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媳婦茶當天,金秋給她的下馬威雖然當時給崔茉雪花言巧語的避過去了,但是,這件事早已在她和金秋之間種下了婆媳不和的因子。就算兩人其後多有交流,金秋也沒有如何多為難她,但是金秋的,都是看在夏瑟裴的面子上。這一點,崔茉雪是不會不清楚的。
只是,她也不想僅憑自己的猜測,就讓心中的怒氣冒出來。為了確認,她問道:「是不是說要為大郎君納妾?」
司畫和司墨聞言立刻垂下了頭,崔茉雪哪兒還有不明白的?
恐怕金秋是看她嫁入夏家半年,肚皮都沒有動靜,心裡早就著急了。而之前一直因為崔氏的地位和崔茉雪做生意的緣故壓著,如今見崔氏沒落了,崔茉雪再沒有人可以撐腰,金秋立刻開始活動開來。
唯一令崔茉雪感到高興的是,在此件事上,夏瑟裴的態度。他沒有如金秋所願去見那個官媒,便表示,他尚不願意納妾。
此外,從金秋鬼鬼祟祟的行為中,她也可以推測,這件事情一定是金秋自己的主張,夏旒然必定是不知情的。只是,紙包不住火,金秋又沒有將行藏掩蓋得十分嚴密,這件事情,遲早闔府上下都會知道。那麼,在此時此刻,弄清夏瑟裴的具體想法就尤為重要。
崔茉雪對司畫和司墨道:「好了,你們什麼都沒有說,一切都是我猜出來的。你們先去忙吧。」
待司畫和司墨遲疑著退下之後,崔茉雪又到了夏瑟裴的跟前。
「裴郎。既然當時已經推拒了,現在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夏瑟裴看著她:「你知道了?別人告訴你地?」
崔茉雪道:「這種事情又何須別人來告訴我?來的是什麼人,聯繫上什麼人,略微想一想,不就大致能猜出來了?」
「你不生氣?」夏瑟裴細察著崔茉雪的臉色。網.手機站apC
崔茉雪沉默了一會兒。道:「生氣有用麼?」到了這裡,她就需要有自己的丈夫會有三妻四妾的覺悟,只是,以她對於夏瑟裴地感情程度,她會因為知道金秋要幫他納妾而吃醋麼?其實,她知道自己心裡的那種情緒並非是氣惱,只是,也不好受而已。
聽見她這麼說。夏瑟裴連忙站起來握住她的雙手:「阿奴,你不要生氣,我是不會納妾的!」
看著夏瑟裴露出堅毅的眼神,以及無比堅定的字句,反倒是崔茉雪自己迷惑了:「為什麼?」
夏瑟裴以為她不信,更加握緊了她的手,道:「爹娶了三個姨娘,從小,我就是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地,沒有人能比我更明白身處這樣家庭的孩子的痛苦了。」崔茉雪的手背可以感覺到夏瑟裴握住自己的雙手有些微微的顫抖。那雙手似乎極熱,以致於崔茉雪自己拳著的手心,都微微冒出汗來。
「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孩子,但是那是遲早的事。我娘這麼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的東西。像她原先脾氣那麼火爆的人,許多時候都不得不忍著,甚至,在沒有人地時候背地裡哭泣。阿奴,你的性格不像她,你不會忍受得了的……ap,。而我,也不願意讓你去這樣忍受,讓你去和別人爭鬥。讓我們的孩子從小就在這樣地家庭氛圍中長大!」
一向內斂的夏瑟裴,情緒有些異乎尋常的激動,而聽他一口氣說完這樣一大段話的崔茉雪,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動。
在這個時代,又是在這樣的人家,與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是怎麼也避免不了的事情。所以,即便崔茉雪心中有數。她也一直刻意迴避著,竭力不讓自己地思緒往這方面走。現在,沒有想到夏瑟裴自己就有拒絕納妾的心思,雖然原因不是因為講究一夫一妻的專一,而是為了後代著想,這樣的男人在這個時代也幾乎是沒有的。
「可是……」無論他們兩個人怎麼想,金秋最終會順從他們的意思麼?
夏瑟裴看了她一眼,立刻明白了她地意思,道:「你擔心娘會自作主張?放心吧,既然她請地是官媒,那麼說明她還是挺在意要為我納的妾室地身份的。在建安郡,我娶妻都這麼難了,又有哪戶人家好好的女兒願意來給我做妾?」
雖然預料到夏瑟裴會有所憑借,但是崔茉雪沒有想到,他會在她的面前,坦誠出自己曾經名聲不好的事實,說出自己的娶妻難。
一時之間,崔茉雪的心裡真是五味雜陳。既感動於夏瑟裴的坦白,沒有想到他能直接對自己說出這件事,又想到,他也許是過於直接了,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說曾經娶妻難,那麼她這個妻子又算什麼?
不過,崔茉雪並不介意,而是說道:「這樣阿姑也不一定會死心的,何況,惹她生氣終歸不好……」
夏瑟裴看了她一眼,道:「這件事你不要出聲,我一個人去和娘說,她若問你,你就說沒有意見好了。網.手機站apC這兩天,我們抽空去見一見你爹身邊的那個僕人。當初娘同意我娶你,就是因為你是崔氏族人的緣故,如今要她徹底打消這個念頭,恐怕還得從這個方面著手。不然……」
「不然什麼?」看到夏瑟裴驟然怪異起來的臉色,話剛出口的崔茉雪就想到了答案,她連忙轉移話題道,「我們什麼時候去下郡城的別院?爹說這個事情交給四姨娘管,爹他們回來也有一些日子了,我們一直沒有對這件事情上心,不知道會不會夜長夢多?」
「這樣吧,我們明天一早就過去。」
「對了,我讓司畫去通知一下琴妹妹,推遲一天過來,明天就先不要過來了。」說完,崔茉雪就忙不迭地逃出夏瑟裴所處的屋子,以掩飾剛才產生的尷尬感覺。
然而,尚未等到第二天,金秋就怒氣沖沖地到了裴園,她身後跟著一個嬤嬤,並非是茗沫的娘。
一看到崔茉雪,金秋就直接走上前來,大聲問道:「是不是你不准我兒子納妾?」
夏瑟裴正好不在,崔茉雪只好做出一臉茫然無辜地道:「阿姑,媳婦不知道您在說什麼……納妾?您要給裴郎納妾麼?」
金秋一怔:「你不知道?」
崔茉雪委委屈屈地道:「阿姑,我不知道啊,沒有人告訴我啊,要不是您現在對我說了,我恐怕還是不知道。」
金秋轉身看了看身後的嬤嬤,那嬤嬤道:「主母,我過來找大郎君的時候,大郎媳婦確實人不在。」
聽了嬤嬤的話,金秋的臉色卻沒有好一點,而是問道:「一大早的,你跑哪兒去了?山寨不是已經完工了麼?」
崔茉雪繼續滿臉委屈的道:「我去給琴妹妹送繡好的枕套了。」
金秋倏地瞇起眼睛:「那個時候,你去清苑了?」
崔茉雪點點頭,老老實實地道:「那個時候,媳婦聽說阿姑正在接待來訪的官媒,但是媳婦並不知道阿姑是想為裴郎納妾。」
金秋又仔細盯了她幾眼,終於沒再繼續糾纏剛才的問題,而是問道:「我想給裴兒納妾,你意下如何?」
崔茉雪在臉上撐出一個笑容道:「能多一個人和媳婦一起伺候裴郎和公婆,是媳婦的幸運。」
「那你是不反對?」
崔茉雪輕輕地點了點頭,按照之前和夏瑟裴說好的答覆金秋道:「媳婦沒有意見,一切但憑阿姑和公爹做主。」
金秋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轉換語氣,說了幾句好聽的,帶了那個嬤嬤離去。
崔茉雪的全身不由升起一股無力感,——無論開始的時候如何逃避,她終究是要面對這些問題。
第二天,崔茉雪和夏瑟裴起了個大早,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就著車伕趕著馬車往郡城而去。
前日晚上,當夏瑟裴回到裴園,崔茉雪就將金秋的話轉述了一遍,當時,夏瑟裴就斷然道:「明天娘肯定還會過來,我們一大早就走。」所以,兩人急急忙忙地出了家門。
在路上,崔茉雪問道:「裴郎,你有沒有打聽過了,我爹的那個僕人真的住在別院裡麼?」
夏瑟裴肯定的點頭道:「昨天問了作坊裡一個隨爹去建康的夥計,他說爹確實從建康帶回來這麼一個人,安置在了別院之中。」
崔茉雪又問道:「就他一個人住在別院裡?他身邊可還有什麼人?」
夏瑟裴看了看她,道:「我說一件事,你不要生氣。」
見夏瑟裴說的鄭重其事,崔茉雪瞠大眼睛,問道:「什麼事?」
夏瑟裴長吸一口氣道:「現在別院裡沒有別人,除了你爹的僕人,就是程展了。」
「什麼?!」饒是夏瑟裴事先打過招呼,崔茉雪仍舊吃了一驚。
夏瑟裴無奈道:「爹回來第二天,那女人就想了法子讓爹同意給程展恢復了別院管事之職,所以,這個時候,應當是程展在別院裡陪著你爹的僕人。」
崔茉雪咬了咬牙道:「那我們過去別院的事情,四姨娘不是很快就會知道了?」
「由得她去,我們見你爹的僕人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崔茉雪心思轉了轉,想的卻是其他的問題:「那有沒有辦法支開程展?」
夏瑟裴道:「你不說,我原也不會讓他在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