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泊的冷漠讓安特利塞有些無所適從,她覺得面前這張看似很年輕的臉,給人的感覺確是威嚴而不可侵犯,她隱隱的生出了退卻的想法。瞬間她否定了自己,因為她想到了歐黑盟對待辦事不利的組織成員殘酷的懲罰。
她露出了個足以迷死人的笑容,「楊先生,我發現一個奇怪之處,您的這個房間竟沒有一處可以讓我坐下的地方,這難道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嗎?」
「對不起,安特利塞伯爵夫人,走進這個房間的人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夠資格有位置坐,所以這個房間只有一把椅子,它正在我身下!」楊泊依然很冷漠。
他在揣測安特利塞今天來見自己的真實來意,她是歐黑盟特派象州的,從獬豸暗戒拍賣會後一直滯留在象州,昨天他的管家突然預約,說她要見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本來他是不想見的,可是考慮到最近發生的事情他決定還是要見她一面。
「難道我的資格也不夠嗎?」安特利塞擺出了她認為最美的姿勢,豐滿的胸膛微微的向前挺出,彷彿要漲破衣服脫應而出。她的眼睛也如同蒙了一層霧氣,像在楊泊傾訴著什麼。
楊泊冷笑一聲道:「對不起,安特利塞伯爵夫人,如果資格夠你就不會到現在還站著和我說話了!」
安特利塞的笑容凝結在臉上,彷彿被人突然抽了記耳光,內心慌亂表情尷尬,楊泊的話把她所有的自信都打擊得粉碎。
「安特利塞伯爵夫人,您的管家昨天預約說你要見我,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談,我時間很緊,我們還是說正題吧!」楊泊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希望早點結束他們之間的談話。
安特利塞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繼續自己的計劃。她迅速的調整自己的狀態,媚態十足的對楊泊道:「我要和你談地是我自己,不知道您感興趣嗎?」
楊泊依然面無表情的問道:「你自己?」
「對!我自己!我要和你談的就是我自己,我想讓你收留我,你要做什麼都可以!」安特利塞的意思很明顯,言語中充滿了誘惑。
楊泊終於明白了她的來意,不由在心裡鄙視她。一個45歲的大娘竟然也跑到自己的面前賣弄風騷來了。「喂!老女人,你用不著這樣吧!」楊泊頭大了起來。說實話。他也是「老男人」了,生得又英俊瀟灑,舉手投足間儘是貴族氣質,錢財權勢伸手便來,幾十年來不知獲得多少女人青睞,對於此類女人的癡纏,已經非常麻木。
安特利塞再也笑不出來。被他稱做「老女人」,那是明顯知道了自己地底細,想來美人計已經很難奏效。她如此委曲求全亦是逼不得已,歐黑盟內部規則極為嚴厲,自己在象州的工作連日來毫無建樹。反致使獬豸紋暗戒落入叛徒米修迪諾手中,淪為他對抗歐黑盟的工具。
想到歐黑盟對於那些辦事不利的成員的懲罰,安特利塞伯爵夫人如同親眼目睹自己正被一團火焰吞噬一樣,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所以我想有些話也不需要我多說。」尷尬的站在原地待了好一會兒,安特利塞伯爵夫人才重新開口說話。她的聲音之中已經沒有了剛才刻意製造出來地風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稍嫌頹廢的低沉:「由於某些原因,我現在遇上了一點麻煩,對於回國有點恐懼。因此,我希望能夠得到楊先生的庇護。」
她這種明顯帶有投靠意味的說辭至少讓楊泊並不十分討厭,心中暗想:「這個老女人總算說到正題上了。」她頭也不抬,若無其事地說道:「安特利塞伯爵夫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以您顯赫的家世,似乎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您對於回家如此恐懼吧。」
安特利塞伯爵夫人羞愧的垂下頭顱:「事情總有意外,這一次……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楊泊呵呵笑了:「能夠被安特利塞伯爵夫人認為是一個可靠的人。我感到非常榮幸。不過——您也是知道的,任何事情都有個有來有往,我為您提供庇護,你能為我做什麼?」
安特利塞伯爵夫人稍稍有些心安。她覺得楊泊說出這樣的話來。意味著楊泊已經初步接受了自己地請求,而將要繼續的談話。則是雙方針對這件暫且能夠稱之為「合作」的聯合的利益基礎;然而自己能夠拿出什麼樣的條件來吸引眼前的這個男人呢?來自歐洲地下秩序聯盟委員會的消息顯示,在象州可能存在的暗黑戒指掌握在本地的某位黑道大佬手中,而眼前的楊泊絕對是本地數一數二地黑道大佬,他掌握暗黑戒指的可能性非常高……自己怎麼樣才能吸引住這位在象州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呢?既然能夠清楚地知道我不為人知地一些秘密,自然也應該非常清楚我來自於歐洲著名的歐洲地下秩序聯盟委員會。」安特利塞伯爵夫人這個緊急時刻找出來地籌碼讓她找回了一丁點的自信,她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來,說道:「我相信楊先生應該對歐黑盟比較感興趣,而我,則能夠為楊先生提供一些關於歐黑盟的消息。」
楊泊輕蔑的一笑:「安特利塞伯爵夫人的這份自信讓我有點汗顏。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我不是很瞭解楊先生的意思。」生命提供保護的時候,我想我也需要為自己準備一定的籌碼;但是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找到如此無聊的理由來說服對方。你居然想要通過給我提供關於歐黑盟的一些消息來換取你的生命安全,你不覺得我應該為了你的這份盲目的自信感到汗顏嗎?」楊泊地笑容看上去彷彿打在安特利塞伯爵夫人臉上的巴掌:「有一點你說的是沒錯的,我的確需要瞭解一些關於歐黑盟的消息,但是,誠如你所猜測的一樣,我具有一套完全屬於我自己的情報網絡,這個網絡非但遍佈整個像州,即便是在香港、南亞、北美、歐洲。我也不認為我地情報網絡比哪一個組織的差。你能給我的消息能有什麼呢?無非是關於歐黑盟以前的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別說有一些我已經很清楚了,就算是我不清楚,我也完全能夠依靠我的情報網絡查清楚,而我迫切的需要知道的歐黑盟現在甚至將來地一些消息呢,很可能將會因為辦事不利被歐黑盟送上火刑架的你,又能從哪裡去獲取呢?」
一番抽絲一樣的解釋,徹底的擊碎了安特利塞伯爵夫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她地臉變得煞白,像是被人迎頭踹了一腳一樣難看;而楊泊顯然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拿著你那虛偽的美貌來算計我已經夠丟人了,再把這樣連孩子都不能唬弄的條件搬出來,安特利塞伯爵夫人,你簡直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同樣,我為您表現出來的智力水平感到疑惑:就以您現在這樣的能力居然敢來象州插手獬豸紋戒指地搶奪,簡直是劃天下之大稽!跟這樣一份對個人能力要求甚高的任務相比。我個人認為您更應該去象州幼兒園跟小朋友搶糖吃,我保證這個任務您一定能夠勝任。」
在身著燕尾服的福德拜的陪同下,走出金穗大廈之後,安特利塞伯爵夫人有一種剛剛做了一場惡夢的感覺。這個像州隻手遮天的黑道大佬,這個似乎可能擁有一枚暗黑戒指的男人。帶給她的打擊實在太過於沉重,以至於讓她現在想想兩個人之間的言辭交鋒都感覺其平淡之下隱藏的激烈遠勝於任何一場大戰。伯爵夫人心裡最最清楚地一種感受;楊泊無情的拒絕幾乎已經完全打破了她尋求庇護的美夢,難道讓她再去尋找那個北美黑幫教父的左右手素有鐵血首相之稱地周志露尋求庇護嗎?和這個素來跟歐洲地下秩序聯盟委員會作對地傢伙走得太緊可不是一件可以隨便開玩笑的事情,如果說被歐洲地下秩序聯盟委員會知道她地保護傘來自於楊泊的話,或許一次嚴重的鞭撻加上一番聲淚俱下的懺悔,或許就能僥倖的獲取裡奧.查爾斯教皇的原諒,而與周志露過從甚密的話。等待著她的只有背叛的惡名和來自於歐黑盟的無情追殺了。
下一步怎麼辦?茫然的安特利塞伯爵夫人看不到前路。的麗莎發現安特利塞伯爵夫人魂不守舍一般,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將那輛卡迪拉克開到了車道上,而福德拜也已經搶先一步拉開了車門,逕直順著車道緩緩的走遠,心裡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忍不住搖下車窗,探出頭去,呼喊了一聲。
安特利塞伯爵夫人置若罔聞,漸漸走遠,走過金穗大廈前的空地。走向遠處的黑暗……跟上去吧。」對這種帶著被拋棄的象徵意義的氣氛有點難以接受的麗莎對福德拜投去了詢問的目光。福德拜也沒有好辦法,鑽進卡迪拉克的副駕駛座上,同意了麗莎的提議。兩人不敢打擾安特利塞伯爵夫人。只好遠遠的跟在後面。
時間已經不早了。路上難得看到一個行人。夜,顯得有些深沉。
盛裝打扮的安特利塞伯爵夫人怎麼看都像是一隻鬥敗了的……母雞。當她經過一處花壇的時候。正偎依在花壇邊上的台階之上談戀愛的一對小情人注意到了她,那個女孩有點好奇又有點哀傷的說道:「你看那個外國女人,像是失戀了。」
她的男朋友笑了,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道:「寶貝,你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的。」
聽懂了男朋友的這話之中所包含的深意的她嚶嚀一聲,撲入了對方的懷抱。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就在花壇的另一邊,兩道目光正在隨著安特利塞伯爵夫人的背影移動。
安特利塞伯爵夫人順著花壇緩緩前進,不知不覺之間走進了一處完全向公眾開放的公園,白日裡看去鬱鬱蔥蔥的樹木此時此刻看來彷彿是魔鬼的身影,透出陰森森的氣息。
微風過處,樹葉沙沙作響,如同魔鬼的嗚咽。
漸漸的,安特利塞伯爵夫人走進了公園的深處,一個大約六十幾個平方的小型廣場出現在了安特利塞伯爵夫人的眼前,廣場的正中央,是一棵被栽種在圍欄之中的大榕樹。以這棵大榕樹的樹幹為圓心,十幾根電線朝著不同的方向伸了出去,消失在暗夜裡的眼睛無法注意的某處,電線上纏繞的指甲蓋大小的綵燈一閃一閃的,如同精靈的眼睛。
廣場的邊緣地帶之外,不知安置於什麼地方的昏黃的射燈成為廣場周圍的最主要的光源,從幾個方向投射過來的微弱的光線給安特利塞伯爵夫人裝上了六七個混雜在一起的影子。
呆呆的站立在廣場之上,大榕樹之下,安特利塞伯爵夫人的身影看上去是那麼的蕭索,那麼的無助。那麼糟糕吧!」一籌莫展的安特利塞伯爵夫人安慰著自己:「畢竟我也是委員會裡面的老人了,或許教皇大人會考慮到我以前做出的一些成績,不會因為這次獲取獬豸紋戒指的行動失利而判決我遭受火刑……」
她的思緒運轉到這裡的時候,猛然驚覺,快速的回頭一看,就發現自己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道人影。
是一個穿著黑色齊膝風衣的人,腳下踏了一雙黑色的皮靴,立著的風衣領子擋住了他的大半邊臉,一頭濃密的順直長黑髮自然地飄落在肩頭。
安特利塞伯爵夫人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膽子再大的人,也不會把這樣的夜晚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背後的人看作好人。
「你想幹什麼?」
來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見女士一個人站在這裡,想女士你可能有些寂寞,所以準備好好陪陪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