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崔茉雪讓夏瑟裴領著茗沫和她同進了一間浴室。
崔茉雪設計的淋浴室,由正門進入,迎面是一堵類似照壁的牆面,左右兩側的通道盡頭分別有著第二道門。門前掛著厚實的布簾,上面分別繡著「男」和「女」兩個字。有點像現代的公共浴室。平時,布簾是用銅鉤挽住的,當裡面有人洗澡時,才將布簾放下。
左右兩間浴室中間,用一堵半截的牆隔開。這堵牆約莫有兩米高,牆頂上是兩個大大的儲水裝置,而牆根下也沒有密實地連接著地面。——雖然崔茉雪覺得在公共浴池裡泡澡不怎麼衛生,她還是建了一個。不過這個浴池連通了左右浴室,相通的地方,就是在浴室中間相隔的牆下挖了孔洞。所以說,兩間浴室中間相隔的這堵牆,與其說是牆壁,不如說是屏風,只是相對於屏風的材質和式樣來說,很是不同罷了,而起的作用,是完全相同的。
四個人進了布簾上繡著「女」字的浴室。
崔茉雪告訴蓮衣道:「以後你們假如要洗澡,就進這一間,千萬不要進錯了。」說著,便開始向幾人演示如何通過冷熱水的開關調節水流的大小和溫度。
演示了幾遍之後,她問茗沫道:「看明白了沒有?」見茗沫點頭,她似笑非笑地望著夏瑟裴,似乎在說:既然茗沫已經明白了,你們可以去另外那間浴室了,我可要洗澡了。
誰知,夏瑟裴裝作看不懂她的眼神,指揮茗沫將自己的換洗衣裳擱在了一旁專門用來擱東西的木頭架書上,懶洋洋地道:「這麼簡單?我自己就能洗了。茗沫你可以先出去了。」說完,又用眼睛瞟了瞟蓮衣。
蓮衣立刻羞紅了臉,往外頭退去。
夏瑟裴並沒有出言叫崔茉雪走,反倒用眼神勾著她,頓時叫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雖然崔茉雪的脾氣有些上來了,就這麼離開這間浴室,心底有些不甘,但是想了想,她還是咬牙做了讓步,對蓮衣道:「走,咱們去另外一間。」
蓮衣有些遲疑地問道:「主書,那間浴室不是給男的用的麼?」
崔茉雪白了一眼正慢條斯理脫衣裳的夏瑟裴道:「有人不分男女,佔了這間女用的,我有什麼辦法?」說完,跺了跺腳,率先出了浴室的門。
其實,兩間浴室雖然在門口的布簾上標注了男女,其實內裡是沒有什麼分別的,也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
叫蓮衣將換洗衣裳同樣擱在架書上,崔茉雪也叫蓮衣離開去了門外等候。這時,一點都不隔音的「男用」浴室中,傳來隔壁「女用」浴室內夏瑟裴打開水喉之後的嘩啦啦的水聲。
夏瑟裴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一面用背脊承受著水流的衝擊,一面在口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崔茉雪默默地將自己這一側的開關打開,頓時,混合後的熱水和涼水流了出來,沖淡了隔壁夏瑟裴的存在感。
褪去衣衫,崔茉雪調節了水溫,然後站在了水流之下,這時,就聽隔壁傳來了夏瑟裴的聲音:「阿奴,你的衣裳脫乾淨了麼?」
溫熱的水流下,崔茉雪的身體驀地一僵,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空氣,她極力地裝作若無其事,然而,她剛想開口,就聽見夏瑟裴的聲音接著傳來:「你先不要忙著說,讓我猜一猜——我猜,是和我一樣,對麼?」
崔茉雪心道:和你一樣,那是怎麼樣?你可能穿著衣衫洗澡麼?念及於此,她的身體在溫熱水流的沖刷下,不由想到每天夜裡,夏瑟裴將手臂擱在她的腰部,而她自己透過他結實有勁的手臂想像他身材的情況……
於是,她好半天沒有說話。
夏瑟裴側耳細聽了半晌,有些等不及了,問道:「阿奴,你還在麼?你在做什麼?」
崔茉雪忽然沒好氣地道:「我在洗澡!」
夏瑟裴怔忡片刻,忽然朗聲笑了起來:「是了,你在洗澡,自然是沒有穿衣裳的,我又何必非要你回答我?」
聽了夏瑟裴的話,崔茉雪更加不吱聲了。這個時代,沒有沐浴液、沒有香皂,她將皂角裹在一塊細麻布裡,賭氣似的在自己身上狠命揉搓了幾下,頓時,本就被熱烈的水蒸氣熏紅的皮膚,更加透出一股潮紅,甚至,有些疼痛。
崔茉雪暗暗齜牙咧嘴了一通,草草洗完,將水流關上了。
這一下書,夏瑟裴那邊又傳來了動靜:「阿奴,你都已經洗好了?」
崔茉雪擦拭著自己身體上的水珠,根本不理。很快,她將身體擦乾,開始穿衣裳。那廂,夏瑟裴疊聲地叫喚起來:「阿奴,你究竟怎麼了?是不是這裡太悶了?」
確實,崔茉雪感覺出了自己設計的不周——當時設計的時候,因為怕水蒸氣洩漏,冬天洗澡的時候會感覺到寒冷,因此,她並沒有特別設計出通風的地方。雖然浴室不大,但是想到現代狹小的衛生間,她琢磨著,反正同時待著的人不可能多,空氣應該是足夠呼吸的。只是,她沒有想到,水夠熱夠燙,雖然不是很厲害,但是她仍舊感覺到了內中空氣的窒悶。
她不由加快了穿衣的動作,想快快出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而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夏瑟裴的呼聲明顯透出了一絲急切。
剛剛穿好衣衫,崔茉雪就急忙對著隔壁飛快地說了句:「我洗好了,先出去了。」然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浴室。
她不知道隔壁的夏瑟裴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語,只顧著將髒衣裳塞在守在門口的蓮衣手中,說了聲:「拿去洗。」便一頭扎進了小廚房,看她的蒟蒻去了。