:「多謝了。不過要玩樂也用不著著急。現在有更要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呢。」
他往女巡邏隊長的身後張望了幾眼。跟在奧菲莉婭背後的黑暗精靈戰士,比自己這邊的多了五倍以上,而地精和熊地精的數量則是十倍。艾絲瑞娜一旦決定了做什麼,就不會再有所保留。除去保衛家族的必要武裝力量以外,二百五十名士兵,是第十六家族拿得出來的極限了。
根據情報顯示,契迪爾家族除了契迪爾主母莫娃雅絲以外,還有兩名高階司祭,比扎赫瑞斯只有艾絲瑞娜和娜倫德兩名高階司祭數量要多。奧菲莉婭雖然也掌握了一定的神術,但顯然她更傾向於直接以刀劍和敵人進行面對面的格鬥。在魔法力量方面兩個家族倒是不相上下,同樣都是五位。不過無論是法師還是牧師的數量,都並不能直接決定戰爭勝負,真正決定勝負的,還是雙方的平民士兵。
契迪爾家族所擁有的士兵數量,大概在四百五十到五百之間,他們是決定戰爭勝負的中堅。契迪爾家的奴隸數量雖然比扎赫瑞斯家更多,但無論艾絲瑞娜主母還是奧菲莉婭,都沒有把它們計算在內。因為黑暗精靈向來並不重視這股力量,只是習慣性地把奴隸們當成炮灰使用,而並未讓它們接受系統的戰爭技術訓練。
曹子文滿意地點點頭,把目光從扎赫瑞斯的私兵上收回,肅言道:「立刻開始行動吧。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即使在這時候,契迪爾主母都已經開始懷疑她的長子的行蹤,我們必須在她的懷疑轉化為警惕與戒備之前發動進攻。」
「我經歷的戰爭次數比你多得多,男人,不要試圖命令一位女性!」奧菲莉婭略顯暴躁地怒喝了一聲,但她對於自己情緒的克制能力,顯然相當出色。稍微發洩之後,便又恢復了冷靜。十六家族的長女伸手從斗篷內取出一塊經過加熱的金屬片,舉起空中晃了幾晃。在紅外夜視力的眼眸中,正是一個相當明顯的迅號。
這支合共擁有三百名精兵的軍隊隨即合流起來。他們沉默地壓抑著開戰之前的種種複雜情緒,加快了自己前進的步伐。從匯合的三岔路口轉而向東,經過大約十分鐘悄然無聲的行軍,攻擊部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組成第八家族城堡的,合計十二根石筍與鐘乳石群。
進攻部隊立刻就一分為二,分別堵上了契迪爾的兩個大門。又一次熱源訊號,三百名卓爾戰士立刻依照黑暗精靈戰爭的慣例,施展出自己天賦的黑暗結界,將整座契迪爾城堡的外圍部分徹底掩埋於黑暗中。家族之間的戰爭,絕對不能公開展示人前,這是禮貌與規則。而為了更加隱秘行事,無數接下來帶著沉默魔法的弩矢,在幾個剎那之後陸續將聲音壓制。現在,一切都變得恍若那種老式的無聲電影,再不會有人能聽到接下來在這座城堡內出現的任何聲響。
戰爭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