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邪神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巧計破敵
    曹子文酣戰之餘,匆匆瞥到莫諾·契迪爾臉上流露的陰沉笑容,忽然間靈機一觸,倒逼出了個冒險的辦法來。

    辦法說來簡單,不過一句「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十個字老話而已。人和人之間懂得相互掩護,畜生和畜生之間可不懂。而且,無論這批蜥蜴戰騎經過多麼嚴格的訓練,畜生畢竟就是畜生,它們總會因為與生俱來的本能而害怕些什麼,比如:火。

    計較已定,登時豁然開朗。片刻之前還是生平首遇強敵的十二龍騎,此刻在曹子文眼中看來再不足為患。他抖擻精神,縱聲長嘯,展動【魔魚隱】身法左轉右折,欲前先後。幾個假動作暫時甩開了糾纏不休的蜥蜴戰騎,轉運離火之氣,長棍挑起散落地面的其中一堆食人魔骨骸,向緊追過來的蜥蜴當頭潑灑。離火之氣更勝熔爐,滿含油脂與磷質的骨骼,立時在鞭炮似的畢剝爆裂聲中,燃燒成大大小小的上百團火球,四散急射。

    這些臨時就地取材的破裂骨骼雖然頗為尖銳,在曹子文內力灌輸後,飛射勢道亦算得急勁,畢竟還不能和真正的強弓硬孥相比。第八家族精心培養出來的巨型戰蜥又皮粗肉厚得出奇,就算被小口徑手槍打上幾梭子,未必就傷得到什麼。可是野獸怕火是天性,幽暗地域無光的特殊環境,更讓這天性越加顯得不可磨滅。【十二龍騎】在進行戰鬥或訓練時,也很少有機會讓法師們有機會放出他們拿手的爆炸火球。這時候那幾頭蜥蜴眼看大團刺眼火焰迎頭潑至,野獸本能立刻醒覺過來,壓倒了一切的命令和理智,隨即驚慌失措地亂叫亂跳,甚至慌不擇路,回頭逃避。措手不及的十二龍騎連忙各自喝斥安撫,可是全然無濟於事,反而險些發狂的坐騎甩下。對曹子文配合得天衣無縫的群起圍攻,立時不攻自破。

    旁邊督戰的莫諾·契迪爾吃了一驚,心裡暗自懊悔為什麼以前沒想到要多下些力氣,訓練蜥蜴克服對火焰的恐懼。可是世界上從來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曹子文眼看戰術湊效,哪裡還會讓他們有機會重整攻勢。他嘿嘿冷笑,腳步不停,四下遊走,到處放火,卻也並不趁機攻擊十二龍騎。如此一來,二十具食人魔屍體就變成了二十個巨大火堆。烈焰升騰,火光沖天,洞窟內溫度急劇提升,甚至連覆蓋地面的濕潤苔蘚也被迅速烘乾。驟然眼前一亮,幾蓬火焰同時出現巖壁,燃燒的苔蘚,竟把滿洞都照耀得亮如白晝。

    霎時間,慌亂的再不是蜥蜴,連十二龍騎也亂起來了。這些卓爾戰士們本身當然不怕火,雖然強光會對黑暗精靈的視力造成嚴重傷害,但苔蘚燃燒的亮度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真正讓他們恐懼的是火勢不斷迅速蔓延,片刻間已成燎原之勢。要是不能迅速結束戰鬥,等到火焰將洞窟僅剩的出入口也燒掉,恐怕所有人都將葬身火海,即使獲取勝利也將變得毫無意義。

    苦戰半日,片刻翻盤。十二龍騎雖然強大,可是對於蜥蜴戰騎的依賴性太大,偏科得實在太過厲害了。班瑞侍父奧戈羅斯的那句評語:「他們的強大有太多條件限制」,實在是一針見血。

    大好優勢忽然就化為烏有,莫諾·契迪爾莫名其妙之餘更加心生不忿。可是他也知道,一味地抱怨於事無補。要取得最終勝利,他再不能置身局外。第八家族長子跨下乘坐的巨型戰蜥和十二龍騎不同,不但經歷過更加嚴格和全面的訓練,而是用魔法控制了思想,是一台真正無所畏懼的戰鬥機器。他鄭重其事地從頸袋裡摸出刻有契迪爾家族徽的魔法徽章,在蜥蜴眼前揮動幾下,隨即揮動戰戟,居高臨下,猛然凝聚全部力量,向放火放得不亦樂乎的曹子文衝去。

    黑暗精靈可沒有什麼騎士精神可言,更不會幹出,出手之前還大喝一聲,提醒對方注意那種蠢事。這一下凶狠揮斬,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折不扣就是偷襲。滿洞都是蜥蜴怪叫聲、十二龍騎的呼喝聲、還有火焰燃燒聲。各種各樣的混亂噪音紛雜充塞,曹子文聽風辯器之術再好,也難以光憑雙耳就察覺到莫諾·契迪爾的突然偷襲。他,死定了。

    電光火石間,魔法戰戟與秘銀長棍悍然正面相撞,發出巨大的金鐵交擊之聲。洪亮鳴震如暮鼓晨鐘,將混亂中的十二頭巨型戰蜥都一下子嚇得蒙了,霎時間竟是站在原地,癡癡呆呆地動也不動,臭氣熏天,屎尿橫流。比起之前的亂跑亂跳,處境只有更加糟糕惡化。聲波迴盪,久久不散,莫諾·契迪爾連人帶蜥蜴被震開整整兩米,蜥蜴的銳利腳爪在地面劃下六道深痕,第八家族的長子雙臂酸軟,霎時間幾乎抬不起來。他做夢也想不到,曹子文早在等著他按耐不住,早在等著他出手偷襲了。這一著【韋陀獻杵】,全是純陽剛力,加上有備而發,蓄勢已久,和之前應付十二龍騎時大不相同。正面對撼,決無絲毫迴旋餘地,所以莫諾·契迪爾縱使有了居高臨下的優勢,又借助戰蜥衝刺助力,竟然仍是不敵。

    一著錯,滿盤皆落索。莫諾·契迪爾驚魂未定,曹子文正如破柙猛虎,快速逼近而來。他吐氣揚聲,【當頭棒喝】!定海神珍鐵挾帶風雷之聲如山冚下。棍勁如穹籠罩,封死了莫諾·契迪爾所有躲閃餘地,第八家族長子除了舉戟硬接別無選擇。又是「噹」一下巨震,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曹子文聲若霹靂,簡單直接連砸四棍,全然放棄了一切招式變化,只是持強硬攻。喀嚓聲響,莫諾·契迪爾左臂骨折,再也拿不住自己的武器。魔法戰戟「叮噹」脫手落地,號稱世界上最堅固金屬的精金戟柄,也承受不住這股無雙巨力蹂躪,赫然已從中彎下,折成了弓形。戰蜥則七竅流血,再被震退三米,搖搖晃晃,看上去隨時都要斃命。

    莫諾·契迪爾又怒又驚,奮力舉掌在戰蜥頭頂一拍。被魔法操縱的戰蜥只要還剩下半口氣,都會將主人的命令徹底貫徹執行。雖然被曹子文的棍勁震得五癆七傷,只剩餘半條小命,可還是掙扎著連接後退,避開了曹子文接踵而至的奪命攻擊。第八家族的長子一面駭然於曹子文和黑暗精靈差不多的體型,居然能夠發出媲美巨人的恐怖巨力,一面急聲怒喝道:「十二龍騎,你們還在幹什麼?趕快滾過來幫忙!」隨即用僅餘右手從座鞍旁邊的袋裡掏出魔法治療藥水,一半自己喝下,一半灌進了坐騎肚子。

    用不著他吩咐,十二龍騎早已千方百計地企圖重新催動蜥蜴,再組攻勢。可是他們的戰蜥無法適應連串急遽變化,無論怎麼催促施令,硬是活像石像般動也不動。戰蜥不動,他們自己也就無法動彈,眼看自己的首領東閃西躲險象環生,顯然拖延不了多久。十二龍騎相互間對望兩眼,用力咬咬牙,突然抽出匕首,毅然決絕,揮刀將伴隨自己多年的蜥蜴喉嚨割斷。幾下短暫哀鳴之後,全部戰蜥屍橫就地,十二龍騎則拋下長戟,從腰間抽出刀劍,火速搶上圍攻曹子文。

    十二龍騎最厲害的地方,全在於蜥蜴那種敏捷如飛,來去如電,不受任何地形限制的機動靈活。失去了機動性,第八家族引以為傲的十二龍騎,一身本事發揮不出原來的五、六成,頂多也就和普通的卓爾戰士差不多罷了。繼「射人先射馬」之後,再度運用了「圍點打緩」戰術,分明早可以將莫諾·契迪爾硬生生震死,卻偏偏留力不發的曹子文,正等著他們了。

    長笑聲起,曹子文長棍一抖,如。禮敬三寶、韋陀獻杵、倒扣如來、羅漢橫眉、當頭棒喝、伏虎降龍……招式如行雲流水,十八羅漢伏魔棍所向披靡,棒下無一合之敵。片刻間十二龍騎人人筋斷骨折,戰力全失。這還是曹子文不願意多造殺孽,所以才棍下留情,不然的話,十二龍騎哪怕再多二三十條命,也不夠曹子文殺。羽翼折盡,屏藩全失,接下來……

    貴為第八家族,莫諾·契迪爾拿出來的醫療藥水自然是效果最好最快的那種。不過片刻功夫,他和那條巨型戰蜥的內外傷勢已經好了八九成。可是看著曹子文如虎入群羊般,輕而易舉就將自己精心培訓的下屬們一個接一個地秒殺當場,內心那份震撼簡直無以復加。這份壓倒性的力量,即使是契迪爾主母也不可能擁有。除了來自地獄的惡魔以外,他甚至已經想像不出有什麼凡間生靈可以和曹子文對抗。不過短暫幾十秒的時間,在他眼裡卻彷彿和幾十個世紀一樣漫長。曹子文的無敵形象,將他身為戰士的自尊心瞬間撕成粉碎。除了逃命以外,莫諾·契迪爾此刻腦子裡再沒有任何念頭。

    莫諾·契迪爾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完全可以理解主人任何指示的戰蜥後退了一步,然後又是一步,然後擺動長尾來個急轉彎,調頭向還未被火焰燒塌的洞穴出口,沒命似地撒腿狂奔起來。恰好在這時候解決掉所有十二龍騎戰士的曹子文,抬頭冷笑兩聲,寒冰之氣貫注長棍,奇寒棍風立刻從四周火海中開出一條坦途。兩三個起落間趕上逃命的第八家族長子,長棍插入地面泥土,曹子文雙手成爪猛抓住蜥蜴的大尾巴,一招倒拖九牛尾,「嘿」地發力狂扯!哧啦怪響中,巨型戰蜥一聲慘叫,不光尾巴,從臀部以下半身盡被扯開斷裂,花白肚腸和著鮮血流淌滿地,一時卻又未死,只是滿地打滾。曹子文眼明手快,一把將莫諾·契迪爾從蜥蜴坐鞍上拉了下來,飛起一腳把蜥蜴踢進火海,拉起這位同為血腥角鬥冠軍候補的黑暗精靈衣領,大笑道:「哈哈,你……」

    眼前突然強光炸裂,霎時間曹子文腦袋一暈,只覺神困力倦,渾身酸軟。拉著莫諾·契迪爾衣領的手身不由己地放脫,恨不得立刻閉上眼睛沉沉睡去。自感從鬼門關上繞了半個圈子又走回來的莫諾·契迪爾,還未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見曹子文身後的火海中,忽然就出現了一條壯碩魁梧之極的身影,正是無論卓爾戰士和曹子文,都將它遺忘了的食人魔巫師。

    那只狡猾的食人魔巫師,一直用飛行術隱形躲在半空。要不是洞穴出口太過接近地面,它早就撇下自己的主人獨自逃跑了。誰也想不到,它竟然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向曹子文使出僅餘的天賦魔法【睡眠術】。睡眠術是個全無殺傷力的低級法術,通常用處只是騷擾敵人然後逃跑。可就是這麼一個近乎雞肋的法術,卻因為曹子文眼見勝利在望,心神稍弛,竟然一舉成功。

    食人魔巫師提起慣用的巨木棒,瞄準了暈暈欲睡的曹子文,高舉過頭,猛然砸下。看似已經穩定下來的勝利天平,再度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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